哦,她不願意嫁我,那就算了吧。
我不娶好像也行。
但他沒想到,裴家為了不成為城中人笑柄。
提出了讓姜家換人成親的想法。
那人,就是姜漁。
他第一次見姜漁,隔著半個庭院。
姜漁被人攙扶著,長相確實和姜思瑤有幾分相似,卻更加弱柳扶風。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姜漁因感染風寒生了場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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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則是新婚夜,她穿著不合身的喜服端坐床前。
裴砚之挑開蓋頭,看見的卻是一雙明亮清澈的眼。
「夫君。」
她小聲地開口叫她,含羞帶怯中還有一絲歡喜。
看來嫁給自己,姜漁很高興。
她喜歡自己?
裴砚之皺眉。
僅憑借著一面之緣就喜歡上了本該成為自己姐夫的人,姜漁此人,莫不是心思不簡單。
一瞬間,裴砚之心底泛起對姜漁的不喜和警惕。
他聽聞姜漁是親自上門尋親,姜家才認回的。
在此之前,她在某個不知名的城鎮長大。
如此市井心性,定然沒有受過良好禮節燻陶。
如今嫡姐逃婚,她歡喜替嫁,定然早就心思不純,指不定在回姜家後得知姜思瑤婚事,想要作梗一二。
姜思瑤逃婚,或可能還與她有關。
想到這,裴砚之更對姜漁不喜。
13
他冷落姜漁,好叫她應得懲罰。
可姜漁隱藏得太深,他已經如此冷淡了。
姜漁卻做得滴水不漏,她孝敬公婆,主理府中中饋,井井有條。
讓人尋不到一點錯處。
面對裴砚之,更是盡心侍奉,舉案齊眉。
裴砚之記得,有一次冬日,院中杏花樹落光葉子,枝丫橫叉。
姜漁蹲在樹下,吭哧吭哧地埋著什麼。
「你在做什麼?」
他忍不住問道。
姜漁見他,眼睛一亮,即刻歡喜跑來展示。
「夫君,我在樹下埋了兩壇酒,等來年開春杏花開了,我們就一起坐在樹下品茗賞花如何?」
她得意揚揚地描繪。
冬日裡的清光落在她眼底,明晃晃的奪目耀眼。
裴砚之心跳咚地猛跳了一下。
他僵硬地移開視線,故作沉聲道。
「盡擺弄些瞎玩意。」
姜漁眼底掠過失落,但還是努力打起精神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和興趣。
裴砚之覺得自己不能再聽再看了,連忙找了借口逃離。
……
其實他也有些期待姜漁的酒開壇。
看在她這一年來都無過錯的分上,他願意和對方試著好好相處。
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也不錯。
但沒想到,姜思瑤回來了。
「哥哥,救我!」
她不知因何失憶,心智隻有七歲,被壞人追趕時徑直撞到路上的裴砚之。
裴砚之一下便聽出了她的聲音。
昔日明媚嬌俏的青梅狼狽落魄,柔弱無依。
裴砚之第一時間便是驚喜和心疼。
喜的是姜思瑤找到了,心疼的是她似乎受苦了些。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他把姜思瑤帶回裴府,悉心照料。
又為姜思瑤四處尋找醫治失憶失智的方法。
大夫說要找人試藥,最好是體質相仿之人。
裴砚之一下就想到了姜漁。
「試藥可會有危險?」
