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誰打的你？」

我開口詢問。

小翠頓了頓才開口：「侯爺說讓夫人不要耍手段，裝病耍把戲，騙他回來。」

「還說蕭龍魚的傷耽誤不得，讓夫人不要吃醋，耽誤蕭龍魚的病情。」

「可是奴婢分明看見蕭龍魚跟侯爺有說有笑，半點沒看出受傷的樣子。」

「奴婢看不過眼，反駁了兩句……」

後面的話小翠沒說，但是我知道，這巴掌就是沈衍打的。

我心口痛得有些麻木了，反而不覺得痛了。

一直到天明咳嗽才好了一些，我也勉強睡了一會兒。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丫鬟叫我，我緩緩睜開眼。

一個小丫鬟跪在我床邊，聲音急切地說道：「夫人快去看看吧，小翠姐姐要被侯爺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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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去後院的時候就看見讓我膽戰心驚的一幕。

小翠倒在血泊中，似乎沒了氣息，沈衍正在整理著衣袖，因為衣袖上沾了點點血跡，而一臉不耐煩。

一旁有三個小廝正拉扯著我的馬往外走。

那馬叫閃電，是我父親徵戰沙場的伙伴，父親過世後留給我，這些年閃電一直陪伴著我，算是家人一樣的存在，有它陪伴，就好像我爹還活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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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死命地拉著韁繩，兩人用鞭子抽打著閃電，趕著閃電往外走，雪白的馬身已經道道血痕了。

我衝過去，查看小翠的情況。

小翠面色慘白，頭上有一個血洞還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我捂住血洞，對著沈衍歇斯底裡地怒吼：「找大夫，快找大夫……」

似乎被我瘋魔的樣子嚇到了，沈衍皺眉：「宋楠，你是侯府夫人，注意自己的儀態。」

「為了一個奴才，至於如此大呼小叫嗎？我覺得你已經不適合當侯府主母了。」

我感覺懷中小翠的生命在逐漸流失，我的心仿佛揪成一團，我看著沈衍帶著無邊的恨意：「小翠要是死了，我跟你拼命！」

我從未如此恨一個人，在沈衍和蕭龍魚你儂我儂的時候我沒有，在沈衍打我耳光的時候我沒有……

但是在此刻，我殺意抑制不住。

這句話我說得無比認真，沈衍詫異無比，因為他從未看見我這一面，畢竟自跟我認識以來，我都是溫柔的人。

此時請我過來的小丫鬟帶著周大夫匆匆趕來。

看到周大夫，我松了一口氣，滿臉懇求地開口：「周大夫，我求求你，救救小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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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夫看見小翠滿臉血，也是嚇了一跳。

