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想讓你從我的生活中,徹底消失。」


 


周易安一下子怒了,溫文爾雅大才子的形象瞬間消失。


 


他推開江川,要去扯沈園園的胳膊。


「你今天必須和我回家!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你怎麼可以在商場裡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


 


瞬間,沈園園怔住。


 


「你跟蹤我?」


 


她質問周易安。


 


一旁,江川冷笑,


 


「他跟了你一整天了。所以我在遠處等你下班,想看看這家伙到底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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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園園的心流過一股暖流。


 


這麼多年,除了媽媽,還沒有誰能這麼關心她。


 


尤其是下鄉這些年,她起早貪黑,全是夜路。她曾經也害怕過,但是周易安說你怕什麼,哪家女人都是這麼扛過來的。


 


江川打開相機盒的膠卷倉,取下膠卷交給了沈園園。


 


「這是他跟蹤你的證據,你報警的話能用上。」


 


沈園園感激的看向江川,


 


「謝謝!」


 


報警?


 


周易安不相信沈園園這麼絕情,他又往前探了一步。


 


「我跟蹤你沒別的意思,我隻是想看看你好不好?」他的聲音軟了一些,「跟我回家吧。」


 


沈園園不為所動,揚起了手中膠卷,


 


「還是那句話,如果是去領離婚證,我和你和你談兩句。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你還出現在我面前,我隻能報警了!」


 


「你真的不回去?」


 


周易安咬著牙,在外人面前撕掉最後的自尊。


 


沈園園收起膠卷,往自己家方向走去。


 


身後,傳來了周易安聲嘶力竭的吼聲,


 


「沈園園,你是我妻子!我不會就這麼放棄你的!」


 


12


 


沈園園的腳踩在枯樹葉上,發出脆生生的聲音。


 


這聲音就像自己心,一步步在炸裂。


 


她怎麼也想不到,周易安追來了滬市。


 


他怎麼有臉過來找自己?


 


自己為什麼這麼倒霉,逃回家裡了,還要被他糾纏不休。


 


好一會兒,沈園園才發現自己身後還有一個人。她轉身看向江川,紅了眼睛,「謝謝你。」


 


江川雙手插兜,笑了,


 


「真心感謝我的話,就要接受我的採訪。」


 


沈園園冷不防笑了。


 


掩著嘴,她自己都震驚了。


 


剛才還被周易安擾的心如S灰,現在竟然這麼輕易的就能笑出聲。


 


「隻要你不覺得枯燥,我可以把插隊的事情講給你聽,江記者。」


 


江川站的筆直,有些著急。


 


「怎麼會枯燥!」


 


江川站在上風口,替沈園園擋著寒風。


 


一路上,沈園園講了很多關於自己插隊的事情。


 


尤其著重講了關於在生產大隊工作的點滴。


 


「很累,但也很充實。那裡有很多關心我的人,他們都是好人。」


 


沈園園回憶起了很多人,喬隊長,生產隊的同志們,還有周易安的父母。


 


隻是關於周易安的記憶,在她腦中一晃而過,留下了一灘爛泥。


 


「對了,剛聽你說,你割麥子的時候還受過傷?」


 


江川託著筆記本,


 


「嚴重麼?」


 


沈園園扯了一下袖口,一道寸長的傷痕攀在小臂上,觸目驚心。


 


「這麼嚴重?!」


 


江川皺著眉,嘴角繃得筆直,好像感同身受一般。


 


「打破傷風了沒?」


 


沈園園聳聳肩,「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沒打針。但我活到了現在,證明也不需要打針。」


 


忽然間,江川的神色嚴肅起來。


 


「沈同志,請你對自己好一點!」


 


沈園園感激的看向江川,好半晌,沈園園點頭,


 


「我知道了,江記者。」


 


幾天下來,周易安沒有再出現。但是沈園園感受的到,周易安沒有離開過。


 


經過幾天的頻繁接觸,沈園園對江川的感覺復雜了起來。


 


江記者明明已經做完了採訪,為什麼還要出現在商場?


