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幼兒園起，她就是這樣一直跟在我的身後，我趕都趕不走，呵，挺煩的。」

 

傷心屈辱的淚水再次決堤。

 

我右手緊緊攥住胸口，一時間有些喘不過氣來。

 

沈妄的爸媽工作很忙。

 

自幼兒園起，我媽經常會叫他來我家吃飯。

 

我對蝦嚴重過敏，但沈妄喜歡吃。

 

我媽每頓都會給他做蝦。

 

上大學後，我擔心沈妄吃不慣學校附近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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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都會去校外的餐館，變著花樣地給他做蝦。

 

然後戴著手套一個個剝好，送到他的寢室樓下。

 

沈妄說過，我做的蝦是他吃過最好吃的，但他還是選擇肆無忌憚地踐踏了我的真心。

 

「沈妄，南湘適合結婚，那我算什麼？」

 

門外傳來孟薇質問的聲音，我的意識驀地從回憶中抽離。

 

沈妄不鹹不淡地開口，聲音帶著壓迫性：「孟薇，別跟我鬧，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你心裡沒點數嗎？」

 

孟薇笑了，嬌嗔道：「不鬧不鬧，你給我買了那麼多貴重的禮物，我很喜歡的。

 

「對了，和你說件好玩的事，前段時間，你叫南湘幫我搶愛豆的演唱會門票，她傻乎乎地還以為你是想要帶她去看演唱會，向她表白。

 

「笑S，南湘肯定想不到，她那天出錢幫你訂的江景酒店，鋪滿玫瑰花瓣的大床上，我們兩個抵S纏綿了一整晚。」

 

我像是被當頭一棒，渾身痛得要命。

 

原來，我熬到凌晨三點搶到的兩張演唱會門票，沈妄是帶著孟薇去的。

 

指尖忍不住顫抖。

 

酸澀從心底湧到喉嚨。

 

我掐緊手心，發了狠地咽了回去。

 

一瞬間，清醒了許多。

 

9

 

沈妄二人離開更衣室後。

 

我開門想要走。

 

裴清宴扣住我的腰，將我抵在牆上，冷冽的聲音裡藏著威脅：「許南湘，不敢讓沈妄知道你在這裡，拿我當備胎是吧？」

 

「不是，我……像我這樣的人，哪有資格把你當備胎。」

 

我聲音哽咽，自嘲地扯了扯唇。

 

眼淚不受控地滑落到臉上，滾燙得有些發疼。

 

「別哭，看著很醜。」

 

裴清宴臉色一沉，他捏住我的下巴，低頭就吻住了我。

 

我氣不過咬了他。

 

他疼得｢嘶」了一聲，卻不肯松開我。

 

錯亂交織的呼吸，讓我的意識有些抽離。

 

我猛地拽住他的胳膊：「裴清宴，親都親了，你什麼時候給我睡？」

 

說完，我倏然睜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這樣的話能從我的口中說出。

 

我承認自己是有點想要報復沈妄和孟薇。

 

但不可否認的是，裴清宴這種完美的身材以及挑不出一點瑕疵的臉，的確是會讓人冒出這樣的想法。

 

裴清宴身體一怔，下顎線緊繃。

 

過了兩秒，他才貼到我的耳畔，低聲道：

 

「許南湘，我可以給你睡，但你要先和沈妄斷幹淨。」

 

我略微遲疑：「裴清宴，你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嗎？」

 

裴清宴抿了抿唇，目光篤定地落在我的臉上。

 

空氣像是凝結，隻剩下我雜亂無章的心跳聲。

 

反應過來，我脫口而出：「你手機上的那張背影照不會是我吧？」

 

裴清宴沒否認。

 

他拿出手機，一貫冷漠的眼底，此刻卻盛滿了笑意：「嗯，是你。」

 

居然真的是。

 

我的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飛快地掃了一眼，發現裴清宴拍的是我的側背影。

 

背景是在籃球場。

 

我披著長發，穿著一條白色的過膝長裙。

 

沒記錯的話，那天，我是去給沈妄送水。

 

