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離婚後,他和兒子破防了
- 3790字
- 2025-03-21 15:14:06
她身後,白江塵抱著白文璨,統一的燕尾禮服。
與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白江塵抱著孩子,面色有些著急。
可掃了一眼我身旁的年輕男醫生後,他又停下腳步。
看著我,冷冷吐出兩個字。
「解釋。」
我搖了搖頭。
「沒有必要,跟你沒關系。」
「她剛才說,什麼音樂會?」
白江塵面色更冷。
「我讓阿錦通知你了的。」
我大方亮出手機。
「你隨便查,我一個字也沒收到。」
白江塵皺著眉看向宋雲錦。
「可能是要邀請的人太多,我不小心給漏掉了。」
「但姜醫生身為璨璨的母親,怎麼能連孩子這麼重要的日子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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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絲毫沒有心虛,三言兩語,就又把錯誤推到了我身上。
這是她慣用的伎倆,偏偏他們父子最受用。
白文璨靠在他爹懷裡,雙手一直控制不住在發抖。
聞言,眼眶也紅了。
我懶得搭理宋雲錦,出於醫生的本能,我先檢查起了白文璨的情況。
「來看病?他怎麼了?」
誰知,白文璨竟使出最後的力氣,哭著推開了我。
「我不要你管!不要你假裝關心我!」
「你已經治壞了一個人,難道還想讓我也從此不能彈鋼琴嗎?」
好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我頓住了。
這是在醫院,是我工作了好幾年的地方。
這樣的話,在這裡,從我自己的孩子嘴裡說出來。
更加的令人難堪。
身旁的謝醫生拍了拍我的肩,才令我回神。
我冷靜下來,收回手。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看到病人,治病救人,這就是身為醫生的本能。」
「這個職業,沒有那麼多的想與不想,無論你是誰,我們都會盡全力。」
宋雲錦小聲開口:
「但你現在已經被開除,不是醫生了,誰知道你會不會故意下黑手……」
謝醫生黑著臉,直接打斷了她:
「行了,這裡是醫院,不是處理你們家事的地方。」
「還想看病,就跟我過來排隊掛號。」
「另外。」
謝醫生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宋雲錦。
「質疑醫生請拿出證據,否則我會告你誹謗。」
7
他們父子又消失了幾天。
再去醫院時,謝醫生告訴我,白文璨是精神緊張導致的肌肉痙攣,沒什麼大問題。
隻不過,他搞砸了自己期盼已久的音樂會。
哪怕手不抖了,精神狀態還是不太好。
可以理解,畢竟出生在音樂世家,他壓力也很大。
這孩子,路都還沒走穩,就已經被抓著手認琴鍵了。
出現這樣大的失誤,隻會讓他的家族蒙羞。
理解,但我並不同情。
在初學鋼琴時,白江塵待他很嚴苛。
所以白文璨練琴的時候,很怕他爸爸。
可是越怕越彈不好,越彈不好越不敢彈,惡性循環。
我看在眼裡,怕他這樣長久下去心理會出問題,曾經想要幫他。
我們經常上手術臺的主刀,最需要強大的精神內核。
所以我常常會用我自己的方法訓練他,幫他穩定心態。
可他不耐煩學這些,總是口出惡言。
「他們都說我是鋼琴天才,隻要我摸到鋼琴,隨手一彈都是好聽的旋律,我需要學這些沒用的東西嗎?」
「算了,跟你這種不懂藝術的呆瓜媽媽講不通,還是我的雲錦姨姨最懂我,她每次說我彈的很棒!」
「真不知道爸爸為什麼會跟你結婚,要是雲錦姨姨是我媽媽就好啦……」
我鼓勵的話就這樣卡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媽媽?」
圓圓歪著腦袋,在我面前搖了搖手。
「你看起來好像不開心,那圓圓也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我打起精神,捏了捏她的小臉。
「好呀~」
身後突然哐當一聲巨響。
病房門被人踹開,一隻枕頭直直衝圓圓砸去。
扔枕頭那人,力道很重。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的攔了下,枕頭撞倒輸液架,那尖銳的鐵鉤恐怕就要砸在圓圓腦袋上。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白文璨。
