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夫君養外室後
- 5067字
- 2025-07-09 15:26:57
第1章 下嫁
下嫁寒門的第五年,夫君養了外室。
他以鄉下表妹的由頭,將那一雙母子領進了崔宅。
“既無所出,便為不孝,鳩佔鵲巢,簡直可笑!”
那外室千方百計地想要我們和離。
崔宴當然不敢。
畢竟就算我無法有孕,也還是大安長公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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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上元節,街頭巷尾總不免會熱鬧些。
我特意起了大早隻為能挑到一條新鮮的魚,想著要為寒窗苦讀的夫君補補身子。
可拿個銀子的功夫,卻被旁人捷足先登。
“這位夫人,我有個不情之請。”
“臨近春試,我家相公日夜苦讀好不辛苦,還望夫人割愛,能將這魚讓與我。”
她身旁還站著一個約摸三歲的孩童,我念及同是寒窗學子,並未與其爭搶。
可回到家中,婆母見我籃中空空,挑起一旁的掃帚就往我身上落。
她的嘴仿佛一把淬了毒的利劍。
“連條魚你都搶不到,你還能做什麼!”
“你不知道你相公近日春試,最需補身,不幫襯也就罷了,淨添亂!”
“還是個長公主呢,不還是一窮二白,喝西北風!”
好在夫君從來都是向著我的,他將我護在懷中,小心得捧起我的手來,問我疼不疼。
婆母見狀便更是撒潑耍賴。
“哎喲我的命怎麼這般的苦啊。”
雖婆母不善,可崔宴同我卻是情比金堅。
我一直覺得他愛慘了我。
2、
為了能令婆母消氣,我趕著天不亮便等在魚攤前。
還是上次的那對母子。
她將手中的魚遞給了我,淺笑道,“這次,算是謝禮了,多謝娘子相讓。”
她雙手十指蔥蔥,不免讓人多看了一眼。
“娘子的這雙手養的可真是好,想必相公定是萬分疼愛。”
她嬌羞地用帕子捂了捂臉,“相公心疼,S魚這樣的腌臜活向來都是他做。”
她帶著孩子與我擦身,一個撥浪鼓落在腳邊,我追上前去。
“東西落了。”
她向我道謝,在我眼前晃了晃這精致的撥浪鼓。
再細細一瞧,這上頭刻著的牡丹圖騰令我霎那間白了臉。
“這是我相公親手所刻,乃無價之寶,可丟不得。”
她嘴邊笑意頗深,仿佛在看一場好戲。
下一刻,我回到家去。
落了灰的匣子已不知何時被打開了。
成親第一年,崔宴盼著能有個孩子,便早早做了許多孩子的玩物,其中便有這樣的一個撥浪鼓。
上頭的牡丹是他刻的滿手是血的傑作。
可我一年又一年,遲遲無所出。
看著旁人兒女成群,崔宴雖羨慕,卻也會安慰我道,“一生短暫,有阿滿一人足以。”
“旁的都沒有你重要。”
誓言猶如在耳。
可卻狠狠打了我的臉。
現今,那個女子主動請纓接近於我。
我若不應承,豈非失了禮數。
3、
我將魚放在案板之上。
取其魚鱗,開膛破肚。
崔宴回來之時,我正滿手是血,S紅了眼。
這番場景著實嚇了他一跳。
“怎麼弄成這樣?”
