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誰叫宋念總請我喝奶茶呢！」程頌很聰明用一句話帶過，還笑著看了看我。

大家也就嘻嘻哈哈把這一茬兒揭過去不提，說起了別的事。

 

程頌換位置到我身邊，壓低聲音湊到我耳邊：「念念，你知不知道「大秦哥？」」

 

我一下睜大了眼睛，驚訝問他：「你怎麼知道這個人？」

 

他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示意我小點聲：「都說是那家食品廠下的手，但據我所知，那家企業雖然有錯，卻不至於為此就敢對記者動手。」

 

「我懷疑動你們的另有其人。我私下查了很久，終於查到這個人。」

 

我點點頭，「我也在找這個人，S害老師那群人中，有人提到了這個名字！」

 

正說著，大家卻忽然靜下來，我順著大家的目光回頭一看，霍雲庭就站在我們身後。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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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總！您居然親自出現了？你可是大忙人啊！」有人先我們一步反應過來，吆喝他過來坐。

 

看他的表情，似乎並未聽見我們的談話。

 

我松了一口氣。

 

霍雲庭離開廣電很久了，與大家身份懸殊，也不太來這種聚會，今天不知是怎麼了。

 

他挨著我坐下，拿開我面前的酒杯：「你不能喝酒。」

 

我奪回來，掃開他的手，沒有吭氣。

 

氣氛略有些尷尬，同事們打著圓場：「看樣子小兩口吵架了。沒事，床頭吵架床尾和。」

 

我不想掃了大家興致，便站起來向大家告辭，說下次再聚，出門前又對程頌點點頭。

 

我快步走到外面，霍雲庭上來拽住我：「念念，你在生什麼氣？本來雅楠今晚有些不舒服，我丟下她就來找你了，我……」

 

我猛地回頭盯住他的眼睛：「所以呢？周雅楠是你的責任嗎？那你娶她好了。」

 

他有些煩躁嘆了口氣：「念念，你知道我隻是替老師照顧她，我愛的是你，你……」

 

他的手機響起，話頭硬生生停住。

 

「雅楠，今晚你吃了藥好好休息吧，我和念念還有些事。」

 

似是對我表忠心，他很快掛了電話，抓起我的手：「念念，我真的對她沒有任何想法。我隻愛你一個人。」

 

我冷笑一聲，抽回手。

 

三人行的感情必定擁擠。

 

我也不習慣唱獨角戲，慘兮兮在臺上哭，而你們在下面笑。

 

12

 

不出兩日，周雅楠讓她的助理務必要接我去她的插畫工作室，說有重要的事找我。我不想去，她那個可憐的小助理就一副要哭的模樣。

 

我不想為難他，便答應前去。

 

到了之後我才知道周雅楠所謂的大事是什麼。

 

不過是他們工作室之間的聚會，她想要我看的，是她倚著霍雲庭，那副小嬌妻的模樣。

 

她嚷著肩膀疼，霍雲庭便自然地搭上手替她按捏。

 

我在心裡鄙夷，覺得二人急不可耐的樣子很俗氣。

 

我轉身下樓，卻被周雅楠喊住：「宋念，怎麼要走呢？」

 

明知故問。我轉過頭去，笑得嫣然：「你的戲不好看。」

 

「宋念。」她收斂了表情：「你有愛你的父母，而我的父母不在了，你怎麼不能多照顧我些？霍雲庭對我不一般，你也能看出來吧。」

 

「你把他讓給我吧，算我求你。我們是好姐妹，如果我不是真的喜歡他，我不會向你開這個口，我也是要臉的人。」

 

我氣極反笑：「要臉的人不會勾搭有婦之夫。」

 

「你若離開他，他就不是了呀，宋念，你怎麼就不能幫幫我呢？」周雅楠瞪大了眼睛，有些惡狠狠看向我，全然失了平日的溫和。

 

我斂了笑意，挑了挑眉：「那你就把我伺候好了，哪天本宮心情好了，就給你們賜婚。」

 

我轉頭離開，能想象出來身後的她氣急敗壞的模樣。

 

13

 

程頌對那件事比我還要上心，他很快再次約我，說這次還有一個人要我見一見。

 

