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回到老公把鹹菜送給隔壁寡婦時，我立刻跟他提了離婚。

 

他失笑：「沒事吧你，就因為一碗鹹菜，你要跟我離婚？」

 

我平靜地看著他：「對，就因為這個。」

 

1

 

婆婆點名要吃梅菜扣肉，讓我認真準備。

 

我剛要擺盤上蒸鍋，卻發現剁好的鹹菜不見了。

 

滿滿一大碗，是我忍著腱鞘炎的疼痛細心剁碎的，就怕老人家吃得不開心，又像上次那樣鬧得全家雞犬不寧。

 

我這婆婆以前摔過一跤，醒來後智力就跟六歲孩子一樣，脾氣古怪難伺候，請了好幾個人都被氣走了，所以照顧她的任務自然就落到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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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想吃梅菜扣肉，我就去買材料回來準備。

 

此時此刻，她正在餐桌上敲著碗倒數時間。

 

而我的鹹菜卻不見了。

 

要是晚了一分鍾上菜，今晚這個家就不得安寧了。

 

就在我埋頭亂找的時候，丈夫於光拿著一隻空碗回來。

 

裡頭還沾了兩粒鹹菜。

 

我腦子嗡的一聲響，問他：「你拿我鹹菜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甜甜突然想吃鹹菜包子，我看這邊正好有，就給她們用了。」

 

好一句輕飄飄的「我給她們用了」！

 

再次聽到這句話，我還是忍不住大聲質問：「你知不知道，你媽就隻吃這家的鹹菜，吃不到就會發狂亂叫，為了買它，我開了一個小時的車，現在你問都不問我，就把它送人了？」

 

於光一臉不耐，眉心緊鎖：「你怎麼回事啊？知道不容易買，不會一次性買多一點？周雅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作為她老公的生前好友，我總不能看著不管吧？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跟一個寡婦計較這些蒜皮雞毛的小事，合適嗎？」

 

又是這些話。

 

自從周雅的丈夫在一次滅火行動中去世，她就像呼吸一樣滲透進我的生活裡。

 

於光三句話裡有兩句話都是她，常常說她不容易，讓我跟著一起照顧照顧。

 

剛開始，我還很配合，隻要有點好吃的，就往她那邊送，平時有點好事就與她分享。

 

後來，我才逐漸發現不對勁——

 

老公單位發的禮物，全都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送給了周雅。

 

月休八天的老公，有七天都在周家修水管和燈泡。

 

一向不噴香水的他，竟也用起了跟周雅同款的香水。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忽然不讓我管工資了，隻每個月給我四千塊錢當生活費。

 

諸如此類，多不勝數。

 

最讓我傷心的一次，是他缺席女兒的班會。

 

女兒站在人群中無措地舉目四望，被同學質疑沒有爸爸的時候，他卻牽著周雅的女兒登場，充當別人的爸爸。

 

事後，敷衍我：「我跟她隻是出於好心的演戲，跟你才是真夫妻，你就當是行善積德吧，女兒都能理解我，你怎麼就不能呢？」

 

前世，我被他道德綁架，用各種花言巧語忽悠，硬生生忍氣吞聲幾十年。

 

他瞞著我給周雅母女花錢報各種表演培訓班，讓她們步入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

 

而我卻隻能守在廚房裡為一日三餐精打細算，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老媽子。

 

最後得了病，也沒人關心照料。

 

唯一的女兒嫌棄我沒錢培養她，也早早嫁人離我而去。

 

想起這些，我篤定出聲：

 

「既然如此，我們離婚，以後你愛怎麼照看她，我都不會插手。」

 

2

 

他愣了一秒，撲哧笑出聲：

 

「別鬧了你，就因為一碗鹹菜，你要跟我離婚？說出去讓人笑話。」

 

我把圍裙也解開：

 

「對，就因為這個。」

 

他的笑容在我認真的目光中逐漸凝固，接著就避開我的目光：

 

