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在想，我和顧淵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了問題。

宋晚霽第一天來公司的時候，站在那裡做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宋晚霽，大家可以叫我晚霽，以後請大家多多包涵，多多指教！」

 

顧淵的眼神就黏在了她身上，還帶頭第一個鼓掌。

 

我叫了他好幾聲。

 

「噢怎麼了？寶寶？我剛剛在想我們晚上去吃什麼……」

 

也有可能是我出差半月，他們朝夕相處，很多時候顧淵給我發的語音裡還會出現宋晚霽的聲音：「顧淵哥，這個地方我怎麼寫呢？

 

「顧淵哥，我怎麼做表格呢。」

 

宋晚霽發的朋友圈裡，顧淵攀著她的肩膀，舉止親昵，從來沒有避嫌。

 

甚至顧淵的副駕駛上貼的老婆專屬座位的貼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撕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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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了好多我從前沒有在意過的細節。

 

比如顧淵突然變得愛吃魚了。

 

可變的何止他的口味呢，還有他的心。

 

也許早該有預料的。

 

去年情人節，顧淵非要拋下我去跟他那群朋友過單身派對。

 

我不解但還是答應了。

 

結果過了十二點還沒回來，我有些著急就去了他們常去的 KTV 找他。

 

可在推開包間門的一瞬間，我的手僵在了把手上。

 

「聽說知意姐之前被舅舅……那個過，你不膈應啊，雖然長得確實漂亮……」

 

男人調侃的聲音大得驚人，我渾身血液凝固住，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顧淵，他坐在沙發中間，手裡拿著一瓶啤酒，好半天才淡淡一笑：「膈應啥啊，玩玩又不得當真，況且真的漂亮，看到她那張臉，渾身就來勁兒，你們知道嗎？

 

「不過在一起久了，就特別的沒意思，再一想到她被她舅舅壓在身下過，咦……好惡心啊。」

 

「誰知道有沒有得逞了，可能得逞了哈哈哈哈哈。」

 

我明明跟顧淵說過無數次，沒有得逞沒有得逞，最後舅媽及時闖進來制止了舅舅。

 

可他現在竟然將我的痛苦當作玩笑講給別人聽。

 

可笑吧。

 

那些不想回憶的噩夢如今還是會被人提起。

 

我恍惚間，不知道有人說了句什麼，爆發出了雷鳴般的笑聲。

 

我第一反應竟然是逃離。

 

有朋友說我是討好型人格，我不信，現在我信了。

 

聽盡了傷人心的話，最害怕的居然是失去顧淵。

 

可悲又可棄。

 

那些對我許下的承諾，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什麼愛你一萬年，生生世世不背叛早就煙消雲散了。

 

隻有我當真了。

 

天邊微光快要藏進烏雲裡，我看得出神，也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要跟顧淵分手。

 

3

 

「開會了，開會了，各小組準備匯報哈。」

 

項目會議準備開始了。

 

宋晚霽的眼睛腫得跟個核桃一樣，身子仍然一顫一顫的，還在抽噎。

 

而顧淵坐在我對面，看我的眼神極其冷淡。

 

又好像是在警告我，別搞什麼幺蛾子。

 

驟然間，我的胸口被一陣奇異的尖銳刺痛，我愛的男人早就變得面目全非了。

 

「誰先匯報？」

 

我剛準備起身，宋晚霽就首當其衝，率先舉手：「我……哼哼我先吧。」

 

總監瞥了一眼宋晚霽，表示默認。

 

「我的報告……」

 

隻一眼，我臉色巨變，怎麼會這樣？

 

宋晚霽的 PPT 竟然跟我的是一模一樣的。

 

我機械地轉過頭，手中的文件悄然飄落，原來她不是刪，她是偷。

 

宋晚霽的發言堪稱完美，滴水不漏，獲得了在場所有人的稱贊。

 

不過宋晚霽真當我這幾年在公司是白混的？

 

我立馬聯系了公司的保安，叫他調了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監控錄像。

 

監控上顯示宋晚霽是今天早上八點第一個到達的公司，到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開我的電腦。

 

動作熟練得好像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很快到了我上臺匯報。

 

「我的報告跟宋晚霽的一樣，沒有作二次匯報的必要了，但是……」

 

宋晚霽倏地腳趾都抓緊了，額頭直冒冷汗，目光緊緊跟隨著我。

 

「你的報告跟我的一樣？知意姐，你不會故意報復我的吧？」

 

我沒說話，直接將手機屏幕上的監控錄像放到了投影儀下。

 

「偷竊行為可恥，大家不要隨意模仿。」

 

下一秒，會議室迸發出激烈的竊竊私語聲。

 

明明就是宋晚霽的錯，還倒打一耙，在辦公廳胡說八道。

 

宋晚霽看著大屏幕，心猛地一沉，不是說監控壞了嗎？

 

她手上的文件散落一地，她俯身不緊不慢地撿起紙張，辯解的話也想好了。

 

「我……我隻是想學習一下，想借鑑一下，可能是我打印錯了文件，知意姐和我想的策劃方案差不多，隻在一些細微的地方有不同。」

 

她胡說八道的能力也很強，不管有多黑，宋晚霽都能說成白的。

 

最後總監也採用了這個方案，並讓我和宋晚霽共同負責。

 

「晚霽的學習能力很強啊，知意你是老員工，多帶帶新員工，這不是壞事，長江後浪推前浪嘛。」

 

總監離開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宋晚霽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

 

會議結束，大家一哄而散。

 

很快就隻剩下我和宋晚霽，還有顧淵三個人。

 