他連忙施針止血，把脈看診。

等檢查一遍後，他拱手道：「夫人莫急，小翠失血過多，不過性命無憂。」

我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放松下來，癱坐在地上，心裡湧起陣陣後怕。

沈衍一臉嫌棄：「毫無姿態，真是丟人，為了一個丫鬟，跟自己夫君大呼小叫，我看你是瘋魔了。」

我嘲諷一笑，看向沈衍：「你為何要對小翠出手？」

沈衍瞪了地上的小翠一眼，一臉氣憤：「你刺傷龍魚的馬，讓她的馬發瘋墜崖，她傷心不已，我為了幫你賠罪，彌補關系，我做主準備把閃電送給龍魚。」

「這個賤婢居然敢阻攔我，當真是目無尊長，我隻是踢了她一腳，已經是寬宏大量了。」

我心如刀絞，這個傻小翠，為了閃電居然以命相護。

看著沈衍恬不知恥的模樣，我氣得發笑：「你為我賠罪？為我彌補關系？她蕭龍魚配嗎？」

閃電是我爹的坐騎，帶著我爹為國拼殺，甚至還曾在戰場救過沈衍一命，可是如今沈衍居然要拿它去討好一個女人？

沈衍臉色漲紅：「宋楠，你別太過分，為何說話如此難聽？你這樣還有一點世家女的風度嗎？你這和潑婦有什麼區別？」

「你做錯了事難道不應該賠罪嗎？不應該彌補嗎？」

好一個賠罪，好一個彌補！問題是，我有罪嗎？我有什麼罪？

若我真的有罪，就是當初不該答應下嫁給沈衍，不該為沈衍擋那致命一劍。

我還準備爭辯，一個小丫鬟匆匆跑了過來，一臉驚慌失措。

我認出這丫鬟是蕭龍魚的貼身丫鬟。

那丫鬟對著沈衍開口：「侯爺，不好了，我們家小姐剛剛想起白雪慘死，哭得暈倒了。」

我聽得發笑，蕭龍魚用簪子刺馬的時候，可不見她如此愛馬。

沈衍雙眼猩紅地盯著我：「宋楠，要是龍魚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必然跟你誓不罷休！」

「你們把閃電牽走，誰敢阻攔，格殺勿論！」

我是想阻攔，但是我這殘破的身子如何阻攔？

看著閃電被抽打著牽走，嘶鳴聲響徹整個侯府，我亦委屈得流淚。

「沈衍，你知道閃電對我的重要，你也知道我的脾氣。」

「如果你把閃電送給蕭龍魚，我們就恩斷義絕。」

我看著沈衍的背影，說出這兩句話。

可是沈衍的步伐沒有絲毫停頓，仿佛在嘲笑我這兩句話多麼可笑。

眼淚滑落在嘴角，鹹鹹的，苦苦的，亦如我苦澀無比的心。

沈衍當初那句一生一世護你，當真是個笑話。

蕭龍魚隻要一句話，沈衍恨不得把我的命送到她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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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了小翠一晚上，看著她蒼白的臉恢復一些血色，我也微微有些放心下來，如今我也隻有小翠了。

我起身準備去休息一會兒，隻是剛起身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倉皇中扶住椅子，才避免摔倒。

心口悶得難受，一股腥甜從嘴角溢出。

我緩緩坐下，隻感覺呼吸不順暢，全身都開始痛了起來。

緩了許久，我才恢復一些力氣，剛準備叫丫鬟進來，就看見蕭龍魚生龍活虎地提了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她眼中帶著得意，嘴角噙著笑：「現在呢？服氣了嗎？」

「你不是我的對手，我也不屑跟你爭，所以安分守己一些不好嗎？」

我看著蕭龍魚，淡淡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蕭龍魚攤了攤手，一臉的無辜：「我就是做一個攻略任務，讓沈衍對我死心塌地，然後成親……」

「為什麼是沈衍？」

「滿朝文武就沈衍長得還行，隻能選他了。」

我再問：「不在乎是否會傷害到無辜的人？」

我的問題似乎刺痛了蕭龍魚，她的面色有些不好：「我這樣也是幫你，讓你知道你的男人有多不好，也算是幫你解脫，你應該要謝謝我。」

我嘲諷一笑：「沈衍確實不是良配，但是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因為你覺得沈衍長得還行，所以你找他，不在乎他是否有妻兒，是否會傷害人。」

「因為你想來個下馬威，就不在乎我是否會受傷，小翠是否會被連累死。」

「因為你想，所以這些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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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蕭龍魚打斷我，她臉色漲紅，仿佛一塊遮羞布被我撕開。

她有些氣急敗壞：「我看你還不知道收斂，那我隻能再給你一點教訓了。」

她的這句話，讓我生出一些不好的感覺。

蕭龍魚把帶過來的食盒打開，露出一碗色澤不錯的紅燒肉。

她戲謔地看著我：「聽說你的丫鬟受傷了，我就帶一點補品過來，可惜身邊沒什麼食材，隻好殺了一匹馬做了這碗紅燒馬肉。」

我腦子發蒙，隻是不斷地回響著我爹臨死前的話：「楠兒，閃電陪為父徵戰沙場十餘年，跟為父也是好友了，往後爹爹不在了，希望閃電能陪著你，也不至於讓你孤孤單單……」

我眯著眼看著蕭龍魚，眼中殺意不加掩飾：「你殺了閃電？」

蕭龍魚似笑非笑，毫不在意：「我早說了你鬥不過我，你為什麼還要挑釁我？」

我憤怒吼道：「你殺了閃電！」

蕭龍魚的神色依然沒有變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隻是一匹馬而已，何必生這麼大氣，氣壞了身體受罪的還是自己。」

