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醫院裡，靳臨承不在。

 

靳存皓坐在病床上打遊戲，精神振奮，看不出半點傷。

 

見了我，他抓起一旁的水果刀砸向我：「壞女人！敢打我，我扎S你。」

 

我避開了水果刀，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靳存皓，你忘了你生病發燒是誰送你去醫院？又是誰每天照顧你吃喝，接送你上下學的嗎？」

 

想到過往，我的聲音不由哽咽。

 

誰知靳存皓卻翻了個大白眼：「我讓你送我去醫院了嗎？明明是你自己想拿我討好舅舅。」

 

我微愣，他才四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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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是你媽媽教的？」

 

「是又怎樣！」

 

靳瑤從外面走進來，挑釁笑道：「虞橙橙，你對我們靳家充其量就是個保姆，你還真把自己當靳家少夫人了呀？你一個鄉下來的窮鬼，你配嗎？

 

「我知道，我跟哥哥對話你聽到了，麻醉的計量我可是讓人算好的了。怎麼樣？被幾個男人伺候的滋味爽嗎？你身子已經壞了吧，我看你以後還怎麼勾引我哥哥。

 

「喲，這麼兇瞪我？哥哥會生氣的。別怪我狠，是你太貪心，不肯好好當幌子，居然想用孩子來分走哥哥對我的愛。我告訴你，哥哥是我的，他也隻能跟我生孩子。

 

「哦，再告訴你一件事。」

 

她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骨灰盒裡是奶粉，大師說你懷的種克我兒子，必須要剁成肉泥喂狗才能消災。哥哥同意啦，估計你兒子這會兒在碎肉機裡呢。」

 

頭皮發麻，一股鑽心的疼痛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疼得我痛不欲生，疼得我幾欲發瘋。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啊，那是我小心呵護的肚子裡的寶貝啊。

 

我那樣期盼他的降生，期盼我們一家三口能美滿幸福。靳臨承怎麼能這樣殘忍，他不怕遭報應嗎？

 

這群兇手，他們都是S人兇手！

 

我撲上去掐住靳瑤的脖子，燒紅了雙眼，想要跟她同歸於盡。

 

忽然，一股蠻橫的力道將我推到一邊，我的頭被狠狠撞到床欄上。

 

靳臨承抱住靳瑤，像看仇人一樣怒視著我：「虞橙橙，你瘋了嗎？瑤瑤是我的妹妹！」

 

「她是你心愛的妹妹，那我是什麼？」我哭著質問他，「靳臨承，從始至終你有把我當做親人嗎？」

 

靳臨承蹙眉，正想說什麼，就聽靳瑤哭道：

 

「哥哥，我看到嫂嫂要打皓皓，想要阻攔她。誰知嫂嫂跟瘋了一樣掐著我，說讓我給她的孩子，給她的子宮償命。

 

「可是哥哥，嫂嫂被那些男人欺負到子宮破裂，那種危機情況下，我隻能優先保住嫂嫂的性命啊。我就該在手術前自S，這樣嫂嫂就不會恨我了。」

 

靳臨承眸色一冷：「虞橙橙，我知道你失去孩子、失去子宮，很痛苦，但你休想把責任怪到瑤瑤身上。

 

「要不是你孕晚期到處走動，那些歹徒怎麼會有可乘之機？

 

「說到底還是你的錯，是你失職沒能保護好孩子！要不瑤瑤醫術精湛，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裡指責她嗎？

 

「馬上向瑤瑤道歉。」

 

像是巨彈入水激起驚天駭浪，在病房外看熱鬧的人都沸騰了。

 

「我的娘耶，被那麼多男人搞了還有臉活？這種女人放以前早一根白綾上吊了。」

 

「嘖，鬼曉得是不是自己出去浪的，萬一她也很爽呢。」

 

「什麼爛人啊！人家妹妹救了她一命，她還恩將仇報，這種人就不該救，就該讓她S！」

 

「爛女人滾出醫院，別髒了醫院的空氣。」

 

一隻拖鞋朝我砸來。

 

靳臨承下意識想上前護我，卻到底沒動。

 

拖鞋砸中我的腦袋。

 

一股巨大的荒誕從心底升起，讓我憤怒到想要大笑。

 

我像是第一次認識他，認識到他這個靳氏總裁的光鮮皮囊下，是怎樣醜陋的一顆心。

 

他怎麼有臉這樣顛倒黑白，理直氣壯地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靳臨承，說這樣的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也是，像你們這樣狼心狗肺的人，哪裡有良心。

 

「我問你，小寶的遺體在哪裡！」

 

靳臨承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卻依然鎮靜：「胡鬧什麼！盒子不就是小寶的骨灰嗎？

 

「別胡攪蠻纏，你是靳家少夫人，不是鄉野潑婦！」

 

