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蓬頭垢面，徹底與社會脫節。

這招激將法很是奏效。

第二天，陳瑋天不亮就起床了。

他站在鏡子前照了又照，身材走樣，皮膚下垂，肚子還像懷孕五個月似的，連褲子都穿不上了。

男人總是這樣，普通又自信。

他偏執地認為，男人不需要服美役，也不會因為身材相貌受到職場歧視。

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和應屆生相比，他隻贏在工作經驗上。

但他又沒有應屆生的腦子，和年輕的資本。

HR 寧願招毫無經驗的應屆畢業生，也不願意多看他的簡歷一眼。

連著面試了好幾家公司，都以失敗告終，連連碰壁。

正當陳瑋走投無路，坐在馬路邊思考人生的時候。

一個女人出現了。

13

一直到深夜，陳瑋才晃晃悠悠的回到家。

他連襪子都沒脫，頂著臭氣燻天的腳，呈大字癱倒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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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露不悅。

「滾下去。」

陳瑋一反常態，眼神交錯時，流露出滿滿的挑釁。

他從包裡掏出工作證，重重摔在地上。

「你牛氣什麼？還以為你統管全家，隻手遮天麼？我告訴你，我已經找到工作了，明天就去上班！」

話音剛落，陳瑋便沉沉睡去。

嘴裡還含糊其辭地嘟囔著：「無所謂，你們都說我不行，可我自命不凡，我不是普通人……」

我對他的炫耀嗤之以鼻，甚至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主臥裡臭氣燻天，到處都彌漫著濃烈的腳臭味。

我實在受不了，決定出去透氣。

臥室門推開的一瞬間，我在門縫裡瞥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婆婆。

她噌地一下站起來，飛快地把衣服藏到身後，手心出了一層虛汗。

我慢慢走過去，狐疑道：「媽，你藏什麼呢？給我看看。」

「不不不不不，沒什麼，你快回去休息吧。」

「是我不想休息嗎？你兒子的腳臭的像生化武器一樣，聞者落淚，見者傷心，有本事你跟他睡啊。」

一向暴躁易怒、絕不吃虧的婆婆，此刻卻像啞巴了，一句也沒有反駁。

我越發覺得事情不對。

她到底在瞞什麼？

14

「哦，那我回去睡了。」

聞言，婆婆總算松了一口氣。

趁她降低戒備的時候，我突然轉身，猛地奪過她手裡緊緊攥著的那件襯衫。

衣領上赫然印著一個口紅印。

色號芭比粉，顯然不是我會用的。

「陳瑋出軌了，你還幫他隱瞞？」

婆婆眼神躲閃，手指不自覺地摳著衣服。

雖然心虛，但語氣仍然理直氣壯。

「你也不能隨隨便便冤枉好人吧？他工作那麼忙，哪有時間找女人？你也太小心眼了！」

「況且，況且……」

「你的性格那麼強勢，平時對小瑋非打即罵的，對我的態度也不好。小瑋就算出軌了，那也是你的不對，你應該好好反思！」

婆婆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見長，繞來繞去，居然把陳瑋出軌的一應罪責扣在我身上了。

我立刻反擊。

「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媽，一再縱容他，他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該反思的人是你！」

我們爭執不下，婆婆的哭喊聲堪比殺豬，快要把屋頂掀翻了。

陳瑋被吵醒，怒不可遏的撞開門。

「你們大晚上又吵什麼呢？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把襯衫懟到他面前。

剛才還兇神惡煞的男人，現在突然安靜下來。

一個屁也崩不出。

15

我和陳瑋離婚了。

我提出【離婚】的那一刻，陳瑋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松快了。

他偏過頭，極力克制著嘴角。

「好啊，那就明天上午辦手續吧。」

我讓律師擬了一份合同，孩子歸我，房子歸我，車子歸我，通通都歸我。

隻有婆婆歸他。

婆婆的眼睛瞪的像銅鈴，趕緊搖晃陳瑋的胳膊，急道：「不能籤，不能籤呀！」

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她可不能輕易放手。

但是現在的陳瑋，已經被鬼迷心竅，不會再聽她的勸告了。

「哎呀，媽，你就別管我了！」

陳瑋不顧婆婆的反對，急不可耐地按下手印。

但他提了一個要求，在他找到房子之前，要在家裡暫住半個月。

我欣然答應。

從民政局出來，陳瑋接了個電話，急匆匆地離開。

我望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他很可憐。

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

被蒙在鼓裡，玩弄於掌股之間，還固執地認為自己會有光明璀璨的明天。

笑吧，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下班回家後，陳瑋就把自己關進客房，連直視我的勇氣都沒有。

我若有所思地盯著房門。

突然覺得，事情進展的有些慢。

為了加快進度，我決定推波助瀾，帶著寶寶搬到娘家暫住，特意給陳瑋騰出地方。

結婚兩年，我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爸媽看到我，趕緊接過寶寶，歡天喜地地張羅著做飯。

