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說著，我笑著看向裴清宴：「裴清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星空球帳篷裡約會？」

 

「約會，什麼意思？」

 

沈妄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宴哥，你手機壁紙上的背影照不會就是許南湘吧？」

 

有人反應過來，驚呼出聲。

 

裴清宴薄唇微勾，走過來握住我的手。

 

孟薇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盯著我，眼底是藏不住的嫉妒和憤怒。

 

「裴清宴，你什麼意思？當我的面搶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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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妄｢噌」地一下站起來，眼神裡有一股妒火在燃燒。

 

我搶在裴清宴開口前，笑著問：「什麼你的女朋友？沈妄，你是喝多了嗎？」

 

他氣得連連冷笑：「南湘，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你別忘了，我們有戀愛約定，二十歲時如果你還喜歡我，我們就在一起。」

 

「是啊，隻是約定。」

 

我淡然一笑：「我一直記著，還等了兩年……可是，髒了的男人我不要。」

 

沈妄身形一頓，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什麼意思？」

 

「你和孟薇做的那些事，難道要我一件件說出來嗎？沈妄，我以前確實很喜歡你，可親眼看到你和她在宿舍樓下接吻，還上過床，我隻覺得自己的青春被喂了狗。」

 

我轉身就要走，沈妄衝過來攔住我，語氣裡帶著強烈的不安：

 

「南湘，你聽我解釋，我和孟薇隻是床搭子，我對她沒有感情。」

 

「沈妄，離我女朋友遠點。」

 

裴清宴推開他，將我護到身後。

 

沈妄的臉色愈發陰沉，他手握成拳，聲音裡壓抑著怒氣：「裴清宴，許南湘從小到大都喜歡我，你不知道嗎？」

 

「知道啊，如果不是你的三心二意，我還沒有這個機會接近她。」

 

裴清宴目光凌厲。

 

沈妄衝過去想要揍他，但被林磊一把拉住：「沈妄，你要遵守遊戲規則。」

 

「林磊，你小子到底站哪邊的啊？」

 

沈妄氣得半S，林磊輕描淡寫道：

 

「上一次在酒吧裡，孟薇抽中大冒險，想要和你嘴對嘴吃東西，你不也沒拒絕？」

 

沈妄沉了臉色，一腳踢翻桌子，沒再阻攔我們。

 

14

 

我和裴清宴去了天白山的觀星臺。

 

星空球帳篷裡有一張大床，還有秋千和鹿角桌。

 

不愧是約會聖地。

 

坐到秋千上後，我看了一眼頭頂的星空，端起桌上的桃花酒就要喝，裴清宴笑著提醒：「湘湘，你酒量不好，少喝點。」

 

「嗯，我隻喝一點點。」

 

喝完酒，我從桌上拈起一顆葡萄放進嘴裡，歪著頭問：「裴清宴，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裴清宴拿起毯子給我蓋上，似乎很低地笑了一聲：

 

「大一開學典禮那天，音樂學院和體育學院是挨在一起的，當時我就認出了你。

 

「開學第一場籃球友誼賽，你給沈妄送水時，順帶給我們都帶了一瓶，那天天氣很熱，你把水遞給我時，說了一句『注意防中暑』，那應該是我們第二次對話。

 

「後來，學校組織志願者去福利院，在活動室裡，我看到你給孩子們彈《小星星變奏曲》，窗外的陽光灑在你的頭頂，你笑起來時，我的眼裡好像升起了一片星河，在那一刻，我確定，我很喜歡你。」

 

沒想到，在我笨拙地追逐沈妄的那些日子裡，還有人在默默地關注著我。

 

也許是真的醉了。

 

我感覺自己的感官變得有些遲鈍。

 

心底那些五味雜陳的情緒，迫切地想要找一個宣泄口。

 

我站起來，坐到裴清宴的身上，低頭親了下他的唇。

 

裴清宴身體一僵，呼吸完全亂了節奏。

 

他摁住我亂動的身體，眼底的情欲如海水般波濤洶湧：「湘湘，你不要在這裡勾我，我會忍不住。」

 

趁他說話，我又飛快地親了一下：「就勾。」

 

「好，給勾。」

 

裴清宴的笑意攝人心魄。

 

