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時不時冷嘲一句：「那衣服是我買的，褲子也是，裙子也是，不喜歡我，還帶走做什麼？」

我的手一抖，就全都放下了，最後隻拿了證件和一個包出門。

 

他卻氣急敗壞，拉住我咬牙切齒：「你這副樣子做給誰看？真要走，就別再回來了！女兒也別指望我能給你！」

 

我直視他：「做樣子的人從來不是我，於光，你既要吃外面的野味，又想家裡井井有條，天底下沒有這樣的好事。」

 

話音未落，不知道何時躲在外頭偷聽的周雅突然闖進來。

 

「素秋，你這話就過分了，於光是出了名的模範丈夫，你怎麼可以平白汙蔑他？

 

「我是個福薄的人，丈夫早早就S了，於光是看我母女倆可憐才多次救濟。我以為你是個深明大義的女人，沒想到，你竟也會有這樣的想法。我是不要緊，可於光多傷心啊。」

 

我笑道：「你不要緊，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心裡也想跟他有點什麼，是吧？」

 

她一陣語塞，沒反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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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你別擔心，你樂意要，我就送你，老公孩子一起送，外加一個婆婆。」

 

她氣得臉漲紅。

 

於光也跟著面紅耳赤，斥責我：「李素秋！你說的什麼混賬話？」

 

我沒有搭理他，大步離開了那裡。

 

6

 

離開家裡後，我在附近的酒店暫時住下了。

 

點了一桌子愛吃的菜，打開家裡的隱藏攝像頭，看情況。

 

不出所料，不久前還力證清白的兩個人，此時正緊緊抱著彼此，在沙發上互相啃嘴巴。

 

諷刺的是，前世就算是我快咽氣的時候，於光也堅持說他們是清白的，沒有任何越軌，隻是單純的知音摯友。

 

我不知道，於光為什麼要騙我一輩子。

 

婆婆還在世時，姑且算我對他還有利用價值，可後來婆婆去世，他依然沒提過離婚的事。

 

罷了，不管原因如何，這輩子，我是離定了！

 

我冷漠地打開錄像功能，嗑瓜子靜靜地看。

 

十多分鍾後，於光埋頭在周雅的脖子裡，微微喘息著。

 

一臉快意。

 

「小雅，你知不知道，三年前那場同學聚會，我對你一見鍾情。你溫婉大體，一舉一動都像古畫裡走出來的人一樣。可惜我們都已經有了家庭，我不敢覬覦，可我回來後，腦子裡都是你。」

 

周雅略有不滿：「那你還不跟李素秋離婚？我已經等了你那麼久了，如今她正好也提出了離婚，你怎麼不幹脆應下？」

 

於光眼神卻閃躲起來。

 

「素秋她畢竟是我妻子，且她很愛我，陪我從校園到現在，如果沒了我，她會瘋的。」

 

我冷笑。

 

他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話鋒一轉，他又說：「而且，我家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媽需要人照顧，女兒還小，也需要人看著，離婚的事，暫時別提了。」

 

「那有什麼難的，那些事情李素秋能做，我自然也可以！」

 

於光搖頭：「你不適合做那些。」

 

他捧著周雅的手背，親了又親，吻了再吻，承諾：「你放心，我會給你和甜甜最好的日子。工資大半都給你管，家務活給素秋做，她隻得了個名頭，但福氣都是你的，這不是更好嗎？」

 

周雅依舊不滿：「可她要是不回來，也不肯離婚怎麼辦？」

 

「不會的，她離不開我，看著吧，最多三天，她就自己回來了。」

 

三日後，我已經在去往新疆旅遊的路上。

 

而婆婆，剛好出院回家，又剛好，女兒需要有人送去上學。

 

以往這些事都是我在做。他隻需要當個甩手掌櫃，安心上班就成。

 

此時，於光打我的電話，快要打爆了。

 

我不接，也不拉黑，設置了靜音，隨便他打幾次。

 

我打開家裡的攝像頭，第一秒就看到婆婆抓著周雅的頭往垃圾桶裡塞。

 

「你把素秋藏到哪裡去了，說！」

 

7

 

翻看回放我才知道，原來周雅沉不住氣，看我三天沒回家，就自作主張去醫院接老太太回家，順便把自己的行李也搬進家裡。

 

她一進門就把老太太扔在一邊不管不問，滿心歡喜地把我的東西與她的東西互換。

 

凡是我用過的東西，全都被她收進垃圾桶裡。

 

我女兒的床上用品被她丟到地上，換成她女兒的床上四件套。

 

就在這時，婆婆敲著碗走進臥室裡叫她。

 

