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嘴角一癟，毫不留情地說道：

「你新婚妻子的兒子，你不是花了更多錢來培養他嗎？他怎麼這次中考連高中都沒有考上？你和我媽都想來臺上炫耀你們是優秀高考生的父母，滿足你們的虛榮心，可是你們 18 年來又承擔過多少父母的責任？」

「小學的時候，我的同學們都羨慕我，說我的媽媽是國際新聞記者，我的爸爸是外科醫生，我的父母都是光鮮亮麗的身份，我也曾經以你和我媽的身份而自豪。」

「但是我漸漸發現，你們的身份除了給你們自己增添榮光以外，每天放學回家等待我的隻有奶奶。我從小就羨慕家長座談會時，同學們的父母都爭搶著去，而我隻有奶奶去。」

我爸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夢琪，爸爸知道我和你媽都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但是你是成年人了，對父母不能寬容點嗎？何況，當初如果不是你媽和趙菡爸爸的事，我也不會和你王阿姨在一起。」

我打斷了我爸的話：

「那時候你大可以和我媽離婚，帶著我和奶奶一起居住，奶奶也不會反對你再婚。說穿了，當時你也不是知名外科醫生，你怕離婚的事情影響你的前途，所以你就選擇了把我扔給奶奶，維持你表面的婚姻。」

「分享會那天，如果你去了學校，我就在臺上講知名外科醫生怎麼把女兒和母親丟在一邊，和小三生下兒子的。」

我爸怒了：

「方夢琪，我是你爸，你信不信我不給你大學學費？」

「你分給我的那套市中心的房子，我已經賣掉了，我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已經足夠了。」

說完，我就掛斷電話，長笑了一聲。

憋在心裡多年的話，在我不需要我爸每月給我匯錢的時候，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講出來了。

21

學校優秀考生分享會那天，如我所願，我的爸媽都沒有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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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考上清華和北大的學生與家長上臺演講完後，我自己獨自上了演講臺。

在臺下的學生與家長們竊竊私語怎麼隻有我一個人時，我說我是我奶奶撫養長大的。

隨著臺下眾人「哦」的一聲，我開始分享起自己的學習心得。

最後我說道：

「不是每個人的成長環境都是幸福的，但是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裡，我們不應該因為環境就抱怨和沉淪。我們要做的是在逆境中積蓄力量，化繭成蝶，努力飛向心中那個叫作希望的地方。」

臺下爆發出陣陣掌聲。

我望著天空，看著不知名的鳥兒在天空中飛過，我想奶奶一定會在天上看著我。她會欣慰我懂得了沒有父母的愛不是我的錯，她會喜悅我到達了心中那個叫希望的地方。

22

分享會結束，我剛走出校園不久，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一個人影。

我回過頭去，發現是許久不見的趙菡。

一頭黃發，臉上化著煙燻妝。從她臉上我找不出一點這個年紀的青春少女的模樣。

「方夢琪，你今天出了很多風頭吧？優秀學生代表，記者採訪，你以為你這樣就把我甩在身後了嗎？你媽還是每天給我做飯，還有劉輝，是我做過他的女朋友，而不是你。」

我大笑了三聲，終於明白趙菡為什麼要和劉輝談戀愛了。

趙菡發現我已經絲毫不在意我媽的愛之後，便想到了劉輝。

她以為劉輝到教室門口對著我吹口哨是對我有情，便主動勾搭劉輝，以為做劉輝的女朋友便是搶了我的男朋友。

我輕蔑地看著趙菡：

「是啊，我今天就出風頭了，未來我還要出更多的風頭，因為我還要在大學校園裡拿獎學金，參加大賽拿獎，認識你永遠認識不到的優秀同學和老師。而你隻能繼續做混混的女朋友，像被踩在泥濘裡一樣找不到出路。」

趙菡受刺激般地尖叫了一聲：

「方夢琪，都是你媽害了我！本來我有父有母，如果不是你媽，我不會從小被放養在舅舅家，得不到母愛，所以我去你家時才會搶你媽。」

我無語地冷笑一聲：

「有人把刀架在你爸脖子上逼著你爸去國外嗎？至於你媽的車禍，有證據你就去告我媽呀。我又何嘗不是隻有奶奶陪伴長大？是你自己目光狹隘，不願刻骨努力，自甘墮落。」

「你和劉輝談戀愛難道就沒有被我媽逼著學習，你不願意，所以和劉輝一起逃課打架尋求刺激嗎？」

趙菡仿佛被我說穿了心事一樣，撿起一塊石頭就朝我扔來。

我側身躲過後，趙菡吹了幾聲口哨，幾個小混混從拐角處衝了出來。

趙菡猙獰著臉看著我：

「我尋求刺激又怎麼樣？你以為你能飛得高嗎？我如果在泥濘裡，你也要一起在泥濘裡。憑什麼我和你一樣都是被父母拋棄了的人，你卻能考上復旦去上海！」

我冷不防地從背包裡抽出一把水果刀，瘋狂地揮舞著，讓那幾個小混混暫時不敢上前，然後我快速奔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大喊著救命。

