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私生子是她的第三個孩子。

她的大女兒跟二兒子也被扒了出來，直到看到他們的臉我才恍然發現，這兩個人上一世在我生活中也充當過不小的角色。

 

看到這裡，我發現自己真的是個大傻子。

 

周梅瓊的大女兒叫張爾悅，是陸華睿要求我幫忙把她安排到公司的實習生，按照他的說法，這個女孩子是他兒時朋友的女兒，喝了酒吹噓能幫她找到工作，在同學會上大話都放出去了，讓我一定要維護好他的面子。

 

禁不住他的軟磨硬泡，我安排她入職了，然而她的行為舉止讓我有些意外。

 

她經常帶著她的弟弟張爾翔來公司蹭空調蹭電蹭食堂，好像很清貧的樣子。

 

我看著他們可憐，也念著是我帶進公司的人，所以經常也會接濟一下張爾悅姐弟，給他們點下午茶水果之類的，久而久之，張爾悅跟張爾翔把這件事當成了理所當然，偶爾有幾回我忘記點了，他們還會到我辦公室來提醒我。

 

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是我也沒細想，想著既然是老公朋友的孩子，那就能幫則幫。

 

張爾悅這孩子還挺粗心大意的，做事情毛手毛腳經常會出錯，都是我在為她擦屁股，幫她圓回來，每一次她都跟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但是下一次遇見相同的事情她依舊我行我素，把我氣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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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來，原來這一家子都在靠吸我的血活著。

 

奔著榨幹我的心來的。

 

隻能說瘋子跟傻子湊一塊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5

 

事情發酵到現在，婆婆已經閉門不出了，我們的房子門口擺滿了花圈與壽衣，她的黑白照片貼滿了街道，她遭受了重大打擊，天天躲在窗簾緊閉的房間裡把自己封閉起來。

 

陸華睿也丟了工作，失了臉面窩在家裡等風頭過去。

 

在他們消極的日子裡，我偷偷在網上注冊了賬號來分享自己的日常以及「家醜」的進展。

 

網友們幫我出了一口氣，我也得保護好他們的乳腺。

 

在我下班開車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一人從巷子裡猛地蹿了出來，嚇了我一大跳，剎車都要踩出火星子了。

 

我剛想探頭罵兩句，卻發現這人很眼熟，再仔細一看，竟然是張爾悅。

 

她張開雙手攔住了我的車子，她的發絲凌亂，衣服染了髒汙，看起來是一路經歷了不少的波折。

 

她拍著車子的引擎蓋，大聲地說：

 

「我想跟你聊聊。」

 

我把車子一熄，打開車門，走到她面前，雙手環胸。

 

「聊什麼？」

 

張爾悅一臉嚴肅，抬頭看我。

 

「我是誰你應該知道吧。」

 

「嗯哼。」我應了一聲，「所以呢？」

 

「我希望你能原諒我們一家，停止對我們的網暴。」

 

我不禁失笑。

 

「小妹妹，你搞錯了吧，網暴你們一家的可不是我，你要算賬找的人也不應該是我。」

 

說著，我轉身就要走，不想跟她廢話。

 

張爾悅見我不為所動，沒被激怒，也沒情緒失常，這不是她想看見的，於是她又上前「哐哐」兩聲用力拍了拍我的汽車引擎蓋。

 

我眉頭一皺，不知道她在發什麼神經。

 

「別鬧了，要鬧回家鬧去，別耽誤我的時間。」

 

丟下這句話後，我轉身坐上駕駛位，習慣性地擦了擦了後視鏡，卻忽然看見了鏡子裡倒映出來的從巷子拐角處伸出的一隻手。

 

那隻手拿著手機，正對著我們說話的方向。

 

我馬上意識到了張爾悅今天突然到訪的真實目的。

 

想靠我來洗白，張爾悅的心思也是夠深沉的，隻是手段還過於稚嫩了些。

 

不過她的出現倒也是提醒我了。

 

井水不犯河水，河水卻企圖吞並井水。

 

6

 

周瓊梅的工作地址也曝光在網上，所以要找她一點也不困難。

 

她在鬧市區的辦公大樓裡工作，工作的年頭不短，現在分管園區的保潔部，算是個小頭頭吧。

 

既然她如此氣派，那我也不能空手去了，畢竟她也曾暗暗給過我無數的「驚喜」。

 

7

 

「哐當哐當——

 

「咣咣咣——」

 

園區裡乍然響起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伴隨著炮仗聲，顯得非常熱鬧，吸引了不少上班摸魚的人出門看熱鬧，窗戶上也趴著不少的腦袋探頭探腦地看。

 

眼見著零星的人漸漸匯集成了人群，奏樂的隊伍中間突然走出幾個人，把一塊紅色的橫幅拉起，順勢走到最前頭開路。

 