「小保姆，我要吃梅菜扣肉，你叫素秋回來給我做。」

 

周雅一聽臉色都黑了，回頭瞪老太太：「誰是保姆？你聽好了，老東西，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兒子的老婆，是這個家唯一的女主人！」

 

她氣勢猛烈，完全沒有平日裡那份嫻雅淡然，十足像一個山村猛婦，叉著腰又說：「我可沒有李素秋那樣的蠢好心，你要是還想繼續在這裡過日子，就給我老老實實聽話。我給你吃什麼，你就吃什麼，不給你吃，你就給我憋著！」

 

她手指往門外一指，發號施令：「現在，給我去角落裡站好，不許發出一點聲音！否則別說梅菜扣肉了，就是開水泡飯，你都沒得吃！」

 

老太太歪著頭聽了許久，茫然的眼神逐漸有了焦距，眸子裡忽然生出怒火，張牙舞爪地朝周雅撲上去。

 

「你把素秋藏哪兒了！你說！

 

「我要吃梅菜扣肉！我要吃素秋做的梅菜扣肉！

 

「你把素秋趕走了，我咬S你！」

 

周雅頓時尖叫逃竄，從桌底滾到廚房裡，又被老太太從廚房追著打到陽臺，脖子、手臂和大腿都落下了老太太的牙齒印。

 

在腦袋被老太太往垃圾桶裡懟了三次後，她終於哭著求饒：「我馬上給你做，馬上就做！」

 

老太太立刻換了一張笑臉，站起來鼓掌：「好耶好耶，有扣肉吃咯！」

 

說是這麼說，周雅卻沒下廚，而是叫了一份外賣。

 

四十分鍾後，兩份外賣都到了。

 

一份是梅菜扣肉，另一份是豪華壽司套餐。

 

周雅把扣肉裝進家裡的餐盤裡，拍了幾張照片，對著手機說語音：「阿光，這是我給媽媽做的梅菜扣肉，你別擔心，家裡有我呢，你就放心上班吧。」

 

沒過幾分鍾，那張照片就被於光轉發給我。

 

【小雅，一個外人，都比你對媽上心！我真沒想到，我那麼深愛的一個女人，如今會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離我而去！】

 

這番話讓我看了發笑。

 

都這時候了，他還試圖跟我扮演深情呢。

 

故意跟我說這些話，就是想讓我有危機感，趕緊回去奪回自己的位置。

 

可惜啊，那位置，我已經不稀罕了。

 

我回了幾個字過去。

 

【這麼棒的女人，你趕緊娶回家。】

 

他立時打了視頻電話過來。

 

我還是沒接，悠闲地拿起果盤，繼續看監控裡的好戲。

 

8

 

老太太吃了一口鹹菜發現不對味兒，又暴走了，轉頭就去搶周雅的壽司。

 

周雅發瘋似的抱住壽司盤，大喊：「這是我給我女兒買的高級餐！」

 

婆婆不僅智力跟孩子一樣，就連精力也同樣旺盛，三兩下就扒開周雅的手，端著餐盤到一邊大快朵頤。

 

新鮮的三文魚和金槍魚被她當粽子一樣大口地往嘴巴裡塞，可吃了兩口後，她就全給吐出來了。

 

噗噗地往空氣裡吐口水。

 

「難吃！小保姆，難吃得很！嗚嗚嗚，我要吃素秋做的梅菜扣肉！」

 

婆婆的饞蟲一旦勾起來，不滿足誓不罷休。

 

當於光下班回家時，家裡已經一片狼藉，宛如被強盜洗劫過。

 

他一進門，就掛著一張臭臉。

 

「小雅，你不是說會去接孩子放學？兩個孩子在校門口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你，害得我不得不提前結束工作……」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家裡的混亂驚呆了。

 

兩道哭聲從廚房裡傳來。

 

他大步走過去。

 

隻見周雅跟婆婆蹲在兩側哭。

 

碎鹹菜和油膩的五花肉鋪了滿地。

 

婆婆正焦急地敲打自己的肚子，嚇得於光撒開公文包就跑過去。

 

「媽，你這是幹什麼！」

 

婆婆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餓，好餓。」

 

於光扭頭就質問立在一邊的周雅：「為什麼不給她東西吃？我媽吃不飽會鬧情緒的！」

 

周雅被打了一天，本來就委屈爆了，眼下被吼，就更是委屈得要命，眼淚噼裡啪啦地掉。

 

「我做了，她嫌不好吃啊。」

 

