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麼籤,要麼,跟她走。」


 


我微微歪了歪頭。


 


沈金澤極不情願地拿起筆,但依然不想籤字。


 


我再次敲了敲協議書:「這裡面寫得很清楚,從今天開始,小尋由你單獨撫養,與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理應屬於我的那半套房產,日後將抵消我應當承擔的撫養費。」


 


「就這麼放過他們了?」出了酒店後,媛媛憤恨地問我。


 


「嗯,」我輕輕一笑,「惡人自有惡人磨。」


 


媛媛一把抱住了我:「對不起啊,工作忙,對你關注太少,差點就失去你了。」


 


當晚,我們倆在 KTV 號了一宿,第二天一早蓬頭垢面地回家整理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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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我的是那個全新的四口之家。


 


小尋,和她的新媽媽杜泛雅。


 


9


 


「媽媽,媽媽,那個臭女人竟然又回來了!」小尋興奮地喊叫著。


 


隻是這一聲聲的媽媽並不是衝我,而是衝那個小三杜泛雅。


 


「你都跟金澤離婚了,還來我家做什麼?」杜泛雅囂張跋扈地攔在我面前。


 


「我回來拿我的東西。」


 


「什麼你的東西,你是淨身出戶,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她毫不退讓。


 


媛媛從我身後閃進門,一把推開了杜泛雅。


 


「要不要臉了你?法院還沒判呢,你現在還是個小三,擺好自己身份,不然小心我把你帶走!」


 


「我看誰敢帶走我兒媳婦!」婆婆也衝了出來。


 


「這套房子現在還是千儀的,你這個老女人,外人!」媛媛指著她們一一數落,「你這個小三,私闖民宅的犯罪分子。」


 


這兩個女人眼珠子一轉,稍作收斂。


 


我快速回到房間,把一些衣物和首飾裝到皮箱中。


 


我看著衣服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小尋抹上了各種腌臜之物,每隻鞋子中都有她偷偷藏進去的尖銳圖釘,心中莫名一陣無奈和唏噓。


 


皮箱的轱轆在地板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像極了追悼喪曲。


 


我在小尋身邊停住腳,俯下身體輕柔地問她:「小尋,你想跟媽媽走嗎?」


 


她自然是毫不留情地推了我一把:「你滾!誰要你當我媽媽?你滾你滾!我有媽媽,這是我的媽媽!」


 


她轉身撲入了杜泛雅的懷中,二人親昵無比。


 


「就是,我們小尋有自己的新媽媽了。我們沈家的臉,也算是丟到頭了,誰稀罕你這種塗脂抹粉的妖豔賤貨啊?整天拋頭露面出去賣臉賣笑!看看小雅多規矩,這才是我們沈家應該八抬大轎娶回來的兒媳婦!」


 


婆婆搖頭晃腦地在旁邊嘟囔。


 


我扭過臉,低垂雙眼,不屑地對杜泛雅說:「祝你幸福!」


 


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個捆住我的枷鎖。


 


盡管心中有那麼一絲血脈疏離的落寞之感,但也僅僅就是那麼一絲而已。


 


老娘涅槃了!


 


沈金澤和杜泛雅結婚的那天,我給他們寄了一份大禮。


 


一個嗩吶。


 


那句話怎麼講來著:嗩吶一響,黃金萬兩;嗩吶一吹,大喜大悲。


 


他們大概意識不到,杜泛雅肚子裡的男寶,是他們日後唯一的大喜。


 


而小尋這個魔鬼,將給他們帶來無盡的大悲。


 


10


 


他們一家四口過了一段時間其樂融融的生活。


 


據說杜泛雅不上班,整日蓬頭垢面地在家裡做著全職主婦。


 


像極了上一世的我。


 


而這種日子維持了不到一年,她的肚子就大起來了。


 


小尋被送進了小學,據說學習一般,她也不愛學習。


 


她隻在這群人中做了一年多的寵兒,小弟弟出生那天,她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我在闲暇之日,會去孤兒院做義工。


 


那裡有一個小女孩,十分可愛懂事。


 


而她仿佛與我極其有緣分,第一次見面,我的心髒撲通撲通猛烈地撞擊著胸口。


 


一種心疼又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瞪大了無辜的雙眼,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


 


「阿姨,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我拉起她的小手點了點頭:「我也是。」


 


後來幾經相處,我竟然從這個小女孩身上收獲了無數的慰藉和安全感。


 


她竟然成了我的避風港。


 


於是,我決定領養她。


 


一天夜裡,她發燒了。


 


我心疼地把被子撩開,給她扇著後背,希望她快點降溫。


 


我的嘴唇在她的額頭試溫,她輕輕地勾起小小的唇角,稀裡糊塗地重復著一句話:「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她了,她是媽媽。」


 


這傻孩子,燒糊塗了?


