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爺是個攪家精。

每件事他必須得參與一下。

參加國際會議前夕。

他拆開了我的密封文件袋。

塞進了十幾個相親男人的資料。

我名聲盡毀。

被公司當場辭退，起訴賠償巨額損失。

我爺非但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把鍋甩給我。

指責我二十多歲不考慮人生大事。

我走投無路隻能去酒吧做銷售過渡一下。

爺爺得知後迅速給我找了婆家。

「你現在做這樣的工作，隻有他這樣二婚帶娃的才不嫌棄你。」

我不忿上前理論。

推搡間我摔倒，被碎玻璃渣插入太陽穴身亡。

站在爺爺身後是冷眼旁觀的爸爸和弟弟。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國際會議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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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這個不肖子孫我當定了！

1.

看著手中的文件袋。

我的心髒「撲通撲通」快速跳動，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來。

「乖囡，你手裡拿的啥，給爺爺看看。」

爺爺說著就伸手要拿我手中的文件袋。

我急忙把文件袋放到身後。

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說了和上輩子一樣的話。

「這是明天開會的重要資料，不能隨便看。」

爺爺手一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嘴上卻說道，「老咯，不中用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東西我也不懂。」

「唉，越老越討人厭，你們都有自己的生活，我還隻是圍著你們轉。」

另一邊臥室門打開。

我弟李光耀戴著耳機走了出來。

臉上帶著被打擾的不悅，迅速靠近爺爺。

「你又惹爺爺生氣了，他想看你就給他看唄，多大點事。」

冷汗從我額頭滑下。

看著眼前爺孫同仇敵愾的樣子。

我才清晰地感覺自己重生了。

我拿出文件袋晃了晃，又迅速收了回來。

「這可是公司的絕密檔案，隨意拆封可是要賠五千萬的，這你都不懂，看來你這高中也是白讀了！」

李光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我爺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我轉身關上了門，眼中的淚水終於決堤。

失而復得，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上一世爺爺趁我洗澡，把資料換成他給我物色的相親男的照片。

這場競標對我和公司來說都至關重要。

文件打開的一瞬間我感覺天都塌了。

領導的震怒，對手公司的嘲笑。

雖然我力挽狂瀾，卻仍然讓公司損失五百萬。

我衝回家質問爺爺。

爺爺卻紅了眼眶，「爺爺隻是擔心你的人生大事啊。」

公司仁慈，隻是把我開除，讓我賠償損失。

李光耀一聽，臉色大變。

「李嫻你怎麼這麼不孝順，爺爺苦了一輩子，你還敢肖想爺爺的棺材本？」

我爸也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平時嫌棄你爺爺管東管西，出事了你就想到他了？」

於是我被趕出家門。

身有汙點，大公司不肯聘我。

朋友得知讓我去酒吧賣酒過渡一下。

我爺竟然直接帶著一個中年油膩男闖了進來。

說那是為我找的老公。

他苦口婆心地勸我，「你都一把年紀了，現在又來做這種工作，能有小王這麼優質的男人就不錯了。」

而他口中的優質男人，是一個家暴離異帶娃，因為酒駕瘸了一條腿的禿頭男人。

我憤怒至極，和爺爺理論。

誰知爺爺說道，「你要是早點找個對象，我能這麼操心嗎？」

推搡間，我摔在未來得及打掃的玻璃碎片上含恨而亡。

直到最後一刻。

家人還在指責我裝模作樣。

那好，這一次我不裝了。

看看沒了我從中調解，你們還能不能其樂融融，享天倫之樂。

2.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我當天就去酒店開了一間房。

一夜好眠。

聽著臺下雷鳴般的掌聲，和領導欣慰的眼神。

我竟然有一種想落淚的衝動。

領導開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這次幹得不錯，上層決定好好獎勵你，過兩天就等著好消息吧。」

