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冷哼一聲，嘟囔道：「小氣鬼喝涼水！」

 

最後還是安瞳買的單。

 

因為我是跑出來的，什麼都沒帶。

 

「你記得你欠我一頓飯啊，以後用十頓飯來還！」

 

我跳腳，「你周扒皮啊！」

 

安瞳作鬼臉，「就是！怎樣？」

 

我佯裝靠近他，作嘔吐狀，「來來來！我現在都還給你！」

 

安瞳一蹦三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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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你看你那樣，騙你的啦！」

 

我擺擺手，走出火鍋店。

 

42

 

青市最近進入了雨季。

 

雨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火鍋店門口為客人提供了雨傘，我將雨傘當作拐棍。

 

開始即興作詩，「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詩人癮還沒過完，安瞳在一旁陰陽怪氣，捏著嗓子開口道：「好厲害哦。

 

「大家快來看啊，這裡有位女詩人耶！」

 

我一臉「你有病就去治」的表情。

 

他奪過我的傘，還給了服務員。

 

他看著我的眼睛開口道：「別裝開心了，怪累的。」

 

我被這句話定住。

 

他過來握住我的胳膊，眼神澄澈。

 

「想不想放空自己？

 

「想不想享受自由？」

 

我鬼使神差地點頭。

 

「能淋雨嗎？」

 

我立馬明白他的意思。

 

點頭如搗蒜。

 

43

 

下一秒，安瞳拉著我跑進雨幕。

 

肉體被澆灌，靈魂卻如同重生。

 

我和顧宴琛沒能做完的最後一件小事。

 

和安瞳一起完成了。

 

他發起，他邀約，我們一起踐行。

 

這是我認識安瞳的第十天。

 

兩個瘋子在雨中奔跑著，打傘的人紛紛側目。

 

我們倆不管不顧，繼續奔跑著。

 

雨勢越來越大，兩個人卻越來越張狂。

 

我們在大雨中蕩秋千，兩個人全身湿透都沒有停下來。

 

我故意站在水窪旁，等待著安瞳跑到我身邊。

 

我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壞笑，隨即踩向水坑，泥水濺了安瞳一身。

 

我仰天長笑，發自內心的，野人般的嚎笑。

 

人還沒笑得爽利，被掐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搞偷襲？」

 

說完把我向旁邊帶，「我現在就……」

 

話還沒說完，他不小心踩進水窪中，他整個人向前撲去。

 

又因為兩人離得太近，他摔倒，我絆到了他的腳，也摔了下去。

 

他趴著，我躺著。

 

兩人繼續接受大雨的洗禮。

 

最後的結果就是兩人雙雙感冒。

 

他右手手臂骨折，我崴了腳。

 

兩人雙雙住進了醫院，他在我隔壁床。

 

44

 

顧宴琛打爆了我身邊所有人的電話，都沒有找到我。

 

醫院裡有他認識的人，得知我在醫院，正在朝這邊趕。

 

我醒得比安瞳晚。

 

一睜眼就看到安瞳在用左手寫著什麼。

 

「卷成這樣啊？」

 

我不解道。

 

「你左手也會畫畫嗎？」

 

安瞳嗯了一聲，繼續畫。

 

莫約二十分鍾後，他把一張畫遞給我。

 

「吶，送你的。」

 

我接過來一看，是兩個人影在雨中奔跑，畫的左下角還寫著一句話。

 

大雨傾盆時，會有人愛你。

 

雖然我很喜歡這句話，但是我覺得這句話的時機不太對。

 

我說了句謝謝，同時也發出疑問。「會有人愛我？」

 

「是啊。」

 

「人呢，我怎麼沒看見？

 

「你多冒昧啊，送我個即將離婚的人這話，你覺得合適嗎？」

 

我眉頭一皺，「陰陽我？」

 

「不是，是祝福你。」

 

安瞳語氣誠懇。

 

「哦？」

 