他急著走來,想用衣袖為我擦去臉上的血漬,我卻不由分說後退一步。
“髒。”
午後陽光,灼熱難耐。
他袖口處那片微末的魚鱗折射出極耀眼的光來,讓人移不開眼。
一時間,他的臉,讓我恍了神。
又回想起那女子得意地在我面前說道著,“S魚這般的腌臜活都由相公親手來做。”
我黯然苦笑。
原來那每一個謊稱外出尋覓良師益友的日夜,都是在為另一個女子洗手做羹湯。
可他似乎忘了,我從前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母後在時,我是最受寵的長公主,可母後驟然崩逝,我整日以淚洗面,那時的崔宴像一道光,走進了我深處最薄弱的地方。
我不顧父皇反對,不顧阿兄勸慰,執意下嫁,哪兒怕舍棄一身榮華。
為了他,我甘願留在這一貧如洗的小宅之中,捧起柴米油鹽,與他相守白頭。
想來是我整日身染魚腥,因而他便能肆無忌憚地去替旁人S魚。
小腹平坦,我將那堆成山的藥包悉數燒毀。
如今之我,仿佛笑話。
這些令人作嘔的湯藥,今後也不必再喝。
畢竟,我的夫君,已有了心心念念的子嗣。
可回想初見,那般情意綿綿。
往昔,終究是不復相見。
4、
那時,他還是個說書先生。
為了貼補家用,總是遊走在各間酒樓。
阿兄為哄我一笑,從宮外將他帶了來,命他同我論宮外趣事。
那時,他一身粗布麻衣,可提起窮苦百姓,眼中卻滿含熱淚,他寒窗苦讀,立志入仕,為百姓,也為自己的一腔抱負。
他畫藝精湛,曾為我臨摹上百副畫像,更是親手為我描眉畫丹。
成婚第一日,隻因用不慣這街頭小巷的胭脂,他便連夜趕去江南,為我尋那些達官貴人所用之物。
回來時,他蓬頭垢面,從袖中掏出那盒胭脂,用手帕包裹的極好,生怕磕碰壞了。
我雖受寵,可母後驟然離去,他的出現,無疑將我又捧了上去。
哪兒怕多年已過,我遲遲無所出,他也未曾怪我分毫。
案桌之上,落了灰的盒被赤裸裸的攤開。
他眼神略有閃躲,不自然的拉過我的手來,“怎麼突然把這些東西拿出來了。”
我用手帕將這些物件擦了個幹淨。
“終究是我不能為夫君綿延子嗣,夫君可會怪我。”
他急著將東西放回原位,心虛道,“此生唯阿滿一人足矣。”
“過些日子我再託人從江南帶些胭脂回來。”
三年五載,愛美之人早已被磨平了稜角。
那些昂貴的江南脂粉,我已許久不用。
當夜,崔宴同婆母議事。
他不知道,我跟在身後,房中私語,一清二楚。
“母親,孩子大了,終究也需要個名分。”
“放心,此事就交與母親。”
我倒要看看,她能有什麼法子。
5、
飯菜快冷透了。
婆母忙著去打葉子牌早早便出了門。
看來今晚,崔宴是不會回來了。
近幾日他心不在焉,想來是那女子要名分要的緊了。
我給城中的瀟湘樓遞了消息,掌櫃簍娘是我自小在宮中的伴讀,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了消息,她雖身懷六甲卻還是來了。
崔宴痴情人盡皆知,如今這樣的事簡直難以啟齒,可她並未讓我難堪。
“公主,你放心,此事我定會幫你。”
我盯著城北的方向,聲調清幽,“他每每回來,腳底都沾有黃泥,唯城北竹林獨有,想必是在那老巢。”
從前我不在意,卻不曾想,處處皆是破綻。
臨近春試,崔宴日日抱著書本向著城南而去,想必是怕我起疑,所以不惜繞這麼大個彎子。
我倒是小瞧了他,竟悄無聲息地在私養了個外室,還育有一子。
簍娘的動作極快,不出一夜,便打聽了個一清二楚。
那女子是樂府中的歌姬葉絮絮,因曲藝不精被掌事責罵,被來樂府說書的崔宴看了個正著。
一個可憐孤女,一個熱血少年郎,英雄救美,好一段佳話。
前些日子,崔宴賣命般地說書,賣畫,原隻為了能為旁人贖身。
這般重情重義的男子,若是錯過豈不可惜,所以便以身相許,自此他們成了真正的一家三口。
時移世易,那成堆的江南胭脂已不知何時從我身邊悄然流去了她人的妝臺之上。
怪不得,每一個團圓夜,他總有借口選擇不歸,就連我的生辰也逐漸過的草率敷衍。
崔宴家中清貧,渾身上下除了我手腕之上的玉镯,其他皆是不值錢的家當。
上好的羊脂玉,可值百金。
家中分明一日好過一日,崔宴卻三番五次要將這镯子當了,口口聲聲說要為我買藥補身,轉眼卻將那镯子戴到了葉絮絮手上。
野花新鮮,家裡的自然是比不上了。
許是穿慣了粗布麻衣,以至於讓他忘了。
哪兒怕我棄了錦衣玉食,可我還是大安長公主。
骨子裡的高貴,又豈容賤人爾爾。
第2章 這驸馬我不要了
6、
“娘子,娘子?”
