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蕭祈之推了推宣兒，宣兒撇撇嘴，“母後不生宣兒的氣吧？”

 

“不生氣。”

 

蕭祈之松了口氣，“梓潼，今晚我們去望星閣賞月可好？”

 

宣兒一聽非常激動，“能帶柳娘娘嗎？柳娘娘還沒去過望星閣。”

 

說完，宣兒看著我，一臉希冀。

 

蕭祈之同樣看向我，神色有些不自然。

 

“可以。”我無所謂地點點頭，反應平淡。

 

蕭祈之看我冷漠的眼神，心裡像是被什麼扎了一下，“要不還是別帶柳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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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靜地說道，“無妨，我乏了，你們去吧。”

 

說完，我欠了欠身離開。

 

7

 

蕭祈之那晚沒有回來。

 

早朝後，他過來陪我用膳。

 

“你昨晚月亮好看嗎？”我問道。

 

蕭祈之毫不猶豫地撒謊，“好看，昨晚陪宣兒賞完月，怕回來吵醒你，就在東宮陪他睡了。”

 

“嗯。”我沒有拆穿。

 

蕭祈之離開時，我叫住他：“阿祈，若是你心裡有人了，我們可以和離的。”

 

蕭祈之臉色慘白，“卿卿，朕心裡隻有你，朕已經跟母後說過了，朕隻要你，母後若是逼朕，朕就學太上皇，不當這個勞什子皇帝，朕帶你離開皇宮。”

 

我盯著蕭祈之，他真摯充滿愛意的目光，緊張的表情，篤定的語氣......

 

他是怎麼做到演得這般逼真的？

 

罷了。

 

我都要走了，還有什麼可糾結的。

 

“我知道了。”

 

蕭祈之松了一口氣，“卿卿，不要嚇我，朕不能沒有你。”

 

我沒有再說話。

 

等蕭祈之走後，柳遙把玩著一個香囊走了進來。

 

她一臉無辜，搖著手裡的團扇，“皇後娘娘，臣妾昨晚可是要被皇上折磨S了。”

 

我端起茶杯：“所以呢？”

 

柳遙得意地笑了，“難不成，皇後娘娘已經知道了皇上每日都與我同塌而眠的事情？”

 

我不僅知道，還知道每日蕭祈之都在我睡著後去找柳遙，又趕在我睡醒前回來。

 

但我不要蕭祈之了，他愛跟誰睡就跟誰睡。

 

“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送客。”

 

還有一天就可以走了，我不想做無謂的糾纏。

 

柳遙沒有不但沒有離開，反而朝著我走來。

 

“我把香囊送給皇後娘娘吧，陛下和宣兒都喜歡這個味道。”

 

“陛下還說，沒有這個味道，他晚上睡得都沒有在我這安心，宣兒也說我身上有娘親的味道，他說，我要是他母後就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我平靜的心突然抽了一下，“出去。”

 

我極少動怒，見柳遙硬闖，小婷抬手阻止，“我們娘娘讓你出去。”

 

“啊。”柳遙突然扔掉了手裡香囊，整個人朝後面倒去，嘴角勾著笑，唇瓣闔動，“謝宛卿，想不想知道你的夫君和兒子，在意的是我，還是你？”

 

變故就在那一瞬間發生的。

 

隻見柳遙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重重倒去，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支撐的人偶一般，直直地朝著地面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悶響，她的後腦狠狠地磕在了旁邊的桌子稜上，殷紅的鮮血便從她腦後的傷口處汩汩地流了出來，那鮮血順著她的發絲、脖頸，緩緩地流淌下來，很快就在地面上匯聚成了一小攤，觸目驚心的紅色在眼前蔓延開來，與她此刻蒼白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周圍的人一下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驚住了。

 

8

 

短暫的愣神之後，才紛紛回過神來，有人焦急地呼喊著太醫，有人趕忙跑上前去想要查看她的傷勢，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慌亂之中。

 

剛進屋的蕭祈之和宣兒第一時間衝到她身邊，將她扶起來，“柳遙，沒事吧？”

 

“我沒事，你快去看看姐姐，她不喜歡你親近我。”柳遙落淚，不顧傷痛，推了蕭祈之一把。

 

“我不知道姐姐為什麼突然生氣，將我推開。我隻是聽說姐姐最近睡得不好，便連夜趕制了香囊過來送給她。”

 

“陛下，我是不是做錯了？”

 

“皇後娘娘，對不起，不要生我的氣了。”

 

蕭祈之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我，想起身，卻猶豫了。

 

他沒看到我掌心的血痕，沒注意我的臉色比柳遙的還要白。

 

隻聽到柳遙傷心的啜泣。

 

“父皇，柳娘娘流了好多血。”宣兒哭了，對著柳遙的頭吹氣，“宣兒給柳娘娘呼呼，貴妃娘娘不疼。”

 

蕭祈之不再遲疑，抱起地上的柳遙，一臉歉意地對我說道，“梓潼，她傷得比較重，我送她回去。”

 

“好，去吧。”我淡淡開口。

 

蕭祈之身子一頓，遲疑道：“要不就在這等太醫，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不必。”我搖頭，我們馬上就要和離。

 

“快走吧，她好像暈過去了。”

 

一聽柳遙暈了，蕭祈之不再猶豫，抱著柳遙快步離開.

