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商量婚事時，男方家要給我 88 萬彩禮。

 

所有人都沒意見，除了我嫂子。

 

她說，女孩的彩禮錢都是給娘家的。

 

長嫂為母，這 88 萬給她 80 萬就好。

 

「你們覺得怎麼樣？」

 

1

 

此話一出，我全家都傻眼了。

 

原本熱熱鬧鬧的提親宴瞬間安靜得連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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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放下指尖的茶杯，無比嚴肅道：「這種場合不是說笑的地方。」

 

嫂子的笑僵頓時在了臉上，扁著嘴巴委屈上了，已經帶上了哭腔：「爸，我可沒說笑啊！

 

「你看吶！我當時結婚的時候，你們家才給了我多少彩禮？六十六萬六對吧？

 

「這些年你跟我媽都有退休金，佳成也有工資，就我一個人在家裡當保姆伺候這一大家子，全家就我沒保障啊！」

 

我爸沒忍住：「都十八年了，那個年代的錢和這會兒的能比嗎？」

 

嫂子把桌子拍得震天響：「怎麼不能比了？你們要是不願意拿錢給我，我就不讓顧得白上學了！

 

「我可不是為了自己個兒要這個錢的，實在是為了孩子著想，他現在 17 歲，一眨眼的工夫就快要成家立業了吧？他沒有姐妹換不了彩禮，我肯定要拿你去換。」

 

她眼睛裡流出來算計的精光，看著我時眼睛滴溜溜直轉：「你跟白白一起長大，作為他姑肯定是要表示表示的啊！

 

「你別以為嫁人是那麼容易那麼簡單的，從古到今出嫁的女兒都是要給家裡的男丁換個老婆回來的，我要的也不多吧，連套房都買不起！」

 

她的話聲音不大，但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心裡。

 

我尷尬地看向林思佑，看向我的婆家人們。

 

察覺到他們用戲謔嘲弄的眼神看向我嫂子時，我的心中一陣酸澀。

 

我不由得開口道：「嫂子，你別這樣……」

 

嫂子呸了我一聲：「我怎麼樣了？不爭氣的東西！現在還沒結婚呢就知道幫著男方家裡說話了？我們顧家養你這麼多年是幹什麼用的？連八十萬都舍不得給自己侄子！

 

「你還不如不結這個婚！上次我給你介紹李廠長的兒子，他可是承諾過，要是事成了，單給我這個媒人十萬紅包！」

 

昨晚家族群裡，聽到林家可能要給 88 萬的彩禮時。

 

嫂子就已經異常興奮了，她轉發了好幾個帖子到群裡：

 

【正確處理彩禮的做法如下。】

 

【嫁人第一要緊事，就是回報自己的娘家。】

 

【長嫂如母，小姑子該如何和嫂子相處？】

 

……

 

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我把彩禮給她。

 

我在群裡打了個哈哈蒙混過去。

 

不想理她，沒想到她今天能給我憋個這麼大的。

 

昨晚我媽剛說讓我別跟她計較，畢竟我嫂子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自從她知道我媽的退休金比上班的時候還要高 1000 塊錢後，就一直以家裡手頭緊為由，逼著我媽把工資卡給她。

 

家裡人現在也都是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才沒有撕破臉，實際上已經對她敬而遠之，當普通親戚處了。

 

隻是，在今天這種情況下她說出這樣的話，無疑不是讓我難做。

 

尤其是婆家那邊的親戚們已經開始咋舌了，小小的議論聲已經傳過來了：「沒必要吧？這家人窮瘋了？」

 

我媽也惱了，摸了摸我的手小聲提醒：「張翠芸！」

 

「媽，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這麼多年我一直盡心盡力當牛做馬，臨了都沒享福的機會。」

 

說著，她就上手抹起眼淚來了，環視了一周屋子裡的人，吧嗒吧嗒地掉著眼淚：「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筆意外之財，肯定得補短板，給家裡最缺錢的啊！

 

「再說了，我嫁到你們家這 18 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這麼多年的辛苦付出都不值 80 萬嗎？」

 

我哥拍了桌子一把：「夠了！真是不嫌丟人！我們家少你吃穿了？輪得到你在我妹夫這要錢？顯著你了？」

 

他略帶歉疚地看著我，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抓耳撓腮。

 

我們家的人無一不希望她能趕緊結束這場鬧劇，卻沒想到，她表演欲上來了。

 

