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用我還未考級成功的喵語嘗試著翻譯了一下。

 

他似乎是在說。

 

吾豐神俊朗，身姿修長，瓊林玉樹，風度翩翩，絕不是胖！

 

我恍惚了一下，這麼離譜的話我都能翻譯出來，終於明白為什麼我喵語考級還沒合格了。

 

我緩過神，痛不欲生坦言事實。

 

「我得去練打鐵了。」

 

再不去練打鐵，真的抱不動這隻胖橘貓了。

 

師妹在我的身後氣急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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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心月，你怎麼回事，能不能認真聽人說話。」

 

我一臉懵地轉過了頭。

 

「師妹你在同我講話？」

 

師妹氣炸了。

 

師妹決定宗門霸凌我。

 

她起先打算號召全宗門的弟子孤立我。

 

但她失敗了，因為她發現宗門的每個人都在彼此孤立彼此。

 

所有是個人的弟子都在圍著自己的靈獸轉。

 

實在闲得慌的弟子，還可以嘗試「出軌」無主的靈獸，享受左擁右抱的樂趣。

 

與人鬥，實在無趣。

 

我不太懂，師妹為何對此樂此不疲。

 

孤立無援的師妹隻好武力霸凌我。

 

但是她沒打過我。

 

萬獸宗確實不像是正宗的修仙宗門，所以宗門的修煉法子也很邪門。

 

我們的修煉方式幾乎和靈獸綁定。

 

假設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養寵遊戲，每當鏟屎官為毛絨絨們做了一件事，並獲得了毛茸茸的正確反饋，就會出現經驗值加 1 的提示。

 

經驗值增加到一定程度，鏟屎官就會升級。

 

而我已經升級到築基修為，師妹還在煉氣期。

 

師妹氣哭了，她手上那把鑲滿寶石的佩劍被她扔進了樹林，氣衝衝地走了。

 

我有些眼饞，我這輩子都沒摸過寶石。

 

懷裡的橘貓輕飄飄地瞥了我一眼。

 

仿佛在說，你要是敢撿，就剁了你的手。

 

不敢動，真的不敢動。

 

翌日我醒來，枕頭邊的一顆綻放著光芒的夜明珠幾乎快閃瞎了我的狗眼。

 

那夜明珠有拳頭大小，是師妹佩劍上的寶石的五倍之大。

 

從那天開始，我日夜虔誠拜貓。

 

拜這隻無所不能的招財貓。

 

他橘色的毛發在我的眼裡，散發著金子般的光芒。

 

6

 

師妹並沒有放棄霸凌我。

 

她打不過我，就找來了她的靈獸玄蛇幫忙。

 

那條體型龐大的玄蛇矗立在我的面前，比三個我加起來都還要高。

 

玄蛇大大的舌頭伸出長長的蛇尾，發出嘶嘶的聲音，比橘貓睡覺時的呼嚕還要震耳欲聾。

 

師妹雙手叉腰，得意洋洋。

 

「樓心月，我看你這回還有什麼手段！」

 

我晃了晃懷中的橘貓。

 

他不為所動，安然入睡。

 

我搖了搖圓滾滾的貓頭。

 

貓頭在我手中左揉右捏，眼皮子都不抬。

 

任爾東西南北風，我亦岿然不動。

 

我無奈嘆了口氣，抄起橘貓腳踩寒劍御劍而行。

 

見勢不妙，該逃跑時就逃跑。

 

師妹坐在巨大的玄蛇頭上，高高在上地指揮著玄蛇追擊。

 

有不知所以的師兄乘坐仙鶴靠近。

 

「師妹，你們是在玩什麼遊戲嗎？」

 

我慌慌張張躲避玄蛇的攻擊，來不及回應。

 

稀裡糊塗的師兄一臉迷惑，身下的仙鶴卻是越飛越有勁，興致勃勃地加入了這場追擊遊戲。

 

後來，鴛鴦、天鵝、白鴿、孔雀、蝴蝶……越來越多的靈獸在我身後翱翔。

 

陣勢越來越大，每飛過一個山頭，各種天上飛的、地上走的靈獸都稀裡糊塗加了進來。

 

隨後是一聲劃破天際的鳥鳴聲。

 

一隻浴火的鳳凰帶著百鳥、鮮花驚豔降臨。

 

然後唰地一下掠過百獸，飛到了我的前面。

 

這場狂歡直至夜幕降臨才終於停歇。

 

我累得氣喘籲籲，靈力耗盡。

 

三長老喜笑顏開地摸著自己長長的胡須，大笑道。

 

「偶爾參加一下小輩們的遊戲也挺不錯的。」

 

後來的後來，我的受難日，變成了宗門的傳統節日。

 

7

 

在萬獸宗的日子安闲而快樂。

 

闲看庭前花開花落，坐望窗外雲卷雲舒。

 

雖然有個無理取鬧、脾氣暴躁的師妹，但基於她過分美麗但實在愚蠢，便勉強將她的挑釁當作生活的調劑。

 

然而身為宗門弟子，往往避不開也逃不了宗門裡的各種考級、比試和試煉。

 