眼前這個穿著跨欄背心的禿頂中年男人向我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大秦哥。」

 

我立時緊張起來，有些踟蹰看向程頌，他示意我沒事，坐下來慢慢聊。

 

我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大秦哥直言不諱：「你老師的事，是我手下的人做的。我教他們凡事留個後手，他們就錄了個音。唉，他們這群兔崽子，總是打著我的旗號幹蠢事。」說著給我聽一個錄音。

 

錄音裡的聲音我再熟悉不過。

 

然而今天聽到這個聲音，我隻覺得恐懼，仿佛被人扼住喉嚨，呼吸不過來。

 

過了許久，直到程頌送走了大秦哥，在我身邊坐下，我才覺得稍微緩過來一些。

 

程頌拍拍我的背：「念念，我們得報警。你別怕，我永遠陪著你。」

 

我回他一個感激的笑，又如夢初醒般：「你是怎麼說服這個大秦哥的？」

 

他神秘一笑：「自然是動用了些錢財和手段，他也沒動手，是他手底下的人自作主張，就賣一個情面給我。」

 

是了，我必須報警，但是在那之前，我還要做一件事。

 

14

 

我把霍雲庭、周雅楠都約到家裡。

 

霍雲庭看我臉色不太好，問我想幹什麼。我沒說話，隻默默放了那段錄音。

 

錄音裡的人說：「幫我狠狠教訓宋念！不必留情！S了就S了！」這個聲音，霍雲庭再熟悉不過，他瞬間直直看向周雅楠，臉上寫滿驚愕的表情。

 

周雅楠臉色蒼白，嘴唇顫抖，抱頭哭著蹲在地上：「我隻是想讓他們教訓宋念的，誰知我爸衝上去保護她！」

 

「都是你！宋念！」說著猛地站起來衝我而來，霍雲庭擋在我前面，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她不可思議看著霍雲庭，想撲進他懷裡，卻被霍雲庭推開。

 

她哭得梨花帶雨：「宋念從小就受大家喜歡，有父母疼愛，我呢，我媽不在了，我爸總是不在家！我就像孤兒一樣！」

 

「長大後又有你愛她！我什麼都沒有！憑什麼？！」她嘶吼起來，完全沒了平時嬌弱的模樣。

 

「所以，你親手讓人S了你爸，再做出受害人的模樣博取同情？周雅楠，你真蠢！是你害S了老師！」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雅楠！你……我們平時多照顧你……你怎麼能害念念呢！」霍雲庭雙手無力脫垂著，吐出一句蒼白的話。

 

與此同時，有人敲門。我知道，是警察來了。

 

直到周雅楠被帶走，霍雲庭還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樣，一直呆立在原地。我卻心中如釋重負，這件事了結了，我終於可以走了。

 

我隻是要洗刷壓在我身上的不公，至於別的什麼，我都不在乎了。

 

15

 

我早就在收拾東西了，陸陸續續已經搬了一些走，如今就剩些化妝品和換洗的衣服，我也懶得要，直接住進了租的屋子。

 

霍雲庭給我打電話，我拉黑了他。當初我以為找人下黑手的是他，如今雖然證實是周雅楠做的，可是他電話裡大秦哥的號碼，也說明他跟此事脫不了幹系，說不定他早知道，隻不過還在替周雅楠隱瞞。

 

我提交了離婚訴訟，實在不想再拉扯下去。

 

可我忽略了霍雲庭手眼通天，他第二天就已經等在我門口。

 

他趁我開門出去丟垃圾，SS撐住不讓我關門。對峙半刻鍾後，我不得不承認男女力量懸殊，放他進了屋。

 

「念念，其實我也有所懷疑，所以在調查這件事。我查到了那個大秦哥，隻不過被你搶先知道了真相。」

 

「我不知道竟然是周雅楠做的，如果我早知道……」霍雲庭抓住我的肩膀：「念念對不起，我不該那麼對你。」

 

我拂開他的手，坐得離他遠一些：「霍雲庭，過去的事我一件都不想再提了。」

 

「我隻想和你離婚。」

 

「我不同意！」他咬了咬後槽牙：「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嗎？」

 

