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知野有皮膚飢渴症,每晚我隨叫隨到,任他使用了三年。
第四年情人節,他在悄悄策劃一場盛世婚禮。
我笑著試探:「老公,聽說你要結婚了,需要我當伴娘嗎?」
他愣怔一瞬,認真點頭:
「可以,嘉嘉無父無母沒有娘家人,你當她的伴娘,正好。」
1
晚上七點,紀知野給我發消息:
「來找我。」
Advertisement
本來生理期來了不是很想動。
但看見定位的地址,是 A 市一家需要提前一年預約才有檔期的婚紗店時。
心髒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幾天前,紀知野睡著後,我想幫他給手機充電,無意中看見了一條短信:
【紀先生,這次這版婚禮的方案您滿意嗎?】
那天晚上,我激動得一整夜沒睡著。
天知道我等這一刻多久了。
四年前,紀知野來找我咨詢皮膚飢渴症如何治療。
隻一眼,我就情不自禁地動了心。
他要了我的聯系方式,邀請我去他家。
那段時間,我接觸的病患太多,心理壓力大。
頭腦一熱,就放縱了自己。
我們從臥室到陽臺,輾轉花園與車庫,最後在浴室裡相擁。
氤氲繚繞的水霧裡。
他抱住我的腰,輕輕吻了吻我的耳朵:
「時醫生。
「這是我第一次。
「你會為我負責嗎?」
自此,除了生理期以外的每一個晚上,隻要他需要,我隨叫隨到。
2
我簡單梳洗一下,化了個淡妝,迫不及待地打車前往婚紗店。
似乎提前做了清場處理。
婚紗店空無一人,店內最中央的位置,擺放著一件優雅高貴的婚紗。
整體是聖潔的白色,裙擺和尾紗的部分,是冰藍色的花瓣繡蕾絲。
配套的發冠,是由羽毛與鑽石組成的皇冠。
我捂住嘴,眼淚奪眶而出。
這條裙子每一處精巧的設計,都是我喜歡的。
婚紗的後方傳來動靜。
我聞聲走過去。
發現紀知野正蹲在地上,認認真真地檢查著尾紗上的鑽石。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試試吧。」
我點頭,正準備將婚紗從展示架中取出。
紀知野先一步攔住我的手:
「算了,我來吧。
「小心點。」
我也沒多想,乖乖到一邊等他。
這套婚紗穿戴方式有些煩瑣,紀知野十分耐心地幫我一步步穿好。
「站好,我看看。」
全身鏡前。
我怔怔望著鏡子裡的自己。
精致小巧的臉微紅。
像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嫁給他的樣子。
我問他:
「好看嗎?」
紀知野揚了揚唇,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好看。」
此時,感動上頭,全然沒有注意到紀知野看我的眼神,分明是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
我總覺得有點不對。
婚紗都試了。
可是為什麼不向我正式求婚呢?
糾結半天,我開玩笑道:
「老公,聽說你要結婚了,需要我當伴娘嗎?」
紀知野愣怔一瞬,認真點頭:
「可以,嘉嘉無父無母沒有娘家人,你當她的伴娘,正好。」
我呼吸一窒,感覺腦袋被人狠狠敲了一棒槌。
「嘉嘉?
「嘉嘉是誰……」
紀知野低頭看著手機打字,正全神貫注地跟某人聊天。
「嘉嘉啊,我的救命恩人。
「當年,她的父母為了救我葬身火海,唯一拜託我的事,就是讓我替他們照顧好嘉嘉。」
我聲音顫抖:
「所以,你為了照顧好她,就決定和她結婚?」
紀知野嘆了口氣,似是無奈:
「我問過嘉嘉,她最大的心願是什麼。那時,她明媚一笑,說要是能嫁給我,永遠和我在一起就好。
「看到她的笑容,我想起了梁叔叔和梁阿姨在火場中滿含淚水,將她託付給我的畫面,你說我……怎麼能不答應她?」
「那……我們呢?」
「什麼我們?」
我嗓子發幹,再說不出話來。
目光呆滯地望向他手機聊天頁面。
隻見兩分鍾前,紀知野將我穿著婚紗的那張照片,截掉了脖子以上的部分,發送給了梁嘉嘉。
【寶貝,我找人試穿了一下這條裙子,你看看整體效果,喜歡嗎?】
梁嘉嘉回了一個比心的表情包:
【謝謝哥哥!】
紀知野:【叫什麼哥哥,叫老公。】
梁嘉嘉:【老公!】
「對了。」
紀知野將手機揣回褲兜,冷眼抬眸:
「以後千萬不要再叫我老公了,時歡。
「我告訴嘉嘉,你隻是我的主治醫師,兼很好的朋友而已。」
3
我很想告訴自己別哭。
別讓紀知野看了笑話。
可是眼淚就是忍不住從眼眶湧出。
紀知野皺了皺眉,拿出紙巾給我擦淚:
「哭什麼。
「別把婚紗弄髒了,嘉嘉會不開心的。」
我吸了吸鼻子,自嘲地笑了:
「紀知野,認識你的這四年,算我倒霉。」
紀知野不解:
「不是,你突然生什麼氣?剛剛不是還挺開心的嗎?」
我背過身。
當場將婚紗脫下,換回自己的衣服,轉身要走。
他抓住我的胳膊。
「等下。」
我還天真地幻想過他會挽留。
可現實是。
他指著內襯上一抹不明顯的血漬,面色冰冷:
「時歡。
「你把裙子弄髒了。」
我隻覺得心痛得難以呼吸。
眼前一片朦朧,聲音不自主地染上哭腔:
「那麻煩你,想辦法清理一下吧。」
抹了把湿潤的臉頰,我奪門而出,怕再晚走一秒,就忍不住崩潰。
回家後。
我蜷縮在被窩裡,撕心裂肺地痛哭了一整夜。
黑色的床單上,還殘留著紀知野的氣息。
以往的每一個夜裡,他都會將我抱在懷裡,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
我踉跄地爬起來,將四件套換了個遍。
洗衣機開始轉動的那一刻。
我無助地蹲在浴室的角落裡哭泣。
失戀的感覺,原來是這麼痛徹心扉。
渾渾噩噩地過了四天。
我滴水未進,感覺成了半個活S人。
「叮咚。」
門口有人在按門鈴。
我不想去開。
就這樣蓬頭垢面地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盯著黑漆漆的電視屏幕發呆。
「解鎖成功。」
門外的人知道密碼,自顧自地闖了進來。
紀知野氣衝衝地跑到我面前,將我拽了起來:
「時歡,你拉黑我?