「公子放心,老夫開的都是清心明智之藥,不會有太大影響的。」
那就好。
他去找了姜漁,讓她試藥。
「思瑤畢竟是你親姐姐,難道你忍心見S不救?」
就這樣,姜漁被他勸動,成了試藥人。
其實他一直時刻關注著姜漁。
好在她喝了藥並無太大異樣。
隻是最後一個療程試針時,姜漁突然頭冒冷汗。
「頭好疼!」
她哭道,試針結束竟昏了過去。
裴砚之擔心壞了,守著她三天,姜漁方才蘇醒。
可不同以往的是……
姜漁看他的眼神,眸光深深,全無往日半點光亮。
「阿漁,是我,夫君。」
他輕聲去哄,去拉姜漁的手。
姜漁卻猛地抽開。
後面幾天,他明顯感覺到,姜漁對他疏遠了。
可能……可能還是生氣了吧。
她肯定在氣自己為了給思瑤醫治,置她安危於不顧。
他不知如何道歉,又聽聞思瑤要去寺廟祈福還願,感謝菩薩讓自己恢復記憶。
正好,那他便借此機會,也給姜漁祈個福。
14
裴砚之向菩薩請願,希望姜漁早日好轉,恢復如初。
事後他感慨,此間一日竟如此漫長。
他突然好想姜漁。
裴砚之依舊對姜漁思念得緊。
他想寫封信給姜漁,好緩解一下自己的相思之苦。
但轉念一想,這種事實在讓他羞於起筆。
正好姜思瑤想請他一起抄佛經,裴砚之便跟著一起了。
第三天。
和姜思瑤一起將佛經供奉佛前時。
裴砚之忽然看到山寺間的杏花林也開了些花骨朵。
等再過些時日,定然更加繁盛。
要是姜漁在,定然歡喜,到時他帶她來看。
裴砚之又這樣想著。正巧姜思瑤也注意到了。
她建議裴砚之和自己一起賞山間春景。
裴砚之答應了。
第四天。
裴砚之摘了最好看的一枝杏花。
姜思瑤含羞帶怯地伸手。
「謝謝砚之哥哥。」
???
「這不是給你的,這是為阿漁摘的。」
裴砚之提醒道。
看見姜思瑤羞怯的表情僵住,逐漸變冷。
第五天。
姜思瑤走山間青石板臺階的時候,突然扭傷了腳。
她無助地看向裴砚之,雙目含淚朦朧。
「砚之哥哥,我腳疼得厲害。」
山林四下無人,裴砚之思忖一會,隻好背著姜思瑤走。
「砚之哥哥,你對我真好,你會一輩子對我好嗎?」
姜思瑤在他頸間噴吐氣息,魅惑撩人。
裴砚之心感不對,斟酌回避道。
「你我自小一起長大,如我親妹一般,我自會待你好一輩子。」
姜思瑤似不滿意,嬌嗔道。
「那姜漁呢?你也會嗎?」
「姜漁是我妻子,對她好一輩子自是天經地義。」
姜思瑤不說話了。
隨後裴砚之聽見耳邊傳來一聲細語呢喃。
「要是我是你妻子就好了。」
第六天。
他和姜思瑤一起去寺院中的那棵祈福樹下許願。
姜思瑤羞澀地拋了一個紅綢。
許完願後問裴砚之。
「砚之哥哥,你猜我許的是什麼願望?」
裴砚之搖搖頭。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好巧,他許的也是這個,不過是想和姜漁。
彼時他還沒看懂姜思瑤欲說還休的眼神,於是認真道。
「思瑤,放心,你一定會遇到那個人的,到時候,我給你添妝。」
姜思瑤一怔,錯愕地看著裴砚之。
裴砚之沒察覺到什麼,他想著趕緊回去收拾行囊。
明日他便能見到姜漁了。
也不知她是否想念自己。
想到這,裴砚之心中雀躍,腳步不由加快了些。
可突然,身後一道蠻力撞來,緊接著一雙手臂環繞住了他的腰身。
「砚之哥哥,你怎麼就不懂我的心呢?我想要的一人心,是你呀。」
姜思瑤嬌滴滴的聲音還帶著幾分嬌嗔埋怨。
裴砚之猛地愣住。
他想起這幾日姜思瑤的所行所舉,難道……都是為了試探自己?
難不成,她還想嫁給自己?
可,他不喜歡姜思瑤呀!