人在危險下是能激發出潛能的。

當我以從未有過的速度跑到學校門口的保安亭時，我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沾湿。

學校的保安和門口的人群將那幾個小混混制服了下來。

我指著要從人群裡慌亂退出去的趙菡說：

「還有她，是她指使小混混要揍我的。」

看著趙菡要狡辯，我迅速對小混混說：

「如果你們到派出所能指出是誰指使你們的，警察會考慮到你們是從犯減輕處罰的。」

幾個小混混互相對了對眼神，迅速指認了趙菡。

23

派出所裡，我媽匆匆趕來，她反復跟警察說著我和趙菡是姐妹，鬧了點矛盾而已，是家務事，說我浪費警力。

我媽不斷對我使著眼色。

我視若無睹地對警察說：

「警察叔叔，趙菡就是找了幾個小混混要打我。學校附近有監控，你們可以調取監控錄像。」

趙菡真的很蠢，選擇在學校附近對我動手。為了保護學生安全，學校附近是監控很多的地方。

我參加分享會那天，總感覺有人跟著我，我故意裝作蹲下系鞋帶，看清了跟蹤我的人是趙菡和幾個小混混。

於是我在快到學校門口時，特意到超市買了一把水果刀裝在包裡，又在出校園後在學校附近監控較多的地方轉身裝作在這裡發現了趙菡，要逼她動手，讓她在 18 歲的人生檔案裡就留下拘留的記錄。

24

走出派出所的時候，我媽一直慍怒：

「菡菡是你妹妹，她還能真打你，不過就嚇唬嚇唬你，你怎麼就不能心胸寬廣點呢？你不要以為你考上了復旦就很了不起，六親不認害的是你自己，以後你有困難了，你和菡菡還能互相幫襯下。」

「你現在就去派出所跟警察說，你們兩姐妹是打鬧著玩的，以後你們還是相親相愛的兩姐妹。媽保證以後對你們兩姐妹一視同仁。」

我停下腳步迅速轉身，嚇了我媽一跳：

「我最後再叫你一次媽，如果不是學校的保安制服住了那幾個小混混，他們把我打傷，甚至是強暴了我，你是不是還要讓我包容趙菡呢？」

我媽張合了幾下嘴：

「不是也沒有發生嗎？」

我冷笑了幾聲：

「一切的根源不還是你嗎？如果當年你肯堅持和趙菡爸爸的愛情，外公外婆還能拿繩子綁著你嫁給我爸？這許多的事，要怪不應該從你怪起嗎？」

「考上復旦是很了不起，因為不僅你考不上，你心疼的趙菡考八百次也考不上。而且這隻是我了不起的開始，以後我身邊的資源也是趙菡八輩子都接觸不到的。」

我媽冷著臉：

「就是因為你這樣牙尖嘴利，把菡菡都帶壞了。她以前多懂事，後來淨和我頂嘴！」

我不想再和一個在我心裡已經判定為陌生人的人多費唇舌，我轉身離開，隻對我媽丟下一句：

「那麼心疼趙菡，你怎麼不陪著趙菡一起蹲拘留所呢，這樣不是更對得起你的初戀嗎？」

至於我媽在背後喊的，讓我為她的面子想想，她沒有培養好趙菡考上 985，還讓趙菡進了拘留所，她以前工作的圈子更會視她為笑柄此類的話，我充耳不聞。

又與我何關？

25

我到奶奶的墳前燒了一炷香，告訴她我沒有辜負她的期望，通過高考飛到了很高的地方，會看到更美的景色。

然後我去青島看了海，曾經我許諾過會帶奶奶去的地方。

我飛到上海的時候，還有一個月才開學。

許久沒有輕松過了，我在華東開開心心地玩了一個月。

我到上海後，就注銷了原來的電話號碼，重新買了電話卡。除了幾個要好的同學，誰也沒有告訴。

大學的生活很新鮮也很忙碌，雖然校園裡有很多活動，但是我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努力攀登知識的高峰，結識優秀的同學。