 


我撩起她的衣衫,給她擦掉後背上的汗珠。


 


竟然看到一個桃心形的胎記,這胎記,實在是太眼熟了!


 


上一世我救過的那隻小貓,後背上有一撮毛就是這個形狀。


 


我又驚又喜地抱住她,在她臉上印下一個吻。


 


「寶寶,媽媽在這裡。」


 


她一轉身,撲入我的懷中,小嘴巴喃喃低語:「媽媽,找到你了,媽媽。」


 


我給她改了名字,送進了最好的學校。


 


從那天開始,她就是我唯一的女兒,楚桃。


 


她善良、體貼,處處為我著想。


 


十足就是一個來報恩的寶寶。


 


我提前給自己做了遺囑公證,日後,我的一切都將留給楚桃一人。


 


那日,我帶著馬上要讀小學的她逛街。


 


她吵著要吃冰淇淋,於是蹦蹦跳跳一個人去排隊了。


 


我轉身走進了一家金店,正隔著玻璃櫃臺看得起勁,忽然一隻金镯子乒乒乓乓砸到了臺面上。


 


「服務員,給我看看,我這大镯子值多少錢,我要加點錢,換個更大的!」


 


11


 


說話的人竟然是杜泛雅,她推著一個嬰兒車,身邊跟著小尋。


 


「哎呦?是你啊?你也來看首飾?還沒人要你呢吧?跑金店來現眼了,你買得起嗎?」她耀武揚威地看著我瘋笑,然後推了一把小尋,「你要不要去給你親媽做伴啊?反正你在家裡是個多餘的,你奶奶整天都想把你轟走呢!」


 


小尋變了,變得不再吵吵鬧鬧,她嘴巴緊閉,眉頭緊鎖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發現她身上很多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


 


「對不起,這位女士,您的這個镯子不是金的。」店員將镯子還給杜泛雅。


 


「什麼?不可能!這可是當年我生了大兒子,我老公給我的獎勵!」


 


「女士,這確實不是金飾品,要不,您再去別人家看看吧。」


 


我實在沒憋住笑意,輕輕笑了出來。


 


「你幹什麼?嘲笑我嗎?你不也一樣買不起嗎?」杜泛雅兇巴巴地衝我喊。


 


這時候,楚桃拿著一個冰淇淋像隻小兔子一樣進了店。


 


「媽媽,你在幹什麼呀?」她貼著我,蹭了蹭我的手臂,「呀,你喜歡金首飾?那你把我那五萬塊獎金拿去吧!桃桃以後還能賺好多呢!」


 


楚桃這個孩子很有天賦,她喜歡畫畫。


 


她畫過一系列水彩畫,被一個商人相中,開價五萬買走了。


 


我很舍不得那個系列,但楚桃說:「桃桃還能畫,但是桃桃現在就想給媽媽賺錢買好東西!」


 


我揉著她的碎發,點點頭。


 


我把她賺來的所有錢都存到了一張卡上。


 


這些錢,都將是日後她行走人世間的底氣。


 


小尋從見到楚桃的那一刻開始,眼神就失落焦急地在她身上來回探尋。


 


杜泛雅也像啞巴了一般,再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我拉著楚桃離開了。


 


第二天,小尋敲響了我的房門。


 


「她是誰?」她毫不客氣地推門就要走進來。


 


「她是我女兒,楚桃。」


 


「哼,你瘋了嗎?我才是你的女兒。」


 


「不,你不是,你忘了嗎,那天我問你要不要跟我走,你說我不是你的媽媽,你的媽媽是杜泛雅。」


 


「這裡!這些!以後統統都是我的,就算你不承認,我也是你法律上唯一的女兒。」


 


「小尋,你想多了,所有這些東西,都是楚桃的,我很早之前就公證好了遺囑。但如果你一定要做我的女兒,也可以。日後我老了,你可以跟楚桃一起對我盡孝。」


 


12


 


那次之後,我幾個月都沒有再聽到小尋的任何消息。


 


一天晚上,我正陪楚桃畫畫,忽然接到了公安局的電話。


 