另有一人拿著一個播報的大喇叭，循環播放著一段話。

 

「請周梅瓊女士下樓，你的喜訊來了。」

 

橫幅前人頭攢動，後排的人紛紛擠到前面，待看清橫幅上的字，都是一副捂嘴驚訝的表情，然後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機拍照轉發各種群聊。

 

隻見紅色的橫幅上面貼著周女士的照片，還有一行金色醒目的文字。

 

【周家有女為夫生子，作為正妻，特來提親納妾，恭喜母憑子貴，入主二房。】

 

看熱鬧的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周梅瓊，這不是我們樓姐嗎？看她的樣子我以為她是老實巴交的，怎麼還做小三啊？」

 

「上回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大家都說是她，她不是還特意請客吃飯澄清了嗎？再三保證不是她，結果還真是她！」

 

「天吶，她不是說自己離婚是因為老公出軌嗎？怎麼自己還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啊，真想不到她是這樣的人。」

 

正說著，人群中突然出現一個暴躁發狂的女人，她尖叫著讓奏樂隊伍停下來，指著上面的橫幅道。

 

「誰弄的？我要告你們！」

 

聞言我從容不迫地從隊伍最後面走出來，落落大方地站在她面前。

 

「怎麼了？找姐姐嗎？」

 

「你！」她指著我，眉頭緊皺，「蘇涵？」

 

我淺淺一笑，不置可否。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裡透著心虛，剛才還暴躁的情緒瞬間冷靜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你有事找你們家陸華睿啊，找我晦氣算什麼，是他找上的我，孩子也是他要求我生的，我可從沒想過破壞你們的家庭。」

 

周梅瓊的臉皮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厚，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地把一切責任都推到陸華睿身上，他是錯得離譜，但是她又能幹淨到哪裡去。

 

「我老公喜歡你，你也為他生孩子了，你們兩情相悅我還能棒打鴛鴦不成嗎？現在他不願意出面娶你，我這正宮太太善解人意幫他納妾，這是喜事啊，可不是什麼晦氣事。」

 

周梅瓊到底還是抵不住周遭這一雙雙審視的眼睛，壓低了聲音道。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瞥了她一眼：「你的理解能力真差。」

 

說著，我也不跟她繼續掰扯，揮了揮手讓奏樂隊伍繼續演奏。

 

既然花了錢的，那就得讓全世界都知道。

 

周梅瓊崩潰了，她拿出手機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邊走邊打。

 

我在她身後喚她。

 

「別走啊，你先把聘書收下啊。」

 

聽見我的聲音她走得更快了，伸手攔下一輛車後揚長而去。

 

8

 

晚上我把今天發生的一切都 po 上網，感謝網絡姐妹們的提議，我也不辱使命保全了她們的乳腺。

 

正在回復姐妹們的窩心評論，陸華睿走了進來，自從事情發生後，我就跟他分房，把他趕到客房去，他也沒想著哄我，我們就一直冷戰到現在，直到現在他才來找我。

 

「蘇涵，你還要鬧多久？」他說，「我知道我錯了，你也生氣了這麼久了，該冷靜下來過日子了吧？」

 

他主動提起話題，我倒是想聽聽從他嘴裡還能說出什麼鬼話來。

 

我直視他的眼睛。

 

「行，那我們就好好掰扯掰扯。

 

「首先，你出軌了，背著我還有了一個私生子，其次，你對不起我，還想串通你媽媽來欺騙我領養了這個孩子，把我當傻子一樣耍。

 

「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你承認嗎？」

 

陸華睿看著我，嘴巴嗫嚅了幾下又閉上了，思索半天，終究還是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

 

「好，那麼基於這些事實，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蘇涵。」他憋半天終於開口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讓它過去，我會跟周梅瓊斷了關系的，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好好撫養孩子長大。」

 

這話真是把我氣笑了，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把孩子丟給我撫養呢。

 

「陸華睿，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把孩子給周梅瓊撫養，非要讓我來養呢？」

 

陸華睿一聽這話，以為有戲，嘴角一咧就坐在我身邊，摟著我的肩膀，一副憧憬未來的模樣。

 

「周梅瓊有三個小孩，她做不到一心一意照顧我的孩子的，但是你不一樣，你還沒有小孩，你會把孩子當作自己的親生孩子來照顧，而且你品行品德都比她好，讓你照顧我放心。」

 

行唄，在他心裡我就是一個品德良好的育兒嫂唄。

 

我扯了扯嘴角：「你把我想得倒是挺好的，也不怕我N待你兒子。」

 

「什麼叫我兒子，他以後也是你兒子，我會抹去周梅瓊的存在，他就是你兒子，我跟你的親兒子，我們好好過日子吧，好不好。」

 