「這個愛你的人也可以是你自己啊！

 

「你忘了我當初給你說的，要好好愛自己。」

 

我點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

 

也對哦，嘿嘿，那我接受了。」

 

「安瞳，我們才認識幾天，為什麼感覺認識你好久了？」

 

安瞳笑了笑，「可能磁場相投吧。」

 

45

 

我像安瞳借手機給陳清報平安。

 

卻彈出一條娛樂新聞。

 

「陳音戀情曝光，男友疑似顧氏繼承人？」

 

新聞的配圖，是一張兩人相擁的照片。

 

那個背影，我再熟悉不過。

 

那身西服，還是我選的，昨天顧宴琛上班就穿的這身衣服。

 

兩人的緋聞迅速登上熱搜，詞條爆了。

 

#顧宴琛出軌#

 

#陳音小三#

 

#顧宴琛陳音#

 

#顧宴琛老婆#

 

【不是吧，這對還有人磕啊，顧已經結婚了好不好？】

 

【好惡心啊，狗男配渣女，原配趕快出來離婚吧。】

 

【這一對的婚外情終於被扒出來了，當初我說這兩人有事，沒人信，現在相信了吧？】

 

【動圖】

 

【動圖】

 

一個是陳音出道戰那天，在後臺昏暗的角落，顧宴琛緊緊地抱著陳音，陳音靠在他懷裡，雙手攬住他的脖頸。

 

另一個是陳音摔下舞臺，有人在醫院偷拍到的畫面，顧宴琛抱著穿著演出服的陳音奔跑在走廊上，表情十分焦灼。

 

相同時間裡，我因為芒果過敏被送進了搶救室。

 

不知怎麼，眼睛變得模糊不清，可能是發燒燒糊塗了。

 

我閉上眼睛，想起我們曾經的種種……

 

原來，我就算失蹤了他也不會找我的……

 

他們是因為拿到版權而開心嗎？還是三天的校園戀愛讓他們想到了兩人曾經的種種？

 

不重要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長呼一口氣。

 

馬上就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46

 

正當我把手機還給安瞳，顧宴琛衝了進來。

 

他衝過來握住我的肩膀，「你沒事吧？

 

「我找你找了一晚上……

 

「有沒有受傷？身上有沒有不舒服？

 

「昨天淋雨了是不是？

 

「現在還有沒有再發燒……」

 

他的問題好多，搞得好像他真的很關心我一樣。

 

我推開他的手，「我很好。」

 

「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我去給你買飯……」

 

說完，向醫生囑咐了兩句，匆匆離開。

 

再次回來，顧宴琛手裡多了一個食盒和一袋水果。

 

幾個金燦燦的芒果尤為矚目。

 

食盒裡是我最喜歡吃的那家面館的面。

 

隻是面上撒著我的愛吃的蔥花。

 

我的口味和陳音的完全不同。

 

她喜歡吃蔥，不喜歡吃香菜。

 

我不喜歡吃蔥，但是喜歡吃香菜。

 

記得上大學的時候，陳音曾經發過一條微博。

 

【忘了叮囑老板不要香菜，顧同學當起了勤勞的『挑香菜機』，哈哈哈哈】

 

附上一張顧宴琛正一點點把香菜挑出來的照片。

 

評論區也很活躍。

 

【姐姐，姐夫要愛S你了！！！】

 

【chen 音音音：哈哈哈他就是比較照顧我而已。】

 

【姐姐不喜歡吃香菜嗎？哭哭~】

 

【chen 音音音：我真的受不了香菜的味道，甚至想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香菜統統拔光，哈哈哈哈哈（開玩笑）】

 

我們在一起四年，顧宴琛好像默認把香菜作為排除項。

 

他沒問，我也沒說。

 

所以，這些年來，他能夠記住的，隻有她的口味而已。

 

47

 

因為面條的香味兒，我吞咽了一下。

 

然後抬頭看向他。

 