畢竟宗門一共就那麼點人，你不去我不去，那就真的沒有人去了。

 

依舊是一次照舊舉辦的宗門比試，但是這一次的比試很特殊。

 

鏟屎官不用上場，打擂臺的是自家靈獸。

 

師妹得意洋洋地挑釁。

 

「樓心月，你給我等著，看我家玄蛇怎麼把這隻胖橘貓打得落花流水，慘不忍睹！」

 

橘貓冷淡地掀開了眼皮，貓嗓子裡擠出了一聲輕蔑的冷笑。

 

暴躁小師妹氣到全身發抖。

 

我敢肯定，我之所以這麼能拉師妹的仇恨，有一大半的原因，在懶洋洋的橘貓身上。

 

雖然他真的隻是因為懶而無視師妹，但作為一隻貓主子，他平等地無視了任何人。

 

我連忙帶著橘貓去報名處報名。

 

有眼見的師兄們對著橘貓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恨不得上下其手。

 

但在瞥到橘貓冰冷的目光時，又恨不得離貓三米遠。

 

兩位師兄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這位師妹，這隻貓……不，這位大人他參加不了！」

 

我抱著橘貓松了一口氣。

 

這樣也好，貓就不用受欺負了。

 

師妹怒氣衝衝地把佩劍扔在桌子上，來勢洶洶。

 

「你們是不是有物種歧視？」

 

「憑什麼貓就不能打比賽。」

 

「雖然它弱小、無能、渺小得像隻螞蟻一樣，但是他也應該有打比賽的資格。」

 

「就算是敗，它也應該是敗在玄蛇手上。」

 

「看見桌上這把劍沒有，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爹娘可是宗門最大的資助商！」

 

兩位師兄顫抖著手把橘貓的名字給添了上去，嘴裡嘟囔著。

 

「這不是在欺負小孩子嘛！」

 

師妹得意洋洋地瞥了我一眼，轉身即走，深藏功與名。

 

我摸著橘貓油光潤滑的毛發長籲短嘆。

 

「唉，這一遭，你終究沒有逃過。」

 

「不過，我也沒說過你的名字，師兄們怎麼知道你叫大人的？」

 

8

 

比賽的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萬獸宗的規矩，獸比人更加重要。

 

人的比賽可以不看，獸的比賽不能不看。

 

據說這一天，深居簡出、不見其影的萬獸宗掌門也會現身大典。

 

鞭炮聲霹裡哗啦響了半天，眾位弟子抬頭恭候許久，遲遲不見掌門的到來。

 

三長老假笑地上了臺，客套了幾句，宣布大賽正式開始。

 

聽見橘貓的名字，我視S如歸地將睡得昏昏沉沉的橘貓放上了擂臺。

 

我摸了摸橘貓毛茸茸的小棉袄，又看了看鱗光閃閃的玄蛇，心痛難當。

 

我試探著打商量。

 

「打貓，能不能別打有毛的地方？」

 

師妹滿頭黑線。

 

「你倒是告訴我這隻貓全身上下哪裡沒有毛？」

 

「它身為一隻貓，甚至還有眼線！」

 

討價還價失敗，縱使我萬般不願，卻也隻能撒手離去。

 

面目龐大兇狠的玄蛇，睡得眼睛都睜不開的橘貓，誰勝誰負一目了然，臺下觀望的弟子們有些不堪忍睹地閉上了眼。

 

玄蛇發出嘶嘶的示威聲，尖尖的蛇尾一把卷起渺小的橘貓。

 

懶洋洋的橘貓終於慵懶地睜開了眼，不滿地發出一聲喵叫。

 

隨後便是一套佛山無影貓貓腳，巨大的蛇頭在粉色肉墊小貓爪下經歷千錘百煉。

 

隻聽一聲轟隆巨響，玄蛇巨大的身軀暈乎乎地倒在了擂臺，一雙血色蛇眼懵懂呆滯，長長的蛇信子甚至還來不及收回去，像極了一隻麻醉後被絕育的貓。

 

長老們紛紛從高臺上飛撲了下來，抱著玄蛇哭訴。

 

「他還隻是個五歲的寶寶！」

 

「你這是以大欺小，以老凌弱！」

 

我抱起閉目養神的橘貓一陣揉捏。

 

愣神地看了看大大的玄蛇，小小的橘貓，恍然大悟！

 

我家橘貓還隻是一個五歲的寶寶！

 

玄蛇那麼大，橘貓那麼小，果然是在以大欺小，以老凌弱！

 

就這，還打不過五歲的寶寶橘貓。

 

我對小師妹投去憐憫關懷的眼神。

 

小師妹炸了！一邊哭一邊拿著佩劍勢要與我一決高下，為玄蛇報仇。

 

我馬不停蹄地帶著橘貓從賽場溜走。

 

果然，人不能太張揚。

 

太張揚的人是會被打的。

 

打敗了玄蛇，橘貓順利晉級，對上了一位眼熟師兄的仙鶴。

 

橘貓照例縮成一個圓球，睡得昏昏沉沉，眼皮子不抬。

 

仙鶴視而不見，在擂臺上得意洋洋地張開自己的翅膀，旁若無人地欣賞著自己潔白的羽毛。

 