「你以為我稀罕這個少夫人嗎？」我抱起地上的骨灰盒砸到他身上，「骨灰？呵，奶粉味的骨灰嗎？」

 

「靳言川，是我錯了，我居然會指望一個兇手有良心。」

 

我扯下婚戒，砸到地上。

 

「你們會遭到報應的！我會讓你們償命的！」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虞橙橙，你給我回來！」靳臨承想要來追我。

 

誰知靳存皓突然大哭：「舅舅，我的頭好疼，剛剛那個壞女人打我的頭！」

 

靳瑤也哭了起來：「哥哥，嫂嫂她有氣衝我撒，為什麼要傷害皓皓啊。」

 

要在平時，他們兩母子一哭，他肯定立馬上前去哄。

 

但此刻不知為何，他隻覺得十分煩躁，心裡像是有什麼搖搖欲墜，讓他坐立不安。

 

「不舒服就找醫生，別動不動就哭！

 

「公司還有事，我先回去。」

 

頭一次，他無視靳瑤的請求，大步離開。

 

回到公司，他立馬給我打了電話：

 

「橙橙，胡鬧也該有個限度，是我平時太縱著你了。

 

「瑤瑤是我的妹妹，他們孤兒寡母住在娘家，你要是傷了她，叫別人怎麼看你？我也是為了你好。

 

「寶寶骨灰的事，是殯儀館工作人員弄錯了，我已經懲罰他們了。

 

「至於你清白受損這事，我已經安排公關部門處理了，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好了，今天我也有錯，我不該對你兇。乖，回家，我向你道歉。」

 

我聽得發笑，將聲音開到最大：

 

「靳臨承，你可真是個孬種，連喜歡自己的養妹都不敢承認。

 

「既然你們兄妹這樣相愛，那我成全你們好不好？

 

「你聽，是S神來了的聲音。」

 

下一秒，巨大的碰撞聲幾乎震碎了靳臨承的耳膜。

 

電話被切換了，靳臨承的大腦一片空白。

 

忽然，助理慌慌張張衝進來：「靳總，夫人、夫人出事了。」

 

「夫人開車衝下山崖，車毀人亡。」

 

5.

 

靳臨承像是被定住了，四肢僵硬，臉色慘白。

 

忽然，他猛地回過神，失控地一把揪住助理的衣領。

 

「你胡說什麼？

 

「好端端的，橙橙怎麼會開車衝下山崖！

 

「一定是她氣我偏心瑤瑤，故意跟我開玩笑的！一定是！」

 

助理被勒得說不出話來，艱難伸出手機。

 

手機頂部彈窗上赫然顯示著車禍信息。

 

「是、是租車公司的人聯系我的。」

 

靳臨承奪過助理的手機。

 

短短幾行字，看的他雙膝發軟，整個人踉跄地跌坐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橙橙那麼愛我，她怎麼舍得離開我。」他眼神瘋魔，聲音發顫，「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他起身朝門外跑去，跟靳瑤母子撞個正著，靳母也來了。

 

靳瑤拉住他：「哥哥，這會不會是惡作劇？嫂嫂見不慣你這樣維護我跟皓皓，買通媒體演戲，想逼你跟我們決裂。

 

「哥哥你別急，你想啊，嫂子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離開了你她能去哪？外頭多少女人盯著靳少夫人的位置，她怎麼會傻到拱手讓位呢。」

 

「瑤瑤說的沒錯，我看那小蹄子就是在耍把戲，真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靳母說到，「她想裝S是吧？行，來人，去注銷她的戶籍，就讓她當個『S人』！」

 

「誰敢！」靳臨承低呵，「那是我的夫人，沒有我的命令，誰敢！」

 

靳存皓拉住靳臨承的衣袖，撒嬌：「舅舅抱抱，那個壞女人打皓皓，咱們不要那個壞女人！就讓那個壞女人S！」

 

靳臨承雙目通紅，一把將靳存皓拎起來：「這些話誰教你說的？靳瑤，看看你教的好兒子！」

 

靳存皓被丟到地上，靳瑤跟靳母忙撲上去抱他。

 

「哥哥，虞橙橙S了就S了，你憑什麼把氣撒到皓皓身上！你是愛上虞橙橙了嗎？你忘記當初娶她的緣由了嗎？」

 

靳母氣得發顫：「當初就是看著虞橙橙沒背景好拿捏，我才答應你娶她的。沒想到你現在居然為了那個女人，連自己親生兒子都敢推。臨承，你太讓我失望了！

 

「看來大師說的沒錯，那個虞橙橙就是個災星，攪得我們靳家不寧。離婚，趁著她裝S，你必須馬上跟她離婚！」

 

看著抱在一起憤怒指責他的三人，靳臨承的目光徹底冷了下來，一股劇烈的疼痛從胸口蔓延開來。

 

