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天我回去之後也想了想，她能開口要這 80 萬說明她真的沒錢，女人做家庭主婦是很難的，你別總是看不起她。」

……

 

這幾句話我都快聽出耳繭來了。

 

打小我就知道，我媽和我嫂子的媽媽是發小，兩人有著一起長大的情誼。

 

隻是我嫂子的母親去世得早，我媽對我嫂子也有點憐愛，每次都在盡力地安撫我倆，做到一碗水端平。

 

我不是否定我媽的心意，隻是不喜歡她的做法而已。

 

很多時候，我隻需要他們公平公正地對待我，就算我做錯了，我的錯我會認，不是我的錯我打S也不會咽下這口氣。

 

我媽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我隻想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有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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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越聽覺得心越涼，越難以接受。

 

8

 

張翠芸回去後便天天因為我跟我哥吵架。

 

我哥被她煩得不行，但又不能跟她離婚，索性每次下班後，就往我病房跑。

 

他唉聲嘆氣地往板凳上一坐，接著就是鎖著眉頭看著我，一言不發。

 

開始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他要對我做思想工作，但是我沒直接說。

 

一直憋著等他先開口。

 

我媽已經向著張翠芸了，我覺得我哥肯定也不會向著我。

 

終於，我出院那天，他實在忍不住了：「心心，我也不是想要偏袒誰，隻是我感覺咱們家這樣下去不是個事。」

 

「我也一把年紀，現在都五十多歲的人了，每天回去還要面對一堆破事，白白馬上就要高考了，你嫂子天天在家裡鬧騰，折騰的也不隻是我一個人。」

 

他緊緊盯著我的臉，醞釀了半天這才把後面的話補全：

 

「你也體諒體諒我吧，別和你嫂子鬧了，她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家庭主婦，脾氣潑辣了點，總是不和社會接觸，有時候犯蠢也很正常。」

 

我收拾東西的手頓了頓：「哦。」

 

他揪著眉頭：「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就當是我求求你了。

 

「別給我添亂了行嗎？我是你哥，不是你爸，現在我們都各自成家了，咱最多是親戚，你能不能體諒體諒我？」

 

見我還是沒什麼反應，他直接上手扯我的肩膀：「我是你哥，我現在正跟你說話呢，你什麼態度？」

 

我翻了個白眼：「你想要我怎麼樣？她都去我公司鬧成那樣了，到處貼我的 AI 換臉照，還害得我先兆流產，如果你是我，你會用什麼好態度去對她？」

 

顧佳成的臉黑了，厲聲斥責著我：「升職的事你怪她我能理解，但是說句實話，你現在已經懷孕了，你們公司肯定不會把這個職位讓給你的，不管你嫂子有沒有去鬧，你也不可能升職！

 

「再說了，你不也沒流產嗎？你嫂子都說了，你是自己躺在地上訛人的，你自己把孩子摔沒了怎麼還能怪我們？」

 

他越說越起勁，根本不顧我難看的臉色，唾沫星子亂飛不說，手還一個勁地指著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你未婚先孕這件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真的不嫌丟人，剛訂婚就懷孕，還跟娘家人鬧成這樣，你就不怕你婆家的人看笑話嗎？

 

「你不想給你嫂子錢不給就是了，我們家也不差你這一點，但你不要總是找事行嗎？大家都是親戚，忍一忍就過去了，何必鬧得這麼難看？」

 

我住的是公立醫院的三人病房，他這麼一鬧真讓我落個沒臉。

 

旁邊的孕婦和家屬們雖然沒說話，但個個都偷偷往我們這邊瞄。

 

林思佑去辦出院手續了，我一個人也不想跟他在這吵，索性直接坐在床邊玩手機了。

 

他見我這油鹽不進的樣子，越說越起勁，上來就搶我手機：「顧心心！爸媽把你慣成什麼樣子了？長輩跟你說話的時候，你就拿個手機在那玩玩玩，耳朵被人塞了豬毛是不是？」

 

我一把抓回手機，直接拎著東西往病房外走了。

 

我從來不是什麼逆來順受的人，欺負我也必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就算他是我哥，是我媽，他們不對我好，我也是不想念舊情的。

 

偏心這個東西，本來就很傷害被區別對待的那方。

 

難道因為張翠芸是我嫂子，我就必須忍著她嗎？

 

憑什麼呢？

 

我是妹妹，又不是賤人。

 

他們憑什麼都這麼有失偏頗地站隊？

 

別把我氣S。

 

9

 

出院我就直接被林思佑帶到婆婆家去了。

 

