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神剔我仙骨時,血濺了他一身。


 


好險,差點就被發現用的是血豆腐了。


 


爬起來抖抖衣服,我麻溜下了凡。


 


1


 


我飛升那年,容斂上神還在魔域徵戰。


 


所以他不知道,我是個豆腐西施。


 


900 年前,我在東街擺攤。


 


一位公子要買塊豆腐撞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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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曾聽過如此奇葩的要求,一時呆愣。


 


但他給的太多了,於是我在豆腐裡放了石頭。


 


他一撞,人傻了。


 


再次聽說,就是他高中狀元遊街之時。


 


而我則因功德無量,白日飛升。


 


2


 


我後來在天上無數次反思。


 


要不是那天善心大發(見錢眼開),也沒有現在的榮華富貴(窮困潦倒)。


 


是的,飛升是我不幸的開始。


 


我既沒有親朋好友,也沒有信徒香火。


 


隻能幹起了我的老本行——賣豆腐。


 


「老板,來斤豆腐。」


 


「得嘞,您是要白玉豆腐還是瑪瑙豆腐?」


 


拜那位倒霉公子所賜。


 


我的豆腐品種增加了。


 


誰知,我清清白白賣了 900 年豆腐,竟被人舉報。


 


說我涉 H。


 


叔不可忍嬸也不能忍。


 


於是我一心二用,邊做豆腐邊寫訴狀。


 


過了幾天,天帝金貴的小孫子說吃了我的豆腐中毒了。


 


天帝大手一揮,我就被押上了誅仙臺。


 


家人們咱就是說。


 


作為神仙你就可以沒有基本的常識嗎?


 


隔夜了你就不能重新買一塊嗎?


 


天帝你要破——產了嗎!


 


我特麼真是……冤枉啊。


 


還好戰神不知道我兜裡全是豆腐,面無表情剐了一身紅。


 


3


 


行刑結束,我麻溜爬起來抖抖衣服,下了凡。


 


凡間早已變了模樣。


 


王城西遷,朝代更迭,就連豆腐都多了花樣。


 


我盯著散發著臭味的小黑方塊特別委屈,天帝,這才是渾身上下寫滿了毒藥的物種啊!


 


釋懷是不可能釋懷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釋懷。


 


出於同行間的嫉妒,我搞了一份做研究。


 


入口香酥,除了對鼻子不友好,堪稱人間美味。


 


我決定了。


 


我要學會它。


 


從此天上少了一個大冤種仙子,人間多了一位臭豆腐西施。


 


4


 


仙骨一共八十一塊,我用豆腐替了九塊。


 


所以我在凡間生老病S的過程會很慢很慢。


 


但陰天下雨還是有些酸痛難耐。


 


今日我沒出攤,窩在租的小院子裡看著傾天雨幕。


 


三天後,我盯著雨勢不減的天空皺眉。


 


這在皇城腳下絕不正常。


 


有人在度劫。


 


天地間靈氣不少,精怪修煉成人的也不少。


 


但敢在皇城邊度劫的,我冷哼一聲,真是嫌命長了。


 


「熙娘子,熙娘子!」


 


門外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和著雨聲不甚分明。


 


是南街五十多歲的酥油餅大嬸。


 


「蘇嬸,出什麼事了?」


 


短胖身材的女人看見我長籲口氣:「沒什麼,來買豆腐的人說你三天沒出攤了,央我來看看,沒事就好了。」


 


我心裡一暖。


 


天庭裡情感淡薄,甚少有互相關心的時候。


 


我突然想,就這樣在凡間過餘生也不錯。


 


5


 


在皇城邊度劫的是一條妖蛟。


 


蛇千年而化蛟,蛟千年而化龍。


 


它想吸收皇城的天子龍氣。


 


但人間帝王受紫微星保護。


 


龍氣有損,上達天聽。


 


來的這位斬蛟人,正是容斂。


 


他手持一柄清楓劍,竟沒有一劍將妖蛟斬於劍下。


 


整個皇城靈氣激蕩,家家閉門不出。


 


三日後,魔龍現,上神無蹤。


 


我收攤回家,進門發現床上躺著一個男人。


 


一個好看到隻應天上有的男人。


 


容斂。


 


和一把有個缺口的劍。


 


活了這麼久還沒遇到這麼棘手的事,我伸手探上他胸口,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抓住。


 


「姑,姑娘,請自重。」


 


神他媽請自重,我是怕你S我床上傳出去不好聽。


 


該自重的是你好嗎。


 


腹誹完畢,應該長嘴的話還是要說。


 


「上神,小的這靈氣不甚充裕,您看……」


 


您看您是不是能移步其他地方?