一時入迷，沉醉不能自拔，任師兄在臺下低聲下氣，卑躬屈膝，好言道盡，亦是無動於衷。

 

場面一時僵住。

 

直至日落西山，晚霞彌漫，一隻橘貓在燦爛的餘暉下睡得直打呼嚕，另一隻仙鶴則優雅地扇動著翅膀，朝著晚霞翩跹而去。

 

師兄在仙鶴身後一邊追一邊喊。

 

「仙仙，別飛，還有我，你把我給落下啦！」

 

三長老青著臉色下了判決。

 

「橘貓勝！」

 

小師妹又氣哭了。

 

「隻是運氣好罷了！」

 

「樓心月你等著，下一次你和那隻懶貓肯定不會再這麼幸運的！」

 

我無奈地抱起橘貓，湊到他的毛耳朵旁殷勤囑咐。

 

「保持低調。」

 

橘貓的貓耳朵動了動，像是在表明他已經聽進去了。

 

於是橘貓非常高調地從擂臺上滾了下去。

 

他閉著眼蠕動著自己毛毛蟲般的貓條身子，費了老大的勁緩慢地翻了一個又一個身。

 

翻一個，歇一個，翻一個，歇一個。

 

身旁的師兄師姐們捂住自己的小心髒一臉陶醉。

 

「貓貓真可愛！」

 

「貓貓做錯了什麼，居然還要自己翻身！」

 

眾目睽睽之下，橘貓花了半炷香的時間終於滾到了擂臺邊緣，累得氣喘籲籲，呼嚕聲都加重了許多。

 

歇了好一陣子，橘貓如釋重負地蠕動出最後一步。

 

直至掉落擂臺，他甚至都沒睜開眼看一看自己的競爭對手。

 

我大步衝出重重包圍搶先一步接住了橘貓。

 

感謝這個月打鐵的手。

 

有點重，但我還能撐得住。

 

小師妹哇的一聲崩潰大哭。

 

「不公平！」

 

「為什麼隻有我的玄玄受欺負了！」

 

9

 

我帶著懷裡睡得賊香的橘貓掩面而逃。

 

再不跑，隻怕氣炸了的小師妹真的要辣手摧貓。

 

到時，又是一出慘劇。

 

聽說橘貓的佛山無影貓貓腳給玄蛇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以至於那麼大的一條蛇，現在徒有其表，一見貓就害怕，一隻剛出生的小奶貓都能跑到蛇的頭上作威作福。

 

小師妹眼睜睜看著蛇山變成了貓貓山，整張臉都青了，向來隻有裝飾作用的佩劍都被她拔了出來，勢要斬盡全天下的貓貓。

 

再後來，聽聞一直學不會變小的玄蛇為了躲貓終於學會了變小法術，天天纏在小師妹的手腕上不肯分離。

 

橘貓聞言抬了一眼，輕飄飄地嗤了一聲。

 

我用我終於貓語四級考試合格的實力嘗試翻譯。

 

貓說。

 

「小屁孩，就是討打！」

 

我再一次懷疑我的貓語考試究竟有沒有合格。

 

橘貓輕飄飄地睨了我一眼，催促。

 

「你該準備考貓語六級考試了。」

 

看吧，果然是我實力不夠，又翻譯錯了，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我置若罔聞，抱著橘貓在陽光下溜溜達達。

 

草叢裡鑽出來了一隻黑白相間的奶牛貓，鼻子上的小黑點格外出眾。

 

奶牛貓伸長了四肢，抬高了下巴，挺胸抬頭，昂首闊步地在我的面前走來走去。

 

它轉頭望見躺在我懷裡懶洋洋S活不肯下來的橘貓，湛藍色的貓眼裡出現一絲蔑視。

 

他的下巴挺得更高了，蓬松的毛發在陽光中絢爛發亮，黑色的小鼻頭呼出一口氣，仿佛是在嗤之以鼻。

 

橘貓懶洋洋地掀開眼皮，翻了個身讓自己睡得更加舒服，旋即才輕蔑地喵了一聲。

 

貓說。

 

我有鏟屎的，你有嗎？

 

奶牛貓破防了，奶牛貓炸毛了！

 

從高高豎起的尾巴到陡然拱起的背部乃至圓滾滾的頭頂，黑白相間的毛發依次炸開，蓬松得更加好看。

 

接著四爪利指齊出，一雙貓眼目光灼灼，暗含鋒銳，一聲咆哮氣勢洶洶，咄咄逼人。

 

我連忙慌不擇路地帶著橘貓轉身即走。

 

再留下來，奶牛貓那身油光潤滑的小棉袄恐怕要保不住了。

 

好不容易歇了一口氣，抬頭撞見了守在房門前候我的兩位引我入門的師兄。

 

我一臉懵懵懂懂。

 

我沒搞懂，大賽結束和橘貓暫時離開有什麼關系。

 

兩位師兄點頭哈腰、輕手輕腳地接過橘貓，一路溫聲細語。

 

「大人，你不能不去，大賽開始時你沒現身三長老就已經氣得掉了好幾根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