他說什麼也不讓我回去：「你不擔心你自己，我還擔心你呢！跟我回去吧，萬一你嫂子又來欺負你怎麼辦？」

 

他直接一腳油門把我帶到了他家，我想反悔都沒機會。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準備申請退出副總監的競爭。

 

總監梅麗抿著唇一臉的嚴肅：「等我一下。」

 

她直接給徐琳打了一個電話：「現在來我辦公室一趟，可以嗎？」

 

我本以為她現在就要讓徐琳上任了，卻沒想到她是讓徐琳幫忙說服我的：「我不太會說話，你來幫我勸她。」

 

徐琳遞給我了一杯咖啡，她還沒開口呢，總監又怒其不爭地看著我，把我手中的咖啡拿走，換成了水：「我們公司本就是女生多些，自然會事先考慮到懷孕這個問題，我建議你想清楚，是因為擔心自己懷孕會受到職場歧視所以才選擇退出，還是為了孩子。

 

「不管是什麼決定，我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當然，就算你懷孕了，我們的考核標準也不會傾斜讓你走後門的。」

 

她的話真的是平地一聲驚雷。

 

在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放棄這個位置時，她卻告訴我沒必要因為懷孕放棄。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亮晶晶地看著她。

 

梅總監恨鐵不成鋼：「女孩子懷孕很正常，雖然有影響工作的可能性，但我們自己不能退縮，不能因為可能潛在的職場歧視就去放低自己的姿態，萬一遇到好公司了呢？

 

「如果每一個人都因為擔驚受怕，選擇妥協去當鴕鳥，那世界上還有女總裁、女總監的存在嗎？」

 

我看著她溫柔但堅毅的眼神，想也沒想便開口道：「我是想要競爭這個崗位的。

 

「也確實是擔心休產假會影響公司對我的評判，本想著我現在退出的話，大家還能節省點時間，新總監可以立刻上任。

 

「但現在我決定了，我要繼續參與競爭，我會好好做的。」

 

徐琳和梅麗看著我，明顯兩個人都松了口氣：「我們還以為你是被你嫂子那下三濫的手段嚇到了。」

 

我愣了：「啊？」

 

「就是造你黃謠那個事，我回來之後還特意開了個會，讓大家不要害怕這種事的出現，畢竟是大數據時代，每個人的信息都有被竊取的風險。

 

「所以遇到這種事，一定要先報警，就算是自己的照片又怎麼樣？張貼出來傳播的人才有罪。」

 

一向嬌嬌軟軟的徐琳說話的時候，莫名地多了些S氣。

 

我看著她，心裡暖洋洋的。

 

世界上真的不能缺少女孩子啊！

 

今天來上班的路上，我還尋思呢，萬一公司有人在背後蛐蛐我咋辦？

 

我都去茶水間和洗手間蹲點守候了一下，發現根本沒有人說這件事。

 

現在看著梅麗和徐琳的臉，我隻想高呼一聲：我想給女領導打一輩子工！

 

能共情的女老板真棒啊！

 

10

 

晚上下班之後，婆婆神秘兮兮地帶著我，說是要給我一個禮物讓我高興高興。

 

我一臉期待地跟著她，隻見她開著車，把我帶到了一個廣場，按了按喇叭後，後座飛快地蹿上來了三個老太太。

 

婆婆笑眯眯地看著我：「這幾天我回來之後不是一直在想對付你嫂子的辦法嗎？

 

「我想著咱們也是嘴笨，罵又罵不過她，還不如找幾個專業的來。

 

「這幾位就是我特意打聽了三天才找到的吵架能手，這次咱們去你嫂子家，肯定能把她罵一頓替你出出氣。」

 

我往後排看了看，三位大媽看著就不是善茬，個個滿臉橫肉，和我對視的時候我都在害怕。

 

生怕她們下一秒就開始罵我了。

 

可能是婆婆事先和她們溝通過吧，上車後我們打了聲招呼，她們直接就開始罵罵咧咧了：

 

「妹子你放心，你兒媳婦這個嫂子我有的是辦法拿捏，她跟我同一個小區，離得近，她的闲話我也多少聽過一點，就她那個戰鬥力，我肯定是不怕的。

 

「反正你們給錢了，我們姐幾個拿錢辦事的，肯定不會讓你們虧，不就是動動嘴皮子嗎？她要是打我，我就往地上一躺，訛S她。」

 

……

 

誰知我們剛走到他們小區門口，正準備找地方停車，就看見我嫂子在跟小區的物業在大門口吵架。

 

原來她經常把自己的剁椒魚頭車停在別人的私家車位上，人家說她的時候，她就各種撒潑打滾鬧事。

 