 


他甚至把商場當成了單位,一站就是一整天……


 


第八天的時候,沈園園忍不了了。


 


趁著午飯的空擋,沈園園把江川叫到商場斜對面的裡弄裡。


 


「江記者,你在商場還有什麼事情麼?」


 


雖然很唐突,但沈園園不能不問。


 


「沈同志,我想多了解你。因為我,」他欲言又止,臉上漲紅。


 


沈園園是過來人,很快明白他想說什麼。


 


「江記者,謝謝你。但是我現在情況特殊,在法律上,我還是個有家庭的人。」


 


江川在眉梢撓了一下,目光溫柔且堅定,


 


「我明白。你也不要多想,好好開始你的新生活吧。離婚的事情我打聽了一下,如果男方堅決不離婚,你可以向法院申請訴訟。」


 


「……」


 


沈園園眼角紅了。


 


昨天半夜睡不著時,她正在考慮訴訟離婚這條路。


 


她不願意和周易安再見面了,哪怕一秒鍾她都不願意再見到這個人。


 


「你在說什麼?」


 


一聲怒喝,從巷子口傳來。


 


還沒等兩人回過神來,周易安已經衝到了兩人跟前。


 


他揪住江川的領口,眼中的光似火焰一般噴薄而出。


 


「你慫恿她和我離婚?!」


 


周易安質問江川。


 


「周易安!你給我放開他,要和你離婚是我自己的主意。沒有任何人慫恿!」


 


沈園園掰開周易安的手,把江川扯了出來。


 


周易安看向沈園園。


 


她隻離開了自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像變了個人。


 


原本一聲樸素的沈園園,現在精致的不像話!


 


她腳上的小皮鞋在太陽下熠熠生輝,還有一頭大波浪,就像大眾電影上的女明星似的。她身上的衣服價值不菲,應該是羊毛呢的。


 


周易安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


 


這個原本對她言聽計從的女人,已經逐漸遠離了自己。


 


不,是自己對她失去了權威。


 


「園園,你已經結婚了,不應該穿成這樣。」


 


沈園園嗤笑一聲,


 


「周易安,我已經決定和你離婚了。所以我的事情,你沒有資格管。」


 


周易安目光嚴肅,


 


「你想和我離婚,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我不會和你離婚,這是同樣是我自己的事情。」


 


沈園園無奈的搖了搖頭。


 


周易安冷酷無情,偏聽偏信,都是他的缺點。


 


但是今天,沈園園又發現了一個他的全新缺點。


 


他胡攪蠻纏!


 


不過,他纏不了自己多久。周易安馬上要畢業了,學校的事情一定會壓的他喘不上來氣。


 


想到這兒,沈園園稍稍松了一口去,


 


「走吧,他沒什麼時間耽誤在這兒。」


 


沈園園對江川說了一句,轉身離開。


 


「為什麼啊?」


 


江川不解,緊跟沈園園的腳步。


 


他倆還沒走出巷子口,周易安看著江川,眼底透出勝利的微光,


 


「園園,這個問你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辦了休學,並且,我在滬市找到了一份工作。」


 


沈園園怔住,一時間覺得這個世界很魔幻。


 


就在二十多天前,周易安和自己提離婚,十分堅決。


 


現在這才幾天,他竟然為了讓自己回去,和學校辦理了休學,並且在滬市找到了工作。


 


可是……他上半年就被市裡的領導點了秘書。


 


也就是說,他放棄那份讓他一步登天的工作?


 


沈園園頭重腳輕,靠著牆才勉強站穩。


 


她一點沒有感動,也並不開心。


 


她隻覺得徹骨的寒……


 


周易安寧願放棄自己的大好前途,也要來這兒毀了自己!


 


「你找了什麼工作?」


 


江川問。


 


周易安勾了一下嘴角,


 


「不才粗通筆墨,在一家報社應聘了記者工作。我知道你也是記者,江記者身為群眾喉舌,更應該行得端做得正!」


 


江川點點頭,露出會心的微笑。


 


13


 


「你笑什麼?」


 


周易安被他笑得發毛。


 


江川雲淡風輕,依舊保持著那抹笑意。


 


「既然身為同行了,我想你更能體會到這幾個字的重量吧?」


 


周易安攥著拳,沒想到這個江川牙尖齒利,竟然……


 


不對!


