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不是戀愛腦
- 3799字
- 2025-05-20 14:46:11
我的婢女掉進水裡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她說我是冥頑不靈的戀愛腦,隻能由她來拯救。
又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太子也不例外。
可是後來,她卻被太子迷得神魂顛倒,甚至主動自薦枕席。
她不知道,其實我是亡國公主,對太子好也隻是想讓他放松警惕。
我的戀愛腦是裝的,她的戀愛腦才是真的。
01
距離琥珀落水醒來已過去三日,這三日裡,她行事愈發大膽。
Advertisement
她不再向我行禮,也不願稱自己為奴婢。
端茶送水一律不幹,每天睡到日上三竿。
我的貼身婢女彩芸一口細牙都快咬碎:“小姐你看她,像個什麼樣子,簡直把自己當主子了!”
我倒是無所謂,隻是淡淡喝著杯裡的茶,輕飄飄地問她:“你還記得玲瓏嗎?”
彩芸愣了一瞬。
玲瓏曾是我院內的灑掃宮女,某次落水醒來後,也同現在的琥珀一樣,言行無狀,滿嘴胡言。
不過她倒是個有用的,陸續為我獻上過香皂、火鍋、麻將……還改良了我的胭脂水粉,替我設計的衣裳、首飾也曾在京城風靡一時。
隻可惜後來她太自大了,觸了一堆王公貴族的霉頭。
我自然不可能為了她得罪這些人。
幾乎就在我跟她撇清關系的第二日,玲瓏就被人劫走仗S了。
想來也是唏噓。
彩芸沉思了一會兒,試探地問我:“小姐是想利用她,榨幹她的價……”
我笑笑,抬起手打住了她。
有些話,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了。
02
不過,據我這幾天的觀察,琥珀跟玲瓏雖來自同一個地方,性子倒是不大相同。
玲瓏整日將自己是“天選之女”掛在嘴上,想發設法地跟我打聽周圍有權有勢的男人。
但琥珀對此卻顯得興致缺缺,唯一認真打聽過的,便是我可有青梅竹馬,待嫁郎君。
得知我極有可能是未來太子妃後,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嘀嘀咕咕著:“總算讓我找到任務主線了。”
然後猛地抬頭看我:“霍如清,你不能嫁給他。”
我似笑非笑,問她:“為何?”
“太子——那不就是未來的皇帝嗎?妻妾成群簡直是常態,就是鐵杵也磨成針了,爛黃瓜,不能要。”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邊上的彩芸臉都嚇白了。
但琥珀才不管她,直接拉了把椅子在我對面坐下:“像你們這種封建社會的女人,簡直各個都是王寶釧,還好有我拯救你們。”
“你聽著,男人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是個女人就想睡,他們的愛就像路邊的傳單,見者有份,就算愛你,也不妨礙他愛別人。”
我掀掀唇角,不置可否。
琥珀立馬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拜託大姐,你還執迷不悟呢?男人不自愛,就像爛白菜,你這麼喜歡爛白菜,隻能說你也是個爛人。”
一旁的彩芸終於再也忍不住,衝出來吼了一聲:“放肆,怎麼跟小姐說話的!”
琥珀卻隻“哼”了一聲,歪倒在椅子上:“哪來的狗叫?”
彩芸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琥珀拍拍屁股走後,她立馬憤懑地抱怨:“小姐,她太囂張了!”
彩芸從小就跟著我,她明白我的苦楚,也清楚我的謀劃。
我知道,她隻是見不得別人欺侮我。
可時機尚未成熟,還遠不是跟琥珀撕破臉的時候。
我拍了拍她的手:“委屈你了,且再忍她一陣子。”
03
當晚,四下無人時,我從妝匣內小心地抽出一本冊子,在燈下平鋪開來。
——上面是隻有我能看懂的文字。
玲瓏還在時,我就有意無意地找她套話。
大家隻知道香皂、火鍋、麻將……卻永遠沒機會看見這本冊子,還有上面各式各樣的武器跟先進工藝。
我翻到新的一頁紙上,記下了今日從琥珀口中聽見的新東西。
燃燒彈跟望遠鏡。
按照琥珀的說法,燃燒彈威力巨大。
而望遠鏡更是神奇,居然能清楚看見百米開外的東西。
若是有了這兩樣東西,兩軍對戰時一定更佔先機……
我又往前翻了翻,冊子上還記錄著玻璃、酒精、木軌車等稀奇古怪的東西。
有些我已經讓人秘密抄送帶走,就連成品都做了出來。
不得不說,若有朝一日我成功復國,這兩個外來人簡直功不可沒。
我正低頭想著事情,門外彩芸忽然提高聲音道:“相爺,您來了?”