公司總部在國外，不出意外的話，會讓我去總部。

這無疑是逃離這個家最好的選擇。

剛到一家，「砰」的一聲，禮炮炸開。

屋裡呼啦啦十幾個親戚都圍了上來。

「小嫻真是出息了，你爺爺說你這次會升總經理，以後可別忘了我們這些窮親戚啊。」

「是啊小嫻，成了大老板可要幫幫我們。」

眼見越說越離譜，我徹底沉下臉。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總助，哪有那本事。」

爺爺坐在沙發上笑眯眯地揮了揮手，儼然一副大家長的模樣。

「你啊，也別瞞著大家了，升職加薪是好事。」

「你這孩子什麼事都不願意往外說，還好你弟弟知道什麼釘釘，給我看了你的記錄。」

我眼神如刀一般看向李光耀。

「誰讓你動我電腦了？」

李光耀不在乎地撇了撇嘴，「爺爺想看就讓他看唄，他也是為了你好。」

媽媽在李光耀五歲時去世。

爸爸掙錢常年不在家。

我和姐姐李婉心疼他，對他從來都是呵護有加。

有一口吃的喝的都是先給他。

兒子很難共情母親。

在我弟這裡同樣可行。

僅僅幾年時間，他忘卻了我和姐姐的好。

覺得我們是女生，見識短淺，不如爺爺好。

僅僅是因為爺爺從不約束他。

還因為姐姐忙於工作，我忙於學業，不經常回來看爺爺而覺得我們薄情寡義。

爺爺咳嗽一聲，幽幽嘆了口氣。

「爺爺隻是想關心你，沒想到好心辦了壞事。」

「我想著這麼大的好事，是該好好給你慶祝一下……」

面對眾人指責的目光，我氣得大口喘氣。

他永遠都是這一副無辜的、為了我好的模樣。

這就好比「吃魚理論」，明明夠所有人吃，他偏偏要說自己不愛吃，給孩子吃。

愛情的 PUA 我可以抵制，可以避免。

但從童年就開始的親情 PUA 我真的避無可避。

但偏偏，其餘人就吃這一套。

「李嫻，你怎麼廢話那麼多，升職加薪也不給家裡人說，是不是想給外面人花錢。」

李光耀的話音剛落，視線就落在了我手中的袋子上。

一把搶過，拿出裡面的衣服，抖落開來。

「沒想到你這麼自私，升職也不給爺爺買點東西孝敬一下，就想著自己臭美。」

看著爺爺臉上又掛上受傷的表情，我冷笑一聲。

「誰說我沒給爺爺買東西？」

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手表遞給爺爺。

爺爺眼睛一亮。

就連李光耀也驚訝道，「這手表可是勞力士的日志 M，要十幾萬呢，李嫻你是真的發財了！」

周圍的人都圍了上去嘖嘖稱奇。

這下我徹底放心了。

可不枉費我為他精挑心選了這麼久。

我爺虛榮自大至極。

在他眼中沒人敢欺騙他，他自然不會懷疑這東西的真假。

我目光坦然看向李光耀。

「你高中畢業不是打了一個月暑假工嗎？不是說發了工資第一時間給爺爺買禮物嗎？沒買？」

李光耀頓時紅溫，支支吾吾起來。

我勾了勾唇，他的工資早就買了遊戲機，哪裡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爺爺期待地看向他。

他咬了咬唇，瞪了我一眼，扭頭回了自己臥室。

拿出了一雙一千多的運動鞋。

李光耀這個年紀正是虛榮的時候。

買鞋的錢肯定存了很久。

「老爺子你真有福氣，孫子孫女都孝順啊。」

「就是這鞋像年輕人穿的啊。」

李光耀一臉懊惱，「當時覺得好看，想把最好的送給爺爺，倒是忘了這茬。」

爺爺笑得合不攏嘴，「你有這份心就夠了，這鞋子爺爺不要。」

李光耀閃過一抹竊喜，我上前一步，把鞋子重新塞進爺爺懷裡。

「雖然弟弟眼光不行，可是看在他一片孝心份上您不要嫌棄啊，這可是他第一次給您買禮物。」

「弟弟，你說是不是啊？」

李光耀肉疼地點點頭。

想來這鞋子是他蹲點搶的。

想孝心外包，怎麼可能！

針不扎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有多疼。

3.

