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其實我知道趙菡的成績為什麼又下降了，她和全校倒數第一的混混劉輝談戀愛了，逃課、抽煙、打遊戲，放學時我還看見過她在學校附近的小巷裡，為劉輝和其他混混打架叫好。

劉輝的跟班都叫她「大嫂」。

我經過小巷時，趙菡看見了我，特意指揮著劉輝的跟班給她去小賣部買可樂，眉宇間炫耀著她成為了富商兒子的女朋友。

我深感無聊，面無表情地穿過小巷。

我也不會告訴我媽趙菡談戀愛的事情，尊重他人命運，以免我媽又舞到我面前，影響我備戰高考。

然而紙是包不住火的，一天上課時趙菡突然肚子痛，老師趕緊打電話讓我媽來學校把趙菡送進了醫院。

醫生診斷：宮外孕。

我媽在醫院裡驚呆了，第一次失態罵了趙菡，逼問出了趙菡和劉輝的事情。

我媽陪趙菡在醫院裡做完手術後，就急匆匆地趕來了學校找到校長，要求學校開除劉輝。

劉輝的父親給學校捐過款，而且劉輝就是在學校裡混個畢業證，高中畢業就會被父親送到國外讀書，不會影響學校的升學率，學校並不會開除劉輝。

校長以把事情鬧大對趙菡的名聲也不好，並且同意趙菡出院後繼續在學校裡讀書為由說服了我媽不再追究劉輝。

我媽走出校長辦公室，路過教室時，忽然緊盯著課間正在整理筆記的我，衝進了教室拎起我的耳朵：

「你和你妹妹一個班的，怎麼會不知道你妹妹談戀愛了？你是當姐姐的，不知道勸著你妹妹遠離人渣，隻知道整日讀書，你這種自私的人考上了大學有什麼用？我不會供你讀大學的。」

我把我媽的手掰了下來：

「腿長在趙菡身上，她要談戀愛我怎麼阻止？何況班裡這麼多學生，大家都在為了高考而努力，唯獨趙菡要談戀愛，難道不是趙菡自己的原因嗎？」

「我也不需要你供我讀大學，我爸會供我讀大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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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愣了愣神，失態地叫道：

「現在你就隻知道你爸了，你知不知道你爸在外面……」

我打斷了我媽的話，雖然我並不認為我爸是個好男人，但是我也不想我媽在同學們面前宣揚我爸有另一個家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至少我爸支付了我高三的學費和生活費。快上課了，你再不走，我就打電話找我爸來了。」

我知道我爸在外面的女人生的兒子成績倒數，而我爸是靠高考改變命運的人，他很希望有個能考上大學的孩子，所以我爸心裡是很重視我的高考的。

我媽震怒地看著我：

「好好好，你現在就會拿你爸來欺壓我了，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偏心眼的女兒？我造了什麼孽！」

我媽罵罵咧咧地走了。

因為我爸現在和我媽一吵架，就會說我媽和趙菡爸爸在國外同居的事情，以及我媽以高尚的名義養著前情人的女兒。

我媽畢竟曾是電視上經常露臉的新聞頻道的記者，她有名人包袱，怕自己曾經建立起的形象受到損傷。

17

我媽走後，我迅速調整心情，隨著上課鈴聲響起，集中精神開始聽課。

我又問我爸要了一筆錢，針對自己的不足報了高考衝刺班。

很快迎來了二模，這一次經過查漏補缺，我考進了年級前 30 名。

我深吸一口氣，還需要再逼自己一把，一定要考進年級前 20 名，我才可以穩穩當當地去到上海的 985 大學。

但是趙菡的成績又退步了，直接掉到了年級倒數幾名。每天上課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塗指甲。

