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他試了幾下,都跳不上來,便拿過一旁的草叉,想把我戳下去。
這迷香不會失效了吧?怎麼還不起作用?
正焦急中,隻見張大晃了晃身子,一頭栽倒在地上。
我不放心,又等了好一會,見他還是一動不動,才敢放下梯子,爬了下來。
我解開捆柴草的繩子,把張大裡三圈外三圈捆了個瓷實,堵牢他的嘴,蒙住他的眼,從他身上搜出短刀。
我拿著短刀,對準他的心口。
他長得壯實,我雖力氣小,隻要壓上我全身的重量,還是可以一刀刺S他的。
Advertisement
不,一刀太便宜他了,我應該刺他個百刀千刀,讓他血流盡,痛苦而S。
可是臨下手時,我又猶豫了。
不,我不能S了他,至少現在不能。
我要清清白白地,去見我爹娘。
我不能做出這種,逼他們選擇是大義滅親還是徇私包庇的事。
懲治這種爛人,無需髒了我的手,等我辦完正事,再連本帶息跟他算帳。
現在外面已宵禁,不便出門。
我又點上幾根迷香,爬上房梁,稍做休息。
天明後,我細細檢查了下,張大捆得很結實,睡得很S。
我摘下他身上的錢袋,然後拿柴草蓋住他,再把幾根迷香接在一起。
這些香可以燃上一天,沒有解藥,至少能讓張大睡個兩三天。
一切辦妥後,我鎖上柴房和院門,走到大街上。
果然,昌安侯府找到失散的女兒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
大家都在談論著養母現在是侯府的恩人,以後的榮華富貴肯定享用不盡。
還說,兩日後,侯府將遍請親友、同僚及京中的勳貴名流們,為女兒沈銀兒舉辦盛大的賞梅宴。
我喬裝打扮,在侯府門口蹲了二天,都沒有見到侯爺或夫人。
他們應該是在陪伴著「女兒」,或者滿心歡喜地準備著宴會吧。
侯府這兩天是車馬盈門,來拜訪的官員和女眷絡繹不絕。
昌安侯深得新帝信任,為人端正良善,人緣不錯,如今遇上此等喜事,大家自然樂意過來恭賀一番。
正門我進不去,但是後門我觀察過了,送瓜果蔬菜的,還有戲班子的,進出的人絡繹不急,人多眼雜,我可以趁亂混進去。
可我不單單要混進去,還要考慮怎麼揭露養母和妹妹的真面目,同時證實我自己的身份。
最多隻有一次機會,我必須確保一擊全中。
眼看著到了宴會之日,我還沒有想到良策,在發愁之際,恰好看到了李乙。
他一身狼狽,躲躲閃閃在侯府門口晃蕩,不時警惕地四下環顧。
看來他沒被滅口,還算命大。
隻是,他不去逃命,找到侯府來幹嘛?