非得在這個場合分出勝負來，怎麼勸都不聽。

 

軟硬都不吃就算了，給臺階也不肯下。

 

被我哥兇後，嫂子氣得渾身都在顫抖：「我嫁到你家的時候，她才五歲，媽身體不好，她跟我帶大的沒什麼兩樣！現在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身上拿那麼多錢我也不放心啊！

 

「萬一男方家出爾反爾，剛結婚就各種找借口把錢要回去怎麼辦？我也是為了心心好，你們把我當什麼了？

 

「真是不把好人當人看，我伺候你們一大家子，你們把我當保姆當慣了，我現在連一點人格、一點尊嚴、一點發言權都沒有，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看到婆家人個個吃驚詫異，敢怒不敢言的神色。

 

我尷尬得都快哭了。

 

嫂子一直覺得我是累贅，從跟我哥談戀愛的時候就不喜歡我。

 

她跟我哥結婚的時候，逼著我爸媽寫了保證書，保證這輩子她都不用養我。

 

現在卻來用養育之恩打感情牌，說我是她養大的。

 

我簡直比生吞了蒼蠅還要惡心。

 

實在是受不了她這副虛偽做作的嘴臉，我猛地站起身來就想和她吵。

 

男友林思佑卻抓著我的手安撫我：「我來。」

 

和我談了兩年，他也知道我家裡的情況。

 

之前他買給我的施華洛世奇首飾，經常被我嫂子「借」走再也不還。

 

他幫我找嫂子要過幾次，對嫂子的攻擊性有所了解。

 

所以不想讓我去和她吵。

 

林思佑懟道：「這彩禮錢是我們給心心的，叔叔阿姨都不肯收，你怎麼好意思開口的？」

 

嫂子瞪了他一眼：「我爸媽有錢所以不要啊，我又沒錢！

 

「再說了，我又不是全拿了，我不也給心心八萬塊了？她一個小女孩能花完那麼多錢嗎？八萬都花不完，就別說八十八萬了！」

 

婆婆被她氣得夠嗆，看了幾遍我的臉色後這才開口：「你們要這樣分，我家就不給了。

 

「我們是拿了足夠的誠意來娶心心所以說了八十八萬，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我們何必拿給心心的錢去孝順她的嫂子？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張翠芸一下子就站起來了：「你們這是把我當外人？我是她親嫂子，我憑什麼不能要她孝順我？她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拿她點彩禮怎麼了？」

 

婆婆直接拎起包轉身就走：「天底下沒有你這樣的道理，既然你這個做嫂子的這麼不講理，我兒子兒媳的婚禮你就不必來了，你這門親戚我們家不認。」

 

嫂子還想說什麼時，我哥直接把桌子掀了：「夠了！你到底有完沒完！」

 

2

 

這件事之後，我嫂子就退出家族群了。

 

深夜發了數十條長文罵我沒良心，胳膊肘朝外拐。

 

罵我不幫著娘家人，任由婆家人欺負她。

 

說這輩子都不會再和我來往了。

 

卻背地裡偷偷把我的聯系方式和照片印成傳單貼在電線杆子上，讓那些男人誤以為我是做那種生意的。

 

我的手機都快被打爆了。

 

那時候，我才知道髒話到底能有多髒，下流的人能有多下流。

 

因為工作在市場部，我的手機是 24 小時都不能關機的。

 

每一個陌生電話都有可能是我的客戶，原本最期待的電話成了我的噩夢。

 

但為了工作，我又不能不接。

 

每天兩眼一睜就是：【美女，你一晚上多少錢？】

 

【3 張夠嗎？你也不是什麼高級貨，3 張過來陪我一次唄？】

 

【小姐姐，能先驗貨嗎？價格好商量。】

 

……

 

等我查到原因的時候，都快被氣S了。

 

我怎麼都想不到我的嫂子會這樣對我。

 

張翠芸善妒又記仇，偏偏手段都是那些下三濫的，讓我防不勝防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爸媽和哥哥拎著水和鏟子，幫我沿著街道撕傳單的時候，我跟在他們身後偷偷地哭。

 

我不是什麼愛哭的人，但是這一刻真的有點委屈。

 

太委屈了，明明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了，卻被嫂子整出一波又一波的事端。

 

