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等到凌晨三點。

 

顧宴琛帶著一身酒氣回來。

 

「怎麼還沒睡？」

 

他已經完全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將準備好的禮物藏在身後，「打算睡了。」

 

「嗯，早點休息，今天喝了酒，我睡次臥吧。」

 

說完，他轉身走向次臥。

 

留給我的，隻有冰冷的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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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多看一眼，就能發現餐桌上的蛋糕，和我背後的氣球。

 

可是他沒有。

 

後來我才知道，紀念日那天，是陳音回國的日子。

 

17

 

他去見了她，可是身份不再是戀人：

 

那一刻我才明白，婚姻不等於愛情。

 

我是他的妻子，卻不是他心中的那個人。

 

再次醒來，眼前是潔白的天花板，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醒了？」

 

是位白衣天使。

 

「自己對芒果過敏知不知道？飲食一定要注意……」

 

「你的家屬呢？」

 

「額……他出差了。」

 

「好，再住院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醫生。」

 

打開手機，我才知道昨天晚上顧宴琛著急離開的原因。

 

#陳音舞臺事故#

 

#陳音高空墜落#

 

#陳音工作室報平安#

 

在狗仔偷拍的醫院門口，我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痛苦開始蔓延，要是現在昏迷就好了。

 

芒果是什麼味道的來著，我想再嘗嘗。

 

住院的第二天，我打電話給閨蜜陳清。

 

半個小時她就S來了醫院，喘著粗氣把顧宴琛罵了個狗血淋頭。

 

「好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你以前哪裡受過這些苦！顧宴琛個垃圾玩意兒，等他回來你看我罵不S他！」

 

「行啦，《目極》漫畫進展怎麼樣了？」

 

陳清泄了氣，「別提了，安瞳是沒戲了。」

 

18

 

安瞳是國內有名的漫畫師，當初我的第一部小說就是因為他改編成漫畫，才迅速爆火。

 

漫改圈有句名言，「有安則安，無安隨便。」

 

更何況，我是他的S忠粉，他畫啥我看啥。

 

當時他畫了我的小說，我激動得三天沒有睡著覺。

 

「怎麼了？他覺得《目極》寫得不好嗎？」

 

「那倒不是，他說他不會再畫虐文了，每次畫完都 emo 很久……」

 

「這樣啊……那要不然……」

 

小清在我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放心，我是誰啊，聽說他現在在南城，我跑一趟。」

 

「那我也去！」

 

「你現在這個虛樣！哪裡也不許去！」

 

我討好地笑道：「嘿嘿，醫生都說我好得差不多了，帶我去唄！」

 

在我的撒嬌攻勢下，成功說服。

 

「你啊，要是把給我撒嬌的勁用在顧宴琛身上三分，該患得患失的就是他了。

 

「越越，這段婚姻你活得太小心了，但是真正的夫妻不是這樣相處的，你們倆這樣早晚要出問題的……

 

「你懷疑他是不是去見陳音了，直接問他，你不確定他心裡是不是有你，你直接問啊！」

 

小清是我高中時候認識的朋友，我和顧宴琛的事情她都知道。

 

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每次，我都無法開口。

 

他要是承認了呢？

 

我就是一個膽小鬼。

 

以為隻要沒有捅破，一切都可以粉飾太平。

 

「我知道了，等回來，我會找他說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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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家收拾行李，恰好遇到回家的顧宴琛。

 

「你要去哪？」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

 

收拾衣服的手沒停，「去南城一趟。」

 

長久的寂靜。

 

「她怎麼樣了？我看新聞了，傷得重不重？」

 

我故作輕松地問道。

 

顧宴琛目光閃躲，身體卻逐漸向我靠近，「越越……」

 

「但是你都回來了，應該也沒什麼大事了。」

 

我拎起行李箱，走到玄關。

 

「顧宴琛，等我從南城回來，我們好好聊一聊吧。」

 