我立馬將東西收好,掸掸衣服上的褶皺,淡笑著將門拉開。
“父親。”
霍相點點頭,似乎對我這副大氣得體的樣子很是滿意。
“我今日跟太子議事時,他說他已向帝後請求,將婚期提前了,你也得抓緊繡嫁衣了。”
我微微頷首:“女兒明白。”
04
霍相剛走,我就讓彩芸又點了兩盞油燈。
而我就坐在燈前,身影被清晰地投映在紗窗上。
熬夜繡嫁衣這種事情,可不得讓所有人都好好看看。
彩芸幫不上忙,就坐在邊上盯著我通紅的指尖看。
看著看著……聲音忽然有些哽咽。
“小姐,你真要嫁他嗎?”
“切莫再說這些傻話了,我好不容易成了霍家女兒,又一步步謀劃成嫡女,名動京城,與仇人碰面,你也知這一路有多不容易。”
彩芸吸了吸鼻子:“小姐說的是。”
油燈閃爍,我們二人相對無眠。
次日清早,琥珀約莫是起來如廁,一溜小跑地從我房前路過,又忽然頓住腳。
“臥槽,霍如清,你不會一夜沒睡吧?”
我抬眸看向她,不消說話,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已是答案。
琥珀難以置信地走向我:“你昨天喝湯都喝進腦子裡了吧?我的話你是一個字沒往心裡去啊?”
我放下針線,攏著大紅嫁衣看她,隻見她眉心都快擰出一個川字。
“霍如清,男人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沒了那玩意你是不能活嗎?”
這話越來越粗鄙,我正思索著該如何回應,彩芸突然不動聲色地戳了我一下。
我餘光輕瞥,立馬注意到小院外有熟悉的身影走來。
於是我故意抬高音量道:“我與太子殿下情誼非凡,我自是沒了他便不能活的。”
琥珀還想說話,被彩芸狠狠踩了一腳,嗷嗷叫了起來。
幾乎同一時刻,宮裡的小太監已經走到臺階跟前。
這小太監是太子的心腹,我想,剛才的話他一定聽了去……
小太監向我行了個禮,問我:“霍姑娘,太子殿下讓奴才給您送了兩箱首飾,全在大堂放著呢,您看要不要現在抬進來?”
我站起身,裝出難掩驚喜的樣子:“那就有勞公公了!”
05
周弘晏出手一向闊綽,我打開箱子前,琥珀還在一口一個“戀愛腦,S得早”地叫喚。
但當箱子裡的奇珍異寶徹底展露在她眼前後,她猛地頓住了。
“臥槽,這麼多寶貝得多少錢啊?”
意識到自己失言後,她趕緊咳了一聲,改口道:“有錢有什麼用?有錢的男人沒一個好鳥。”
我斂眸不語,又聽琥珀冷呵一聲。
“真是無語了,老娘快穿了好幾個世界,就沒見過你這種S腦筋,王寶釧見了你都得喊句祖師奶奶。”
我仍舊平靜如水。
琥珀低聲罵了兩句,不耐煩地甩袖子走了。
彩芸趕緊扶著我坐下,給我倒了杯茶:“小姐你別跟她置氣,她就是個瘋子!”
我淡淡一笑:“無礙。”
我一個亡國公主,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
這種小嘍啰,根本在我心裡掀不起任何波瀾,又遑論置氣呢?
06
深夜,我照舊點著油燈繡嫁衣。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緊接著是彩芸的低呼。
然而下一瞬,她就像被掐住了嗓子一樣,不再言語。
我瞬間警覺起來,猛地站起身。
同一時刻,門猛地被推開——居然是周弘晏。
“太子殿下?”