對上他的眼睛，我心跳很不爭氣地漏了一拍，而後又快速震動。

 

真是一個有心機的男人。

 

趁我醉要我命。

 

「湘湘，我們要不要嘗試一下其他的？」

 

好聽的聲音落在耳邊，誘人沉淪。

 

我抬頭。

 

看到月光灑在裴清宴的肩上，仿佛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銀光。

 

羞澀和雀躍悄然爬上心頭。

 

我正準備開口，裴清宴忽地吻上我。

 

酥麻的電流往身體裡鑽。

 

我呼吸不穩，緊緊地抱住裴清宴。

 

黑暗裡的吻無聲地放縱。

 

他的大掌從我的腰上緩緩挪到後背，天旋地轉間，星空球帳篷裡的燈光暗了下來。

 

15

 

第二天九點，我們才從星空球帳篷裡出來。

 

看到我的脖子上有吻痕。

 

沈妄雙目猩紅地衝過來。

 

他一拳打向裴清宴，語氣狠戾道：「裴清宴，我發了上百條微信警告你，別打許南湘的主意，你怎麼敢碰她的？」

 

話音落，他怒不可遏地盯著我：

 

「南湘，你昨晚真的和他睡了？喜歡我的同時，還要去招惹其他男人，沒想到，你這麼喜歡犯賤。」

 

我心中一凜。

 

不敢相信沈妄這話是用來審判我的。

 

怒意湧上心頭。

 

我簡直要被他的倒打一耙氣得昏厥。

 

正準備破口大罵，裴清宴猛地揍了他兩拳：「沈妄，許南湘不是你的私有物，你給我放尊重一點。」

 

沈妄向後踉跄了兩步。

 

他剛站穩，我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沈妄你有病啊？我想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輪得著你來管我嗎？」

 

沈妄看起來很頹廢，顯然是一夜未睡。

 

他盯著我，嘴角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南湘，我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

 

「我和孟薇已經鬧掰了，她就是個賤人，是她先來勾引我的，她說特意把初吻和初夜留給我，我才會動了心思……可我對她真的沒有感情，隻是圖個刺激。」

 

我沒搭理他，跟著裴清宴下了山。

 

回學校後，沈妄沒有再聯系我。

 

生日這天，我接到了歐陽阿姨的電話，她說沈妄去跟人玩賽車，出了車禍。

 

我趕到醫院後，看到他一隻腿打著石膏，額頭上還包著紗布。

 

見到我，沈妄的神情有些恍惚。

 

就連一貫冰冷倨傲的聲音，此時都變得沙啞：「南湘，對不起，我不該一直釣著你，卻背地裡跟著孟薇勾搭在一起，是我辜負了你這幾年的感情。」

 

「沈妄，如果不是發現你和孟薇的事，我還不知道，自己竟然能這麼快對你S心。」

 

我看了一下窗外，笑得雲淡風輕。

 

隻一剎那，沈妄眼底漫上怒意，歇斯底裡地吼：「不可能，你喜歡了我這麼多年，怎麼可能輕易就喜歡上裴清宴？」

 

「為什麼不可能？你不也是很輕易地就喜歡上了孟薇嗎？」

 

我反問，沈妄眼眶通紅。

 

他SS地攥緊我的手腕，聲音發緊：

 

「南湘，裴清宴要是知道你為我做過那種事，肯定不會要你的。

 

「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

 

「沒有你在身邊，我總感覺天像是塌了一樣……你能不能原諒我？我們說好要談戀愛的，你不能失約。」

 

我沒有回話。

 

沈妄頹然松手，他表情空茫茫的，猶如一隻困獸。

 

期末考試結束。

 

我回寢室收拾東西，室友王珊告訴我，孟薇回去哭了好幾天，說自己被沈妄欺騙了感情。

 

我拖著行李箱到一樓，正好撞見她在扔沈妄曾經送給她的禮物。

 

其中就有那一條粉色的圍巾。

 

看到我，孟薇強顏歡笑：「許南湘，你開心了吧？我沒有和沈妄在一起，你卻得到了裴清宴。」

 

「孟薇，你不覺得自己欠我一句道歉嗎？我真心把你當好閨蜜，你卻背著我和我喜歡了十年的人上床。」

 

我語氣很平靜。

 

