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且埋相思入荒丘
- 3382字
- 2025-07-11 15:56:05
他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否則怎麼會看著如此離譜的場面。
監控視頻中的慕晚晚相當陌生,顧澤川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
她一改在自己面前的溫柔體貼,先是對桑研寧冷嘲熱諷,後來逐漸演變成惡語相向。
如果說她一反常態的態度已經讓顧澤川大跌眼鏡的話,那接下來的話更是將他直接釘在了原地。
因為他竟然聽見慕晚晚說。
她根本沒有病!
顧澤川當下大腦就一片空白,心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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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這時,他花重金請來的專家敲門走了進來。
對方手裡拿著一疊厚厚的檢查單,眼神困惑中透著不解。
“顧先生,按照您的吩咐,我裡裡外外給慕小姐把大大小小的檢查都做了,可是並沒有發現她的腎髒有什麼異常啊。”
“至於您之前說的尿毒症晚期,我盯著檢查報告看了半個小時,同樣也沒有發現!”
到了這個時候,顧澤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被騙了。
被慕晚晚騙了。
她壓根就沒病!
……
慕晚晚醒來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想起昏睡之前發生過的事,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完了。
顧澤川不會都知道了吧?
病房門忽然被推開。
顧澤川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
慕晚晚心虛的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晚晚,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話嗎?”
語氣聽不出喜怒。
慕晚晚心裡本來還抱了點渺茫的希望,一聽這話,懸著的心終於S了。
顧澤川看著他,提示:“你根本沒病。”
“所以說,這段日子以來,你一直在騙我。”
慕晚晚此時雖然已經慌了神,但她到底心理素質還算強硬,想到顧澤川以往對她的好,心中有了對策。
於是,慕晚晚臉上流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掙扎著想從床上坐起來,可是不管她再怎麼用力,下半身就是移動不了分毫。
她忽然就哭了,語氣悽悽,SS的攥住了顧澤川的衣袖。
“我錯了……我錯了阿川,是我騙了你,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真的不知道除個這個辦法我還能用什麼理由出現在你身邊……”
“我知道你還是很在意當年的事,所以一定不會輕易原諒我,可是、可是我……我真的放不下你啊,阿川,我喜歡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可錯了就是錯了,你罵我也好打我也罷,我都認了,可我不後悔我做過的事,因為我隻是想靠近你,離你近一點,僅此而已,對不起,我隻是太喜歡你了……”
畢竟是自己放在心上二十幾年的人。
見她這樣,顧澤川還是心軟了。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是我們不可能了,你明白嗎?”
這段時間以來,他之所以對慕晚晚好,一是因為想彌補年少時的遺憾,再就是他以為對方快要S了。
畢竟是喜歡了很久的人,況且當年要不是她自己恐怕早就葬身火海,懷著這種復雜的情緒,他對她言聽計從,隻希她在所剩不多的日子裡能過的快樂。
可是現在,這個理由沒有了。
他一時間,竟然發現不知道如何跟她相處。
她是他的白月光不假,可時間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哪怕是再深刻的感情,也會隨之時間的推移逐漸淡去。
況且現在他身邊,已經有了桑研寧。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他忽然就像見她一面。
說起來,自從慕晚晚回來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跟桑研寧好好說過話了。
從前桑研寧事事以他先,就算不在他身邊,也會時刻給他發一堆短信。
而現在,她的頭像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亮過了。
想到這裡,顧澤川心中忽然就湧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
所以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越來越沉默了呢?
耳邊慕晚晚的聲音還在繼續。
“阿川,我知道你還在怪我,沒關系,我會等你!我會等到你願意回頭的那一天。”
她眼神懇切,眼裡全是認真。
可顧澤川卻心不在焉,他此時滿腦子都是昨天在醫院的之時路桑研寧的眼神。
空洞又絕望,更要緊的時,看向他時,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顧澤川不顧慕晚晚含著淚的挽留,匆忙回到了屬於他和桑研寧的家。
見客廳的燈還亮著,顧澤川心中一喜,以為是桑研寧回來了,那顆高懸在空中的心堪堪落了地。
顧澤川覺得自己有很多話想跟她說,可等他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坐在客廳的那個人卻不是他心裡想的那個人。
是他父親。
顧衡梟一身黑衣,面容冷峻,壓迫感十足。
見顧澤川進門,他隻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語氣聽不出喜怒。
“還知道回來。”
顧澤川沒說話,隻是東張西望的環顧四周,似乎在尋找那個人的身影,可是很不巧,桑研寧沒在。
他剛想開口說話時,顧衡梟便朝他扔過來一個東西。
顧澤川下意識接住,等他拿起到面前一看,才發現這居然是一本離婚證。
心中那股不安瞬間又湧了上來,他雙手握拳,足足愣了半分鍾才顫抖著手將其打開。
居然真的是他跟桑研寧的。
顧澤川瞬間失了理智,他紅著眼,SS的瞪著坐在沙發上的父親。
“你什麼意思?”