我是被崔宴推醒的。
他手中捧著一盒胭脂,興衝衝地塞進了我的手裡。
“昨夜未歸,實是老家出了些事,表妹領著孩子孤苦無依前來投奔,不知娘子...”
原來,他們想了這許久的法子便是這個。
我抓著他的手,莞莞一笑道,“那還等什麼,還不快將表妹接來。”
崔宴雙眸是出奇的亮,許是不曾想到我會應下的這般爽快。
可他走後,我打開了胭脂盒。
裡頭有幾根明晃晃的青絲,使用過的痕跡出奇的明顯,這是那女子在向我挑釁。
側臥被收拾的一片敞亮,婆母笑開了花。
葉絮絮領著孩子跪在地上,而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們三人打算如何唱這出好戲。
“我與姐姐不曾想,竟是這樣的緣分。”
她拉過我的手,那張水靈的臉上有這樣一雙魅氣叢生的雙眸,怨不得崔宴喜歡。
我若是男子,也該被勾了魂去。
拔下發髻上的釵,簪在了葉絮絮頭上。
“妹妹的相公若是瞧見妹妹這般流離失所,隻怕該心疼了。”
“新簪配美人,贈與妹妹。”
而一旁的那個孩子拉扯著崔宴的袖子不肯撒開,正欲開口,“爹”字已在嘴邊,卻被生咽了回去。
當晚,我的枕邊人就不知所蹤。
裡頭一片漆黑,可隱忍的喘息聲卻接連不斷。
“崔郎啊崔郎,我如今這般低三下四,可都是為了你,你可不許負我。”
“我崔宴對天發誓,寧負天下也不絕負絮絮,待我高中,踏上仕途,我便了結了她,自此你我,共享天倫。”
天炎酷暑,我站在角落,渾身冷透。
整整五年,崔宴向來都對我百依百順,子嗣也從未強求,可人心生變,我到底比不上他心心念念的子嗣。
若非礙於我的身份,若非我帶來的那些金銀,若非我願洗手做羹湯,恐怕他對我便沒那般的好脾氣了。
即便我身著粗布麻衣,對婆母萬般求全,可深宮數十載,他就當真覺得我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子。
落了灰的盒子被我隨手扔進了火爐。
這場戲,我陪他們演。
7、
幾近卯時,崔宴帶著未褪去的情欲小心地推開了門。
彼時,我正在整理床榻。
瞧他衣衫半縷的模樣想必定是難舍難分吧。
我起身為他系上腰帶,手中一緊,他渾身一顫,惹的我不禁低笑。
“表妹還在,夫君也該避一避嫌,衣衫不整沒來由的惹人笑話。”
看著火爐裡燒了大半的殘骸,崔宴擰眉。
“許是吃壞了肚子,腹痛難忍。”
“何故燒了這些物件?”
我挑眉,有些委屈,“可到底還是舊了,留著也沒什麼用,夫君不妨再做些新的。”
我話裡有話,可崔宴一心隻撲在新人身上,自然不懂其中的意思。
他甚至還為我斟茶,帶著討好般的語氣,“阿滿,我已春試多年,此次若不能成,你我今後都將沒有好日子過。”
“你看,你到底還是個長公主,同春試的考官也有些交情,能否為夫君周旋一二。”
“我是真的不想讓你跟著我受委屈啊!”
