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南疆蠱
- 4066字
- 2025-01-26 15:48:04
「妾敬妾,妻敬妻,林姨娘,你說這是不是才合你們蕭家的規矩? ťű̂₌」
我的笑如春風拂過洞庭湖,溫暖且和煦。
蕭祁陰沉著臉,怒喊了一聲「沈休寧」,卻見素樂捏著個鈴鐺輕搖,他身子便開始不聽使喚地抽搐,如一條蛇攀附在門板上。
「夫君這是怎麼了?這青天白日的,學那些個妖精現原形? 」我這般懵懂無知開問。
隨後瞧著林姨娘,驚詫道:「阿四,你怎麼掐著姨娘的脖子呀?如此無禮。
「姨娘這是把她最寶貴的禮儀都交給咱們,你怎麼可以這樣?
「你忘記郡主我怎麼教你的嗎?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林姨娘如此不吝賜教,你自然也要把你最喜歡的分享給姨娘,比如在屋頂上曬太陽,你不是最愛的麼? 」
阿四是個實誠的,也怪我教她的太多。
她提著婦人的後衣領,再去看已經把她丟在了屋頂上。
小丫頭不是個好人,偏偏找了最陡峭的那一邊。
林姨娘這身子一動,腳一扒拉,瓦片便掉落了兩片。
嚇得她面色蒼白如鬼,死死地趴在檐邊不敢動。
「真是個曬太陽的絕好地方。 」我低聲誇贊。
林姨娘大概與我感受一致,正興奮地衝著我們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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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勾了勾唇,頗為滿意。
但似乎還有什麼事未完成。
轉身瞧向小白花,才恍然大悟。
恰如其分,萬分疼惜地按下她要起的身子。
「妹妹呀,咱們姨娘說了,蕭家的規矩,茶她沒喝上,可不能起身的。 」
把熱茶遞到她手裡,頗有正房的氣度開口:
「既如此,規矩不能廢,那就跪著吧,左右這茶是要等姨娘喝上的。 」
身後的壯漢面面相覷。
眼神復雜地望了望屋頂,又看了看蕭祁。
此刻蕭祁神色微微有些恢復。
竟想找軟柿子捏。
招式極快,他徑直攻擊向素樂。
但似乎他錯了,阿四是高手沒錯,但素樂可也不是普通的丫鬟。
她可是南疆蠱王鎏嵐曄最出色的小徒弟。
手上僵粉一撒,男人僵在原地。
素樂拍了拍手,杏眸滾圓。
「郡主,已經好多年沒有人向我出手了。 」她低聲地說著,眸底全是興奮。
我亦興奮地望著蕭祁,突然想起他曾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很想送給他。
「姐夫可還記得你對長姐說的那句話?
「絕對的實力面前,弱勢一方的人必須屈服。
「當年屈服的是長姐,如今,姐夫可覺得休寧有絕對的實力? 」
4.
林姨娘在屋頂上待了一日,蕭太傅出面都沒能把她放下來。
無他,隻因阿四這丫頭太倔,得了姨娘好處,怎可匆匆報恩,這不是她風格。
搬來石墩子,坐在前廳前,如一尊護食的獅子,守著屋頂,硬是到月上枝頭。
月色甚美,她又想請姨娘賞月色,情真意切。
隻是那姨娘面色慘白,早已沒白日的自信張揚,眼看撐不住了,身子往下就要落。
那丫頭豈是吃素的?
她是個樂於助人的好姑娘。
扯下自己的腰帶,把人綁在了檐頭。
「沈休寧,你到底懂不懂長幼尊卑? 」蕭祁緩過來之後,扯著我衣袖怒罵。
我清淡地笑著,一不小心就笑出了淚:「我不懂呀,這個全京城人都知道。
可當年長姐懂,姐夫又給了她什麼呢? 」
當年以南疆軍情為要挾,她可是在這足足跪了兩個時辰,林姨娘狂傲的聲音還言猶在耳。
果然,還是要張狂,不然,他們蕭家都忘記了,我們靖南王府可是馬背上得來的王位。
5.
上一次的曬太陽後,蕭府消停了好一陣。
一丫鬟鬼鬼祟祟地在我院門口,故作姿態的與素樂說什麼晚上蕭祁要辦家宴。
那故作的鎮定,我不禁都要懷疑,是否這些日子不夠溫良敦厚。
不然小丫頭問我要不要去時,怎麼磕磕絆絆了好久?