「顧宴琛，我不餓。」

 

顧宴琛苦口婆心，「吃點兒吧，你醒了就沒吃過東西了，先墊兩口……」

 

一旁沉默如雞的安瞳突然開口：「她不吃蔥花。」

 

連心如S灰的我都震驚。

 

我們倆加起來，一起吃了沒有五頓飯。

 

他怎麼知道我不吃蔥花？

 

顧宴琛這才看到住在隔壁的安瞳。

 

「越越，這是？」

 

「我朋友，安瞳。

 

「《逐他》的漫畫就是他畫的。」

 

安瞳頷首，算是打招呼。

 

他有些陰陽怪氣，「不是吧舒越，他真是你老公？

 

「你是不是逼婚了，人家連你不喜歡吃啥都不知道？

 

「我們國家嚴禁暴力脅迫婚姻哈，作為朋友，勸告你一句，不要在法律的邊緣走鋼絲哦。」

 

這話簡直就是在打顧宴琛的臉。

 

顧宴琛好不窘迫，臉色迅速變得漲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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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人卻絲毫沒有覺悟，繼續在傷口上撒鹽。

 

「她不吃蔥，不吃姜，但是極愛吃香菜。

 

「喜歡吃牛肉，但是不吃羊肉。」

 

這下震驚地變成我了。

 

「你到底怎麼知道的？你派人調查我了？」

 

安瞳嗤笑一聲。

 

「你這個人啥都寫臉上，還用派人調查？」

 

我：……

 

「跟你吃幾頓飯就能知道的事兒，要是還摸不清，那就說明一點兒都沒上心。

 

「你說對吧，顧先生？」

 

「啪啪啪」無聲的巴掌打在顧宴琛的臉上，他甚至無法接住這句話。

 

可是我竟然，有點兒開心……

 

這就是有朋友撐腰的快樂嗎？

 

病房裡的空氣一時間凝固住了。

 

三個人之間，顧宴琛好像才是那個局外人。

 

安瞳絲毫不顧及尷尬的氛圍。

 

他的目光在那兜水果上停留了兩秒。

 

口氣吊兒郎當，「不好意思啊，兄弟，我對芒果過敏，聞著味兒已經要暈厥了呢。

 

「能麻煩您給拎出去嗎，勞駕。」

 

好一個「勞駕」，語氣裡可聽不出一絲不好意思。

 

芒果過敏？以前怎麼沒聽他提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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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顧宴琛拿著幾個芒果準備出去的時候。

 

陳清闖了進來。

 

見我和安瞳一個著腳，一個吊著胳膊，氣不打一處來。

 

上來就是無差別掃射。

 

「你們倆能不能讓我省點兒心！

 

「胳膊折了你怎麼畫畫！漫畫不畫啦？就出去淋雨！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遇上你們倆瘋子！」

 

我在旁邊露出討好的笑，隻求不要近距離攻擊我。

 

她轉頭與我對視。

 

「還有你！要上天啊！

 

「電話不接，微信不回，你要當野人啊你！

 

「這下好了，腳也傷了，我看你還能朝哪跑！就給我老老實實在家養著！

 

「自己的身體不好好珍惜，等著別人心疼你呢！」

 

我和安瞳對視一眼，默默地低下了頭。

 

極為默契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好罵，真是一頓酣暢淋漓的好罵。

 

見我倆當起了鴕鳥，清兒才把目光挪到正在拿著芒果的顧宴琛身上。

 

本來因為我和安瞳，已經被點了個半S，看到顧宴琛，直接被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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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顧宴琛手上的芒果就朝他臉上招呼。

 

「你要S啊！

 

「你他爹的想害S她直說！」

 

顧宴琛被砸得一臉蒙。

 

「怎麼著！陳音喜歡吃芒果全世界的女人就都喜歡吃芒果嗎！

 

「你他爹的怎麼不住果園去？當他爹一輩子芒果種植園，省得來害芒果過敏的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