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看，這有些人啊，去了公子的院裡還不是回來了。山雞就是山雞，永遠也成不了鳳凰。」

「是啊是啊，不過是個村裡賣出來換錢的，會什麼啊，難怪公子不喜歡。」

 

「你看，晴姐姐和雅姐姐不就留在前院了嗎，人啊，還是要有自知之明，可不能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我聽這話實在不是滋味，手裡劈柴的力氣比一次大，像是宣泄著我心裡的不平。

 

「切，你看她那力氣，配個S豬的倒是正合適。」

 

我拿著斧子猛地往下一劈，劈柴墊著的木墩砰地裂開。

 

我目露兇光，看著那幾個婢女

 

「各位姐姐，我這木墩子壞了，你們能過來幫我一下嗎。」

 

說著，我手裡的斧頭高高舉起，又重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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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看，我是個村裡出來的，確實什麼都不會，可是我有的是力氣。」

 

我把那塊木墩子，劈好，整整齊齊地放在牆邊。

 

再回神看向那幾個人，她們早就跑沒影了。

 

6

 

晚上吃飯時，我少吃了兩碗米飯。

 

王媽媽關心地看著我，摸著我的頭，

 

「好孩子，我們做奴婢的，就該守本分，我知道你是個乖巧的，等你攢夠了錢，就贖身出去吧，天底下好兒郎多的是。」

 

我抱著王媽媽哭了好一會兒，才回了屋子。

 

我回去，就看到我的被褥和枕頭都被澆了水。

 

我看著周圍躺著休息的幾人，出去端了一盆水，照著她們頭就潑了出去。

 

她們見我這樣兇，後來就再也沒有用過小手段。

 

我將那心思藏了起來，一心隻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沒成想，竟有小廝打起了我的注意。

 

那天是林家家宴，為了送公子進京殿試。

 

公子早就經過了鄉試和會試，隻剩最後的殿試，我們這些下人也被允許出門。

 

我看著外面的世界，有好看的花燈，有嬌俏的娘子，還有和公子一般俊俏的郎君，這是我在那個小山村從未見過的。

 

我將攢的錢看了又看，數了又數，還是湊不夠贖身的錢。

 

我更不敢買東西，我買個糖人的銅錢就是我一天的工錢。

 

我咽了咽口水，戀戀不忘地看著那個糖人回了府。

 

我還未回到住處，就被人捂著嘴撲倒一旁。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竟被他扯了衣服。

 

我剛想把他撂倒在地上，就聽見身後傳來暴怒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

 

我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就看見公子一臉鐵青地看著我們兩人。

 

我一時忘了反抗，直直地看向他。

 

那小廝松開了我，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

 

「公子我錯了，都是她，她勾引的我，我都是被她迷昏了頭腦。」

 

他指著我破口大罵，仿佛我是個妖怪一般，

 

「求求公子放過我吧，要罰就罰她吧，我真的就是一時色欲燻心，被她迷了頭腦。」

 

公子臉色難看的看著我。

 

「那你呢，你想說什麼？」

 

我跪在地上，把頭低得很低。

 

「奴婢並不認識他，奴婢是剛才被他拖到這兒的，請公子明察。」

 

「你個小賤人，明明就是你勾引我的，你當著公子的面竟然不承認了，是還想勾引公子嗎？」

 

說著他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塊手帕。

 

「你看，這是你給我的手帕，說是我們兩個的定情信物。」

 

他舉起手，公子把手帕拿著看了一眼，眼裡閃著陰鬱。

 

「淑兒，這確實是你的帕子，你竟然，竟然如此。」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竟然隻憑一塊帕子就定了我的罪，我心裡有點慌。

 

「那塊帕子我早就丟了，我怎麼知道他會有？」

 

「你還胡說，明明這帕子是你我耳鬢廝磨時，你送與我的，淑兒，你是不是怪我剛才把你推出去。」

 