見我抹眼淚，我哥叼著煙讓我別理她，錢的事不能低頭：「你嫂子抽風呢，想錢想神經了，她娘家弟弟準備做生意，她要入股，我覺得不怎麼靠譜就沒給錢，沒想到她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她要繼續這麼犟，我就跟她離婚。」

 

我一聽這話，趕緊把他勸了勸：「哥，話不能這麼說，也不能意氣用事到一不順心就離婚。」

 

他嘆了口氣，安慰了我幾句就走了。

 

我是家裡的老來得女，全家都喜歡我，除了我嫂子。

 

我出生時，我爸 51 歲，我媽 49 歲，我哥 23 歲。

 

當時我哥對我的出生也有點怨氣吧，畢竟有我在，他不好找對象。

 

但他卻也是實打實地疼我，這些年都對我挺好。

 

嫂子跟他談戀愛的時候，就特別怕我黏在他們兩口子身邊。

 

逼著我爸媽去北京做體檢，證明他倆身體好，能養活我長大。

 

逼著我爸媽寫了保證書，保證他們如果意外去世，就把我送往福利院，絕對不讓哥嫂養。

 

逼著我爸媽開了收入證明，絕對能養得起我。

 

逼著我哥把給我花過的錢列成清單，買稍微貴點的東西送我，她就要和我哥算賬……

 

所以，她能來要這個錢，我們全家都覺得匪夷所思。

 

我和婆婆通電話，雖然之前她就已經知道我們家的情況了，但是我還是認真地把我和嫂子的事情再講了一遍。

 

她要我放寬心：「沒關系的，我會護著你的。

 

「這錢我明天就打到你卡上，你嫂子別想在這上面動歪心思。」

 

我感激地笑了笑：「謝謝阿姨。」

 

其實我根本不怕我嫂子，跟她鬥智鬥勇這麼多年，警察局都進了幾回了。

 

我的戰鬥力又能低到哪裡去？

 

3

 

訂婚那天，我們兩家人簡單地吃了頓飯。

 

所有人都沒告訴我嫂子。

 

直到她看到我訂婚的朋友圈，直接炸了。

 

瘋狂地給我發消息：【你訂婚不叫我？

 

【你還沒結婚就那麼向著外人？看來八十八萬的作用還真是強大啊！我是你親嫂子，陪你長大了二十年，你現在都不認我了。

 

【全家沒一個人肯告訴我，沒有人跟我說。】

 

見我不說話，她又拿我正在上高中的侄子的微信在群裡發：

 

【你們為什麼不讓我媽媽去姑姑的訂婚宴？你們是看不起我媽嗎？

 

【你們老顧家要是真這樣搞，我就喊我媽跟我爸離婚算了，我跟我媽。】

 

隻是，她一張口就有獨特的味道。

 

誰不知道是她拿著我侄子的號在群裡發？

 

我爸發了個無語的表情：【翠芸，你別裝了，我們不叫你去是因為什麼，你自己猜不到嗎？

 

【沒錢了你自己不會去打工？非要伸手往家裡要，一要就是八十萬，你還不如逼我去賣腎。】

 

嫂子急了：【我都是為了這個家，你們怎麼能這麼對我呢？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所有人都這麼討厭我？】

 

【我還不如去S算了！讓顧得白沒有了媽媽、顧佳成沒有了老婆，你們就高興了！】

 

我終於忍不住開麥了：【嫂子你要點臉行嗎？不說你你還真當自己是個好東西了？

 

【從小到大你從我這撈走多少東西了？小時候偷我零食給白白，後面偷我化妝品偷我首飾，我報了多少次警了你還是手腳不幹淨啊！

 

【你對別人的錢怎麼那麼有佔有欲呢？你那麼厲害你怎麼不去搶銀行？你要SS遠點，別S在我家族群裡，真的很晦氣。

 

【再叭叭我就起訴你了，你還完錢還要去坐牢！】

 

嫂子並不是主動當家庭主婦的，她其實很懶惰，根本不喜歡幹活做家務。

 

隻是她沒什麼學歷，脾氣也不好，就是去當個最簡單的服務員，都是昨天跟同事吵，今天跟顧客吵，明天跟老板吵。

 

有次跟顧客打起來，結果她扇了顧客一個嘴巴子，賠了三萬還留下了案底。

 

她自己哭著回來，說再也不出去打工了。

 

我哥有錢，也就隨她去了。

 

反正也能養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