「我好不容易能休息兩日，你還跟我置氣？為這種芝麻大的小事，值得嗎？」

 

他沒等我說話，就拿起我剛買回來的鹽，丟給我一句話：

 

「那邊沒鹽了，我先拿給她用，你下樓去買一包新的，懂事點，識大體些，別跟個深閨怨婦一樣計較。」

 

他連看都不看我，隻留給我一個冷峻的背影，便又出門了。

 

女兒跑過去纏住他大腿，央求他陪她玩。

 

他抱起孩子一起走了出去。

 

「媽媽真小氣，是不是？」

 

女兒順著他的話點頭：「嗯，媽媽最小氣了，老是不準我吃糖果，我還是喜歡去周阿姨那邊。」

 

我的心像被密密麻麻的細針扎著，疼絲絲的。

 

這下，我也沒心思做什麼梅菜扣肉了。

 

前世的我蠢，看菜沒了，就趕緊跑出去補貨，把自己累個半S，到頭來得不到半句好，自己老公還在外頭給別的女人揉腳。

 

女兒不知道是被誰教的，回來後細細地打量我，然後說我是黃臉婆。

 

那樣的日子，我再也不要過了。

 

這輩子，我隻為自己而活！

 

我正要給自己做一碗陽春面補補身子，突然，頭發被婆婆揪住，疼得我直飆淚。

 

她SS地薅著我的頭發，哭著要吃梅菜扣肉。

 

她力氣很大，一下就把我的臉摁在桌面上，用力地懟。

 

「素秋，我要吃梅菜扣肉！我現在就要吃梅菜扣肉！」

 

叫喚了兩聲之後，老太太突然兩眼一瞪，轟然倒地。

 

我顧不上疼痛，立刻跑去樓下找於光。

 

「於光，你媽暈倒了，快送她去醫院啊！」

 

於光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夠了素秋，一碗鹹菜而已，你至於這樣鬧嗎？大不了明天我去給你買幾斤回來！」

 

我急得快要瘋了，用力踢門：「你媽快S了！你還有闲心陪女人包包子！」

 

他再次無語嘆氣：「為了騙我過去，你還真是什麼都編得出來！我剛才出門的時候，我媽還精神抖擻的，怎麼可能現在就暈倒？分明就是你瞎吃醋的借口罷了！」

 

我的心漸漸冷卻。

 

不吵也不鬧了，默默回到房子裡，撥打 120。

 

等待的二十多分鍾裡，我想了很多。

 

最終全都化作一聲嘆息消失在空氣裡。

 

3

 

幸虧救治及時，老太太性命無憂，此時已經在病床上睡得香甜。

 

身後有匆忙的腳步聲靠近，我沒回頭，就知道是於光。

 

他焦急地檢查了一遍老太太，確定沒有大礙之後，才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回頭面對我時，他心虛地舔了舔唇，說：

 

「對不起，我以為你當時說的話是氣話。如果我早知道會這樣，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送媽過來的。

 

「其實，跟你吵架，我心裡也不好過，即便身在周雅那邊，我也是坐立難安，滴水未進。」

 

我哼笑轉開視線：「先把你嘴角的油漬擦幹淨再說。」

 

他瞳孔像被劈開成兩半，僵了僵，抿著唇把肉包子的油擦掉。

 

雙手無措地伸出來，像是要抱我。

 

「這次多虧有你，辛苦你了。」

 

我側身躲開他的臂彎。

 

此時此刻，他的每一寸呼吸都讓我覺得無比惡心，純粹就是生理性惡心，快要吐出來了。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拒絕，臉色慘白。

 

「素秋，你我是夫妻，有什麼嫌隙不能好好說清楚？別用這張冷臉對著我，我不吃這套。」

 

我壓住心裡的怒意，道：「離婚吧。」

 

「不可能！」

 

他脫口而出，扳正我的肩膀，一字一頓地解釋：

 

「我知道你在意周雅，可請你相信我，我和她清清白白，絕無越界，離婚兩個字，我不準你再說！」

 

