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爹娘不說話了，隻笑呵呵地卯著勁兒做包子。

13

 

九賢王是個聰慧的人，賣包子的技巧，一教就會。

 

但他這個人有點矯情。

 

剛幹了一天，待晚上安置時，便嫌棄我家的床鋪簡陋。

 

「這什麼玩意兒，狗都不睡。」

 

於是，我把那天追他的小花狗扔了上去。

 

狗子馬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呼呼大睡。

 

九賢王翻了個白眼，又把狗子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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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țű̂⁻他也老實躺下了。

 

閉眼之前，他還給我交代：

 

「明天別喊我，我睡到幾點就是幾點。記住啊！我來這裡是體驗生活的，不是真的給你賣包子的。」

 

但第二天，天色微明，我就敲鑼打鼓，把九賢王吵醒了。

 

他很生氣，躺在床上打滾。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無賴我可是見多了。

 

從前，我家的包子鋪上，總有二貨耍賴不給錢。

 

到最後都被我追出幾條街，給押了回來。

 

於是，當九賢王打滾時，我直接上手，把他拽到了地上。

 

九賢王猝不及防，甚是狼狽。

 

「你大膽！」他厲聲呵斥。

 

「多謝誇獎。」但我聲音比他還大。

 

九賢王呆住了，接著便老實爬了起來，穿衣洗漱。

 

看來，這人雖然有點矯情，還是知好歹的。

 

14

 

九賢王隻是來了一天，我家的包子鋪，就人山人海。

 

大家都爭相跑來圍觀天潢貴胄的風採。

 

但讓他們失望了。

 

九賢王穿來的華貴衣裳，被我連夜改成了擦腳布。

 

現在他身上隻有粗布麻衣，還是我臨時縫制的，因為趕時間，針線相當草率。

 

「這王爺就是不一樣，你看他穿的衣服，雖然低調，看著卻很精致，價值定是不菲。」

 

當排在前面的人大肆吹捧時，後面的人也不甘示弱，贊不絕口。

 

我聽得直搖頭。

 

若不是惦記著他們兜裡的錢，我真想把他們全都趕走。

 

九賢王也是如此。

 

但他比我直接多了，直接把身上露出來的線頭翻了出來。

 

「大家看看，這西施姑娘給縫的衣服，真不咋樣。」

 

幾乎是一瞬間，現場鴉雀無聲。

 

但馬上，大家又換了一個角度吹捧：

 

「九賢王不愧是天人之姿，粗布麻衣穿在身上，也是神採煥發。」

 

我吐出了隔夜飯，但九賢王卻非常受用。

 

他偷偷問我：「你那天是怎麼認出我的？是不是我的天人之姿，完全掩蓋不住？」

 

「你腰牌上印著九賢王，那麼大字，我又不是瞎子。」

 

15

 

我一路回憶著，不知不覺間，就回到了家門口。

 

爹娘已經有條不紊地開張了。

 

包子鋪前面，依舊是如往昔一般，人頭攢動。

 

前面的人看到我，便嚷嚷起來：「九賢王今天怎麼不賣包子啦？」

 

我不搭理，隻「嗷」的一嗓子，掩面大哭。

 

爹娘見此情形，皆是一驚：「閨女，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

 

「王爺有公務在身，以後沒辦法天天過來了呢！但他還惦記著我，說是以後有空就會回來看看我。」

 

爹娘一臉詫異，一副我睜眼說瞎話的樣子。

 

但見我哭得傷心，他們隻好敷衍著安慰我道：「那這不是好事嗎？」

 

「你們不懂。」我哭得更大聲了。

 

然後我帶著哭腔，進了後院。

 

但剛到後院，我便笑出了鵝叫聲。

 

為了在那麼多人面前哭出來，我可是把胳膊都快掐青了。

 

反正九賢王不來沒關系，他和我家的包子鋪一定要永遠地捆綁在一起。

 

16

 

我沒有想到，一句話的威力能那麼大。

 

我隻是暗示九賢王會來看我，桃色消息便如三月的春風，吹遍京城的每個角落。

 

「九賢王傾慕包子西施。」

 

「為了能和包子西施在一起，九賢王絕食啦！」

 

「這包子西施到底是何德何能，竟然能迷倒九賢王。」

 

因此，九賢王雖然不再來了，我的包子鋪卻還是人聲鼎沸。

 

尤其是大嬸大娘和年輕的小姑娘，日漸增多。

 

她們是來獵奇的。

 

想看看迷倒九賢王的包子西施，究竟是何等美貌。

 

但讓她們失望了，我腰肥膀圓，一拳能打倒三個鬧事的壯漢。

 

