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組長的目光一一瞥過眾人，最後嘆了口氣。

「都是打工人，你們也要理解我的苦啊。霍毅他和葉總沾親帶故。策劃案這種事，我怎麼可能不給他機會呢？」

看來，他把賣肉這件事當成他炫耀的一個點了。

就這還經歷苦難呢，明明是燃盡他人的血淚，成就霍毅的光鮮人生。

好幾個合同工低下了頭，他們默認了組長的話。

給霍毅讓路，即使他資質平平。

可是，憑什麼呢？

能夠走進信瑞，每個人都竭盡全力了。為什麼還是會受到壓榨和欺負？

是因為霍毅的系統？還是因為霍毅不走尋常路的投機取巧？

這個世界，應該是屬於平凡的普通人的。

組會過後，組長叫住了我，他說在信瑞的招標會上，他能給我五分鍾，讓我講我的策劃案。

我的瞳孔驀然一縮：

「為什麼？」

組長的手裡，拿的是我的策劃案。

「我不敢做的事情，我希望有人能做到。」

有了五分鍾的發言機會，這對我來說，是意外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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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陶老師席同學反復討論我們的策劃案，並且做了一份精簡的幻燈片，提煉的都是抓眼球的重點。

霍毅的賬號上，他也經常直播自己認真做項目的片段。

難不成，招標會上，他也要出席？

9

信瑞招標會如期而至。

在信瑞、霍毅和我三個賬號的宣傳下，這場會議引得了線上許多人一同觀看。

按照組長所說，他確實給我留了五分鍾的宣講時間。

他沒和我說的是，他給霍毅留了十分鍾的時間。

而且，霍毅講完之後，霸佔了設備和話筒，站在臺上不挪位置。根本不給我上臺的機會。

對我來說，這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苦難。

霍毅已經瘋癲了，我不能不顧及大局。

信瑞這種大型項目，若是丟了人。我也不可能和信瑞有進一步發展了。

我面無表情地對著霍毅鼓掌。

中場休息的時候，我在廁所門口堵住了剛剛一直坐在角落的葉總。

她不解地看著我。

我微微一笑：

「給我五分鍾，我想闡述一下霍毅的策劃案。」

葉總挑了挑眉：

「霍毅的策劃案，我為什麼要聽你講？」

「就憑他抄襲了我的幻燈片。我才是制作的人，隻有我最清楚所有細節。」

葉總微微蹙眉：

「你有什麼證據？」

「此前我被安排講策劃案，抽中的是第 11 號。所以我用的是信瑞 11 號幻燈片模板。」

「一個模板看不出來什麼......」

我打斷了葉總的話;

「一個模板確實看不出來什麼，如果這個模板之下，還有其他的東西呢？」

「這次策劃案是面向大眾的，有許多機密信息不能泄露。所以葉總，沒有數據支撐和實驗結果對比，你是不是很難取舍？」

「你可以去看霍毅的幻燈片，模板下是不是藏了我說的東西？最後一頁的模板裡，除了這些，還有寧、陶、席三個字。這是署名，也是我最後一個石錘。霍毅的幻燈片裡，寫著別人的名字。他是在普度眾生嗎？」

10

招標會繼續，葉總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和副總低頭說些什麼。

副總會代替她宣布是否會採用霍毅的方案。

我的兩隻手緊張地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剛剛葉總沒有給我陳述的時間，隻是問我，若是她不給我自證的機會我會怎麼辦？

我給她看了一眼手機，招標會直播間裡已經有幾萬人了。

「如果我現在拿著大喇叭喊一句策劃案是抄襲，葉總和信瑞是否能承擔得起？」

葉總笑了笑，轉身離開，留給我一句帶著真誠的勸慰：

「你知道威脅利用信瑞的人都有什麼下場嗎？」

我沒有想威脅任何人，隻是充分利用手頭上的資源罷了。

運營賬號這麼久，無非是希望能給我助力。

達成目的的方法有很多，當結果固定的時候，方式都不重要。

副總開始發言了，他說了很多，肯定了策劃案的許多方面。

霍毅滿臉自信，還不忘同我對視。

眼神交匯的半秒鍾裡，他想的是今天過後他的名利雙收，還是他的系統帶給他的特權？

「誠如我以上所說，策劃案有許多優點。但是核心技術和數據還有待考量和優化，因此暫不投入使用。」

我長長地吐出來了一口氣。

過程確實艱難，好在結果是我想要的。

沒想到就是這個時候，觀眾席上突然有一陣騷動。

霍毅拉著組長的手，問他的方案為什麼沒有被採用。

偷我策劃案的事他是一點也不提啊！

他的情緒有些激動，導致聲音有些大：

「我已經和你們董事長說好了，內定好的事情，怎麼會出現了變動？」

大家聽見霍毅的話，一時之間神色有些微妙。

「他說什麼？今天的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我們是他和葉總 Play 的一環嗎？」