我看著變臉如此之快的小廝，我並未見過他，他為什麼要如此害我？

 

「住嘴，淑兒也是你能叫的，給我拖下去。」

 

他身後的小廝將那個人拖了下去，隻剩了我們兩人。

 

7

 

突然我感覺下巴一疼，林景掐著我的下巴，使我不得不抬起頭看著他。

 

「淑兒，你就那麼想男人，什麼貨色都瞧得上？」

 

我辯解道：「奴婢沒有，奴婢已經有心上人了，自然是不會看上那個人。」

 

「哦，你有心上人了，是誰？」

 

我想著長痛不如短痛，不如直接把我心裡的苗頭直接掐掉，狠著心道：

 

「反正不是公子，我的心上人長得人高馬大，有的是力氣。他一直等著我出府，等我出府後，我們就立馬成親。」

 

沒想到我說完這話，林景的眼神變得更可怕。

 

他強硬地把我從地上拖拽起來，把我抱在懷裡。

 

突然的失重讓我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在路上，他一句話都沒說，臉色鐵青。

 

到了房裡，就直接把我扔到了床上。

 

我拼命反抗，以為憑自己的力氣會掙脫他，但是沒想到被他反手將手捆在了床上。

 

他一把扯掉我的外衣，我突然感覺身前一涼。

 

「林景，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你還看不出來嗎？母親既然把你們教得那樣好，你還不知道我現在是在幹什麼嗎？」

 

他雙手撫上我的脖頸。

 

「淑兒，他碰過你這裡嗎？這裡呢？」

 

我被他惹得心煩意亂，氣憤地說：「要你管。」

 

沒想到這一說，他的動作猛地激烈起來。

 

我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嗚嗚咽咽地喊了一宿。

 

天蒙蒙亮，我感覺他輕輕地親吻著我，迷迷糊糊中我聽見他說了一句。

 

「淑兒，你真是讓我怎樣才是好啊。」

 

8

 

第二日醒來時，我身上已經被清理幹淨。

 

我想起昨日的事，又羞又氣。

 

府裡本來就這麼大點兒，我和公子的事直接傳到了夫人的耳朵裡。

 

我被人帶著去了後院，我乖巧地跪在地上。

 

「奴婢淑兒，拜見夫人。」

 

林夫人眼裡有欣喜又有擔憂，她揮手讓其他人退了下去，屋裡隻留了我。

 

「好好，那景兒的身體……」

 

我看著問得如此小心翼翼的林夫人，瞬間又明白了她想問什麼。

 

「公子的身體很好，並無隱疾。」

 

林夫人的擔憂才退了下去，她摸著我的頭。

 

「好孩子，既然景兒寵幸了你.那他回來時，我便讓他納你為妾，你可別像那些其他女子一般，拈風吃醋。」

 

向媽媽從外面端了一碗藥，遞給了我。

 

我將碗裡的藥喝完，看著林夫人，磕了個頭。

 

「夫人和林府對奴婢這麼好，奴婢自然會信守本分，絕對不會生出其他的心思。」

 

「行了行了，我就知道你是個乖巧的，起來吧。」

 

我被人安排在了一個小院子裡，因為我無名無分，又不好派人伺候我。

 

公子高中狀元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林府。

 

林府張燈結彩，到處洋溢著歡快的氣氛。

 

公子回來時，騎著棗紅色的馬，好不春風得意。

 

來林府送禮的人也絡繹不絕，我本來打算去給林夫人送湯。

 

沒成想，卻聽到公子和夫人的對話。

 

林夫人的聲音溫柔有力：

 

「景兒，你既回來了，尋一門好的親事後，便把淑兒納了吧。我看那丫頭也算乖巧，可以消了奴籍，做個良妾。」

 

公子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那個小丫頭，做良妾，母親也不怕別人說我林府的家風有問題。留著她做妾室，實在是有損門楣。」

 