 

用完晚膳，蕭祈之抬眸看向我，“貴妃身子弱，太醫說傷口太深，怕有生命危險。”

 

“那你該去陪她。”我語氣淡淡，十分善解人意。

 

可這話卻讓蕭祈之聽著不舒服，他看著我：“卿卿，你為何要傷她？”

 

蕭祈之終於問出了憋在心裡的問題。

 

“不是我。”我否認，卻不在意他會不會信。

 

蕭祈之擰眉，“對不起卿卿，我不該懷疑你。”

 

“無妨。”

 

當愛裡出現了背叛和欺騙，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永不相問，永不欺騙，絕不背叛......

 

所有的承諾和誓言，都已成空話。

 

“陛下，貴妃娘娘醒了，您要去看看嘛？”

 

“去。”

 

蕭祈之猶豫之際，我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去看看吧，人命關天。她是你唯一的妃，你合該去看看的。”

 

蕭祈之聽得不真切，他停下腳步，“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笑道。

 

蕭祈之，你不必知道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你也不必知道，我們今天就要和離了。

 

去吧，我們就到此為止。

 

等蕭祈之走後，我笑了笑，帶著小婷離開了皇宮，前往太上皇的佛殿。

 

“謝宛卿，你當真要和離嗎？”

 

“求陛下成全。”我跪地，深深一拜。

 

“好，朕成全你。”太上皇賜下一紙和離詔書。

 

“謝主隆恩！”我再一次拜下。

 

再看看謝宛卿淡然的模樣，太上皇搖頭輕嘆。

 

我輕松地騎上快馬，頭也不回地朝著邊關奔去。

 

馬蹄聲漸遠，我徹底消失在了京城的黑夜中。

 

再見了，蕭祈之！

 

我終於自由了。

 

第2章 新生

 

9

 

蕭祈之忙著照顧柳遙，直到三日後，他才知道謝宛卿不在皇宮。

 

謝宛卿是什麼時候出宮的，他竟一無所知。

 

就連宣兒也不知道。

 

莫名的，蕭祈之覺得心慌，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他剛想讓人去找謝宛卿，一旁的柳遙暗自蹙眉，扶額低呼。

 

“陛下，臣妾頭有些疼。”

 

蕭祈之連忙關切詢問柳遙，“要傳太醫嗎？”

 

柳遙捂著頭，身子一顫一顫，看上去疼得厲害。

 

她咬咬唇：“陛下，今晚留下來陪臣妾吧。”

 

蕭祈之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現在柳遙受著傷，他不好扔下她一個人。

 

明日再再去找謝宛卿，到時候好好哄哄她。

 

夫妻哪有隔夜仇，梓潼那麼善解人意，一定會理解他的！

 

蕭祈之還在安慰自己，可另一邊，謝宛卿已經徹底離開了皇宮。

 

第二日早朝，太上皇蒞臨，拿出謝宛卿籤字畫押的和離書。

 

“今日諸大臣都在，朕有一事宣布。謝大將軍之女謝宛卿與蕭祈之和離，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什麼？！”蕭祈之猛地起身，疑惑又恐懼，“為何讓我與卿卿和離？兒臣不會跟梓潼和離！”

 

太上皇慍怒，“先皇聖旨，爾敢不從？”

 

“陛下恕罪。”蕭祈之跪地，擲地有聲，“兒臣與梓潼夫妻恩愛，從未想過要和離。就算陛下賜兒臣S罪，兒臣也不會與卿卿和離。”

 

“梓潼呢？兒臣要見梓潼。”

 

蕭祈之的底氣漸漸不足，四周的議論聲淹沒了他的聲音，他隻覺胸口發悶，有股說不出的感覺。

 

不會的，謝宛卿不會跟他和離的！

 

他們那麼恩愛。

 

“和離書是謝宛卿求來的，朕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朕親眼看著她一筆一劃籤下了名字。”

 

太上皇示意蕭祈之籤字，他不籤，甚至當眾撕毀了和離書。

 

“不，不可能。”

 

“兒臣S也不會籤，請太上皇讓宛卿出來......”