老師已經放棄她了，讓她坐到最後一排，隻要不影響同學學習，不管她在做什麼了。

這天我媽又在晚上我做試卷的時候，來出租屋裡找我。

一段時間不見，我媽憔悴了許多，眼窩烏青。

我媽一看見我，就求助般地抓住我的手：

「夢琪，以前都是媽媽的不對。但是不管怎麼說，趙菡她爸爸都是為了救我才死的，要不然你就是沒有媽媽的孩子了。」

「媽媽為了防止菡菡再和劉輝談戀愛，向單位請了長假，每天接送菡菡上學，給她報了好多輔導班，每天給菡菡做營養餐。媽媽能想的辦法都想了。」

「菡菡是個聰明的孩子，肯定是學習方法有哪裡不對，你高三成績一直在進步，你有什麼學習秘訣，對不對？你回家裡住，把你的學習秘訣告訴菡菡，幫她提升成績好不好？」

「再怎麼也要讓菡菡考上個大學啊，要不然我怎麼對得起菡菡爸爸的救命之恩？再說了，菡菡是媽媽的幹女兒，也就是你的妹妹。」

我趕緊打斷了我媽的話，很快就是三模了，何況她說的事情和我完全無關：

「成績進步隻有一個秘訣，就是刻骨努力。趙菡轉學來我們學校後，如果她肯努力，高考也還有考上一個普通大學的可能。」

「但是你縱著她玩樂，她越來越聽不懂老師的課，而且她自己不思進取，現在離高考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了，神仙也不能幫她考上大學了。」

我媽聽到我的話，忍不住跳腳：

「我是你媽，我來求你，你還要給我甩臉色？菡菡考不上大學，對你有什麼好？你就是看不得菡菡好，對不對？」

我攤了攤手：

「我姓方，趙菡姓趙。她考上大學，我沾不了光；她考不上大學，我倒不了霉。你說她是你的幹女兒，我從來沒有承認過她是我幹妹妹，我和趙菡各在一個戶口本上。」

我媽的口氣軟了下來：

「我是你媽，那你就當幫幫我難道不行嗎？我當初接菡菡到我家時，我可是誇下了口，會讓菡菡考上 985 大學的，我們單位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如果菡菡考不上大學，你讓媽怎麼做人？」

我抬起頭，直視著我媽：

「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親生女兒的高考重要？你因為你們上一代的愛情糾葛，把我丟在國內不管，高三這一年，你回國也隻是為了你初戀的女兒和你的面子。」

「我如果高考考得不好，趙菡考上了 985 大學，你會不會敲鑼打鼓廣而告之，你犧牲了前程把你初戀的女兒培養得多有出息，你會不會在意一點我的高考？」

我媽愣了愣，還想辯解道：

「媽也不是不在意你的高考，你不是一直成績都在提高，考上大學沒有問題的。但是菡菡沒有爸爸沒有媽媽，如果我再不幫助她，她就會被埋沒了。」

我拿出我的高考備戰時間計劃表擺在桌上：

「隻有自甘墮落的人，才會拿環境當借口。18 歲以前，我有爸媽和沒有爸媽有什麼區別？但我還不是憑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重點高中的！」

「我每天學習的時間都安排得很滿，你不要成為我高考路上的絆腳石。」

我媽搓了搓手，她自知有些理虧，也知道勸不動我了，但是她離開時還是丟下了一句：

「自私涼薄，就算是幫助下他人都不行嗎？」

我「砰」地關上門，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她「不行」。

18

三模成績出來後，我握緊了拳頭。這一次，我不僅考入了年級前 20 名，還考入了年級前 10 名。

我告訴自己，沉住氣，既然已經能夠上上海的 985 大學，為什麼不再逼自己一把，考上上海 985 大學裡面的頂尖大學？

如果人生是一場攀爬，我想讓自己高考後的起點在更高的山坡上。

我爸很高興，難得請我吃了一頓飯：

「夢琪，如果你奶奶還在，她會很高興的，因為你會考上比爸爸更好的大學。」

「你大學畢業後如果想讀研讀博，爸爸都會支持你的。爸爸希望在讀書上彌補你，你從小到大，是爸爸對不住你。」

我平靜地看著我爸：

「爸，我高考結束後，你是不是就要和我媽離婚了？」

我同學的叔叔和我爸爸在同一家醫院裡工作。

聽我同學說，她聽她叔叔講起，我爸在外面的女人又懷孕了。

我爸眼神慌亂，隻是說道：

「夢琪，父母的事和你無關，尤其下月就要高考了，你集中精神好好考試，別的什麼都不要想。好好考試，有什麼需要爸爸幫助的，你都告訴爸爸。」

我冷靜地看著我爸：

「我是成年人了，我會對自己的高考負責，不會被其他任何事情影響的。」

「爸，18 年來，你除了給錢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所以你和我媽離婚時，我要求你把名下市中心的那套房子分給我，這是對我的補償。」

我爸有點驚訝地看著我，他沒有想到我會如此平和地接受父母離婚的事實，而沒有像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樣撕心裂肺。