顧宴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越越……」

 

「我走了。」

 

顧宴琛過來拉我的行李，「我送你吧。」

 

「不用，我已經叫車了，你休息吧。」

 

電梯下行，淚水再也止不住。

 

我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體面，他也是。

 

20

 

南城的溫度要比青市高一些。

 

小清拎著行李箱把我帶到了一個網吧門口。

 

「大襪子，這對嗎？」

 

我一臉黑人問號。

 

「消息可靠，安瞳就在裡面，咱倆分頭找。

 

「他們提供的信息是他今天穿了個白 T，咱初中就開始看他漫畫了，現在至少 30+。」

 

「收到！」

 

滿腦子隻剩「白 T 恤」「30+」

 

直到自己被一個大屏「開心消消樂」吸引。

 

「我去！電腦上真的能玩開心消消樂啊！」

 

機主聲音清洌，卻吊兒郎當。

 

「怎麼，你用這個借口騙過人？」

 

我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幹笑了兩聲。

 

「怎麼會，我可是個大好人，怎麼會騙人呢，你這話說得……」

 

一轉頭，對上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我被這人的美貌硬控十秒。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長相如此漂亮的男人！

 

這他爹的建模臉啊！！！

 

機主「嘖」了一聲，「看夠沒，要不我在旁邊給你安排個座位，讓你看個夠？」

 

我：……

 

他見我沒動，敲了敲隔壁大哥的桌子。

 

「哥，我給您去旁邊重開一臺機子，人姑娘看上我了，您給行個方便唄！」

 

21

 

大哥一臉吃到瓜的表情，目光在我們倆之間來回流轉。

 

我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擺手。

 

「不是不是的，我是來找人的，沒看上你的……」

 

建模臉輕挑眉頭，「哦？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那我還挺傷心呢……」

 

這人，說話怎麼一股子西湖龍井味啊！

 

我抬眼將目光定格在隔壁大哥身上，白 T 恤，30+

 

我去！被我找到了！

 

我急忙拋棄建模臉，小跑到大哥身邊。

 

「哥，你覺得夏燈怎麼樣？」

 

大哥一臉疑惑，「什麼是夏燈，遊戲新出的人物嗎？哪個遊戲的……」

 

暗號匹配錯誤。

 

我低低地嘆了口氣。

 

「你是夏燈的粉絲？」

 

建模臉再次發聲。

 

我驚喜萬分，「你知道夏燈啊！

 

「你覺得她寫的東西怎麼樣？

 

「你覺得《目極》怎麼樣，改成漫畫好不好？」

 

建模臉微微勾唇，「你來網吧做調研來的？」

 

差點忘了正事兒，我靠近他，小聲說道：「我其實是來找人的。

 

「帥哥，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喜歡畫漫畫，然後穿白 T 恤，年齡在三十歲以上的男人？」

 

建模臉眉頭一挑，沒回答我的問題。

 

「所以你是來找安瞳的？」

 

我腦袋裡放煙花，「啊啊啊！你知道他是不是！你能告訴我他在哪嗎！我現在很著急！萬分緊急！」

 

建模臉一臉「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的模樣。

 

「哦，他不接夏燈的漫改。

 

「別在他身上費力氣了。」

 

「為什麼！」

 

我的音量突然加大，引得眾人側目。

 

「你憑啥替人做決定啊！你算哪個甜甜圈啊你……」

 

22

 

我上下打量他，白 T 恤……

 

也算對得上。

 

於是試探開口，「你不會就是安瞳吧……」

 

他沒鳥我，繼續開心消消樂。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邊大聲呼喊，「清兒！人在這兒！」

 

建模臉一臉驚恐。

 

十秒鍾，陳清抓住了建模臉的另半截衣服。

 

隨即幽怨地看向我，「寶兒，我讓你找安瞳，不是讓你找帥哥。

 