「請問您是沈小尋的媽媽嗎?她涉嫌故意傷人,已經被我們帶到公安局了。麻煩您立即來一趟。」


 


我一點也不感到意外,這一天是遲早要來的。


 


小尋自從有了弟弟以後,經常被後媽和奶奶輪番毆打。


 


而她也不是省油的燈,隻要有機會就跑去她爸爸那裡造謠。


 


整個家裡被三個女人攪和得烏煙瘴氣不得安寧。


 


沈金澤覺得杜泛雅外面有人,杜泛雅懷疑沈金澤又找了小四。


 


小尋想讓奶奶滾出這個家,經常揮舞著我和沈金澤的離婚協議,口口聲聲說這房子日後是她的。


 


幾個人見面就打。


 


結果周日這天,小尋奶奶和杜泛雅要出去吃酒席,杜泛雅的親弟弟結婚了。


 


那自然是少不得要多喝幾杯。


 


她們兩個欺負小尋,讓她自己在家裡帶還不到兩周歲的弟弟。


 


小尋趁著家裡沒有人,狠狠掐了弟弟一把。


 


不巧這時小尋奶奶和後媽回來了,兩個人一前一後把小尋打得鼻青臉腫。


 


二人累得氣喘籲籲,癱在餐桌邊喝涼白開。


 


沒過一會兒,就都暈了過去。


 


鄰居剛開始還在拉扯這一家子,後來受不了, 就報了警。


 


警察來了一看,小尋的奶奶和杜泛雅已經斷氣了。


 


這兩個女人太生氣了, 光顧著打人,也沒來得及叫救護車救弟弟。


 


小尋弟弟疼得暈了過去。


 


兩個人打了個盡興,也沒喝出來那一壺涼白開奇怪的味道, 就這麼手拉手去見了閻王。


 


小弟弟未來的人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了。


 


他唯一的監護人,隻有我的前夫沈金澤。


 


「也不知道這孩子從哪裡翻出來的那些藥,有效期都快過了。虧她知道酒精和藥物相衝的道理。看來這孩子是早有準備了。」


 


我聽著警察的話不寒而慄, 沈金澤做夢也想不到, 他準備的藥會在這裡發揮作用吧。


 


隻是事情沒有並朝著他預想的方向發展。


 


小尋偷偷摸摸地留下了這堆藥, 不動手毒S誰,終究是她的一大遺憾。


 


我搖了搖頭,有些人,真的是天生壞種。


 


她被關在一個房間中, 無所謂地哼著歌,摳著指甲。


 


我撇了撇嘴:虛榮精,看我這一世怎麼治你。


 


「她我」「等我出來,那房子可還是我的。你可別惦記哦。」


 


她伸出手指, 欣賞著自己的指甲。


 


「警察叔叔, 少管所裡面能不能塗指甲油?」


 


媛媛拍了拍我的背, 搖了搖頭。


 


「桃桃呢?你把她一個人放在家裡了?」


 


我向大廳指了指:「你幹女兒好著呢,你有個同事的孩子也來了, 他們倆做伴畫畫呢。」


 


十分鍾後,沈金澤趕來了。


 


他仿若一條喪家之犬。


 


「千儀, 」他拉住我的手臂,「我好想你,這麼久了,我想明白了, 我愛的還是你,而且隻愛你一個!我們復婚吧,好不好?」


 


我推開他的髒爪子,厭惡地後退一步:「沈金澤,你的金镯子太重了,我承受不起。」


 


「千儀, 我是真的愛你,我們復婚吧, 求求你了,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他這個不依不饒的窩囊樣實在是讓人作嘔。


 


「去給你的殘疾兒子做後媽嗎?我還沒瘋到那個地步!」


 


被我戳穿了意圖,他渾身一軟, 跪倒在地上開始哭。


 


「哦,對了,你哭夠了去看看你女兒吧。而且你不要忘了,離婚協議中講得很清楚, 那房子, 以後是她的。」


 


「千儀,那我的兒子怎麼辦?我的兒子啊。」


 


「你的兒子啊,關我屁事?」


 


13


 


起風了,我拉著楚桃的手往家走。


 


我把風衣脫下來, 裹在她瘦小的身體上。


 


她瞪著雙眼問我:「媽媽,你會給我找個爸爸嗎?」


 


我笑著跟她說:「找那種東西幹什麼?我們兩個不是很快樂很幸福嗎?」


 


她笑著點點頭,湿潤的小嘴在我冰冷的臉上印下一個甜蜜溫暖的吻。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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