沒錯。裴砚之心中肯定道。
他喜歡的人是姜漁。
對姜思瑤,不過顧念一份從小長大的情誼。
「思瑤,你說什麼?我已經成親了,妻子是你的妹妹,姜漁。」
姜思瑤抬起水潤漂亮的眸子。
「那不算的,成親的應該是我們兩個才對。砚之哥哥,我後悔了,我當初不該逃婚的。
「我們再成一次親好不好?」
她含情脈脈道。
裴砚之掰開她的手,皺眉道。
「休要胡說,思瑤,我對你,隻有兄妹情誼。姜漁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姜思瑤臉色霎時一白。
「你愛上了她?」
「嗯。」
「你和她相處不過一年之久!我和你青梅竹馬十幾年!」
「那也夠了!」
對真正要愛上的人來說。
一眼就夠了。
15
得知姜思瑤對自己的心思之後。
裴砚之選擇避開些。
好在明天就是離開的日子。
第七天,裴砚之和姜思瑤分別乘了各自的馬車。
進城之後,裴砚之更是迫不及待地朝家駛去。
他要告訴姜漁自己的心意。
從今以後,他會和她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裴府門前,他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急匆匆朝姜漁的庭院走去。
他步伐飛快,心中雀躍。
直至推開房門。
「阿漁!」
小軒窗一陣清風掠過。
窗沿上霎時飄落幾片粉白的花瓣。
一片寂靜。
房內空無人聲和氣息。
「夫人呢?」
他問灑掃的下人。
下人道:「夫人去姜府陪姜老爺和姜夫人了。」
哦,她一定是覺得自己會送姜思瑤回府。
所以提前在那等他。
裴砚之不由得松口氣輕笑搖頭。
他聲音驀地輕快了起來。
「我去接她。」
16
六日路程轉瞬即逝。
雖然奔波勞頓,可當我站在東州府城門前時,竟熱淚盈眶,疲憊頓消。
晨間尚早,街道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
隻有早起的賣貨郎穿街走巷,傳來有規律的梆子聲。
我站在一座略顯悽涼蕭瑟的府門前,生出幾分近鄉情怯之感。
我鼓足勇氣,上前叩響門環。
吱嘎沉重的府門從裡拉開。
「誰啊?」
「是我,容叔。」
隻一瞬間,開門的老僕身形一頓,語氣激動。
「小姐?!你……你終於回來了!」
見故人,我喉間啞澀,眼眶湿熱。
進入容府,瞬間一股悽涼氣息撲面而來。
明明春日已到,可這座宅邸仿佛還停留在冬天。
唯有前方庭院裡長出高牆的那棵杏花樹,繁茂盛開,宛若雲霞。
久違了。
原來這才是夢中的那棵。
見我步伐頓住,容叔開口。
「府中下人遣散了,隻留了老奴和幾個打掃庭院的粗使。但您放心,唯獨這間院落,是老奴親自照看的。
「您瞧,今年的杏花樹,開得真美啊,和以往一樣。」
「辛苦你了,容叔。」
「不辛苦,老奴知道小姐會回來的。」
我的視線越過杏花樹枝丫看向院內拱門。
容叔見狀,倏然安靜下來。
「小姐可要去看看公子?」
他小心翼翼道。
當然,我此番,本就是為他而來。
裴砚之和姜家二老都不知道。
我走丟後,在容府生活了十年。
這座府門的主人救我於危難,是天底下最良善之人。
我推開屋門,清冽冷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容璟,好久不見。
17
見過容璟後,我心情舒坦,陰霾盡散,渾身充滿力量。
我吩咐容叔將府中都種滿花草。
容府煥然一新,生機勃勃。
容叔稱贊:「還得是小姐,這布置巧思,公子一定會喜歡。」
「那是自然。」
我揚揚頭,心頭掠過歡喜和驕傲。
回到東州府短短幾日,我漸漸將裴府和姜家的事忘在腦後。
直到回來第十日,我和容叔去渡口買新鮮的河鮮。
「小姐,那邊有位姓裴的公子找您,說是您的夫君。」
姓裴?夫君?
我詫異轉頭,正好看見從棧橋下來的裴砚之。
他衣擺翻揚,匆匆幾步來到我面前,又倏忽止步。
隨即步伐更加緩慢艱難。
「阿漁,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直直凝望著我,身形消瘦,語氣嘶啞。
我皺眉看向他。
他找我幹什麼?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裴砚之祈福歸來不見我,以為我去了姜家。
他匆匆忙忙又來到姜家。
進門見了姜家二老之後,就說。
「我此次來,是接阿漁回家的。」
「姜漁?姜漁不在我們家啊。」
我爹一頭霧水。
裴砚之也愣了,他將下人的話說出。
我爹思索:「那日是來了,可之後和她娘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怎麼,她沒回裴府嗎?漁兒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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