「裴清宴，你不會是一直在偷偷關注我吧？」

 

我耳朵發燙得有些厲害。

 

裴清宴收好手機，他伸手幫我整理頭發，突然笑道：

 

「許南湘，我現在很開心，想告訴你一件事，我第一次認識你，其實是在高二那年。

 

「那會兒我在鶴城二中上學，有一次去鶴城一中參加物理比賽，在校門口的關東煮攤子前，看到你買了一大碗的白蘿卜，老板娘問你為什麼隻買白蘿卜，你笑著說冬吃蘿卜夏吃姜，對身體好。

 

「老板一聽，樂呵呵地又送了你一大碗。當時，我就站在你的身後，你一轉身，用竹籤串了三個蘿卜，說請我吃，祝我比賽獲得好名次……這件事，你可能忘記了，但我印象深刻。」

 

裴清宴目光灼熱，我的心跳驟然加速。

 

他難道……從高中開始就一直在暗戀我？

 

其實這事，我也印象深刻。

 

因為，沈妄也參加了那次物理比賽，我是陪他一起去的。

 

10

 

晚上十一點，孟薇才回寢室。

 

我發現她的脖子上有好幾處明顯的吻痕。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沈妄留下的。

 

明明已經對他沒有絲毫幻想了，可當真正看到這曖昧的一幕，心髒深處還是傳來了悶悶的鈍痛。

 

察覺到我的眼神。

 

孟薇索性把頭發綁了起來，笑得得意：「南湘，看完籃球賽後，我約了一個小狼狗去開房，他技術真的好頂。

 

「你這幾年一直舔著沈妄也沒個結果，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男朋友啊？」

 

「我有男朋友。」

 

我冷著聲音回應。

 

她愉快地笑了起來，但語氣怎麼聽都有些幸災樂禍：

 

「南湘，你怎麼連我也騙？你要是真的有男朋友，我的名字倒著寫。

 

「說真的，青春就這幾年，你幹嗎要一直等沈妄？我認識一個土木工程的學長，他雖然談過好幾個，但對待每段感情都很認真，挺適合你這種乖乖女的。」

 

我嘴角扯出一抹無聲的笑。

 

沒再接話。

 

但孟薇說得沒錯。

 

青春就這幾年，我沒必要一直在沈妄的身上浪費。

 

第二天。

 

我和裴清宴交往了。

 

但沒公開。

 

他說，暫時不公開可以，但我的魚池裡隻能養他這一條魚。

 

11

 

籃球賽贏了。

 

沈妄提議周六去露營慶祝，去的人都是他的隊友。

 

九點出發。

 

目的地是一百公裡外的天白山。

 

孟薇一到，就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南湘，我有點不舒服，今天坐一下獨屬於你的位置，可以嗎？」

 

不等我回話。

 

沈妄微微偏過頭點了一支煙，漫不經心道：

 

「南湘，孟薇比你暈車嚴重，你今天先讓一下她。」

 

「好，聽你的。」

 

我笑著點頭。

 

他感到意外，上下打量我一眼。

 

忽然伸手揉了一把我的頭發：「聽話的笨蛋，今天這麼冷，怎麼不戴我送你的圍巾啊？」

 

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

 

坐在最後一排的裴清宴，冷著聲音問：「沈妄，你走不走？」

 

「馬上出發。」

 

沈妄拉開車門，示意我坐到第二排。

 

我搖了搖頭，看向坐在裴清宴身旁的卷發男生:「我想坐最後一排，林磊，你能和我換個位置嗎？」

 

「沒問題。」

 

林磊立即換了位置。

 

我準備上車，沈妄抓住我的手不放：「南湘，你不是暈車嗎？坐最後一排會很難受的。」

 

「沈妄，我不暈車了。」

 

我嘴角微微上揚：「上個月我們去度假村玩，孟薇參加聚會被學弟表白，你把我丟在海邊，跑去給她解圍……你知道嗎？那晚我等了你四個小時，半夜兩點，你讓裴清宴去接我，他開車送我回家，我沒有暈車。」

 

沈妄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開車前，他一臉不爽地盯著裴清宴看了好幾次。

 