許多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角落裡的葉總，葉總的臉色已經是鐵青。

我看了一眼手機，因為這個插曲，直播間又湧進來好幾千人。

專業課他們是一點不看，這個視頻他們逐帧學習。

我應和了一聲：

「霍毅，口說無憑，你敢和葉總當面對峙嗎？我不信葉總是會輕易抹滅打工人努力的企業家。」

大起大落中，霍毅的情緒和智商都沒有及時歸位。

他眼尖，立馬掙脫開組長的手，往角落裡跑去。

他抓住了給葉總遞水的助理，情真意切：

「親愛的，我們不是在床上說好了嗎？不管是策劃案還是接下來的項目，你都交給我來做。把那個寧時安趕出信瑞。」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顯然沒有想到還有這麼一層瓜。

我也沒想到，霍毅和別人上床的時候，心裡還想著我。

直播間的彈幕都停了。

他見沒人理他，這才把目光放到組長身上：

「組長，你不是知道我和你們老板的關系嗎？你還說，一定會按照老板的吩咐對我多加照顧的。」

組長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你拽著的人是葉總的助理，旁邊那位，才是我們的老板葉總。」

霍毅整個人僵在原地，過了好幾秒，他才意識到，他拉著的人，是站著的。坐在她旁邊的人，才是 BOSS。

一場鬧劇，葉總也不得不出面發言了。

作為信瑞的掌權人，她需要給這件事一個交代，一個體面。

臨時興起的救場必定是有漏洞和錯誤的，我並沒有留下繼續觀看。

葉總不會喜歡一個見證她黑歷史的合作方。我也不需要知道這件事的結局。

接下來，我等著葉總來找我。

除了策劃案這件事，把權色交易變成了樂子人的吃瓜事件，葉總應該感謝我的。

葉總沒有讓我等太久。

她問我是怎麼知道，霍毅找上的是助理而不是她本人。

畢竟，除了信瑞內部人，很少有人見過真正的葉總。

我說：

「請相信我的誠意，我一直期盼和信瑞合作，自然信瑞的一切，我關注的都比別人多。」

我不會告訴她，靠的是我上輩子的積累。

沒人不喜歡肯定，善意的謊言對我們彼此都好。

葉總笑了：

「你很聰明。」

我也笑了：

「是信瑞合作伙伴那樣的聰明嗎？」

葉總朝我伸出手，我緊緊地握住了。

11

和葉總徹底敲定合作後，我準備和陶老師席同學會合, 告訴她們這個好消息。

一輛破舊的轎車急剎，停在我面前。

下車的人, 是霍毅。

他是有備而來：

「寧時安，都是你, 你毀了我的一切。我沒有了收入，你不知道我現在住著什麼樣的房子, 吃著什麼樣的飯。」

我小步地往後挪：

「這不是你的苦難系統發揮作用了？你現在吃苦越多, 到時候反轉越多你收獲也越多。」

大腿突然一陣劇痛, 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這是他一腳踹在了我的身上, 我整個人摔倒在地。

他朝我吐了口水：

「沒錯，我是綁定了系統。系統說，你就是我的苦難來源。所以我故意裝成一個傻逼, 你看著我戴假表戴二手表, 看著我被你譏諷算計, 是不是很開心？你自以為是地掌控了我, 告訴你, 那是我在完成任務罷了。」

我掙扎著直起身子, 看到霍毅居高臨下地盯著我：

「如果不是系統，你以為我會心甘情願被你耍嗎？」

我靠著牆站起來, 霍毅對著我冷笑：

「別掙扎了，你這種普通人, 面對我這種系統選定的人上人, 一點反擊都使不出來。」

「哦, 那後來抽盲盒人生給你換了綁定的系統，你是怎麼反擊的啊？」

霍毅變了臉色，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我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這」趁他注意力不集中，我用了十二分力氣踹向了他的下體。

我聽到了他的慘叫聲。

他因為疼痛, 蜷縮著，還不忘問我：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又綁定了苦難反轉系統？你受苦，我才能獲益。所以我用了你的策劃案，還在平臺和你搶奪流量。」

「你怎麼會知道的？我到底哪裡出了錯？」

霍毅的表情逐漸猙獰起來。

我低下頭來，拍了拍他的臉，給他倒計時。

「3！」

「2！」

「你在數什麼？」

「1！」

警察來了。

我早就知道, 霍毅今天要報復我。給我苦難，給他謀利。

所以我早早地和陶老師席同學通了氣，讓她們幫我報警。

人總會因為某些契機, 遇到知心相交的好朋友。

很幸運, 我遇到了, 還是兩個。

霍毅身邊，沒有交心的朋友。那些人為利來為利往。看中的是霍毅外表的金表豪車。所以霍毅始終不懂, 苦難真正的作用不是受累受罪受折磨，而是通過挫折和磨難, 體味人生更深層次的意義。

霍毅要報復我這件事, 是系統告訴我的。連同此前的苦難反轉, 也是系統告訴我的。

出於對上一世的彌補，這一世的系統選擇了坦誠。

還給了我挑選系統的機會。

我深表感謝但是不接受，需要彌補的地方我自己會討回。

我不需要系統。

人生的境遇和經歷確實是盲盒, 我想要的，不過是自由支配的人生。

這一點，接下來的生活裡我會繼續追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