「我知道這是個大帥比，但是你都結婚了，該守些婦道了，乖，把手放開，去別處找找去，大帥比留給姐妹哈！」

 

建模臉：……

 

「你們是正經單位過來的嗎？」

 

我急忙糾正，「清兒，他就是安瞳！」

 

陳清瞪大雙眼，「我 giao！長這麼牛逼，不要命啦！

 

「長這麼牛逼，還這麼年輕，畫出來那麼牛逼的東西，你不要命啦！」

 

建模臉幽幽道：「命還是要的，你們在拽我，我命不命的不重要，我衣服快沒命了……」

 

我這才注意到，我們把人家衣服扯得要變成露肩裝了。

 

「不好意思哈，你老老實實跟我們走，我們就不動手了……」

 

隔壁大哥戴著耳機沒聽清我們說的啥，就開始吃瓜，開口道：

 

「什麼？你們便衣警察啊，來抓犯人的？

 

「他犯啥事了？是不是網聊詐騙了？

 

「他給人裸聊了？這是得嚴懲！

 

「看你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麼不幹人事呢……」

 

大哥一頓輸出。

 

23

 

我們好不容易才把安瞳從網吧裡帶出來。

 

兩個人愣是一個都不敢把手撒開。

 

安瞳無語了，「兩位警官，我不跑，能把手撒開了嗎？」

 

我和陳清對視一眼，默默將手撒開。

 

清兒開始自我介紹。

 

「我是陳清，也是和您聯系做《目極》漫改的負責人，關於《目極》我們還是想和您聊一聊……」

 

安瞳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一瞬，「那她是？」

 

我突然雀躍，「大神，我就是夏燈啊！你畫吧，我求求你了，我是你的老粉了，就當寵粉了成嗎？

 

「我《目極》寫的真的是我這兩年最滿意的作品了，雖然虐吧，但是也是有優點的……」

 

清兒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

 

我：「我們不能對虐文有偏見，虐才能刻骨銘心嘛！」

 

清兒：「對啊對啊！」

 

在我和陳清的軟磨硬泡之下，安瞳終於答應。

 

我恨不得抱起他來轉圈圈。

 

出於感謝，我們帶著安瞳吃喝玩樂了幾天。

 

一番大事完成，我接到了顧宴琛的電話。

 

這是我來南城一個星期以來的第一個電話。

 

「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吧。」

 

「什麼時候到，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我和清兒一起回去。」

 

長久的沉默。

 

「爸媽過來了，說來看看我們。」

 

「知道了，我會給他們打電話解釋的。」

 

「嗯。」

 

「那掛了。」

 

「嗯，越越……」

 

「怎麼了？」

 

「在外面注意安全，我看南城今天晚上有雷陣雨，害怕的話就給我打電話。」

 

眼眶熱熱的，聲音悶悶的，「知道了。」

 

24

 

掛了電話。

 

清兒在一旁開口道：「顧宴琛？」

 

我點頭。

 

「我跟你一起回去，看我不罵他個狗血淋頭，S渣男！」

 

安瞳在一旁安靜地待著，隨口一問：「他對你不好嗎？」

 

沒等我接話，清兒先開口了，「結婚三年，不知道她對什麼過敏，這算好嗎？」

 

安瞳不再開口。

 

陳清扒拉著手機，「寶兒，今天晚上有雷陣雨，我陪你睡哈！

 

「等著我對你上下其手，保準讓你屏蔽掉窗外的轟鳴聲！」

 

說著舉起邪惡的魔爪，兩個人鬧成一團。

 

「你怕打雷？」

 

安瞳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嗯，有點兒。」

 

當天晚上，雷聲大作。

 

清兒一直陪著我，鬧了一會兒，開始上下眼皮打架。

 

這貨和我完全相反，雷越大，睡得越香。

 

我沒忍心弄醒她，去了客廳，把電視聲音調到最大。

 

鈴聲突然響起，我突然想起顧宴琛白天給我打的那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