步入家宴時,原本喧鬧的廳裡,瞬時陷入了沉寂。
小白花穿著正室的紅,我也不介意,長袖善舞地連誇好看。
蕭祁身後站著一個黑衣的男人,臉上還有個醒目的刀疤。
我認得他,天字排行榜第四的鬼挲。
他可是齊王手下的良將。
瞧,夫妻不同心,這夫君尋了他主,竟不告訴我。
蕭祁有人撐腰,但似乎也沒有硬氣多少。
阿四才剛靠近,他已經本能地往後撤。
「夫君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善解人意地問道。
目光倒是落在了沉默不語的蕭太傅身上。
蟄伏多年的老狐狸儒雅有氣度,他亦望著我,手指捏著薄瓷杯。
老謀深算的眸子裡,閃著不可捉摸的光。
「郡主嫁來多時,京城與南疆不同,可還適應? 」他溫和地開口。
我笑了笑:「自然適應,畢竟夫君對我疼愛有加。 」
聞言,蕭祁身子一顫,大概是想起了長姐,眸子裡是驚恐。
蕭太傅薄唇微抿,狠狠地瞪了一眼。
轉瞬間,大家又是和諧一家親。
我樂於看戲,百無聊賴地歪在素樂肩頭,坐等風起雲湧。
果然,酒過三巡,黑衣人乍臨。
一個個黑色纏身,謹慎地隻露出一雙眼。
殺氣騰騰,直奔我而來。
原來還是個大陣仗。
素樂站起了身子,慵懶的我隻能撐著胳膊肘旁觀。
阿四與素樂護我身側,便動起了手。
這些人也是無用的。
纏鬥極久,竟無一人能近我身。
他們交互了神色,刻意地大喊一聲「撤 」。
「別讓他們跑了,都給我追。 」蕭太傅沉聲出口。
阿四收起兵刃,一屁股坐在案前,伸手便扯下了一個雞腿塞進了嘴裡。
「郡主身側高手環伺,為何不讓他們去追刺客,郡主就不想知曉是誰對您下的狠手? 」
追擊?
這太傅大人這句話問得算是沉不住氣了。
我唇裡含了口果酒,「太傅大人,休寧看就沒這個必要了吧。
「畢竟我這人招人恨,想殺我的人多了,他們還不算個。
「更何況,我家這倆丫頭師從南疆蠱王,那人喜怒無常陰晴不定,阿四年少時ŧŭ̀ₗ因為分不清什麼是敲山震虎,什麼是調虎離山,可沒少被吊起來打。
「後來她都當成調虎離山,太傅大人,您說這傻人有傻辦法,這也不失為一種聰慧,對麼? 」
我嗓音清冷,與今日的月色極搭。
都是朦朦朧朧,與人添堵的。
蕭太傅舉杯笑了笑,隱去眼底的冷光,手掌握得極緊,手背青筋暴起。
忍不住了嗎?
也對,我此刻是他們的心腹大患。
斂了斂眸子,我舉杯與太傅大人點頭示意。
真是個風景絕美的夜。
6.
蕭太傅門生滿座,蕭祁日日與幕僚商議大事。
我這一不經意地路過,便聽到他們篡權奪位的大計。
老狐狸還是謹慎的,要屯兵招馬齊備了,萬無一失再行事。
我怎麼會讓他們如意?
先讓他們後宅失火。
正房夫人的身份還是好用的。
蕭祁的小白花,左一個被我罰跪,又一個賜她家法,慢慢磨。
那姨娘自上次後,瞧見我便躲,也顧不得與她的兒媳婦出頭。
但宮裡那位親娘可坐不住了。
小白花是太後的私生女,是我很久前便知的事。
那時蕭祁與我說,唐柔身份尊貴,我一個靖南王府的得罪不起。
這不,才折磨了幾日,親娘轉頭就把燙手山芋丟給我。
命我和蕭祁一道接待南印國七皇子琉上宸。
「七皇子可是南印國最尊貴的皇子。 」蕭祁冷聲說道,「她母親是南印國皇後,外祖父是丞相,舅舅手握南印國最大的軍權,尊貴得很。 」
這便是他和齊王搭上琉上宸的理由?
我疏懶地聽著,不置可否。
蕭祁瞧著我不上心的模樣,眼底閃過一抹帶著得意的狠戾,這幾日許是晚上與長姐洽談得歡愉,他停止了消瘦,也消去了些心頭的恐懼。
遠處陣仗極大的南印國使團行來,為首的是奔騰而來的駿馬,還有馬上囂張的人。
黑色外衫,與我雲國不同的服飾。
他先看向蕭祁,兩個人眼神交會,隨後才看向我。
我笑了,他們目光那麼勾纏,是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什麼?
莫不是,蕭祁和齊王答應拱手奉上的我大雲國二十座城池?
