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破 繭
  • 3720字
  • 2025-07-16 15:01:55

心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痛一般。


掙扎著扭動被他錮著的手腕。


 


他攥住我手腕的手指收緊。


 


「是嗎?嗯?說話啊!」他加重了音量,語氣裡帶著不容置喙的意思。


 


而後透著寒意的眼神裡染上些許猩紅,慢慢氤起一層薄薄的水意。


 


我的心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痛一般。


 


四目相對,片刻的安靜後,他緩緩松開手。


 


寒意褪去後,眼裡盡是無奈。


 


最後靠近我,微微俯身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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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隻受傷的野獸一般,很輕地靠在我肩頭。


 


最後,又沉默了半晌。


 


伴隨著夏夜的蟲鳴,他低啞著嗓音重新開口:「我設想過無數種跟你重逢的場面……


 


「但獨獨不是這一種。」


 


「轟」的一聲,我心裡有什麼東西倒塌了。


 


7


 


我和喬嶼是在大三的時候在一起的。


 


大學兩年雖然在一個班,但是我們從來沒有說過話。


 


我們都很獨來獨往。


 


直到有一次在圖書館,那天下了大暴雨,所以圖書館提前閉館了。


 


我們兩個被誤鎖在了圖書館。


 


到了晚上,周遭一片黑暗。


 


我有夜盲症,不小心被桌椅絆倒。


 


他循聲及時過來扶起我。


 


夜晚我看不清他的臉,他話不多。


 


是在第二天清晨,我醒來。


 


發現身上多了一件外套,自己的頭枕在他結實的肩膀上。


 


從那天開始,我們慢慢有了交集。


 


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事跡。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他身上有種讓人安定的力量。


 


在一起快一年的情人節。


 


我們一起去了酒店。


 


事情的轉折就發生在這一晚。


 


8


 


從洗澡的時候我就開始緊張。


 


眼前總是一陣一陣地眩暈。


 


我以為是第一次,所以緊張在所難免。


 


直到他抱著我陷入柔軟的床榻。


 


他細密的吻落在我額頭、唇、脖子、鎖骨……


 


越臨近防線的時候,我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身體冒汗。


 


他察覺到了我的異常。


 


啞著聲問我:「如果你還沒準備好,你隨時可以喊停,好嗎?」


 


看著他繾綣、關切的眼神,我的緊張有所緩解,開始慢慢放松。


 


可是就在突破最後一層防線時,我突然胃裡一陣抑制不住的惡心。


 


腦子裡湧現出很多不堪的畫面。


 


……


 


是 14 歲那年,有一天學校上級領導檢查,所以下午提前放學回家。


 


當我推開爸媽臥室的門。


 


卻看到兩具赤裸的身體就糾纏在一起。


 


其中一個是我爸,可是在他身上的女人卻是我陌生的面孔。


 


在那之後,我爸媽就離婚了。


 


我媽媽有慢性心髒病,那段時間又剛好忙著新產品的上市,工作壓力大。


 


所以她總是依賴酒精麻痺自己,直到把自己喝進了 ICU。


 


我那時候正值高考,每天都自習到很晚。


 


所以我連她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我爸一直把他們離婚的原因歸結於我。


 


而現在又多了一件事,就是我媽媽的S。


 


我媽出殯的時候,他哭了。


 


他言語冷漠地問我:「如果當初你沒有給你媽打那個電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現在你滿意了嗎?」


 


……


 


9


 


所以我的整個高中生活都是灰暗的。


 


我甚至那段時間真的覺得,如果我不給我媽打那個電話,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大學畢業填志願,我毅然決然選擇離家近 1000 公裡的連城。


 


我想著,隻要我遠離那個地方夠久,這一切就都會過去。


 


直到這晚,這些畫面像過電影一樣再次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我沒有告訴喬嶼這些事。


 


連對我自己都難以啟齒的事,我要怎麼開口跟他說這一段不堪的回憶。


 


我也天真地以為,時間久了慢慢就會好。


 


可是後面我跟喬嶼嘗試了很多次,都沒有辦法。


 


每次一到最後的關卡,我就會抑制不住地惡心。


 


而他一直很尊重我,從來沒有因此表現出不耐煩。


 


總是會溫柔地揉著我的頭發安撫我。


 


告訴我,沒關系。


 


可是每次半夜總是等我睡熟以後,偷偷爬起來跑到陽臺抽煙。


 