說完，他恢復幾分從前的溫柔，在我的眉心印下一吻。

 

一陣生理性的排斥感湧上來，我匆忙走進洗手間，用力地搓洗那個位置。

 

搓到發紅才漸漸停手。

 

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我恍惚了。

 

以前，我最喜歡於光吻我這裡。

 

它比接吻更青澀純潔，也更能打動我的心。

 

可是現在，我真覺得很惡心。

 

4

 

回家的路上，於光試圖打開話題跟我聊天。

 

「這周末商會組織去旅遊，夫妻活動，你很久沒出門了，我帶你去吧，嗯？」

 

我的手在窗戶上打轉，沒接話。

 

接著，就聽到他綿長的一道嘆氣。

 

「你別生氣，我最怕你生氣了，你說吧，怎麼樣才能消氣？」

 

一路無言。

 

我跟他之間隔了一個人並排行走。

 

走出電梯時，突然看到周雅縮在我家門口發抖。

 

她渾身湿透了，看得出是剛淋了雨，手裡緊緊攥著一個裝滿鹹菜的袋子，一扭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透出楚楚可憐的光芒，默默地看過來。

 

於光幾乎是衝過去。

 

「小雅，你怎麼弄成了這樣？」

 

周雅抿了抿唇，把袋子遞給我：

 

「對不起，素秋，都怪我不懂事，拿了你的鹹菜，才導致發生了這些事情。這些都是我親自去買回來的，是阿姨喜歡的那家店。」

 

於光頭疼地扶額：

 

「天啊，誰讓你去了，那地方那麼遠，大晚上的，你一個女人出門不安全知道嗎？不過是幾根鹹菜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

 

他急得跟什麼似的。

 

直到注意到我的注視，才略微收斂，與周雅拉開兩步距離。

 

「好了，你先回家，立刻去洗個熱水澡，一會兒我讓素秋煮姜湯給你送下去。」

 

周雅搖頭，踩著小碎步來到我面前：

 

「素秋，你不接受，是不是不打算原諒我？」

 

她鼻子一收一縮，眼看就要落下淚水。

 

我嘖了一聲，發出笑聲：

 

「怎麼會，隻是，你菜都買好了，就請做好送給我婆婆吃吧。」

 

她垂頭：「那怎麼能行，傳出去，別人會說闲話的。」

 

「心中無貓膩，自然不怕這些。」

 

「行了！」於光厭煩地看著我，「既然你那麼不樂意做，就別做了，少在這兒陰陽怪氣惡心人！」

 

他拉著周雅下樓了。

 

看到兩人交握的手，我再也沒有前世那般難受的感覺，而是松了一口氣。

 

良久後，我才知道，我這是膩了。

 

5

 

確定這一點是在於光端著一碗香噴噴的梅菜扣肉回來時。

 

他討好地夾起一片肉要喂給我。

 

肉香裡，夾帶著他身上的木質香水的氣息。

 

因為這道氣息，我連帶這道鍾愛的菜餚也覺得惡心，恨不得把自己埋進被子裡。

 

他的聲音溫柔似水：「我知道你也愛吃這道菜，專門把鹹菜剁得很碎，你嘗嘗我的手藝。」

 

我沒搭話，也沒睜眼。

 

他就把女兒喊進來，哄著我要我吃下。

 

女兒糯糯地說：「媽媽，你不乖，爸爸和周阿姨一起做好的，你不參與勞動就算了，還不吃，不乖。」

 

於光及時制止了她。

 

「別聽孩子瞎說，我就是借了周雅的廚房而已，菜是我自己做的。」

 

我還是不吭聲。

 

他耐心耗盡了，重重地放下碗筷，問我：

 

「耍性子是吧，隨便你，反正這個家，有你沒你都一樣！看看，我們是誰需要誰！隻是，房子是我買的，你要是不想住，請離開！」

 

聽到這些話，我竟松了口氣，立即掀開被子收拾東西。

 

他就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我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