想到這,我還是不甚滿意的。
我大雲將士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馬革裹屍,他們這些人為了權力,便將我雲國城池拱手讓人?
我對他們的把戲,有些作嘔。
「七皇子,我們大雲有規矩,宮門之內不能騎馬,奴家幫你牽著馬在此等候吧。 」一宮人彎著腰,姿態頗低地開口。
話剛說完,一腳窩心踹,把他踢得翻飛。
琉上宸收了收腿,挑釁地看著我:「下賤的東西,也敢碰本宮的馬?規矩?本宮可不認你們大雲的規矩,今日本宮偏要騎馬進宮。 」
還真是囂張。
急的一旁的禮部侍郎額上冒汗。
「九皇子呀,是真的不能騎馬進宮,這是我雲國開祖皇帝立下的規矩,不能破呀。 」
那禮部侍郎也是個傻的,還想循循善誘。
這不,話未說完,也挨了一腳窩心踹,疼得咬牙,這群被之乎者也荼毒的人,
都不懂得變通。
我可與他們不同,我甚是聰明。
走上前去打著哈欠,淡淡一笑,奉承道。
「怎麼不可以騎馬?人家九皇子遠道而來,風塵僕僕,騎個馬進宮怎麼了? 就問你們怎麼了?」我撫了撫雲髻漫不經意。
「這不過是藐視我大雲國而已。
「又不是看不起你們?
「本郡主就覺得九皇子今日必須要騎馬進宮。 」
我又開始瘋癲了,身旁的官員面如死灰的看著我。
馬上的男人輕佻地一笑,手指點在唇上,頗具挑逗之意。
「沈休寧,你倒是很識趣,本皇子喜歡。 」
說著,一伸腳踩在了禮部另一官員的臉上。
我這人虛榮,他喜歡我,我自然也喜歡他。
手指輕輕地摸在柔順的馬鬃上,嘆了口氣,腰間匕首抽出,銀光一閃,匕首便沒於了馬頸處。
一聲慘叫,那馬便劇烈抖動。
男人似乎沒來得及反應,便被甩在了地上。
「現在可以騎馬入宮了! 」我低聲地說,四周的官員震驚得冷汗直冒。
「沈休寧。 」蕭祁陰沉著臉咆哮出口。
怎麼?傷了他盟友,怕壞了聯盟?
琉上宸身後的侍衛也已拔劍而出,蠢蠢欲動。
「九皇子可知曉,我們南疆軍素來是不用兵符的,憑本郡主這張臉便可隨意調動軍隊。 」我懶聲說。
隨後在脖頸上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九皇子一定還聽過,我南疆軍可不止在南疆。 」
琉上宸聞我言,眸底閃過陰鬱,眸尾裹紅,拳頭握得極緊,掙扎良久,最終一揮手,讓身後的人退了下。
「雲安郡主還與幾年前一般,灑脫直接。 」他道。
「當然。 」我笑了笑,阿四站在了我身側龇著白牙。
「所以,可以進宮了嗎? 」
7.
進宮之後,琉上宸倒還老實。
開口便要舉辦什麼賽馬會,說要與雲國壯士切磋馬技,還點名要我一起。
站在馬場上,瞧著他一身騎裝耀武揚威而來。
「沈休寧,幾年前南疆咱們賽馬,本宮輸了,不如今日,與本宮再來一次比試如何? 」
賽馬?
我懶散地挑了挑眉,廣袖下的手掌,握得極緊,指甲嵌入在手心。
我此生最怕騎馬,是許多人不知道的。
年少時,曾親眼看見幼弟被賽馬踏死。
「小姐。 」素樂面色蒼白地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用錦帕蹭了蹭鼻尖,面上故作鎮定,正想著硬著頭皮上。
「九皇子何必欺負女子,我來! 」突然一道冷冽的嗓音響起,抬頭就瞧見一男人大步走了過來。
玄色長衣,包裹著挺拔的身姿。
俊美的面上,自帶一股不可侵犯的矜貴。
他望著我,眸底閃過說不清的情緒。
伸手脫下身上的披風遞與我。
「既然本將軍要與七皇子賽馬,煩勞郡主把這披風送與家妹。 」
說話間,他與我指了指,那邊確有一小姑娘在與人交談。
我點了點頭,那琉上宸țū́³還想拉我留下,卻被男人擋在了身前。
「九皇子請吧。 」
這個人有些熟悉。
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他。
不是樣貌,而是那種堅毅無畏的眼神。
回來時,琉上宸已經輸得徹底。
他面色不善地瞪著男人,瞧見我時,臉上掛上了陰狠算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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