 


「傷神?沒有,我是傷的身。」


 


我管你是傷身還是傷心,最重要的是你麻溜地……等等,容斂上神向來不苟言笑,從未聽過不正不經,難不成……


 


我捂住嘴,難不成,上神……失憶了!


 


我內心波濤洶湧面上風輕雲淡:「啊對對對,看您在休息,想必是傷神疲累。」


 


拍拍了幾句話鋒一轉:「不知公子怎麼稱呼?」


 


男人皺眉思索片刻:「有些……不記得了。」


 


果然!


 


我心裡仿佛一千個兔子在撲騰,勉強露出個和善的笑:「既如此,公子就先住下吧。」


 


面前的男人舒展眉頭:「多謝姑娘。」


 


6


 


我收留了大名鼎鼎威震六界的戰神容斂。


 


說出去怕是都沒人信。


 


根據我幾天的偷摸觀察,這廝現在純真得很。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司戰神君天生無情,天上地下從沒有紅顏知己。


 


我渾身上下作痛的骨頭興奮地戰慄著。


 


趁他病,我要勾引他,讓他愛上我!


 


再狠狠地甩了他!


 


傷我身,我要剜你心。


 


第一天。


 


我變換著花樣給他做飯。


 


還用燻香將屋內的臭豆腐味除得一幹二淨。


 


力求給他最賓至如歸的感受。


 


第二天。


 


我接過他手裡的衣服,熟練地扔進了木盆裡:「你傷還沒好利索,在院裡曬曬太陽吧。」


 


他聽話地走到躺椅旁,看著我搓洗衣服。


 


第三天。


 


我想給他搓澡。


 


好不容易鼓起賊心賊膽趴在了浴桶上,這家伙臉紅紅的,拽著褲子S不撒手。


 


嘶,挺純情。


 


「容郎,你是不是嫌我技術不好?」


 


我摩拳擦掌,眼淚說來就來,誓要給自己打造一個悽風苦雨小白花最後自立自強的人設。


 


「爹娘早S,有一雙弟妹,前年年景不佳,逃難路上餓S了嗚嗚嗚嗚……」


 


容斂:……


 


「你怎麼一點不感動?」我帶著鼻涕蟲瞪他。


 


「我隻是覺得熙娘這性子不像是家中大姐。」


 


性子?大姐什麼性子?


 


我伺候你伺候得還不到位嗎?


 


還敢嫌棄我搓澡的技術。


 


7


 


容斂這幾天總喜歡盯著我的臉發呆。


 


還時而皺皺眉。


 


整得我很是心虛。


 


「容郎,我去擺攤了。」


 


他點點頭,杵著手坐回了門檻上。


 


我今日總有些心神不寧,下午,剩下的豆腐拜託給了蘇嬸,我急匆匆趕回家。


 


屋外,沒人,屋裡,也沒人。


 


容斂走了。


 


我腦子一片空白。


 


他想起來了?回天界了?


 


兩個月的相處,就算不留戀,就不能當面告個別再走?