看啊,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前些日子,他也向我提過一嘴,我竟真的想為了他去求人。
我接過茶水,漫不經心的“恩”了一聲,他便興高採烈地去準備早點了。
“可這五年,我受的委屈還少嗎?”我冷眼看著他離去,將茶水撲到了地上。
想起父皇離世那年,崔宴以身體不適強留我在身邊,讓我得了一個不忠不孝的罪名。
胸口猛地一陣刺痛襲來,我攥緊了衣袖。
父皇,我錯了,阿滿錯了。
一片痴情錯付,如今竟堂而皇之的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苟且,這樣好的機會,若不添油加醋,豈不可惜。
我假意出了門,崔宴隻當我是去為他周旋,笑著送我離去,卻不知我繞了大半圈去了瀟湘樓。
看著簍娘遞給我的字條,裡頭句句清晰,心裡已有了盤算。
“那葉絮絮進樂府前乃煙花女子,那外頭的情郎可是一隻手都數不過來呢。”
我將字條揉捏成團,“樂人以色侍人,一雙玉臂千人枕。”
“還得勞煩你派幾個嘴嚴的,好好替我盯著。”
簍娘輕點了幾下杯盞,後頭的人便沒了影。
“何須客氣。”
8、
我那婆母也是個缺了心眼的。
看著白胖胖的大孫子在旁,是怎麼也不肯撒開手去,唯恐我不知道這是崔家的子嗣。
葉絮絮見了,也不忘諷刺我幾句,“煜兒與姑母這般有緣,真是和親生的沒什麼兩樣。”
“姑母和表哥膝下無所出,不如就將煜兒視為親子,也是煜兒的福氣了。”
我將飯菜塞進了她手中,打斷了她的話。
“這怎麼使得,怕是夫君該惱了。”
“夫君正在書房,還要勞煩妹妹走一趟。”
書房之內,葉絮絮正梨花帶雨地向崔宴哭訴。
“煜兒都多大了,什麼時候能入祠堂!”
“你等的了,我和煜兒可等不了了。”
崔宴輕柔為她拭去眼淚,一如往昔那般地待我。
“她到底還是個長公主,就算無權無勢,可人脈還在,有她的幫襯,春試勢在必行,你且放心,春試結束我便了結了她。”
葉絮絮錘了兩下崔宴的胸口,“你能有什麼法子?”
若非今夜,我還不知他竟有這樣的謀劃。
“我定會叫她名譽掃地,身敗名裂,再風光迎你入門。”
“今晚,我好好疼疼你。”
可我又怎會如他所料。
我在雞湯中下了些東西,當晚他便一夜難寐。
而房中的葉絮絮等不到人來,便氣地出了門。
我看著房檐之上飛過去的兩個人影,會心一笑。
果真還是年輕,這般便按捺不住了。
葉絮絮徹夜未歸。
城西的竹林,是她同情郎的相會點。
打探才知,那情郎是李員外家的兒子,家中亦有家室兒女。
我託簍娘遞了消息出去。
那條分別的岔路口,衝出了一位五大三粗的婦人,拉扯著葉絮絮的胳膊便是一巴掌,SS抓住了她的滿頭青絲,邊罵邊吐一口唾沫。
“你這小賤人,竟敢勾引我家相公!”
“好你個不要臉的狐媚子,今日我就打S你去。”
此起彼伏是葉絮絮接連不斷的慘叫。
9、
街頭巷尾皆是看熱鬧的人,其中幾位娘子一語中的。
“瞧瞧這穿的可不像什麼好人家的兒女啊。”
“我知道她,從前啊是嫣紅樓的姑娘,能是什麼好人哪!”
“勾三搭四的狐媚子,我呸。”
流言蜚語很快傳到了崔宴耳中,他忍著不適非要去看個究竟,我跟在他身後,冷眼看著他這般焦急。
唾沫是可以淹S人的,葉絮絮自然不是那位李夫人的對手,幾個巴掌下來已是鼻青臉腫。
“夫君,你確定你要過去?”
崔宴頓下腳步,不解的看我。
“表妹今日就算是被誣,可你身為春試學子,總該知道以大局為重。”
“你放心,我定會將表妹安然無恙的帶回去。”
盡管葉絮絮噙著淚,咬著唇,求救般的看著崔宴,可他塞了一瓶傷藥給我,還是選擇抽身離去。
他走後,我並未出手,而是在人群中,在至高點,看著她被扯爛了衣服,疼的呲牙咧嘴。
“姜滿!你究竟要看笑話看到什麼時候?”
我把玩著手中的藥瓶,同她對峙。
“你說說,我在看什麼笑話。”
“哦!是看你與情郎私會,被主母抓包的笑話嗎?”
她怒瞪著一張臉。
“既無所出,便為不孝,鳩佔鵲巢,簡直可笑!”
我捏著她手臂上的痛處,一字一頓道。
“可現如今,可笑之人是你。”
轉身便將傷藥扔了出去。
這樣的人,就該疼S。
10、
崔宴坐立難安,見我身後空無一人,他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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