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心跳忽然加劇了,不知是不是空氣太悶,我不自在地打開了車窗。


易舒清了清嗓子:「你不舒服嗎?」


我搖頭,他又繼續問道:「你跟唐巧巧在討論我。」


是陳述句。


我訝異地看向他,他被我的動作逗笑了:「不用驚訝,你們那個時候一直盯著我看,所以……」


我暗自懊惱,究竟什麼時候能改掉背後議論別人時盯著他看的這個習慣。


見我不說話,他又問道:「都聊了些什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背後議論別人不是君子的行徑。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手機忽然收到了一條信息提示,我點開一看,是李澤發來的。


【今天晚上我語氣是有點不好,但是你也反思一下自己吧,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我反思個屁。


9


看向易舒的側臉,我心底忽然有股莫名衝動,以至於不自覺脫口而出:「巧巧說你是專程為了我回來的。」


說完我就後悔了,我仿佛感覺到了車內冰冷的氣息與我滾燙的臉頰形成的鮮明對比。


易舒在我們眼裡一直都是神一樣的存在,他性格孤傲清冷,不怎麼愛搭理別人,仿佛獨自一人生活在另一個圖層。


而我現在,居然敢對這樣的高冷男神口出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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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懊惱地閉上眼睛時,聽到了他清冷的聲音:「她沒說錯。」


我猛地睜開眼睛,呆呆看向他。


他似乎笑了一下,又說了一句:「還說了什麼?」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回答道:「說你從高中開始就……」


我差點就要順著說下去了,幸好在最後關頭清醒了過來,連忙止住了話語。


他關切地又看了我一眼:「嗯?」


我搖搖頭:「沒什麼,一些玩笑話罷了,你別當真。」


「可以當真。」他說,「雖然不知道她具體說的是什麼,但是可以當真的。」


心中有什麼東西轟然坍塌了,耳邊鳴響一片。我的視線更是忽然變得模糊不清,大腦渾渾噩噩的,就連什麼時候到了目的地,車子停下了,我都絲毫沒有察覺。


「有這麼難以接受嗎?」


這不是難以接受,而是不敢置信。


我倉皇無措地抬手去開車門,試了好幾次卻依然無果。


他無聲嘆息一聲,身子慢慢靠過來替我打開車門。


隨著他的靠近,一股好聞的清香鑽進鼻尖,讓我的緊張加劇。


我趕緊下了車,跌跌撞撞向裡面走去。


10


一直到進門,我的心情才逐漸恢復,可當我轉過身時,卻看到了李澤鐵青的臉。


他看向我的眼睛滿是不耐煩。


我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過這副神色,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與溫柔掛上等號的。


可自從在醫院接到那通電話以後,這副表情似乎就開始頻頻出現在他的臉上了。


「那個男的是誰?小雨,你是在用這種方式跟我賭氣嗎?你不覺得實在是太幼稚了嗎?你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啊?」


聽著他質問的語氣,我本想好好解釋的心情頃刻間消散全無,滿心隻剩嘲諷了。


究竟是誰變了,還是說我根本從來就不了解李澤呢?


我們之間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他一直念在嘴裡的稱呼,以及那個可愛別致的備注。


這一切都是屬於另外一個人的,可他卻生生在我眼前演了這麼多年,毫無破綻。


那一通電話,從我手術到如今,將我的生活徹底攪亂了,而我的丈夫還在替另外一個女人掩飾,對我說謊。


那麼他究竟哪裡來的委屈呢?


他憑什麼質問我身邊的異性角色呢?


做了這麼久的夢早就該醒了,在我術後恢復,被傷口疼痛折磨得死去活來的那三個月,在我一次又一次給他機會而他一次又一次選擇欺騙的時候,我早就醒了。


我的臉色也冷了下來:「既然你剛好也回來了,我有些話想對你說。我們離婚吧。」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也難怪他這麼驚訝,我們一路走來從來都沒有吵過架。