 


他突然看向沈園園,眼底一團怒火,


 


「你什麼都告訴他?」


 


還不等沈園園說些什麼,周易安眉頭狠狠擰在一起,


 


「你為了他,才鐵了心的和我離婚是麼?」


 


周易安越逼越緊,江川把沈園園護在身後,


 


「姓周的,你不要汙蔑她。我和小沈認識不到一個月,隻有我對她的愛慕!你不準往他身上潑髒水!」


 


「好,你愛慕她……好得很!」


 


周易安狂笑一聲,眼神在沈園園臉上稍作停留後,很快消失在巷子口。


 


沈園園腿一軟,順著灰牆滑下,癱坐在地上。


 


江川要扶她起來,可是她每次撐著牆,都能看見自己的腿在發抖。


 


周易安這個人她很了解,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對不起,我連累你了。」


 


沈園園真得急了,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如果因為自己的原因,連累一個無辜的陌生人,她真的會不安心。


 


她太了解周易安了,他雖然是文人,但是他的性子一點也不軟。


 


他更像是一把寧折不彎的鋼刀。


 


他若是沒有這股擰勁兒,也不會寒窗三年,以縣狀元的身份考上重點大學。


 


他若是沒有狠勁兒,又怎麼可能辦理休學,放棄大好前途。


 


他一定會報復的!


 


一定!


 


接下來的好幾天,江川都沒有出現過。


 


更奇怪的是,周易安也沒有出現。


 


沈園園上班時,時不時看向窗外,提心吊膽。


 


「同志,請問下有沒有白桃味的硬糖啊?」


 


顧客的聲音把沈園園的神思喚了回來,她臉色微微漲紅,


 


「不好意思啊,白桃味的缺貨了。」


 


顧客是個五十來歲的女人,她失望的啊了一聲,看上去有些焦急。


 


「那你知道哪還有白桃味的糖果麼?」


 


沈園園略一思索,還是搖了搖頭。白桃味的糖果比較稀缺,尤其的過年前兩個月,隻要是上了一批貨,瞬間會被買空。


 


女人禮貌地道了一聲謝,轉身離開。


 


「稍等。」


 


沈園園看出不太對勁兒,


 


「你為什麼一定要買白桃味的呢?我們這兒其他口味的糖果,銷路也還不錯。您可以嘗試一下。」


 


女人垂眸,眼角有些淚光。


 


「我給我母親買的,她最喜歡白桃味……她最近身子不太爽利,我也不清楚還能不能滿足她這個心願。」


 


沈園園動容,她拿出筆記本,


 


「要不您留一個地址,到貨了我給您送到家裡去。」


 


女人接過筆記本,含著淚開始寫自己的地址。


 


「太感謝了!」


 


女人離開後,同事小吳湊了上來,一臉不解,


 


「咱們兩班倒,你不累啊?你讓她自己過來拿不就行了!」


 


沈園園看著女人遠去的背影,對小吳說:「她身上有消毒水味,應該是母親已經住院了。我也沒什麼事兒,順帶就送過去了。」


 


小吳感慨起來,


 


「你的思想覺悟,可比我的高多了。」


 


沈園園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情況特殊,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份工作。她不想怠慢,她想好好的做出成績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下班後,沈園園開始打掃櫃臺衛生。


 


等她走出商場大門時,已經八點多了。


 


沈園園走下樓梯,猛然看見了江川,他站在馬路對面衝著自己招手。


 


「江記者?」


 


江川抱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塞給沈園園,


 


「這兩天我去法院了解了一下情況。法官說,你這種婚姻帶有威脅性質,隻要你起訴,法院判定離婚的可能性很大。」


 


「那個男人配不上你!小沈。」


 


江川在寒風中,鼻尖凍得通紅。


 


沈園園打開文件袋,裡面有一本婚姻法,還有一沓手寫的材料。


 


她掏出材料,翻了幾張,眼睛忍不住紅了,


 


「這都是你寫的?」


 


江川搔了一下頭發,


 


「嗯,法官口述,我記錄的。字跡有點潦草,你湊合看看。」


 


「不,你的字非常好看。」


 


兩人並肩走到公共汽車站,江川還是那麼健談,不斷的給沈園園講述自己在法院的有趣見聞。


 


沈園園耐心的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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