他越說越高興：「你今天也去找周梅瓊的晦氣了，好好出了這口惡氣，你的氣也該消了吧，接下來我們兩個把日子過好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去找周梅瓊的麻煩，你不擔心她？」我上下瞥了他一眼，「我以為你會怒氣衝衝地來找我算賬。」

 

「傻老婆。」

 

他衝我眨了眨眼：

 

「你是我老婆，她算什麼，我隻不過是借她的肚子生了一個屬於我們倆的孩子而已，我怎麼會為了她衝你發火，你想什麼，你怎麼會這麼沒有安全感，我該反思一下了。

 

「而且我現在也丟了工作，我媽也氣得臥床了，我們都得到了懲罰，你的氣也能消了吧，我們和好吧。」

 

原來這就是男人的嘴啊，無師自通的鬼話張口就來。

 

還好我重生一世，戀愛腦癌已經康復，這些話就跟羽毛似的輕飄飄地從耳畔穿過。

 

我假笑打發了他，讓他出去做夜宵。

 

門一關，我轉頭就把他說的話發到網上，給姐妹們提供一個避雷素材，擦亮眼睛辨別男人。

 

9

 

後來周梅瓊也丟了工作，之前的事情隻是在網絡上發酵，她極力否認，又豪氣地請同事們吃了好幾頓飯，礙於面子，大家都把這件事轉為私底下悄悄說，明面上還是維持著同事們的顏面。

 

現在被我這麼一鬧，原本快要消散的事情再度被放大，直接把網絡上的事情擺在明面上說了，領導們都知道了這件事，事情鬧大壓不下去了，隻能開了她，以儆效尤。

 

她辛辛苦苦半輩子終於爬到半山腰，一夜之間又回到起點。

 

一想到她現在在家裡氣到發瘋，我就覺得痛快無比。

 

陸華睿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忽然手機響起，他接聽後表情變得嚴肅，眼神時不時地往我這裡瞟，嘴裡不住地說：「行，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他說有親戚找他，他去去就來。

 

我擺了擺手讓他去。

 

他現在的名聲臭成這樣，哪兒還會有勞什子的沒眼力勁的親戚送上門，就不怕他向他們借錢嗎？

 

真是個爛借口。

 

能讓他焦慮得都想不出借口的人還能有誰，隻有周女士了。

 

回到臥室，我打開筆記本敲擊鍵盤。

 

【現在小三又給渣男打電話了，估計要逼宮了，姐妹們該怎麼辦？】

 

打完這行字，我按下了發送鍵。

 

10

 

陸華睿最近頻繁出門，一會說樓下大爺找他幫忙，一會說自己出門遛彎，一會又說去找親戚，借口一個比一個拙劣。

 

而我一改常態越來越溫柔，對他也越來越體貼。

 

進門就接外套，遞拖鞋，倒熱水，送水果，溫柔得不像話。

 

他被我弄得很拘謹，一直搶著自己做事。

 

「怎麼了？你不是說我們和好了嗎？你這樣子是對我還心有芥蒂嗎？我都這樣大度不計較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說著，我的臉頰就落下一行清淚。

 

「不是，我不是……我沒有……」

 

他說話越說越小聲。

 

房門打開，婆婆走了出來，我趕緊過去攙扶，婆婆嚇了一跳，連連後退。

 

「媽，我剛拖了地，水漬還沒幹，我怕你摔倒。」

 

她愣了愣，看我一臉真誠，張了張嘴沒說話，轉頭望向陸華睿，情緒平靜得不像她。

 

過了幾個月不見天日的日子，她好像突然活明白了。

 

「因為你的事情把我半條命都弄沒了，我要去你鄉下大姨家住兩天散散心，你們的事情別煩我了，要離婚也好，要和好也罷，別來煩我。」

 

婆婆一臉疲憊地換好了衣服拎著行李箱出了門，我熱情地拿著包裹送她出門。

 

回來的時候看見沙發上的陸華睿神色凝重，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桌面。

 

我走到他身後給他捏肩膀，又伸手按了按他的太陽穴。

 

陸華睿舒服地閉上了眼。

 

「怎麼了？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他長長地嘆息一口氣，睜開眼拉過我的手，讓我在他身邊坐下。

 

「我有事跟你說。」

 

「說唄，我們倆的關系還有什麼不能說。」

 

我給他倒了一杯他最喜歡的茶：「這是你最喜歡的茶葉，斷了一段時間了怪想念的吧，今天特意給你買的，你嘗嘗還是原來的味道嗎？」

 

他接過茶，抿了一口，望著我欲言又止。

 

良久，他開口。

 

「對不起。」

 

我笑得溫柔，一派天真。

 

「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啊，好端端怎麼跟我說對不起呢，我們是夫妻，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真的……對不起。」

 

他低下頭，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們……還是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