他突然發現，他心目中單純善良的養妹在這一刻，居然跟那些心腸歹毒的妒婦沒有任何分別。

 

橙橙對母親恭敬孝順，待靳瑤如親妹，視靳存皓為己出，他們明明都享受過她的好，卻這樣輕視她，作踐他。

 

他忽然瘋狂自責，瘋狂心疼他的橙橙。

 

他有罪，是他沒有盡好一個丈夫的職責，才讓橙橙落入這種處境。

 

他要去找她，他要去救她！

 

靳臨承發瘋似地朝門外跑去。

 

靳瑤拉住他的手哭喊：「哥哥，你要為了她丟下我嗎？」

 

靳臨承甩開她：「靳瑤，過去種種我會給你彌補，但橙橙是我的妻子。我要去找她，不論生S。

 

不顧靳瑤母子的哭喊，靳臨承衝出公司，發瘋一樣開著車去了事故現場。

 

熊熊烈火被撲滅，主駕上的人被燒得面目全非，但身形像極了橙橙。

 

靳臨承乞求上天，乞求上天不要那麼殘忍，乞求上天給他一個奇跡。

 

可S者腕上戴的金镯擊碎了他最後一絲期許。

 

那是他送給橙橙的生日禮物，一根俗不可耐的金手镯，是拍賣會上他給靳瑤拍的珍寶套件的贈品，可橙橙卻歡喜地像個小孩子，還墊起腳尖吻過他的唇，乖巧地說：「謝謝老公」。

 

是拍賣會上他給靳瑤拍的珍寶套件的贈品，可橙橙卻歡喜地像個小孩子，還墊起腳尖吻過他的唇，乖巧地說「謝謝老公」。

 

靳臨承崩潰了，跌坐在地，像瘋了一樣又哭又笑。

 

「不會的，橙橙不會離開我的。她那樣善解人意，怎麼會因為賭氣就離開我。

 

「一定是哪裡弄錯了，這個人不是橙橙，肯定不是。」

 

他想再去確認那具遺體，助理卻慌忙上前：

 

「靳總，靳瑤小姐跟麻醉師的聊天記錄，被黑客曝光了！

 

「術前，您跟靳瑤小姐在手術室做那些事時，夫人是醒著的。」

 

靳臨承整個人像被定住了。

 

一股無力的絕望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的世界搖搖欲墜，就要塌了。

 

6.

 

辦公室冷得像入了寒冬，麻醉師戰戰兢兢地交代著他跟靳瑤的交易。

 

他愛慕靳瑤許久，對靳瑤言聽計從。

 

「靳瑤讓我算好時長給劑量，好讓虞橙橙能聽到你們的對話，聽到你們做那些事。

 

「靳總，我也被逼的，是靳瑤勾引我我才答應她，您放我一跳生路吧！

 

靳臨承拳頭緊握，眼中卻醞釀著滔天怒火。

 

門被撞開了，靳瑤慌慌張張跑起來，握著他的手。

 

「哥哥你聽我解釋，那些對話不是真的。這個人是對我愛而不得，故意報復我的。」

 

「你放屁！」麻醉師發飆，「那些床照難道不是你主動發給我的嗎？

 

「是你說隻有一個男人挺沒勁的，說想嘗嘗不同男人的味道，這些話我都存著的！」

 

「拖下去。」靳臨承閉目，臉上仿佛凝了一層霜，「他的事，自有法律裁決。」

 

麻醉師被拖走了。

 

靳瑤露出笑意，坐到他腿上撒嬌：「我就知道哥哥是信我的。

 

「哥哥，橙橙姐人S不能復生，你別難過了好不好？以後也別給我找嫂嫂了好不好？

 

「我不想再有任何女人哼哼在我跟哥哥之間，哪怕隻是幌子。」

 

靳瑤仰頭，想要吻住他的唇。

 

一隻冰冷的手掌卻忽然掐住她的脖子，將她像獵物一樣拎了起來。

 

「你還有臉提橙橙？靳瑤，如果不是你，橙橙就不會S了！」

 

「哥哥……」靳瑤痛苦極了，「你、冤枉我了。」

 

「冤枉？」靳臨承冷聲一笑，松開手，將一份文件砸到她身上。

 

「那個大師是你買通人假扮的，騙我說橙橙懷的孩子克皓皓；麻醉師是你找的，故意拉著我在橙橙面前演戲。

 

「那些欺負橙橙的男人也是你找的，你還特意交代他們要毀了橙橙；

 

「你還買通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讓他們羞辱橙橙，讓他們故意去砸小寶的骨灰盒，好讓橙橙發現裡面是奶粉，好進一步拿小寶來刺激她！

 

「靳瑤，你可真是好心機啊！一步步把橙橙逼上絕路！

 

「證據都在這了，你還要狡辯什麼！你為什麼這麼狠毒？為什麼就要這樣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