 

“陛下，求你讓兒臣見一面卿卿，兒臣不要和離。”

 

“謝宛卿已經離開了，祈之。”太上皇無動於衷。

 

他與謝宛卿和離一事，已成定局。

 

知道消息，趕過來的柳遙心中竊喜，趕緊走到蕭祈之身邊，“皇上，快起來，這裡還有大臣。”

 

“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屋再說。”

 

蕭祈之靈魂被抽離，如行屍走肉一般跟著柳遙。

 

走到半路之時，他停了下來，“你先回去。”

 

“皇上，你去哪？”

 

他要去找謝宛卿！

 

蕭祈之朝宮外跑去，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倒在地，他艱難起身，繼續往前跑。

 

他帶著一身傷跪在佛殿，請求太上皇恩典，讓他見一見謝宛卿。

 

“卿卿，求你，見我一面。我們之間定有誤會，你怎麼舍得離開我。”

 

“卿卿。”

 

蕭祈之一直跪了一天一夜，柳遙和太後都來求他回去，他一概不理。

 

直到第二天晚上，蕭祈之終於堅持不住，昏了過去。

 

10

 

昏睡之中，他看到了謝宛卿，卻怎麼也抓不到她的手。

 

她站在月下，目光決絕冷漠，對他說道，“蕭祈之，我們和離吧。”

 

“卿卿！不要離開我！”

 

蕭祈之醒來，看到的是愁眉苦臉的太後，和低聲啜泣的柳遙。

 

“謝宛卿這個小賤人的，哪有皇後和離的，臉都不要了！”

 

“不許你說卿卿！”

 

“阿祈，你是要氣S我！那個女人到底哪裡好，竟把你迷成這樣！”

 

“我告訴你，她離開京城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你S心吧！”

 

蕭祈之惱怒，一把推開太後，“母後！若不是你要我納妃，她怎麼會走！”

 

“你！你！你要不想納，我還能強迫你不成！”

 

太後“噗通”一聲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這一摔，仿佛把太後平日裡的那份高高在上、雍容華貴全都摔沒了。

 

她一下子就放開了嗓子，開始哭天搶地起來。

 

她一邊哭，一邊用手不停地拍打著地面，嘴裡還念叨著各種委屈的話語，什麼“本宮這是造了什麼孽啊”之類的。

 

臉上涕淚橫流，精心梳理的發髻也有些凌亂了，身上的華服也沾上了灰塵，整個人全然沒了往日裡母儀天下的風範，倒像是個受盡了委屈的普通老婦人。

 

周圍的宮女太監們一個個嚇得臉色煞白，趕忙圍上前去，想要將太後攙扶起來，嘴裡還不停地說著各種勸慰的話。

 

可太後這會兒正哭得入了神，哪能那麼容易就被安撫住呀。

 

蕭祈之推開太後，他跑到謝宛卿的鳳儀宮。

 

然後，他就整個人都呆住了。

 

鳳儀宮空了！

 

謝宛卿真的走了！

 

蕭祈之隻覺得天旋地轉，胸口被一塊巨石壓得SS的，呼吸變得無比艱難。

 

他紅著眼，一遍遍翻找著，試圖找到謝宛卿留下的隻言片語。

 

或許，或許她隻是一時不開心躲起來了，會給他留下線索，讓他去找。

 

從天明到天黑，他將東西一遍一遍地拿出來，放進去。

 

他的手指麻木失去知覺。

 

他漸漸意識到，他的卿卿是真的走了，不要他了，也不要宣兒了......

 

“陛下，你別這樣。”柳遙心疼地抱著他，“她走了，你還有我啊。”

 

蕭祈之身子一顫，猛地推開她，“你怎麼能與她相提並論！滾！”

 

柳遙跌倒，不可置信，蕭祈之竟對她這般粗魯。

 

“皇上......”

 

蕭祈之狠狠瞪著柳遙，捏住她的下颌，質問道，“是不是你背地裡傷害了卿卿？她才會離開！”

 

柳遙的臉頰被捏出手指印，又疼又怕，輕聲啜泣。

 

“陛下，你弄疼我了。”

 

她眼眸含淚，緊咬嘴唇，淚滴從眼角滑落，楚楚可憐，柔弱惹人疼。

 

往日見到這般模樣，蕭祈之定會心疼將她攬入懷裡。

 

如今卻無動於衷。

 

“皇上，你這樣我害怕，我從未傷害過姐姐。”

 

蕭祈之臉上的怒氣未消，“不許叫她姐姐！前幾日為何出現在這裡？你是故意弄傷自己，讓我心疼你的？”

 

柳遙錯愕，心裡驚慌，“臣妾沒有，陛下這是要冤枉臣妾！若是臣妾撒謊，讓妾身永失所愛。”

 

宣兒也被蕭祈之的樣子嚇了一跳。

 

“父皇，你松手，你不要S柳娘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