顧淵的臉色很是難看，他故意將整理文件的聲音弄得很大，轟轟轟的，在衝我發泄情緒一樣。

 

而宋晚霽又哭了。

 

她雙手掩面，淚珠啪啪地直往下墜，睫毛拼命抖著，使勁遏制自己的抽泣。

 

會議室的氣氛霎時凝固，我也準備離開。

 

顧淵卻叫住了我：「沈知意。」

 

我沒理會，他又出聲：「沈知意！你還是不打算跟宋晚霽道歉嗎！」

 

我發現顧淵是個是非不分，三觀也不正的人，偷盜的行為都擺在明面上了，他還是選擇維護宋晚霽。

 

什麼人啊。

 

「她怎麼不跟我道歉？」我冷笑一聲。

 

「我是不小心搞錯了。」

 

「不小心？不小心用了我的方案，不小心打開我的電腦，還不小心刪除了我的文檔？現在還不小心打印錯了？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的不小心嗎？顧淵也就你相信了，你是蠢還是傻啊。那好啊，那你現在把你做的找出來給我看。」

 

顧淵的眼神深沉得就快要敲碎我的骨頭：「沈知意，晚霽就是個剛出社會的小丫頭，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咄咄逼人呢。」

 

空氣漫長又壓抑，飲水機咕嚕咕嚕冒泡的聲音跟千斤頂一樣壓在心上越壓越重。

 

「那顧淵我現在就是要她給我道歉，你還是選擇幫她嗎？」

 

我竟還不S心，還對他抱了那麼一點點希冀。

 

顧淵突然軟了聲音：「知意，晚霽就是個小孩子，你道歉就好了。」

 

他頓了頓，態度又強硬許多：「如果你執意如此，那我覺得，我們不適合，分手吧。」

 

我曾經以為我和顧淵的感情堅不可摧，可僅僅是因為一個認識不到三個月的實習生。

 

所有的往事，所有的情誼都跟雨打浮萍一樣，我沒有忽略掉宋晚霽臉上的得意洋洋，她衝我挑了挑眉，隨即表情又變得柔弱：「顧前輩，你這樣說知意姐會很傷心的，我不希望我成為你們之間的阻礙。」

 

我抬手想扇她一耳光，可顧淵抓住了我的手腕，隨即大力地將我一推，我沒站穩摔在了地上。

 

宋晚霽裝腔作勢地想來扶我一把卻被顧淵攔住，他居高臨下地瞪著我。

 

「不道歉就分手！沈知意你聽明白了嗎！」

 

「分手？你喜歡……她？顧淵，你居然為了讓我跟她道歉逼迫我分手？你還是人嗎！你根本不是人！」

 

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痛到難以呼吸。

 

「是，我不喜歡你了，我現在喜歡的人是宋晚霽，沈知意，你總是這樣咄咄逼人，一點小事情總是逮著不放，我對你早就膩了！」

 

原來早就膩了。

 

我什麼話都說不出口，眼睜睜看著顧淵拉著宋晚霽離開。

 

從始至終，顧淵都沒有再看我一眼。

 

直到下班也沒有見顧淵的身影。

 

獨自回到家後，刷到了宋晚霽發的朋友圈。

 

圖片上露出了她的半隻手，白皙修長，還有顧淵的半張臉。

 

深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幹柴烈火，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顧淵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睡得很熟了。

 

他躡手躡腳地掀開被子在我身旁躺下，再伸手從背後擁住我。

 

我掙扎開：「別動手動腳的，顧淵，你沒有任何想跟我解釋的嗎？」

 

我的鼻尖縈繞著刺鼻的香水味還有厚重的煙草味，嗆得我輕咳幾聲。

 

顧淵卻不管不顧，開口，聲音啞得厲害：「別和我鬧了行不行？工作一天已經很累了。」

 

我坐起身，嗤笑一聲：「是在兩個女人中間周旋把你累到了吧哈哈哈。」

 

他默不作聲，往我手裡塞了一個絲絨的黑盒子。

 

「生日快樂，阿意～」

 

這是他偷腥之後的愧疚嗎？

 

我愣住，眼窩子差點沒兜住眼淚。

 

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顧淵也沒管我收不收下，翻過身閉上了眼，就在我以為他睡著的時候。

 

「阿意，我們都在一起五年了，五年不是五個月，分手這種話開開玩笑得了，別來真的，你真的離得開我嗎？

 

「所有人都會愛上宋晚霽，其他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你難道還要責怪我嗎？」

 

我沒有回應他，很快就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

 

我心裡沉重得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顧淵是懂怎麼羞辱我的。

 

他承認他愛上了別人，卻還是不肯跟我一刀兩斷。

 

難道我是責任，宋晚霽是心的選擇嗎？

 

憑什麼？

 

我將盒子放在床頭櫃上，走出了臥室，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圓，那盒子不用打開我都知道是什麼，可能提前在宋晚霽的朋友圈看過了吧。

 

顧淵就是這樣，好像什麼人都不會被他放在心上。

 

連禮物都懶得費心，直接買兩個一模一樣的東西。

 

隔天宋晚霽又是還沒到下班時間就溜之大吉了。

 

我看著她扭得像麻花一樣的屁股，摸出手機給那位林總發了消息。

 

【林總，我有些事想跟你說，請問你什麼時間方便呢。】

 

那邊很快回復：【十二點你過來。】

 

我長舒出一口氣。

 

4

 

果不其然，林總十二點之前的時間是留給宋晚霽的。

 

我透露了些風聲給林夫人。

 

無非就是在社交平臺上發了幾張林總和宋晚霽的親吻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