看著天空出現魚肚白,他的背影顯得特別落寞。


 


我開始決定去做心理治療。


 


為了自己,也為了他。


 


起初的心理治療都沒有什麼效果。


 


輾轉換了幾個心理醫生,直到最後遇到裴苑。


 


她是臺灣過來的性治療師,在連城開了國內首家性治療診所。


 


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我去她那兒開始了新的治療。


 


她的治療方式結合了心理、生理、親密關系、原生家庭等多方面的專業知識。


 


她鼓勵我要和自己的原生家庭和解。


 


和解不意味著原諒,而是不讓這件事成為我心裡的結。


 


在她的鼓勵下,我買了周末的機票回家。


 


10


 


卻在我爸辦公室再一次看見他和他的秘書……


 


我再一次崩潰了,所有重建的信心徹底崩塌。


 


我帶著心裡的一地狼藉回了連城。


 


從那之後,就終止了這段治療。


 


我想我沒有辦法再好起來了。


 


在最後一次嘗試無果之後,我跟喬嶼主動提了分手。


 


我說我們不合適。


 


他好笑地看著我,隻當我是在玩笑。


 


「哪裡不合適?」


 


我對著他說了二十多年來我說過的最惡毒的話。


 


「喬嶼,你還不明白嗎?


 


「我不喜歡你了,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那麼多次都不成功?


 


「身體是最誠實的,它不會撒謊。


 


「你是男人,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我們分手分得並不好看。


 


後來他去了倫敦深造。


 


這幾年偶爾也會從別人口中聽聞他過得不錯。


 


開了自己的公司,身邊追求者不斷。


 


隻是我從來不知道池景川竟和他有這層關系。


 


在跟他重逢以前,從來沒聽池景川說過他還有一個表叔。


 


11


 


一夜無眠。


 


第二天從房車出來的時候。


 


一行人在外面歡聲笑語。


 


池景川旁若無人捏著酒杯,和周萌站在一起。


 


低著頭,嘴角掛著曖昧的笑,兩人動作十分親密。


 


我深吸了一口氣,正要上前,撇頭看見躲在樹叢後面戴著墨鏡、拿著相機的男人。


 


快步走到池景川的面前,擋在他和周萌身前。


 


輕聲說:「有記者。」


 


池景川往我身後睨了一眼。


 


而後輕佻地勾起嘴角,突然把我拉到身側。


 


剛好是能讓記者看到我側臉的位置。


 


而後驀地低頭湊近我。


 


就在唇要貼近我的那一刻。


 


我下意識地偏過頭,他的唇擦過我的發。


 


嘴角的笑意倏地斂起。


 


聲線冰冷:「不是要維持恩愛形象嗎?逢場做戲都不願意?


 


「你不吻是吧?行。」


 


話落,他拉過周萌,周萌順勢跌進他懷裡。


 


「等等。」


 


我拉著池景川的衣角。


 


踟躇片刻,踮腳在他右臉親了一下。


 


他滿意地用舌尖抵了抵臉頰,推開周萌,把我攬在身側。


 


拿起桌上的叉子,叉了一塊芒果遞到我嘴邊。


 


眼裡帶著一切盡在掌握的笑意:「張嘴。」


 


旁邊周萌恹恹的雙手抱在胸前,癟嘴哼了聲。


 


倏地,不遠處,躲在樹背後的男人發出一聲「嗷嗷」慘叫。


 


眾人尋聲,視線紛紛落到那一隅。


 


喬嶼擰著他的手腕。


 


神色冷峻:「私人聚會,你這是違法的,懂嗎?


 


「把剛才拍的都刪了。」


 


「疼疼疼,你先放開我。」


 


喬嶼面無表情地松手。


 


男人低頭對著照相機滾輪波動了幾下。


 


喬嶼視線往我這瞥了瞥。


 


就在這時,男人一隻手探進包裡。


 


我預感不對。


 


立時大喊一聲:「喬嶼,小心!」


 


12


 


幸好喬嶼反應快,反手又擰住他從包裡伸出的手。


 


但還是慢了一步,衣帛破裂清脆的聲音響起。


 


他的胳膊被劃了一刀。


 


幾乎同時,男人手裡的刀掉落在地。


 


我心裡猛地「咯噔」一下,幾乎是本能地掙脫開池景川的手。


 


卻在跨出去的時候,面前伸出一隻腳。


 