她們卻覺得沒這樣簡單，待觀察了一陣，便得出結論：權貴們的喜好獨特。

 

於是，她們買的包子愈發多了，都想要吃成我這般孔武有力。

 

我樂在其中，每天的日常就是收銅板。

 

當銅板攢了幾十箱，我覺得招贅婿的事情，又可以提上日程。

 

我貼了一個告示，決定於三月三十選拔贅婿。

 

但意外發生了。

 

白天我剛見了十個人，晚上九賢王就摸黑來了我家的包子鋪。

 

17

 

九賢王到的時候，我正對著畫像發呆。

 

經過白天的會面和交談，我對其中三人比較滿意。

 

張三風身姿挺拔，李四水長相英俊，王二麻是行走的荷爾蒙。

 

每個人身上都有優點，實在讓我難以抉擇。

 

因此，九賢王剛一現身，我便不計前嫌，連忙熱情招呼他：

 

「來來來，王爺快幫我看看，哪位適合我。」

 

誰知，九賢王隻草草看了一眼，便挑剔起來了：「張三風窮得叮當響，李四水是個瘸子，王二麻就更不用說了，一臉麻子，怪嚇人的。」

 

「這都不是事，其實我覺得，他們每個人與我都是合拍的。」

 

九賢王來了興趣，問我：「此話何解？」

 

於是，我撸起袖子，就是一番分析：

 

「你看，張三風窮，可是我有錢啊！我是個胖冬瓜，他卻是個迎風竹，我和他恰好是一種反差美。

 

「再說李四水，雖然是個瘸子，可是他的臉金貴呀，隻要他往那一站，不愁沒有人買包子。

 

「還有王二麻，嘿嘿，一看就是個那方面很行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們都願意做贅婿。」

 

我的分析頭頭是道，九賢王聽得如痴如醉。

 

待我話音一落，他便冷了臉。

 

「這三個人不行。」

 

完了，他又馬上變了個態度。

 

像小媳婦一樣，扯著我的胳膊，一臉期待地說道：

 

「你也分析一下，我和你之間，又有何說法？」

 

18

 

「啊？還能有啥說法？王爺是我的財神爺。」

 

「自從您來了我家的包子鋪，我家便財源滾滾，這全是託了Ţü₊王爺的福。」

 

我的回答充滿赤誠。

 

但九賢王似乎不是很滿意。

 

他的臉色變化不斷，盯著我，幽幽地嘆了口氣：「你對我就沒有別的想法？」

 

「有啊，我之前也考慮過讓您做贅婿，可是咱的家底微薄，王爺看不上呀！」

 

「你倒是有點自知之明，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你為何到處散播謠言，說我為了你茶飯不思，憂鬱成疾？」

 

繞來繞去，還是沒能繞過這個話題。

 

我有些心虛。

 

畢竟，話雖不是我這麼傳出去的。

 

不過我確實利用了看客的八卦天性，和以訛傳訛的功力。

 

但我不能承認呀。

 

於是，我睜著眼睛，就是一通胡咧咧：

 

「王爺，此言差矣。

 

「是她們傳錯話了，原本我說的是，我對王爺一見鍾情，情深似海。

 

「自從王爺離開後，我每天腦子裡都要想三遍王爺。

 

「這樣想著，早飯、午飯和晚飯，吃著就特別香了呢！」

 

九賢王笑了，趾高氣揚地走了。

 

於是，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繼續安心地選拔贅婿。

 

19

 

這一次，來了二十個男人應徵。

 

環肥燕瘦，性格各異。

 

看得我眼花繚亂，口水直流。

 

但我不貪心，隻想選一個好男人，和我一起將包子鋪經營好。

 

很快，我就挑中了何能。

 

此人是京城東街包子鋪的少東家。

 

以前和我是個S對頭。

 

老是偷我創意不說，還喜歡和我打價格戰。

 

我一個包子，賣一個銅板。

 

稍有盈利。

 

但這個何能，真是能得不行，非要虧錢和我打擂臺。

 

他家的包子，一個銅板可以買兩個。

 

這把我的顧客都給搶光了。

 

哪怕是他在東街，我在西街，我的顧客也全跑他那兒去了。

 

於是，我不甘示弱，到處說他家的面粉是發霉的，肉是注水的，白菜陷裡吃出了手指頭。

 

這個謠言很誇張，但信的人就是多。

 

於是，我的顧客又回來了。

 

當然，圖他家便宜的人，依舊還是會去。

 

最後，我和他打了個平手，我們的客源還是和從前一樣。

 

但是我知道，我贏了。

 

因為他打價格戰，到最後連成本都是勉強才收回去的。

 