突然靈光一閃,我上前叫住了李乙。
10
原來張大派去的S手實在太菜了,倒被李乙反S,還在弄SS手前,也問出了一點信息。
他也不是傻的,想到養母前腳剛帶著我們去京城,後腳張大就派人來S他,便惡從膽邊生,快馬加鞭,趕來京城尋仇。
到了京城聽到銀兒是侯府之女的傳聞,他便想到侯府要個說法。可看到那高大雄偉的門庭,又怯步了。
我分析其中利害給他聽,張大和養母怕他擋著自己的富貴,肯定不會放過他。
如果當著侯爺和夫人的面證實他和妹妹已有夫妻之實,說不定侯爺和夫人會為了臉面,作主認下他這個女婿。
即便當不成侯府的女婿,也能保他性命無憂。
我提出可以幫他,但我要他幫我逃離養母的迫害,他幹脆的答應了。
我們混進人群中,趁亂跟著從後門進了侯府。
當我跨過那道小門時,心中湧上百般滋味,總有一天,我要正大光明地從正門進去。
進入侯府後,處處雕欄畫棟、瓊臺玉宇,富貴之氣撲面而來,更有蓮池假山、回廊亭臺差點讓人迷了路。
跟在侍女小廝身後,我們來到侯府梅園,宴會已經開始了。
我看到侯爺和夫人背對著我,正牽著盛妝華服的妹妹,向眾賓客介紹她。
眾人大聲恭維著,而妹妹不時嬌羞地低下頭,倚在夫人身邊撒嬌。
侯爺和夫人對養母恭恭敬敬,養母一身氣派,笑得合不攏嘴,手上的金镯閃閃發光。
我悄悄遞給李乙一個眼神,李乙會意突然衝進人群中。
隻見他三二步便衝到侯爺和夫人面前,撲通跪下,磕頭行禮,邊磕邊說,「小婿李乙拜見嶽父嶽母。」
養母和妹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11
眾人一片哗然,紛紛圍了上來,踮腳的踮腳,伸脖子的伸脖子,滿臉好奇之色。
此時人群太擁擠,我便站到旁邊的小土堆上,這裡位置好,看得清。
隻見妹妹身形搖晃,險些站不穩,緊緊抓著侯爺和夫人的手臂。
養母衝過來,一腳踹翻李乙,怒吼,「哪裡來的混帳王八蛋,你們還不把他打出去。」
侍女和小廝欲上前,見侯爺緩緩揮了揮手,便退下了。
侯爺厲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來此鬧事毀我女兒清白?」
李乙爬起,又向前膝行兩步,指著妹妹,「回侯爺,我的確是她夫君。」
夫人抱住妹妹,斥責道,「胡說,銀兒明明說她不曾婚配。」
李乙看到夫人,愣了一下,才道,「的確不曾婚配,但我倆已有夫妻之實。」 ťū́ₐ
此言一出,眾人一片安靜,片刻之後,夫人們紛紛拽著自家女兒就走。
小姐們有臉頰飛紅的,有好奇追問的,公子哥們則交頭接耳,滿臉戲謔。
妹妹快瘋了,尖叫道,「你個不要臉的癩蛤蟆,你胡說。」
又可憐兮兮望著侯爺和夫人,「爹娘,我不認識他,你們快讓人打S他,我不要看到他。」
養母捂著心口,在一旁附和道,「對對對,他就是個無賴,愛慕銀兒不成,就來誣蔑她。」
李乙脖子一梗,「我沒胡說,她左胸上有一個芝麻料大的紅痣,不信你們可以查驗。」
夫人們拽著小姐跑得更快了,公子哥們的臉也開始泛紅了,紛紛打開扇子擋著。
妹妹眼一翻,靠在夫人身上,夫人吩咐侍女抬來一把椅子,扶著妹妹坐下。
養母拔下頭上的釵子,衝著李乙的喉嚨狠狠刺過去。
眾人驚呼,紛紛後退。
李乙身形一閃躲過,伸手扣住養母手腕,用力一推,養母後退著踉跄幾步,摔了個四腳朝天,半天爬不起來。
李乙又驚又怒,「柳大娘,你哥哥要滅我的口,你也要當著眾人面滅我的口嗎?」
侯爺一揮手,便有兩名小廝上前扣住養母。
侯爺又思索片刻,放沉了聲音,「你可有其他證據?」
「我還有人證。」李乙環顧四周,指著土堆上的我,「就是她。」
眾人紛紛看向我,侯爺和夫人也轉頭看向了我。