一對年輕時就沒有愛的夫妻捆綁在一起有什麼意義呢？而我要的是在這場離婚中爭取到自己最大的權益。

19

高考前一周，我的父母離婚了。

我爸市中心的那套房子歸屬到了我的名下。

在我爸請我吃飯的那天，我就讓我爸給我在學校附近重新租了一套房子，因為我知道我爸我媽的離婚大戰一旦開始，我媽得知我要單獨分走一部分財產後，一定會來出租屋裡責難我。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談判的，隻是聽說我媽從電視臺離了職，因為她和趙菡爸爸的事情被曝光到了電視臺，我媽自認為偉大地為了趙菡放棄前程的事情，也被傳成是我媽在趙菡臉上看到了初戀的影子，所以才會愛轉移。

甚至還有傳聞說，趙菡的媽媽之所以出車禍早逝，也是因為知道了我媽和趙菡爸爸的事情，激動之下冒雨夜出結果遭遇了車禍。

同學中有聽聞曾經的國際頻道新聞女王的風流軼事的，在我背後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但是我不在乎。等我考上了上海頂尖的 985 大學，誰又知道我是誰的女兒！

反正一套市中心的房子在我名下，我以後在上海的日子不會艱難。

至於趙菡，在我媽和她爸爸的事情被曝光後，她徹底叛逆了。

她又認識了校外的新的混混，逃課、抽煙、打架、文身，還不停地問我媽要錢。

我媽一管她，她就罵我媽是狐狸精，害死了她爸害死了她媽。

高考第一天，我媽送趙菡去考場後，我媽一走，趙菡又從考場裡溜了出去，和她男朋友一起在遊戲廳打了一天遊戲。

20

高考錄取通知書送到我手上的時候。

我深呼吸了一口，緩緩打開通知書：【方夢琪同學，你已經被復旦大學錄取，歡迎你！】

我的眼裡噙滿了淚水。

高三一年，我沒有娛樂，沒有休息，每頓飯都算好了要在多少時間內吃完，每一天都計劃好了要做多少張試卷，要背多少單詞，整整十個筆記本上全是我的字跡。

流過的每一滴汗水都不會白費，美夢終究會成真。

班主任老師興奮地抱住我，說我是她見過的最努力的學生之一，從高三剛開始隻能考入 211 大學，到現在考上復旦。

學校為了給高二的學生和家長動員備戰高考，邀請了考上清華和北大的同學與家長到學校分享學習經驗。

我雖然沒有被清華和北大錄取，但是復旦也是全國頂尖的幾所大學之一，而且校長認為我高三一年巨大的進步也值得向高二學子分享學習心得。

我媽聽說了我和我的家長被邀請參加分享會的事情。

她不斷地發微信給我，試著不同的衣服，問我分享會那天她穿哪件衣服上臺更好看。

我直接回復她：

【我不會給你上臺的機會。我高三整整一年，你沒有對我的高考衝刺給過任何幫助，隻有拖後腿。】

我媽怒了，直接給我打來了電話：

「方夢琪，如果不是我生下你，你有機會上大學嗎？你考上復旦，還不是因為我遺傳給你的基因好！我是你親媽，但凡你懂事點，我們母女倆的關系也不會鬧成這樣。」

我知道趙菡被我媽養廢了的事情已經成為我媽圈子裡的笑料了，她急需要靠親女兒考上復旦的事情來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廢物母親。

但是一個缺失了 18 年的沉迷在初戀中的母親，有什麼資格站在臺上分享屬於我的時刻？

我冷冰冰地對我媽說：

「如果你堅持要來學校，我就在臺上控訴你婚內出軌，實質性遺棄你親生女兒的事跡。分享會學校邀請了許多媒體，你自己決定你要不要來。」

我知道這樣說是戳到了我媽的軟肋，她不想曾經的國際新聞頻道記者的形象被徹底踩碎在地上。

果然，我媽愣了片刻，憤恨地掛斷了電話。

我媽掛斷電話後沒有多久，我爸又給我打來了電話：

「夢琪，你真是我的好女兒，你真給爸爸爭氣。你能考上復旦，是遺傳了我學習好的基因。」

我冷冰冰地打斷了我爸的話：

「你的基因裡有冷漠和薄情，我並不稀罕遺傳。而且我高三一年從來沒有休息過一天，我考上復旦是憑我自己的努力。」

我爸愣了愣，他沒有想到我會第一次懟他：

「你怎麼遺傳了你媽刻薄的樣子？如果不是我從小到大給你奶奶錢，你能長到 18 歲嗎？如果高三這年，不是我給了你很多錢，你能報輔導班和買輔導資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