他氣得發抖,“你逼阿寧跟我離婚?”
顧衡梟無視他瘋狂的眼神,平靜道:“既然已經跟她兩清了,那就接受現實,一個月後跟賀家小女兒的訂婚宴,我希望你按時出席。”
說完,起身正要走。
誰知顧澤川缺像是瘋了一樣把離婚證撕成了碎片,他咬牙切齒的怒吼道:“你做夢!我就算是S也絕不會跟別人訂婚!”
他像是被刺激的狠了,眼眶甚至都有些湿潤了。
“爸!為什麼啊!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想讓我和阿寧在一起,明明為了讓你滿意,她好幾次都險些丟了命!”
“為什麼她為我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是要逼她跟我離婚!”
“逼她?”顧衡梟尾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誰說我逼她了?是她自願在離婚協議上籤字的。”
誰知顧澤川卻大喊道:“胡說八道!你以為我會信?”
“阿寧那麼喜歡我,怎麼可能會跟我離婚?”
聽他說這個,顧衡梟卻低低的笑了。
“我的寶貝兒子啊,那女人是喜歡你沒錯,可你也不想想你最近這一段時間都做了什麼,說到底,她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是聖人,失望積攢的多了,心就涼了。”
他說著,把手機推了過來。
“就知道你會是這種模樣,所以我提前做了準備。”
顧澤川怔愣盯著手機。
視頻中,桑研寧面色冷峻,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的就在離婚協議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沒有任何拖泥帶水,決絕的令人震驚。
“不……不會的!是你逼她的,一定是你逼著她跟我離婚的!”
顧衡梟見狀,有些無語。
“視頻清清楚楚的擺著這裡,難不成離婚協議上的字是我按著她寫的?阿川,都到了這一步,你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這一次,她是來真的。”
顧澤川卻依舊不肯接受現實,他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
“我不信!我要去找她問清楚!”
顧衡梟拉住了他的手腕,似乎嘆了一口氣。
“不用找了,你再也不見不到她了。”
“因為,她S了。”
顧澤川不可置信的盯著不遠處那具蓋著白布的屍體。
見他不見棺材不掉淚,顧衡梟為了讓他接受現實,半個小時前,直接開車帶著顧澤川來到了這個地方。
“今天凌晨的時候,我接到了桑研寧的電話,她說自己著了程家的道,讓我趕緊帶人過去。我我猜想應該是因為上次那批貨的緣故,程家狗急跳牆所以才用了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可我還是晚了一步,等我到的時候,她……已經被折磨的沒有人樣了。”
顧澤川大腦一片轟鳴,他壓根沒有聽進去顧衡梟的話,隻是呆呆的盯著那個地方,整個人失魂落魄。
短短幾步的距離,他卻連邁腿的勇氣都沒有。
與桑研寧相識相識的過程像放電影一樣開始在他腦海中放映。
第一次見面時,是在大學校園。
那時候,他剛剛從別人口中得知了慕晚晚要跟別人訂婚的消息,又怒又氣,煩躁到了極點。
跟慕晚晚分手後,他開始遊戲花叢,企圖用風流多情的面具來維護自己可笑的尊嚴。
可忽如起來的噩耗,卻讓他的偽裝潰不成軍。
他痛苦難捱,難受的恨不得S人。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從圖書館走出來的桑研寧。
桑研寧一身白裙,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不知怎麼的,顧澤川忽然就愣住了。
他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的心跳,跳的極快。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受,直到有人說一句。
桑研寧像極了慕晚晚。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從聽了那句話之後,他就會不受控制把她跟慕晚晚聯系在一起。
漸漸地,心中出現一個聲音。
他之所以喜歡桑研寧,是因為她長得像他那個愛而不得的初戀慕晚晚。
顧澤川接受了這個觀點。
可直到親眼桑研寧的屍體擺放在他眼前時,他才終於自知道自己這麼多年以來錯的有多離譜。
顧澤川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腿上傳來了陣陣酥麻感,他才抬腳靠近。
他以前從來不知道一片白布,竟有千斤重。
他用盡全力都沒有辦法將其掀開。
“阿川,別看了。”
顧衡梟心有不忍。
可顧澤川卻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終於再一次鼓起了勇氣。
白布落地。
那人的屍身完全暴露在了他面前。
傷口縱橫交錯,身上的傷甚至比慕晚晚的還要重,連臉也被毀了個徹底。
隻有右手無名指的鑽戒還在微微閃著光。
跟他之前那個是一對。
看到這枚戒指,顧澤川忽然就像是被人抽幹了所有的力氣,瞬間癱坐在地。
心底最後的希望隨之破滅。
淚水決堤。
他哭的像個孩子,回想到之前對他做過的事,無邊的愧疚險些將他吞沒。
他從沒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絕望。
世界與他而言,再沒了顏色。
此刻,他的心斬釘截鐵的告訴他。
桑研寧就是桑研寧。
她不是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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