 


我不甘心。


 


我仙骨已經不全,除非再次飛升才能重回天界。


 


容斂走了,想必此生再也見不到了。


 


我 900 多年的人生從來沒有這麼悲傷。


 


還出什麼攤,男人都跑了。


 


還賣什麼豆腐,我得緩緩。


 


「九熙?」


 


有人叫我。


 


我回頭,撲面而來的陰冷氣息逼得我倒退一步。


 


「你是誰?」


 


「呵,」一身綠袍的瘦高男子不緊不慢地踱著步子,「幾百年不見,認不得我了?」


 


我仔細搜索我的記憶,搖搖頭:「我不認識你。」


 


他噎了一下,在欺過來離我隻有一尺時,我清晰看到了他的眼睛變成了豎瞳。


 


此時一道更加冷的氣流朝我們襲來。


 


我不敢動。


 


一劍霜寒十四州。


 


是容斂的劍。


 


8


 


「滾。」


 


隻這一句,我就知道。


 


容斂恢復成神君容斂了。


 


所以,不會是來找我算賬的吧?


 


我縮縮脖子,頭一次覺得自己膽大包天。


 


綠袍男子眯著眼看看我又看看容斂,冷哼一聲走了。


 


還不忘撂下句狠話:「我一定會再來找你的。」


 


我:……


 


容斂揮揮袖子收回劍,「他是誰?」


 


我:?


 


您這一副氣定神闲出手利落的樣子,合著剛純純裝逼呢?


 


我小心翼翼問:「你不是走了嗎?」


 


他不解:「我走之前不告訴你?」


 


舉舉手中的劍:「磨劍去了。」


 


原來大佬的劍也是要磨的。


 


我舒口氣:「還以為你想起來了。」


 


他肯定道:「最近幾天起床的時候確實閃過一些畫面。」


 


我的氣又提上來。


 


「我以前似乎是個屠夫。」


 


「噗!」


 


我實在是沒憋住,他不會是隻想起來了以前S魔如砍瓜的時候吧。


 


「容郎,你這是劍,不是刀。」


 


他點點頭進屋去了。


 


好消息:他沒想起天界的事。


 


壞消息:他看我的眼神越發奇怪。


 


9


 


幾天後,他在我面前磨劍的時候突然問:「我是不是見過你?」


 


我啊的一聲,快速思索對策,如果說跳了誅仙臺後什麼都不記得,他信的可能性有多大。


 


經過這麼多天的勾引,郎心如鐵。


 


看樣子他是不會愛我,別再給我把剩餘的九塊仙骨剐了就成。


 


至於跑,我現在法力低微,連個像樣的小妖都打不過,別說還有個綠毛怪來者不善。


 


他右手仔細摸著劍身上那一道裂口,肯定道:「我見過你。」


 


「昆侖鏡。」


 


我大驚:「昆侖鏡不是丟了嗎?」


 


容斂意味深長地瞥我一眼:「丟的是女娲石。」


 


我哦一聲。


 


「熙娘,你怎麼知道昆侖鏡?」


 


我背後汗毛直立,磕磕巴巴。


 


「我、我、我,話本裡都這麼寫。」


 


「是嗎?從沒看見熙娘房裡有書。」


 


「小、小時候看的。」


 


容斂把劍杵到我面前:「看看這劍。」


 


這可是戰神的劍!


 


我激動得就要去摸。


 


他一把撤回:「不能摸。」


 


我露出天真且崇拜的神情:「難道這就是軒轅劍?劍鞘呢?也丟了嗎?」


 


亮劍的男人抽抽嘴角:「話本裡還有什麼丟了?」


 


我摸著下巴裝模作樣思考一會:「不知道了。」


 


他笑:「無鞘清楓,生來誅魔。」


 


然後雙眼一眨不眨盯著我。


 


盯得我心頭狂跳,卻隻能硬著頭皮杵著。


 


我在女子中已經不算矮,但容斂仍比我高了近一個頭。


 


他的呼吸吹過我的發頂。


 


「膽子這麼小?老鼠精還是兔子精?」


 


「什麼兔子老鼠?」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別裝了,昆侖鏡不照凡人。」


 


我覺得他在詐我,但我沒有證據。


 


他摸著劍:「你和清楓有關系,罷了,遲早會知道。」


 


「現在先說說,你和那條蛇什麼關系?」


 


蛇?