到了服務區，我下車去透氣。

 

回車上時，我看到孟薇的手裡拿著我的口紅。

 

是沈妄在跨年夜送我的那支。

 

我放在包裡，一直沒有打開用過。

 

「南湘，我忘帶口紅了，借你的用一下，我們是閨蜜，你肯定不會介意吧？」

 

孟薇彎唇一笑，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挑釁。

 

欲將口紅還給我。

 

我垂下眼眸。

 

看到她的唇邊有一抹緋紅。

 

傻子也能看得出來，那是激吻過後留下來的痕跡。

 

「當然介意。」

 

我毫不猶豫地推開她的手，輕笑：「這支口紅不適合我，本來打算扔垃圾桶的，既然你這麼喜歡，那就送你。」

 

孟薇笑容僵住。

 

臉｢唰」地一下漲得通紅，語帶哭腔道：「南湘，你是生氣了嗎？對不起，我不應該私自動你的口紅。」

 

沈妄捕捉到了關鍵字眼。

 

他腦袋稍稍往後一偏，眉心緊皺：「南湘，你不是說最喜歡這支口紅嗎？孟薇不過就是借用一下，你能不能大度點？」

 

我笑著反問：「沈妄，這是成年後你送我的第一支口紅，她喜歡我就給，難道還不夠大度嗎？」

 

12

 

沈妄突然頓住。

 

他緊緊地盯著許南湘的眼睛，試圖從裡面尋找她在生氣吃醋的證據。

 

可並沒有找到。

 

她清亮的眼睛裡，仿佛已經沒有了他的存在。

 

其實從五天前的籃球賽開始。

 

沈妄總有一種錯覺，許南湘在疏遠他。

 

以前，她每天都會打電話叫他起床，還會去食堂給他買早餐，無論再晚，隻要他想吃夜宵，她都會去學校後門的小吃街給他買。

 

但現在，她連一句｢晚安」都沒有再發過。

 

最重要的是。

 

從初中開始，許南湘給他的微信備注一直是妄哥。

 

可剛剛上車時，他無意間瞥到她的手機，發現備注已經沒有了，隻剩下原本的微信昵稱。

 

要不是那頭像眼熟，他差點都沒能認得出來那是自己。

 

越是對比，沈妄的心裡就越慌，連手心都滲出了點兒冷汗。

 

不可能的。

 

許南湘是他爸媽最喜歡的兒媳婦人選。

 

是他從小到大的跟班。

 

她說過的，這輩子一定會嫁給他。

 

對，她肯定是期末周忙，沒時間關心他。

 

沈妄靠到座椅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試圖平靜心裡的波瀾。

 

但那種恐慌就像毒藥一樣讓他感到窒息。

 

沉默一瞬後。

 

沈妄搶過孟薇手裡的口紅，不帶一絲猶豫，扔到了車窗外：

 

「南湘，這支口紅被孟薇弄髒了，下周是你二十歲生日，我送你一支新的。」

 

我沒理會他的發瘋行為。

 

倒是孟薇聽見沈妄語氣中的貶低，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隨後紅了眼眶。

 

13

 

到山上後，我們去看了一場音樂會。

 

晚上八點回民宿，玩景區的卡牌遊戲。

 

我抽中了觀星牌。

 

要在現場選一個男生去星空球帳篷裡共度八個小時。

 

沈妄的隊友紛紛起哄：「沈妄，許南湘肯定會選你，她對你的感情，我們可都看在眼裡。」

 

「她不選我，還有其他人選嗎？」

 

沈妄清雋的臉上露出勝券在握的笑，但我的目光並沒有在他的身上停留半刻。

 

見我遲遲不選他。

 

沈妄眉宇微蹙，眼底也漸漸帶上了疑惑。

 

他凝眸掃過眾人，視線在裴清宴身上多停留了幾秒，最終落到我的身上：

 

「南湘，遊戲而已，你要是實在沒有人選，我就幫你喝一杯罰酒。」

 

看到沈妄伸手想要拿桌上的酒，我摁住他：

 

「不用，我有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