我滿心滿眼都是他,所有事情都會聽取他的意見。而他,或許是心大,也或許是懶得與我爭吵,總之我們就這樣莫名和諧至今,從未爆發過爭吵。


第一次的爭執,竟然就是以離婚為結尾。


他劇烈地喘著粗氣:「就因為剛剛那個男人?!」


聽到他這句話,我忽然覺得很好笑,這麼多年,我將自己的心意都明明白白地攤在他面前,居然還會被懷疑。


我的愛很好笑,我整個人更是如此。


「不是因為任何人,隻是因為我不愛你了。如果你不同意,那我會採取訴訟離婚。」


11


我連夜將自己的東西都搬了出去,我可以接受自己的伴侶不夠富有不夠英俊不夠有才,但我不能接受他心裡沒我。


我想要的是非我不可非我莫屬。


李澤顯然做不到。


至於離婚,他會同意的,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真的鬧到訴訟離婚那一步,一定都會鬧得雙方家裡盡人皆知。他一向要面子,是絕對不會允許那樣的局面發生的。


我隻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閨密得知了我要離婚的消息,開心得像是中了彩票一樣:「我早就看那小子不順眼了,偏偏小雨你還樂在其中,我又不好總挑撥你們。幸虧你現在清醒了,一切都為時不晚,必須好好慶祝慶祝!」


我聽得一陣心酸,身邊的人早就注意到了不對勁,隻有我一直沉浸在自己過去的幻想裡。


不過我實在是沒想到,閨密所說的慶祝竟然是約了幾個朋友一起自駕遊。


更要命的是,她又叫上了易舒。


自從上次一別,我跟易舒還一句話都沒說過。


雖然以前我們也沒有說過話,但彼此對對方的印象都停留在老同學這個身份上,見面時也就隻有一點點生疏而已。


攤牌之後,我還沒有想好要拿什麼心情去面對他。


其實都隻是因為我不太自信,我現在的身份依舊是李澤的妻子,即使離婚了我也是有過婚史的人,和天之驕子的易舒怎麼也不像是能搭上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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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我最起碼還年輕,可現在……他值得更好的。


12


閨密依舊打著撮合我們兩個人的想法,安排我們單獨在一輛車上。


我並沒有過多推辭,反正最後的結果一定也不會有太大出入的,與其吵吵鬧鬧此地無銀三百兩,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跟易舒把話說清楚。


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雲南,易舒沉默地開著車,我也沉默地低頭假裝玩手機。


好幾次我都想打破沉默跟他好好溝通一下,可是又覺得自己要說的話題有些難以啟齒。萬一人家並沒有放在心上,我心裡一直惦記著,好像有些自戀。


終於在我第 n 次關閉手機屏幕又重新打開時,他忍不住開口了:「很苦惱嗎?」


我被問得一蒙,他補了一句:「那天晚上的那些話……我的喜歡讓你很苦惱嗎?」


他這樣說,倒顯得是我的不是了。


我尷尬地摸了摸鬢角:「倒也不是,隻是挺意外的。」


「意外?」


我點頭:「嗯,我不明白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喜歡我這種人。」


他忽然不說話了,我抬頭隻看到他緊抿的雙唇,俊逸的側臉透露著一股莫名的倔強。


接下來的路他都一言不發,我也不好意思再揪著那個話題繼續發問,腦子裡隻能不停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惹他不開心了。


雖然我們做不成戀人,但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好。


一直到我們抵達洱海,眾人迎著餘暉興奮地揮舞雙手,肆意尖叫。


閨密也早就和其他小伙伴們瘋做一團了,晚風吹起我們的衣角與發絲,帶走了一身的疲憊,留下的都是滿滿的舒適與清涼。


看著他們的笑容,我也被感染到,忍不住輕輕揚起嘴角。


易舒好聽的聲音忽然傳入耳畔:「你還是笑起來更好看。」


我眨眨眼睛:「我不是經常笑嗎?」


易舒搖頭:「不是那種端莊禮貌的標準假笑,而是你發自內心的笑容。」


看他這麼說,我心裡松了一口氣:「你不生我的氣啦?」


「生什麼氣?」


「就是……在車裡你一直沒說話,想必是我說錯了什麼話,或者是什麼地方冒犯到了你……總之,如果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你見諒。」


我越說越語無倫次,可隨著我的話一點點說出,易舒的臉上竟又布滿了在車上我看不懂的那副神情。


13


我忍不住咬了咬指甲:「是我又說錯什麼了嗎?」


他抬手輕輕拽下了我的手,緊握住我手腕的掌心滾燙炙熱。


我試圖掙脫,卻被他緊緊桎梏住。


他的表情我捉摸不透,可眼神卻充滿了侵略性,我低下頭不敢直視。


「你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我身子一僵,他繼續娓娓道來:「我印象中的你是自信明媚,陽光開朗的。你很好,坐你同桌時,很多男同學都頻頻向你遞情書,隻不過他們都送錯到了我這裡。」


我瞪圓了眼睛,難怪高中有一段時間一封信都收不到,那是我剛迷上李澤的時候。沒收到情書一方面確實輕松了不少,但另一方面我又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下降了。


合著那些人全送到易舒那兒去了!