三天以後就是慶功宴。

我提前搭配好衣服掛在衣櫃裡。

看著裡面的清一色深色衣服嘆了口氣。

爺爺思想古板卻喜歡插手每一件事。

不許我穿淺色衣服。

所以我對外的形象除了勤奮好學，還有就是呆板無趣。

第二天下班回家。

我再次感覺到屋裡的東西被人動過。

還好電腦上的 app 我都加了密。

吃飯的時候爺爺欲言又止。

「乖囡，你衣櫃裡怎麼多了那麼多稀奇古怪的衣服？」

我筷子一頓，隨口說了原因。

對他從來不打招呼就進我臥室，我早就習慣了。

在這家裡，他不需要有絲毫邊界感。

「既然是慶功宴肯定領導多，怎麼能穿那些花枝招展的衣服呢，看著輕浮。」

我姐笑著打斷他。

「爺，現在領導都欣賞有活力的小丫頭。」

這句話不知道又戳中爺爺哪根神經。

他重重放下筷子。

「我年紀大了，黃土都埋到脖子了，能害自己孫子嘛！」

「那衣服露胳膊露腿的，哪家好姑娘穿那樣！簡直傷風敗俗。」

我姐嚇得一哆嗦，眼眶頓時紅了。

李光耀不耐煩地站了起來。

「爺爺走過的路比你過的橋都多，你別狗咬呂洞賓。」

我也扯過姐姐的手站了起來。

「爺爺，時代不同了，大清早就亡了！」

隨後我把目光移向李光耀破洞褲。

「爺爺，光耀又穿破洞褲了，我覺得您說得對，咱們老李家就是要墨守成規。」

果然爺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李光耀身上。

我拉著姐姐迅速出門。

感受到身後如實質般的目光，我知道，他們又要作妖了。

上一輩子的李光耀的穿衣自由可是建立在我沒日沒夜給爺爺做思想工作。

後來他才能在大學成為時尚達人，被星探看重，成了網紅。

他卻絲毫不感激我的付出，以為爺爺對他包容。

晚上回家，臥室裡的燈光亮著。

爺爺果然坐在我的書桌前翻看我的日記本。

見我回來，爺爺連忙把日記本放回原處。

假裝在整理書籍。

自從在高中發現爺爺偷看我的日記本後。

我的日記本再也寫過一句真話。

說來可悲，在日記本裡都無法對自己坦誠。

我不在意地打開衣櫃門，果然那些連衣裙已經不見。

爺爺有些尷尬地搓搓手。

「那些衣服我都送給你二嬸家的蘭蘭了……」

我雙手一攤，「爺爺，你知道那些衣服多少錢嗎？接近小兩萬了。」

「你明明知道那個蘭蘭以前在學校霸凌我！」

爺爺眼眶泛紅，大聲嘆了口氣。

「你怎麼不能大度點呢，都是親戚哪有隔夜仇呢？」

「你現在都能掙大錢了，還在乎那麼點衣服？」

這衣服誰都能給，唯獨不能給蘭蘭！

我梗著脖子，門被驟然推開。

我爸醉醺醺地走了進來。

「又在吵什麼？幾件破衣服送人就送人唄。」

「為了這麼點小事就和你爺爺頂嘴，真是個白眼狼！」

說完他拉過爺爺的手就往外走。

「我呀過兩天就把兒媳婦給您帶回家，這次準能成。」

我看著他們父慈子孝的背影呵呵一笑。

這次恐怕成不了了。

自從我媽去世後，我爸一直沒找媳婦兒。

外人都說他痴情專一。

實則和他處過對象的一旦了解他就會踹了他。

沒錢沒本事，還窩裡橫。

哪個女人敢把一生託付給他。

隻有我媽那個傻女人戀愛腦。

後來他學乖了，在爺爺的建議下維持自己的人設，不談對象。

實際上隻是沒找到心儀的富婆。

第二天一大早，我的臥室門就被拍得噼裡啪啦響。

我慢條斯理地開了門，迎上我爸暴怒的臉龐。

「死丫頭，這麼久才開門，衣服呢，快給我，一會兒我約會遲到了！」

我疑惑地看向他。

「衣服？不是我爺拿給蘭蘭了嗎？」

「什麼！」我爸大驚失色。

我爺連連擺手，「我不知道啊，我以為是小嫻的衣服。」

「天福啊，爸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我看那衣服暴露得很，這才送給別人的！」

我爸一腔怒火對著老父親發不出來。

隻能把槍口對準我。

「我不是讓你好好放著嘛！」

我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那裡面還有兩件真絲上衣，我熨燙好掛著的，我怎麼知道爺爺招呼都沒打一聲就送人了。」

衣服總共三件，兩件是國外真絲代購。

還是我託了關系才買到。

按照我爸的性格，怕是早就對著「富婆」炫耀好了。

我爸急紅了眼，火急火燎地就往二嬸家衝。

爺爺也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過了一個小時，爺爺悻悻而歸。

他一見我，臉上掛上了熟悉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