身為獨女，我從來不敢坐下和母親喝一杯，因為害怕看見母親深邃的眼。

母親的眼是女人這輩子最恐懼看到的東西，而母親的贊揚，是女人這輩子最想聽見的稱贊。

我把離婚證放在桌子上，爸媽突然笑了。

媽媽審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語重心長道：「那個男人，終究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孩子已經生下了，你還能跟他一刀兩斷麼？」

我輕輕點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快了。」

再等等。

大魚就快上鉤了。

16

晚上九點，陳瑋的定位變了。

目的地是公司附近的一家高檔酒店。

我找到前臺，謊稱要給陳瑋先生續房，順利拿到了酒店房號。

萬能房卡就在保潔車上掛著，得來全不費功夫。

電梯在頂樓停下。

陳瑋為出軌花了不少心思，平時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現在卻出手闊綽，定了價值上千的總統套房。

我剛出電梯，就在走廊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婆婆蹲在房間外面，止不住地打瞌睡。

原來她借口有事出門，就是來給兒子當看門狗了呀。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就是為了把我蒙在鼓裡。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試探道：「媽？」

我趁她不備，迅速捂住她的嘴，把她推進房間。

浴室裡傳來陣陣水聲，水蒸氣糊在玻璃上，露出女人若隱若現的身材。

「陳瑋，幫我拿一下浴巾。」

女人的聲音嬌弱柔媚，快把他的魂勾走了。

陳瑋身上不著寸縷，還沒開始辦事，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剝得精光。

「好嘞，這就來！」

他滿心歡喜的跑過去，猝不及防地對上了我和婆婆的臉。

吱呀一聲，浴室的門被推開。

婆婆和陳瑋嚇得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喘。

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17

事實卻並非他們所預料。

我和小三初次見面，她就親昵地貼上來，甜甜地喊著：「表姐。」

陳瑋徹底傻眼了。

「你們……你們……」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系？！」

婚離了，孩子生下來了，出軌的證據也拿到了。

陳瑋對我來說，再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我不願跟這對母子多說一句，轉身帶著表妹離開。

陳瑋依舊不依不饒，身上隻裹了條浴巾，一路追到電梯間。

他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地瞪著我。

「這些都是你設計好的，你故意設局引我入套, 對不對？！」

面對他的一再逼問，我徹底厭煩了。

「好啊, 既然還你不死心，明天去公司收拾東西滾蛋吧。要不是為了今天，我還真不願意把你這麼沒用的人留在公司。」

電梯門再次關閉。

陳瑋愣在原地, 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才恍然大悟。

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我精心策劃好，等著他往裡鑽的騙局。

陳瑋心心念念的【小三】，其實是我的表妹。

那天在危難關頭向他伸出援手, 主動邀請他到公司上班, 也是我的主意。

而那家公司, 也是我名下的資產。

他終於幡然醒悟，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18

合同已經籤好了，就等著我付錢。

「-作」陳瑋一個大男人，此刻竟然和潑婦一樣, 赤身裸體地橫在小區門口撒潑。

他歇斯底裡的怒吼，隻能換來更多圍觀群眾的嘲笑。

鳳凰男住慣了高檔別墅, 受不了要搬回土房子的事實，忍不住嚎啕大哭。

婆婆像頭失控的母牛, 向圍觀的人群衝撞, 嘴裡罵著不幹不淨的話。

她想闖進小區找我算賬, 奈何被幾個高大的保安攔住，跳起來都打不到人家的頭。

隻好隔著幾百米的距離, 對著空氣一通怒罵，祈禱能傳到我耳朵裡。

「天殺的, 姓喬的，你別讓老娘逮到，我遲早要把你千刀萬剐！」

事實上，她根本沒這個機會了。

三年後的某一天, 我在公司大樓下，再次見到了她。

寶寶歪著頭，好奇地打量著窗外的潑婦。

她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示意我蹲下來。

「媽媽，以後我結婚了，要是我婆婆跟她一樣無賴怎麼辦？」

我一臉無所謂。

「幹就完了, 反正又不是你親媽。」

再說，外面天地廣闊, 我的女兒也不一定非要結婚。

我希望她的婚姻不是任務, 不是枷鎖，而是因為愛情, 自然而然的發生。

19

帶女兒旅遊的時候，走到一處景區。

講解員指著地上的磚石，說這是【人上磚】，專供古代宅院男子所走的路。

所謂走此磚, 成人上人, 過往女子隻能繞道而行。

我和女兒聽後立馬起身，在上面重重跺了兩腳。

在若幹年後的今天，這種封建思想仍然根深蒂固的存在於某些人的思維中。

我慶幸女性在一點一點的掙脫牢籠，曾經千年被積壓的哀嚎, 終於被世人所窺。

我要把舊世界的廢墟都踩在腳下，讓時間證明真正的真理。

女性的光芒在這個時代更加絢爛，我們都是自己的紫薇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