我終於看到了侯爺和夫人的面容,他們的眉眼和我記憶中的極為相似,不同的是,增添了許多滄桑之色。
侯爺和夫人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滿驚訝和疑惑,我挺直脊背向他們走去,人群紛紛讓開一條路。
已經跑遠的夫人們,又拽著小姐回來了。
我經過人群,他們看看我,再看看夫人,臉上都是意味不明的表情。
因為,我的面容竟與夫人有七、八分相像。
12
我一直走到侯爺和夫人的面前。
夫人走近了一些,慈愛的眼神細細打量著我,「孩子,你是誰家的女兒?」
我瞥了眼癱在地上的養母,她活見鬼似的,驚恐地指著我,「你……你。」
我努力壓抑著顫抖的聲音,「我是被她拐來的,我隻記得十年前一個深夜,我被塞進一輛車,昏睡了幾天,醒來就到了她家。」
「我不知道我爹娘是誰,我也在找他們。」
養母大駭,「你不是說你忘了嗎?」
我冷聲道,「那是為了活下去,不然我今天能站在這裡嗎?」
侯爺和夫人似乎松了一口氣,他們對視一眼,接著充滿希望地問道,「那你是否記得你小時候的事?」
暈在椅子上的妹妹,此刻清醒過來,衝上來抱住夫人,「爹娘,我才是你們的女兒啊,我不都告訴你們了嗎。」
夫人厭惡地皺了皺眉,侯爺揮了揮手,兩個侍女趕緊過來拽開妹妹,把她按到椅子上。
我顫聲說道,「我記得小時候家中院子裡有假山,我喜歡和爹娘在那兒玩捉迷藏,家中養了許多花,娘會用鳳仙花給我染指甲,爹會自己做蝴蝶風箏,帶著我和娘在河邊放風箏……。」
妹妹使勁掙扎著,急得大喊,「這些都是你聽我說的。」
我冷冷看著她,「哦,是嗎?可你隻知道假山,卻不知道我有一次從假山上滑了下來,右臂上留了一塊疤。」
「你隻知道我們用鳳仙花染指甲,卻不知道,我和娘也偷偷給爹爹染了,讓他好幾天都沒敢出門。」
「你隻知道放風箏,卻不知道,爹爹做的蝴蝶風箏都有 4 條尾巴,因為我喜歡。」
「那些事你們都是聽我講的,但是這些細節我從未說過,所以你們根本都不知道。」
侯爺和夫人連連點頭,目不轉睛看著我,泫然欲泣。
一旁被按住養母突然插嘴,「那是因為銀兒小時候發燒,給燒忘記了。」
「對,疤痕我以前也有的,隻是最近剛好受了傷,才看不到。」妹妹欲扯衣服,侍女趕忙攔住了她。
「你沒有,」李乙正在憤恨中,「前幾日我與你歡好時,你兩隻膀子光溜溜的,什麼疤痕都沒有。」
這……
眾人好像已經適應了,都聽得津津有味的。
養母突然指著妹妹身上掛的玉佩,「還有那個信物呢?」
妹妹連忙舉起玉佩,「對,這個你沒有,這是我從小帶到大的。」
我看到這個玉佩,霎時,一些被封存,我曾經怎麼也夠不著的記憶開始浮現,越來越清晰。
「這種玉佩遇到茶水會變顏色,既然是你從小帶的,那你應該知道是什麼顏色吧?」
夫人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點點頭。
妹妹有些慌了,猜了好幾個顏色,夫人都搖頭說不對。
眼看妹妹越攥越緊,我的心也跟著提起來。
夫人吩咐侍女端來一杯茶,示意妹妹,「你試一試便知。」
妹妹半信半疑地將玉佩投入杯中,侍女隨即端到夫人面前。
夫人自杯中撈出玉佩,細細擦幹淨,然後替我佩戴上。
玉佩的顏色絲毫未變,光澤如初。
我聲音中帶了哽咽,「這個玉佩不會變顏色,就是很普通的玉,不值錢,但玉佩的背面有些雜色,遠看像一隻小蝴蝶,娘當年特意買給我,因為我的名字叫沈玉蝶,娘喜歡叫我小蝶。」
夫人早已淚流滿面,緊緊把我摟在懷中,不停喚道,「小蝶,我的女兒。」
侯爺低頭撩起衣袖拭淚,又笑看著我們。
眾人一片鼓掌歡呼聲。
-
字號
-
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