「隻要你安分守己，等我攻略成功，自會離開這裡，到時候你要是還喜歡沈衍，你可以跟他白頭到老，我不在乎。」

「倘若你再刺激我，我不光殺馬，還殺你和你這個下賤的丫鬟。」

我冷冷地看著蕭龍魚，抽下我發間的金釵：「你沒機會了！」

說完我就舉起金釵對著蕭龍魚的脖頸狠狠扎了下去。

我用盡全力，帶著憤恨，帶著不甘，帶著對閃電的愧疚。

蕭龍魚顯然沒料到我會跟她魚死網破，雙眸中都是慌張和不解。

就在我的金釵要扎入蕭龍魚的脖頸的時候，一個黑影快如閃電地來到我們面前，抬手就是狠狠一掌打在我的心口。

12

我如遭重擊倒飛出去，鮮血狂噴。

而蕭龍魚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沈衍抱緊蕭龍魚，臉上都是劫後餘生和小心翼翼，仿佛懷中的蕭龍魚是世上最珍貴的東西。

而蕭龍魚靠在沈衍懷裡，俏臉寫滿後怕和委屈，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

「阿衍，我就是來給夫人送點東西，我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要殺我，我好怕啊……」

沈衍笨拙地給她擦著眼淚，眼中都是心疼：「別怕，別怕，我來了，有我在……」

我五髒六腑亂成一團，一股股鮮血不要錢一般從喉嚨裡面往外湧。

「賤人，你真是作死，難為龍魚還來看望你，你居然對她下如此毒手，當真是喪心病狂。」

沈衍對著我怒斥。

五髒六腑好似火燒一般，燒得我全身難受，我想說話，但是嘴裡都是血，說不出一句話來。

「來人啊，把這個賤婦關進柴房，誰也不許探望，就讓她自生自滅……」

沈衍丟下這句話後，攔腰抱著蕭龍魚離開了。

蕭龍魚依偎在沈衍懷裡，臉上帶著得意，用口型對我說了一句話：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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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宛如死屍一般在柴房躺了一天一夜，這才緩緩恢復一些力氣，隻是我太累了，實在不想動。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哭聲，我緩緩睜開眼，透過柴房的門縫看見小翠淚如雨下地趴在門前。

見我醒來，小翠連忙開口：「夫人，你怎麼樣了？要不要緊？奴婢怎麼才能救你？」

我苦笑，這個丫頭自己的傷還沒好呢，就開始操心我了。

「外面如何了？」

我一張嘴就把自己嚇了一跳，聲音嘶啞，好似利爪刮過樹皮一般。

「蕭龍魚搬進來了，侯爺跟她花前月下好不快活。」

「夫人，和離吧，當侯府的夫人，不如當大將軍府的小姐，奴婢想叫你小姐！」

「我們遠離侯府，遠離蕭龍魚……」

小翠說著說著哭得更厲害了。

我輕笑：「別哭了，幫小姐我做一件事，好救我出去。」

聽到我這句話，小翠立馬止住哭聲，抹了抹眼淚開口：「小姐你有什麼吩咐，奴婢一定照辦，哪怕是讓奴婢去死，奴婢也是願意的。」

小翠說得信誓旦旦，我心裡卻是暖暖的，身邊還有一個如此真心相待的人，我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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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找那日通知我去救你的那個丫鬟，讓她幫忙送口信出去。」

小翠一臉奇怪：「為何不是奴婢送？奴婢比那丫頭能幹。」

我笑了笑解釋：「我身邊一直隻有你一個貼身丫鬟，蕭龍魚和沈衍的人肯定都盯著你，那丫頭是生面孔，不會引起旁人注意，而且那丫頭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