我搖搖頭：「我累了。」

 

身心俱疲的那種累。

 

何況感情這種東西，本就看不見摸不著，一旦散了，更是覆水難收。

 

16

 

我請程頌吃飯，在這件事上，他幫了我大忙。

 

他卻捧著大束玫瑰前來。

 

「念念，你知道我喜歡你的，對嗎？」程頌烏黑的眸澄澈又有些緊張。

 

「當初因為你有了男友又結婚了，我才去國外的。念念，我一直沒能忘記你，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嗎？」他說得鄭重又誠懇。

 

我收下了花，卻沒答應他：「程頌，我還沒離婚，你知道的，我現在不想很快投入下一段感情裡去。」

 

他略有些失落，很快又揚起笑臉：「沒事，我願意等你。」

 

與他在一起總是放松的，他不會拿我去和別人比較，給予我無盡的耐心。

 

仿佛我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最好的。

 

他把我送回家，站在門口叮囑我晚上關好門：「有任何事，不管多晚，都可以給我打電話，我不會關機。」

 

他就站在那，沒得到我允許，便有分寸的隻在門口與我道別。

 

關門前，我忽然問他：「或許，今晚你想留下嗎？」

 

已經轉身的他一下頓住，回身抱住我，激烈吻上我的唇。

 

窗外雨若甘霖，澆灌出綻放的花朵。

 

此時已經入秋，卻莫名沾染上了春意。

 

17

 

沒過幾日，忽然又接到派出所的電話，說還有些事需要我和霍雲庭去一趟。

 

民警告訴我們，上次醉酒鬧事的那群人也抓到了，是周雅楠指使的。據她坦白，她無意間發現了我的妊娠報告，不想讓我生下霍雲庭的孩子。

 

「什麼？念念你什麼時候懷孕了。」霍雲庭滿臉震驚，緊接著又爬滿心痛。

 

我卻覺得好笑，這一幕實在精彩：「懷了，又被你的周雅楠弄S了。你日日照料的周雅楠。」

 

霍雲庭一直想要一個孩子，日思夜想。結果卻被他間接害S了。

 

我大笑起來，笑出眼淚：「孩子也不想要你這樣的爸爸！」

 

「也許，那天早一點去醫院，孩子還能保住的，可是你選擇去救周雅楠，是你，霍雲庭，是你放棄了我們的孩子！」

 

霍雲庭像猛然驚醒般，雙手握拳砸向自己的腦袋，被警察制止，呵斥他不要發瘋。

 

我慢慢回身，走出了派出所。

 

天氣悶熱的怪異，此刻終於下起雨來，我就那麼走在雨裡。大雨肆虐，砸在身上，讓我有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頭頂不知何時出現一把黑色大傘，我抬眼，撞進程頌溫柔的眼光裡。

 

他笑得很淺，眼裡卻有很深的暖意。

 

從他這裡，我忽然感覺到了強大的安全感，那是一種讓人信任的，明媚的情感。

 

18

 

我和霍雲庭離婚卻不順利。他在法庭上表示我們感情並未破裂，我的訴訟被駁回。

 

他每天都來找我，我不開門，他便守在樓下，一隻接一隻抽煙。煙頭在黑暗中亮了又熄。

 

他很久不抽煙了，因為我不喜歡煙味。他也一直盼著有個孩子，他說煙味對孩子不好，不如就此戒了。

 

他期待已久的孩子在他不知情的時候就沒了，他自然心痛萬分。

 

我也並不痛快，在這場感情中，我並不是勝利者。

 

沒有任何人是贏家。

 

已經入秋，早晚有些寒意，我披了件薄毛衣下樓。

 

「霍雲庭。」我突然肯見他，他有些措手不及，條件反射般熄滅手裡的煙蒂。

 

「我不想把我們這段感情最後弄得很難堪。就讓它在這裡停止吧。」我認真看著他，他好像老了一些，臉上寫滿憔悴。

 

以往我肯定會心疼，可如今，我仿佛沒了任何情緒。

 

「我要的並不多，隻是想要我愛的人把我放在第一位而已。」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可是不會哭的孩子也需要疼愛和偏心。」

 

「我受了傷也會疼，被丟下也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