大四寒假的時候，我的高中同學說組織了同學會，讓我參加。

我本不想回去，但是想著已經好幾年沒有去給奶奶上墳了，便買了回家的機票。

同學會上，聽高中同學說起了趙菡。

當年我考上復旦離開家鄉後，我媽求著以前電視臺的同事幫她託關系，找了一所新的學校讓趙菡復讀。

但是趙菡早已經迷戀上了和小混混一起唱歌蹦迪打遊戲的生活。

復讀兩年，都是年級倒數。

第三年趙菡連去學校做下樣子都不願意了，也沒有學校再願意接受趙菡。

我媽讓趙菡去學習門技術，哪怕是會做奶茶，以後開家奶茶店謀生也好。

趙菡把我媽大罵了一頓，說她爸媽都是被我媽害死的，我媽就該養著她一輩子。

趙菡吃喝都要高檔的餐廳，經常大手大腳地買東西，我媽不給錢，趙菡就去網貸，然後要債的追上門問我媽要債。

我媽為了還債，當記者時候存的錢都用完了，迫不得已還賣了房子, 租了一間老破小的樓房住。

我媽對趙菡也厭惡至極, 但是兩人每次爆發衝突時，趙菡就拿著要去各大媒體爆料曾經的國際新聞女王如何插足他人家庭，害得他人家破人亡的事來威脅我媽。

我媽現在唯一剩下的就是她曾經是國際新聞女王的這個頭銜了，以此來撐住她的面子，加上趙菡說的事她確實心虛, 於是她就隻有和趙菡在爭執中過日子了。

我媽早就成了新聞圈裡的笑話，為了掰回面子，我媽也會去看不起她的人面前說她親生女兒現在在復旦讀書，畢業後會接她去享福的。

但是別人一問你親生女兒在復旦讀什麼專業, 在哪個校區，她都回答不上來, 於是被別人嘲笑得更大聲了。

我媽有時候也會在寒暑假的時候去找我高中時最好的同學，問我的聯系方式。我的高中閨蜜都知道我媽當年的行徑, 不願意告訴她，把我媽拒之門外。

末了，我同學告訴我：

「你知道趙菡最近在做什麼嗎？我叔叔是警察, 最近抓了一批吸食毒品的人，其中就有趙菡, 沾上這個就是徹底毀了。」

我淡然一笑：

「自己做的事, 就得自己受著。趙菡如果肯把算計我的心思都花在學習上, 哪怕隻能考個雙非大學，畢業努力考上公務員，不也比現在毀了自己強嗎？」

我的話剛說完, 另一位同學走過來敬了我酒：

「我表弟前兩年手術, 還是你爸爸主刀的, 要感謝你爸爸。隻是後來怎麼聽說你爸因為收受賄賂被單位開除了呀？」

「媽媽，明天可以給我做一次豆漿和油條嗎？奶奶在的時候，經常給我炸油條。」

「我還」「這件事情我知道。是你爸爸後來那個老婆生的兒子考不上高中, 花錢讀了個高中後仍然成績很差, 你爸那個後老婆就天天和你爸鬧，要你爸送那個兒子去國外留學。你爸為了湊齊學費就和醫藥代表勾結, 收了賄賂。」

「聽說你爸被醫院開除後, 隻能在小診所裡面就醫, 收入驟降。你爸後面那個老婆受不了生活的落差，跟人跑了, 丟下兩個孩子給你爸一個人養。如今你爸的生活也很窘迫。」

「方夢琪, 希望你爸的事對你沒有影響。」

我含笑和同學們碰了一杯：

「我高三時就明白了，不要被原生家庭幹擾，自己的命運要自己把握，高考就是社會給我們的第一次改變命運的方式，我抓住了。」

「很開心地告訴大家, 我已經被復旦大學保送讀研了, 我相信我有光明的未來, 也相信在座的我們，經歷過高三洗禮, 在高考時抓住了機會的人都有光明的未來。」

酒杯碰在一起。

我和同學們一起歡聲大笑。

還有一點我沒有告訴同學們的是, 在這幾年裡，我用我爸當年給我的房子賣掉的錢，做了投資，現在我已經是個小小的富婆了。

我在大學裡結識了非常有科研前景的同學, 我們都會繼續讀研，畢業後，我們會成為創業的搭檔。我相信再次改變命運的機會仍會被我牢牢地抓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