「你在跟我鬧什麼?把自己弄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是想幹什麼?」
4
紀知野先搶過我的手機,解了鎖。
把他自己從黑名單裡拉出來後。
又蹲在我面前,質問我:
「說話。
「在鬧什麼?
「不想我和梁嘉嘉結婚?」
我像一具木偶,空洞地注視著某個方向。
任憑紀知野怎麼問,都不說話。
「好,你逼我的。」
他氣急。
強硬地吻了下來。
我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用力推開他。
「夠了紀知野,你馬上就要結婚了,又和我這樣不清不白,你是人嗎?」
紀知野用指腹擦去嘴角的血。
「行,我不是人,我就不應該自作多情地擔心你,來看你。」
我閉上眼睛,不想和他說話。
紀知野忽然軟下脾氣,在我旁邊坐下。
他抓住我的手,呼吸沉重,像是極力隱忍著什麼。
「歡歡,你告訴我,你想我娶她麼?
「隻要你說你不想,我可以悔婚。」
我別過頭。
不想聽他的說話。
他又貼了上來,緊緊地貼著我的後背,在我耳邊深吸:
「寶寶。
「再跟我做一次。
「我就不跟她結婚了,好不好?
「我愛你,你給我點動力,讓我為了你去掙脫命運。」
我驟然僵住。
心裡一團亂麻。
這幾天沒有見到紀知野,戒斷反應讓我無比難受。
現在紀知野向我示好,就像久旱甘霖,讓我無從抗拒。
最終,我還是鬼使神差地屈服了。
紀知野一遍又一遍地喚著我的名字。
他從未像過這樣克制不住。
……
第二天早上。
我醒來時,正巧看見紀知野穿好衣服要走。
他看起來沒打算和我知會一聲。
我叫住他:
「你要去哪兒?」
紀知野沒說話,拿上外套和車鑰匙,擰下門把手。
我嗓音發抖,顫抖地問出聲:
「所以你昨天晚上說的那些話是什麼呢?
「單純的皮膚飢渴症犯了,需要我的幫助,是嗎?」
紀知野嘆了口氣。
「你是醫生,你不知道我犯病的時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語言嗎?
「我是有點喜歡你,但喜歡又能怎麼樣呢?
「我們注定沒法在一起的,時歡。」
5
害怕待在家裡觸景生情,我逃去了閨蜜家。
閨蜜知道這件事後。
勸我別為這樣的狗男人傷心,不值得。
我說,這裡到處都是我和他的回憶。
想忘也忘不掉。
閨蜜說:「那你出去走走吧,去一個全新的城市,開啟一段全新的生活。人總是要往外走,才能走出困住自己的那個圈子。
「你啊,要學會一個人睡覺。」
我有點頹廢。
「可是我不知道去哪兒。」
不光是不知道去哪兒,更是沒有勇氣開啟一個人的生活。
閨蜜也不急,她說這段時間如果不想回家的話,可以暫住她家。
我感激道謝,也下定決心想想,如果要換個城市居住,去哪兒比較好。
在閨蜜家借住第八天的深夜。
我接到了紀知野的好兄弟林葉傑的電話。
電話那邊很嘈雜,歡聲一片。
像是在酒吧裡。
林葉傑有些為難地開口:
「嫂……歡姐……
「那個,哥喝醉了,他聯系不上你,在這兒耍酒瘋賴著不走,要找你呢。」
我曲了曲手指,嗓音幹澀:
「跟我沒關系了。
「找別人吧,掛了。」
「哎哎哎,歡姐歡姐,別掛啊,哥隻能找你啊……他……他又犯病了……他說他誰也不要,就要你。」
……
最終,我還是瞞著閨蜜,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打車趕到酒吧,找到了喝得爛醉的紀知野。
一看見我,他宛若一條八爪魚,牢牢扒住我。
用臉蹭我的臉:
「時歡。
「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你去哪兒了?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去你家找你,你都不在。」
紀知野迷迷糊糊地說。
我猜,他估計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一路上,他一直不停跟我找話聊,頻繁地想跟我肢體接觸。
「歡歡,我好熱,你手好涼,給我降降溫好不好?
「我肯定是發燒了……
「你為什麼不理我,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那你打我,我乖乖聽話讓你打……」
他真的好難纏。
勉強將他送回家後。
離開時,紀知野忽然抓住我的手,下意識地喃喃呼喚我的名字:
「歡歡。」
他睡得不安分,總是翻來覆去地動。
-
字號
-
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