隻賣了不到兩個月，他便承受不住。

 

又偷偷將價格調整回去。

 

「小樣兒，和我鬥。」

 

我不屑地對他豎起了中指，氣得他再也沒有理過我。

 

20

 

此番，何能要來我家當贅婿。

 

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

 

就跟當初，九賢王跑來給我賣包子一樣。

 

但是，我這人向來心大，來者不拒。

 

為了顯示誠意，何能還抬過來兩箱金元寶：

 

「以後我們不分彼此。我家的，都是你的。

 

「你的，還是你的。

 

「東街的包子鋪，我請掌櫃的管理。以後我就過來西街，和你一起生活。」

 

我滿意得不得了，當場就拍案而起。

 

「好，我們一言為定。今天就是黃道吉日，馬上拜堂成親吧！」

 

何能也不矯情，立即點頭。

 

於是，我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成親用品。

 

很快就布置好了喜堂。

 

但這個親，我到底是沒能結成。

 

天S的九賢王，帶了一隊人過來。

 

非說我賣的包子，讓人吃了上癮，要查明緣由。

 

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但是他說得冠冕堂皇，我等草民，自是抵抗不過。

 

於是，我的包子鋪被封了。

 

我的親事，自然也是沒有結成。

 

何能見勢不妙，嚇得直接跑了。

 

當然，臨走時並沒有忘記，把他的金元寶一並抬走。

 

21

 

「你選的這是什麼男人？一點擔當也沒有。」九賢王嘲笑我。

 

我有些生氣，這人壞我生意不說，還諷刺我的眼光。

 

雖然我氣惱何能撒丫子跑路，但在九賢王面前，我可不能短了氣節。

 

於是我雙手掐腰，不屑道：

 

「你懂什麼？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說你沒事總找我晦氣幹啥？

 

「我這包子鋪有什麼問題？

 

「我幫你渡過難關，你卻過河拆橋，隔三差五地找我麻煩，是何意思？

 

「今天你若拿不出證據，就要公開給我道歉，否則我和你沒完。」

 

九賢王卻不理睬我，隻雙手抱胸，低頭看著我撿回來的狗子發呆。

 

在我要發火時，他終於抬頭看了我一眼，冷笑道：

 

「上次是誰說，對我情深似海？怎麼才幾天，就要成親了呢。」

 

我到底是有些心虛，也學著他，低下頭看著狗子發呆。

 

九賢王卻突然沒了耐心，讓他的隨從，捉了我的狗子，扔了出去。

 

見此，我也不慣著他，一個掃堂腿，把他撂倒在地上。

 

然後，我拖著他的腿，直接拽到了門口。

 

把他往地上一放，我便拿起大喇叭喊了起來：

 

「大家快來看啊，這九賢王封我包子鋪，其實隻是個借口，我的包子鋪一點問題也沒有。他這是苦於找不到接觸我的機會，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說著，我還在他的屁股上，拍了兩下。

 

九賢王似乎被嚇到了，爬起來就跑。

 

他帶來的九個人，大眼瞪小眼，傻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你們不去跟著九賢王，還想在我這混包子吃嗎？」

 

幾人聞言，一溜煙全跑了。

 

22

 

幾乎是一夜之間，九賢王和我的關系便進一步升華。

 

有人歌頌我和他的愛情，不摻雜世俗眼光，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愛。

 

也有人羨慕我，胖姑娘也有了自己的春天。

 

當然，還有人到處說我壞話。

 

「一個賣包子的醜女人，怎麼就能攀上了九賢王？」

 

「她又胖又醜，粗魯沒教養，到底何德何能，就被九賢王看上了眼。」

 

這些話，我左耳聽，右耳出。

 

完全不當回事。

 

但我還是有些困擾。

 

經過這麼一出戲，包子鋪的生意自然是沒話說，扶搖直上。

 

東街的何能，已是徹底競爭不過我，直接關門大吉。

 

我壟斷了京城東西兩條街的包子生意。

 

每日富得流油。

 

但我選拔贅婿的事情，卻不得不中斷。

 

畢竟此時再公開招婿，便是給我和九賢王的「愛情故事」抹黑。

 

如今我可是其中的受益者，自然不會砸了自己的鍋。

 

但賺錢要緊，婚姻大事也不容有誤。

 

我每天夜不能寐，輾轉反側，終於又想到了一個辦法。

 

23

 

我又在家門口，貼了一個告示。

 

這次我不招婿了。

 

改招長工。

 

當然，名為幹活的幫工，實際上還兼任暖床的作用。

 

如果再能與我偷偷生個閨女，讓包子鋪後繼有人，就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