後來人家買了車位鎖，我嫂子還是不信邪，想要開車撞上去。

 

卻沒想到，她的車被撞壞了，她找車位的主人賠錢，人家罵她精神病。

 

她就來找物業鬧事了。

 

最巧的是，我們車上其中一個老太太，是物業經理的親小姨，看見自家侄子被罵成鹌鹑，她直接就衝上去開罵：「哪來的潑婦在這裡鬧事？你自己把車撞壞了，還讓別人賠，你咋不去搶銀行呢？

 

「你那麼缺錢，你是活不起了嗎？上這要飯來了？你家先人知道你在這鬧事嗎？神經病！」

 

另外兩個老太太也上去幫腔，直接開罵。

 

縱使張翠芸那麼會撒潑，又怎麼可能以一敵三，被罵得灰溜溜往家裡跑。

 

11

 

後來，我聽說張翠芸對那個小區的人恨到了極點。

 

出事以後，她就因為在小區群裡亂罵人，被人家踢了。

 

她就天天在樓下站著罵街，一開始的時候沒什麼人理她。

 

但是到了後面，漸漸地有人開始和她對罵。

 

又因為她是個不服輸的性格，別人罵她, 她也就罵別人，有次直接是二三十個人圍著她跟她吵。

 

後來每次她出去都有人偷偷蛐蛐她, 附近的商戶對她態度也不怎麼好了。

 

所有人都說她是精神病, 她一怒之下在小區的草坪上到處投毒。

 

害S了五條狗, 傷了一個小孩。

 

我辦婚禮那天, 她被法庭宣判了三年徒刑。

 

那天晚上我們家的人都特別沉默, 我爸我媽一句話不說。

 

晚上的時候他們才責怪我自私，在我的婚房待著不肯走：「今天你嫂子被判刑, 我們全家卻要陪著你在這裡辦婚禮？傳出去要人笑話！」

 

我笑了笑：「日子是提前定好的，我也說過了, 你們不想來就可以不來, 現在你們來了又要怪我, 不覺得自己很煩嗎？」

 

我爸拍了一把牆：「你這孩子，真是越長大越沒樣子！遲早被林家退貨！」

 

早就知道他們會放什麼屁, 我聽到的時候一點難過都沒有, 隻有深深的不耐煩：「不想跟我說話就別跟我說話，我也沒求著你跟我說。」

 

【長嫂如母，小姑子該如何和嫂子相處？】

 

「以我」因為我嫂子投毒, 他們已經在那個小區待不下去了。

 

門口天天被潑糞、扔垃圾、送花圈, 為了顧得白, 他隻能搬回我爸媽這邊住。

 

他不止一次暗示我, 顧得白離我新房近，想要他兒子走讀來我這住一年。

 

我不讓。

 

他就喊我拿 100 萬出來給顧得白再買一套房子。

 

都被我拒絕了。

 

被我拒絕後，他就不怎麼理我了, 一直念叨著我沒良心。

 

今天來參加我婚禮，估計也是我爸媽非要他過來。

 

來了之後, 他們看到我的 50 克金镯子，看到了公公婆婆給的大額改口費。

 

等賓客散盡之後, 他們就又對我獅子大開口了：「你婆家這條件還真是不錯, 這個镯子都有幾十萬了吧？要不你把這镯子給我，我去檢測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可別被這家人給騙了。」

 

我說這是銀行買的金條打的，不至於騙我。

 

他們就喊我給家裡點錢, 要我扶持娘家。

 

我這才發現他們原來都是一類人。

 

都想著拿我的錢。

 

因為嫂子入獄的關系, 他們沒給我一分錢的嫁妝, 說是這種情況下結婚不吉利, 如果不是我不要臉未婚先孕了，他們都不會同意我結婚的。

 

他們向我要市中心一套房，總價 240 萬, 我說我沒有, 他們就讓我向婆家要……

 

我實在是受不了了，這才趕他們走：「這些錢, 給我了就是我的, 我怎麼可能給你們？

 

「你們回去吧，我就當你們是喝多了。」

 

見我確實對他們沒有一點留戀，臨走時我媽突然問我：「你是真的決定好了？這次趕我們走以後，我們家就當沒你這個女兒了。」

 

「嗯, 拜拜。」

 

我關上了門。

 

自我畢業以後，他們就每個月要求我還一部分錢給家裡。

 

給我列了個清單，讓我把這些年花了家裡的錢都給他們還回去。

 

我早已經還清了他們理想的數額。

 

以後也不想再和他們聯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