周弘晏在唇邊比了根手指:“噓,我是偷偷來看你的。”
他將門合上,猛地將我攬進懷裡。
“也不知是哪個S千刀的定的規矩,說成婚前不能相見,我想你想得人都快瘋了。”
這個姿勢,他看不見我的臉,自然也看不見我面無表情的樣子,隻能聽見我略帶羞怯地回應:“妾也是……”
周弘晏抱我抱得更緊,似要將我融進身體裡。
“清兒,我今天聽小順子說了……你可知,我沒了你也不能活……”
他貼著我的耳朵,絮絮叨叨說著情話。
就這樣不知過去了多久。
直到門外的小順子急了,輕輕敲了敲門:“殿下,該走了,否則奴才就是有千百顆腦袋也不夠皇後娘娘砍的。”
周弘晏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我,在我額上輕吻了一下。
“清兒,等我來娶你。”
門又打開,周弘晏帶著小順子,跟一陣風一樣來了又走。
我調整好情緒,剛準備再次坐回油燈前,忽的聽見院子中傳出一聲痛呼,緊接著便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我趕緊拉開門——
是琥珀。
看樣子,她似乎跟周弘晏撞了個滿懷。
後者怕她摔著,正一隻手攬著她的腰,試圖將她帶起來。
“你沒事吧?”
琥珀愣愣搖頭。
周弘晏立馬放手:“那就好。”
然後和小順子一起,快步消失在了暗夜裡。
07
周弘晏走後許久,琥珀仍像被奪了魂一樣,木木地站在那。
直到我出聲,問她為何現在才回來,她才大夢初醒般拍了拍腦袋,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剛才那是誰?”
我垂眸看她:“那是太子殿下。”
琥珀的眼猛然瞪大,好半晌,才喃喃著說怎麼可能。
我沒理會她,徑直回了房間,讓彩芸鎖上小院。
第二日,我暗中安插著的婢女便來匯報,說琥珀昨晚格外奇怪。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在跟一個叫‘系統’的人說話。”
“說了什麼?”
婢女看我一眼,頭都快垂到胸前。
“有什麼說什麼,我不會怪你。”
她這才大著膽子張口:“她誇太子殿下長得好,又說太子殿下像她老家一個人,叫什麼‘頂牛愛豆’……”
婢女說得心虛,見我神色如常,才繼續道:“她說太子殿下摸,摸了她,讓她有觸電的感覺,是她好幾輩子都不曾有過的體會。”
我兀自淡定喝茶,婢女卻噗通跪在地上:“小姐,奴婢沒有半句謊言!”
我點點頭,伸手將她扶起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回去吧,繼續幫我盯著她。”
婢女連連稱喏,跑得比兔子都快。
房間裡甫一沒人後,我便斂起了柔和神色。
系統、頂牛愛豆、觸電……
這些詞我全都聽不懂。
但這並不妨礙我能意識到另一件事,那就是琥珀似乎看上周弘晏了。
果不其然,這一整天,琥珀就像丟了魂一樣。
她再沒圍在我身邊嘰嘰喳喳,說些“男人都是壞東西”“你別叫霍如清了,你叫霍寶釧”“戀愛腦不如豬腦”之類的廢話。
她隻是坐在小院裡訥訥出神,時不時還會自言自語。
我猜,或許是在跟那個不知躲在何處的“系統”對話。
08
那晚,我照例繡我的嫁衣。
琥珀忽然走到門邊,倚著門框看我:“霍如清,你以前怎麼沒告訴我,太子長那麼牛逼啊?”
我手上動作沒停,聲音也淡淡的:“不要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抱有幻想。”
但這句話就像戳了琥珀的痛處一樣,她連表情都變得扭曲起來:“什麼屬不屬於的,你個封建社會的傻女人懂什麼——”
說著說著,她忽然意識到被我套了話,聲音戛然而止,神色也變得很不自然。
“當然了,我,我也不是看上他的意思……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比較清醒,跟你可不一樣。
“更何況,完成這最後一個任務,我就能拿著幾十億的獎金回家了,我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男人放棄一切呢?”
她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
隻不過在我看來,多少有些像無力的自我說服。
-
字號
-
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