於光抓起地上的鹹菜埋怨：「你把鹹菜切那麼長誰能吃得下？我媽牙口不好，要吃碎的！你怎麼連一碗鹹菜都做不好？」

 

周雅被說得一愣一愣的，卻沒拿出跟老太太幹架的氣勢，而是悶聲掉淚。

 

就在她要說話的時候，外頭響起我女兒的哭聲。

 

於光趕緊走出去查看。

 

我切換畫面，便看到女兒在臥室裡滾地板大哭。

 

「我的被子和娃娃髒了！我要睡床，不要睡地板！」

 

周雅的女兒卻在我女兒的床上歡快地蹦跶，說：「才不是你的床呢，媽媽說，這個房間是我的了！」

 

於光猛地扭頭朝周雅看過去。

 

上一世因為有我解決這些矛盾，他們之間並不存在這些問題。於光反而因為無法給周雅一個名分感到愧疚，所以把大部分的錢都花在她們娘倆身上。

 

此時，周雅大概也是第一次面對於光這麼陌生的眼神，露出幾分無措後，才搓著手臂說：「甜甜身體不好，睡不了地板，還愛踢床，我怕她傷著欣怡，才臨時決定讓她睡地板。」

 

於光煩躁地揉了揉頭發，壓著怒火問她：「不是，我有說讓你搬進來了？」

 

9

 

周雅咬唇落淚，悶頭就抱起她女兒往外走。

 

卻在走到門口時突然暈倒，還恰好露出脖子上的咬痕。

 

甜甜看到傷口，哭著叫喊：「媽媽受傷了！」

 

於光上頭的火氣馬上就散了，疾步走過去將她抱起來，這才發現她身上全是傷痕。

 

類似的橋段，前世已經上演過許多次。隻是前世的傷都是畫上去的，而這次是實打實揍出來的。

 

所以，於光雖然對她的濾鏡頗有破碎，卻依然被拿捏。

 

不到十分鍾，兩人就如膠似漆地粘在一起。

 

我女兒當晚被安排去跟老太太一個房間。

 

老太太心心念念的梅菜扣肉隻能靠我之前做好放在冷凍層裡的剩菜解決。

 

次日，於光做了周雅的思想工作，把她母女倆帶走了，家裡又恢復了往日的清淨。

 

接著，他往我卡裡打了二十萬。

 

錢剛到賬，於家的親戚以及於光的同事輪番給我打電話，做我的思想工作。

 

「素秋呀，為了一碗鹹菜真不至於，夫妻之間哪有不鬧矛盾的。我家那個在外頭拈花惹草的我都沒離婚，不然孩子多可憐啊。」

 

「姐，光哥在單位熬了那麼多年，眼看著馬上就要晉升了，這時候鬧離婚，影響不好。本來他競爭對手就在尋他的錯處，你這不是給對方送人頭嗎？」

 

「小李，你家的事兒我聽說了，作為街道辦的婦女主任，我就說一句話，你好好回家過日子，以後你家的鹹菜，我們給你包了。」

 

這些話說得一個比一個可笑，還真以為我是為了鹹菜離的婚。

 

不用想，也知道是於光的主意。

 

他知道我臉皮薄，軟硬兼施下，一定會有所動容，回家繼續給他當老媽子。

 

可我要的，是以牙還牙！

 

他讓我被女兒厭棄，與社會脫節，糊裡糊塗地過一輩子，我同樣也要讓他窮困潦倒地過完一生！

 

在他把女兒哭著找媽媽的視頻發過來後，我終於回了一條信息給他。

 

【你還愛我嗎？】

 

監控裡，他看到這條信息後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我亦如此。

 

他秒回。

 

【我如果不愛你，就不會跟你生兒育女；我如果不愛你，也不會把最親的人託付給你照顧；我如果不愛你，更不會想你想得徹夜難眠廢寢忘食。】

 

呵，擱這兒寫詩呢，還排比上了。

 

我給他甩過去一款奢侈品包包的鏈接，價值四十萬的一個包。

 

【老公，愛我就給我買這個。】

 

10

 

前世在這之後不久，於光升職了。

 

年薪漲至七位數。

 

可給我的生活費，卻依舊隻是四千塊。

 

他給我的理由是：「我剛上位，許多方面需要打點，到手的錢比以前的還少，就這四千還是我拼命省下來的。」

 

天真的我信了，還心疼他工作辛苦，省吃儉用給他買補品補身子。

 

後來才知道，他把獎金都給周雅去買房了。

 

也難怪周雅搬家的時候，會給我送一盤綠豆糕，還說我辛苦了。

 

那是她在看我的笑話呢。

 

現在於光還沒正式升職，但我不信他手裡頭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