 


綠袍、豎瞳。


 


我恍然大悟:「他不是蛟嗎?」


 


原來前些天是他在度劫。


 


容斂冷哼:「不裝不認識了?」


 


我急忙辯解:「我真不認識,難道他不是度劫的那個?」


 


容斂眯眼:「不裝凡人了?」


 


我:……


 


容斂,你真是個好坑。


 


10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三人對質,必有人失憶。


 


容斂一夜未歸。


 


就在我猶豫找不找的時候,他拎著人回來了。


 


「說吧,和九熙什麼關系,為什麼來找她?」


 


這一副抓奸的語氣怪怪的,我抓心撓肺地想提醒他應該是來找你的。


 


容斂還沒記起他下界的任務是斬蛟。


 


綠袍男估計被揍服了,認命地翻個身,懶洋洋道:「青玄見過神君大人。」


 


「不瞞您說,九熙是我未婚妻。」


 


我:?


 


合著還真是奸夫?


 


我立馬否認三連:「沒有,不是,胡說。」


 


二人齊齊說:「你閉嘴!」


 


我有些委屈,怎麼說真話還不信呢。


 


兩人都用看負心漢的表情看我。


 


青玄:「900 年前,我在東街買豆腐……」


 


我怒目:「買我豆腐的那麼多!」


 


青玄:「有一天我不想活了,冥冥之中指引我,必須要找一塊豆腐撞S。」


 


我:怎麼有點熟悉了?


 


青玄:「姑娘收了我的錢很賣力,那一下撞得我眼冒金星,霎時就開竅了。」


 


「等我衣錦還鄉以身相許時,姑娘早不見了。」


 


他轉過頭,幽幽看著我:「姑娘想起我了嗎?」


 


我後退一步,直呼好家伙。


 


你個蛇精有病啊,學什麼人寒窗苦讀?


 


青玄攤平躺下:「和我再續前緣吧九熙。」


 


容斂踹他一腳:「想得美。」


 


青玄:「礙你什麼事,沒心的大冰塊。」


 


容斂一頓,卻什麼都沒說。


 


我直覺哪裡有點怪怪的。


 


11


 


深夜,我偷溜出屋,搖醒在院子裡團著的青玄。


 


「喂,你白天說的什麼意思啊?」


 


青玄迷迷糊糊:「什麼什麼意思?」


 


我蹲下:「冰塊,沒心。」


 


容斂天性冷心冷清,但當我聽到青玄說他「沒心」的一瞬間就像心靈被擊中一般。


 


青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和他近距離待了這麼久,不知道他沒心跳的嗎?」


 


我一驚,沒心跳?


 


難道我堂堂仙界司戰神君,竟是傀儡或忘川之人?


 


青玄:


 


「想什麼呢,都寫臉上了。


 


「容斂天生一顆七竅玲瓏心,一路修行從無阻礙,堪堪兩萬歲就封為上神。


 


「千年前他親自挖出了自己的心。」


 


我震驚,脫口而出:「這三界竟然還有比我下手早的人!」


 


青玄掏耳朵:「什麼?」


 


「沒什麼,」我捂嘴四周張望,壓低聲音,「你接著說。」


 


「沒什麼好說的了,大家都在猜。」


 


我腦補了一出大戲,魔族女子愛上仙界戰神,卻苦於身份無法廝守,拼S將愛情結晶生下,神魔之體卻是S胎。戰神不忍骨肉魂飛魄散,將玲瓏心剖出,保下孩子後送往凡間轉生……


 


「想到哪了?」


 


我嘴快:「孩子投胎到哪?」


 


青玄從後邊一把捂住我的嘴。


 


等等,剛才那聲音,從前邊傳來的。


 


容斂冷笑:「你要是趕得快,18 年後又這麼大了。」


 


我嗚嗚兩聲,示意青玄松開。


 


喘了一口氣不可思議地大叫:「你是說……你是我爹!!」


 


青玄瞬間石化。


 


容斂拳頭攥緊。


 


咬牙道:「九熙,你是在驢蹄子下生的吧。」


 


12


 


三天後。


 


容斂回了仙界。


 


我還在凡間賣我的豆腐。


 


青玄在我隔壁住了下來。


 


我每天唉聲嘆氣,男人的心都不在了,我得到他的人又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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