我一個趔趄,摔倒在了旁邊的溪水裡。


 


溪水不深,從表面看水流並不急。


 


但是下到冰冷的水裡,感受到水的阻力。


 


我身體一下不受力,膝蓋傳來一陣陣痛。


 


周遭一下出現了好多人混雜在一起的聲音。


 


「景川哥,是她自己不看路,我不是故意的。


 


「景川哥,你別下去!水涼,你感冒剛好!況且這水一點都不深!」


 


「表叔!你……」


 


「……」


 


一片模糊的混亂,周圍嗡嗡響……


 


直到胳膊被一雙有力的手握住,再到肩膀。


 


最後整個人被託起來。


 


喬嶼抱著我從水裡出來。


 


旁人見狀,趕緊拿了毛巾遞給我們。


 


他把我溫柔地放在椅子上。


 


把我被水打湿黏在額頭上的頭發撥到耳後,用毛巾擦我臉上的水。


 


「還好嗎?」


 


我哆嗦著看向他,衝他點了點頭。


 


眼神落到他的右胳膊上,沾了血跡的襯衫。


 


因為被水浸湿,血跡洇出淡粉色的一大片。


 


衣服破裂處,橫亙著一條鮮紅的口子。


 


他留意到了我的眼神,握著我肩膀的雙手微微用力。


 


我懂他的意思。


 


讓我別擔心。


 


「表叔,你好像對我女朋友過於關心了。」


 


13


 


池景川的聲音在喬嶼背後響起。


 


喬嶼直起身子,臉上的表情沒什麼內容。


 


但是眸色逐漸變深,握緊拳頭,風雨欲來。


 


轉身,揮拳,池景川一個猝不及防,沒站穩。


 


旁邊的周萌趕忙扶住他的胳膊。


 


「女朋友?你確定她是你女朋友?


 


「那你知道她芒果過敏嗎?


 


「知道她來例假了嗎?


 


「知道你女朋友她不通水性嗎!」


 


最後一句話,比前兩句明顯提高了音量。


 


我想扯喬嶼的衣角,讓他算了。


 


結果他先我一步上前,扯住池景川的衣領。


 


「說話啊!知道嗎!啊?


 


「你他媽算什麼男人?嗯?


 


「你放開我!」


 


旁人見勢趕緊把兩人拉開。


 


池景川捂著被拳頭擊中的唇角,揩了揩嘴角的血。


 


露出陰鸷的笑容。


 


「我說呢,八百年不聯系的遠房表叔,怎麼就剛回國上趕著聯系我。


 


「原來他媽看上我女朋友了是吧?」


 


14


 


這場鬧劇最後以喬嶼帶著我離場結束。


 


從扶山湖一路開回連城。


 


一路上車內落針可聞。


 


去醫院,兩個人簡單處理了下傷口。


 


他送我到公寓樓下。


 


松開安全帶搭扣,推開車門。


 


轉身繞到副駕的位置,開門,躬身。


 


我局促地往車椅背靠了靠。


 


他抬眸對上我的視線,我下意識地錯開他灼熱的眼光。


 


生怕他看出一些端倪,還有聽到我那擂鼓一般的心跳聲。


 


「你膝蓋磕傷了,我送你上去就走。」


 


話落,他緩慢攏起我的膝彎,起身。


 


用腳帶上車門。


 


「不用你扶著我,我自己走就好,你手臂的傷口……」


 


「你別亂動就好。」


 


進了電梯,旁邊堆了好多箱子。


 


應該是有人搬家。


 


他抱著我先行進了電梯。


 


摁上電梯門的時候,一隻手擋在中間。


 


「不好意思。」


 


我回眸一看,心裡怔愣一瞬。


 


「林淺?


 


「你住這兒?」


 


我看著眼前許久未見的裴醫師,一下有點慌了。


 


局促地微笑點了點頭,「好久不見。


 


「您搬家?」


 


「是啊,我剛搬來這個公寓。你住幾樓?」


 


「23 樓。」


 


「我住 29 樓。」


 


我點了點頭。


 


她的眼神落到喬嶼的身上,而後問:「這是……男朋友?」


 


我沉默幾秒,扯了扯唇,淡淡吐出兩個字:「不是。」


 


喬嶼撇頭望了我一眼,神色依然平靜,眼神卻黯了幾分。


 


我不自覺地回避裴苑探詢過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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