可轉念一想,我再次扭動手腕試圖掙脫,卻依舊無果。


無奈隻好放棄,我低聲道:「你也說那是高中的時候,現在的我早就……」


「現在的你依舊光彩奪目,同學聚會的時候我就隻能看到你一個人。不僅僅是我,大多數人也都在似有似無地將視線瞟向你,你沒感覺嗎?你很好,一直都很好,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你妄自菲薄到這種程度?」


我一陣恍然,是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好像就是從我喜歡上李澤開始,我更關注自己是否是一個討喜的人,穿得漂不漂亮,成績好不好,性格夠不夠溫柔。


這一切都是為了在李澤面前展現一個完美的自己。


甚至在得知了他有一個名叫蘇雨的白月光時,我竟還特意觀察模仿了一番。


所以他不珍惜我,到底應該怪誰呢?


似乎是我親自把好拿捏的自己送到了他的面前,告訴他可以隨意傷害我,可以拿我當替身,可以不用顧及我的感受。


我會配合他,包容他,把所有都經營好的。


眼眶不知何時早已蓄滿了淚水,臉上一涼,我伸手摸了摸,竟是眼淚落了下來。


從發現李澤的欺騙開始,我一次都沒有哭過,此刻在易舒的面前,竟然這麼輕易就掉下了眼淚。


曾經那些親手編織的美夢我心甘情願沉溺其中,它就像我膝蓋上的傷口,平靜愈合,底下卻暗潮洶湧,隻等某個時機爆發。


那些被我忽略掉的忽視,不在乎與平淡,他們一直都存在,無一不在警告我李澤並不愛我這個事實。


可我卻捂著耳朵不願承認,然後一邊走一邊安慰自己,我們隻是相處模式不一樣。


14


我再也抑制不住情緒,蹲下身子掩面輕聲哭了起來,此時無比慶幸周圍的嘈雜聲剛好可以掩蓋我的哭聲。


易舒挪了兩步,也蹲下身來,正好將我與其他人的視角遮住。


從閨密他們那邊看過來還以為我們兩個人在蹲著說悄悄話。


易舒不愧是學霸,一下就猜中了我心中所想,低聲安慰道:「不是你的錯,宋詩雨。受害者無罪,錯的是辜負真心的人。你無需小心翼翼,為了喜歡的人而改變並不是愚蠢,我隻看到了你那顆赤誠無比的心。」


我的眼淚更盛,從指縫不斷溢出,我忽然好希望時間就停在此刻。


第二天我們轉戰玉龍雪山,大家都準備好了登山所需要的一切裝備,雄赳赳氣昂昂地上山了。


經過了昨天的事情,我與易舒之間似乎沒有那麼尷尬了,至少我明白了他並不是因為我做錯了什麼而不開心。


他隻是恨鐵不成鋼,和閨密一樣。


我身上的力量似乎增添了許多,興致勃勃一直走在最前列。


易舒不言不語地跟在我的身後,我們的腳步之間有一種無聲的默契。


越往上爬,大家的速度就變得越慢,有些支撐不住的早早就打開了氧氣瓶。


而我也不知是心裡吊著一口氣還是什麼,一直沒有吸氧的意思。


等到還剩 200 米登頂的時候,閨密叫停了我,表達了他們堅持不下去的意思。


我覺得有些可惜,閨密卻隻是笑了笑:「總要有一些遺憾的,遺憾何嘗不是一種美呢?你快上去吧,我們在這裡等你。」


說完她又看向易舒:「班長也要一起的吧?可要照顧好我們小雨啊。」


易舒難得微笑對著她點了點頭。


我沒打算再勸說,心裡始終莫名憋著一股氣,支撐著我一定要登上山頂。


15


最後 200 米走得異常艱難,我的步伐變得越來越沉重,大腦與四肢更是一陣一陣地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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