林夫人的聲音有些驚訝：

 

「你既不喜她，又何必要了她。」

 

林景冷冷地說：

 

「有趣罷了，我隻不過將她當做個玩意兒，我娶妻定是要門當戶對才好。納妾，我還不如在外面養個外室，直接跟著外室住好了。」

 

林夫人的聲音顫抖：

 

「景兒，你這般無情，不怕傷了那小丫頭。」

 

「傷了便傷了，不過是個賤婢，母親竟還當真了。」

 

9

 

我心中酸澀不堪，跑回了院子裡。

 

晴姐姐和雅姐姐兩人都說公子平日裡從不和她們說話。

 

我以為他教我念詩，教我磨墨，是有點喜歡我的。

 

沒成想他隻是把我當個玩意兒，隻是覺得我有趣便逗弄我，而我卻把一顆心賠了進去。

 

我渾渾噩噩地呆在府中，林景去京城述職。

 

林夫人把我叫到房裡，她手裡拿著賣身契，憐愛地看著我。

 

「淑兒，你是個好姑娘，是我不該自作主張把你送到景兒房中，如今看來，終究是我耽誤了你。」

 

「這是你的賣身契和五十兩銀票，你拿了回家去吧，找個不嫌棄你的好夫婿吧。」

 

夫人撇過頭，我看見她流了眼淚。

 

我低頭謝恩，我何德何能，碰上這樣好的主家。

 

我告別王媽媽，告別了府裡我認識的人，拿著來時的包裹回了原來的小山村。

 

雖然阿娘把我賣了，但是我一點都不怪她。

 

在那個家裡，我和她一樣，都沒有資格吃飽飯。

 

她這樣也是為我好，要不她也不會走那麼遠，把我賣到林府。

 

我走了好久才走回那個小山村，循著模糊的記憶來到那座茅草屋前。

 

這裡破敗不堪，看不出有人居住。

 

我正打算走，就聽到一道蒼老的聲音：「是來娣嗎？」

 

我回頭看去，就看到一個佝偻身子的婦人。

 

我認出了她，她是我阿娘。

 

才不到兩年，阿娘竟成了這樣子。

 

我問她，為什麼家會變成這樣。

 

她破口大罵，說弟弟做了縣衙的女婿，阿爹看上了縣裡的一個寡婦，就把她拋棄在這兒了。

 

我帶著阿娘離開了那個地方，尋了一個清淨的地方開了一間茶社。

 

有一日，我突然發現自己肚子好像大了幾圈，猛然想起自己已經好幾個月沒來月事了。

 

我的心越來越涼，不可能啊，夫人那時候明明給我喝了避子湯，我怎麼可能有孕呢？

 

我獨自一人去了醫館，郎中說我已經有四個月的身孕了。

 

我和阿娘說，原以為她會罵我不知廉恥，沒想到她隻是輕輕撫摸著我的肚子。

 

她說，這孩子和我一樣，不鬧人，定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

 

我在阿娘的照看下，生下了一個女兒，叫秋秋。

 

有人罵我不知廉恥，孩子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

 

阿娘總是拿著掃把追著那人打，直到那人不開口為止。

 

10

 

我在這個小山村裡待了四年，阿娘在我生完孩子一年後就去世了。

 

她的身體有很多過去留下的傷，又積勞成疾，調養了很久都沒好起來。

 

我埋葬了阿娘，給她買了一身最體面的衣服，做了她心心念念的大棺材。

 

我想阿娘在天之靈，定是開心的。

 

一日，茶館外來了許多人，把這裡圍得水泄不通。

 

我自知不好，打算收拾包裹從後面的小道帶著秋秋離開。

 

打開門時，一道身影擋在了門前。

 

「淑兒，你這是要去哪兒啊？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幽幽的話從眼前的男人說出口，他早沒了當初的年少幹淨，眉宇間盛滿了陰鬱。

 

我將秋秋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