孟薇先是一愣，繼而滿臉淚痕地衝我吼：「我光明正大地爭取愛情，為什麼要道歉？」

 

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她眼尾紅紅的，看上去楚楚可憐，卻又有一種倔強的美，聲音哽咽道：

 

「許南湘，不管怎麼說，你都該感謝我，是我讓你看清了沈妄這個渣男。」

 

16

 

除夕，吃完年夜飯後，沈妄來找我。

 

看到他的眼底布滿血絲，我的語氣很冷靜：

 

「沈妄，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感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有些時候不是你浪子回頭，我就還在原地等你。」

 

沈妄愣在原地，久久地說不出一個字來。

 

漫天大雪飄落在我們的身上。

 

我眼睛酸痛得厲害，卻一點眼淚也流不出來了。

 

年少時的暗戀像是一顆半熟的青梅果。

 

這些年。

 

我在甜與酸澀間上癮。

 

我問過自己為什麼會喜歡沈妄，但這個問題無解。

 

我好像生來，就是為了喜歡他。

 

沈妄學習很好。

 

我的讀書筆記經常做得很糟糕，但他連草稿都打得規規整整。

 

每天晚上，他都會把自己的讀書筆記借給我看，我調侃他那是學霸筆記，可以拿去復印賣錢。

 

他也隻是笑笑回應：「不許，我的讀書筆記隻給你看。」

 

高二那年，沈妄成了校籃球隊的隊長。

 

他每次打比賽，我都會去看。

 

雖然大夏天跑去給他買水很熱很累。

 

但我樂在其中。

 

我也時常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是他的青梅，其他女生都會很羨慕我。

 

現在想來。

 

真的好傻。

 

思緒回籠，我走進屋裡，將沈妄曾經送給我的音樂盒拿了出來。

 

「沈妄，這是我十八歲那年，你送我的生日禮物，當時你說，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女孩, 這兩年, 我對你抱有太多的期待, 可你一次次地讓我失望。

 

「我記得, 最開始, 是你先來招惹我的……是你說鄰居妹妹很可愛, 要帶著我一起上幼兒園……沈妄，你知道嗎？從小到大, 我都很依賴你，我用盡全力去靠近你, 可你一直都走得很快。這次, 我決定轉彎了, 不再追逐你。

 

「我媽媽的單位分了一套新房, 過完年, 我們就要搬家，從今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祝你我都平安喜樂。」

 

我將音樂盒遞給沈妄。

 

他沒有接, 轉身離開。

 

走了兩步，沈妄回過頭, 「南湘，如果沒有孟薇的存在, 我們是不是就能在一起？」

 

我笑了笑, 半晌才應：「沈妄, 我們從小一塊長大, 我知道你的性格, 就算是沒有孟薇，你也還是會喜歡上其他女孩，你對我是很好，但我想要的是獨一無二的愛。

 

「這個世界上是不缺浪漫的, 堅定不移的偏愛才會令人心動。」

 

厚重的雪地裡。

 

沈妄的身體不受控地虛晃了下，往前倒了下去。

 

很快, 他爬了起來。

 

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雪地裡。

 

我眼圈一點點發酸，淚水忍不住掉落。

 

我後來才知道。

 

那天。

 

我失去的不是沈妄。

 

而是我酸澀的青春。

 

17

 

十一點半，裴清宴開車來了我家門口。

 

他親手織了一條圍巾，上面還有隻粉色的蝴蝶。

 

新年的煙花在頭頂綻放。

 

裴清宴為我戴上圍巾，眼神亮如星星：

 

「湘湘, 新年快樂。」

 

我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個提前準備好的柿子, 放到他的手裡。

 

「阿宴，新年快樂, 祝你萬柿勝意。」

 

手指碰到一起，裴清宴微微皺了下眉：「手怎麼這麼涼？」

 

他將自己的外套脫下, 給我披上, 又瞥了一眼垃圾桶上的音樂盒。

 

「沈妄來過？」

 

「嗯。」

 

我點頭，裴清宴抬手摸了一下我的眼睛：「湘湘, 今後, 我不許你再為他落淚。」

 

「不會啦, 我和他斷幹淨了，就算是要哭，也是為了你。」

 

我話一出, 他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也不許，你的眼睛這麼漂亮，應該多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