他把手往身後藏了藏,似乎有些無措。
「我……我不是故意……」
我怒火更盛,沒忍住推了他一把。
「白文璨,你什麼時候學的這麼暴力?跟圓圓道歉!」
他愣了一下,竟還委屈起來,扯著嗓子質問:
「她憑什麼叫你媽媽!你憑什麼為了她推我!」
「她要跟我搶媽媽!我才不要道歉!」
8
白文璨坐在地上大哭大鬧,一遍遍重復那幾句話。
我不管他,轉身仔細觀察圓圓的情況。
她還在心髒手術後的恢復期。
這樣的驚嚇,她受不起。
但出乎意料的,她很冷靜。
圓圓抿著唇,眼睛緊緊盯著白文璨。
那張軟萌的小臉上,第一次充滿了敵意。
「你真奇怪,不是你自己說不要媽媽嗎?」
「那天在走廊上我親耳聽到,你討厭醫院,也討厭當醫生的媽媽。」
「現在又跑來哭什麼呢?」
「關你什麼事!就算我討厭她,她也不能是別人的媽媽!」
白文璨惡狠狠地蹭掉眼淚,梗著脖子,一副準備打架的姿態。
像極了他上幼兒園時,玩具被別的小朋友搶走那樣。
其實那個玩具他並沒有那麼喜歡。
但佔有欲,大概就是豪門少爺統一的劣根性吧。
自己的東西,哪怕扔了,碎了,丟了。
也不能是別人的。
我冷下臉,把他推到了門外。
「圓圓生了很嚴重的病,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那樣,一不小心就能害死她?」
他低下頭,臉上浮現了一絲心虛。
但不知又想起什麼,他很快就偏過腦袋。
滿臉的不服氣。
真是小少爺脾氣。
我嘆了一聲。
「回去吧,什麼時候願意跟圓圓道歉,我什麼時候再跟你說別的。」
我轉身回病房,白文璨卻拉緊了我的衣角,不肯松手。
「我的音樂會,你為什麼不去?」
我抽回衣角,重復:「跟圓圓道歉。」
他衝到圓圓面前,快速大喊了一聲對不起。
然後回頭盯著我,撅著嘴,眼角掛著淚。
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我拉他出來,蹲下,認真平視著他的眼睛。
「如果是作為觀眾,很抱歉,我並沒有收到來自白文璨小朋友任何形式的邀請函。」
「如果是作為曾經的家人,你親口說過,你的音樂會不需要媽媽出現。」
他呆愣著,顯然忘了。
9
我確實不知道音樂會的具體日期。
但白文璨的音樂會半年前就已經開始準備了。
這我是知道的。
因為他很重視。
我第一次見他那麼重視一件事。
那時我的工作已經受到了網暴的影響。
院裡領導明面上說,讓我放假在家休息幾天。
但其實暗地裡已經勸我許多次,希望我主動辭職。
那時我呆在家裡天天喝酒,無精打採。
知道白文璨要辦音樂會,我才終於提起些精神。
耗時一個月,我親手為他縫制了一件燕尾禮服。
那件禮服很華麗,很帥氣。
胸口的碎鑽,都是我挑選最好的材料,一顆一顆親手縫上去的。
他們平時總說我死板,不懂浪漫。
所以我想著,如果人生第一次的音樂會,能夠穿著媽媽親手做的禮服上舞臺。
能不能算是一份充滿儀式感的禮物呢?
可當我捧著禮服,高高興興的拿給白文璨看時,他隻瞥了一眼,隨手撥了撥,就滿臉的嫌棄。
「好粗糙的手工,好死板的衣服哇。」
「穿這個去音樂會?媽媽你還是別讓我丟人啦,我給你看雲錦姨姨給我挑的,這才是最適合我音樂會主題的禮服。」
「不過媽媽你去看過演出嗎,懂規矩不?」
「要不你別去了吧,我可不想準備這麼久的音樂會被你給搞砸了。」
他嘀嘀咕咕還說了許多,可我沒心情再聽下去。
童言無忌。
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麼傷人。
他說那件衣服死板,可衣服上我添加了很多小巧思的設計。
表達著我對他僅剩的愛意。
可他明明,看也沒看。
隻是下意識的覺得我人死板,做的東西也死板。
10
白文璨愣了半天,小臉漲的通紅。
他明顯想起來了,可還是結巴著不肯承認。
「我……我不記得!你騙人!」
尊重是相互的。
他沒尊重過我這個母親,我也懶得維護他可憐的自尊心,直言道:
「那衣服我沒帶走,不信,可以自己回家去翻。」
他無可辯駁。
於是賭氣似的,垂著頭不看我。
好半天,才含糊不清的憋出三個字。
「對不起。」
「但是……你能不能,別做別人的媽媽?」
「這些天在家裡見不到你,我一點都不開心。」
我沉默著,沒有應聲。
能讓這個驕傲的小少爺道歉,真是難得。
但,不是每一個道歉,都能獲得原諒的。
那個家,我實在是厭惡了。
跟護士打聽清楚病房後,我把他送了回去。
一開門,就跟白江塵對上了眼睛。
看他那副毫不驚訝的神情。
估計就是他讓白文璨跑來找的我。
「姜邇,我們談談吧。」
11
白江塵帶著我,在病房樓下找了一處無人僻靜的小花園。
他盯著花,半天不說話。
像是一幅美麗安靜的油畫。
隻不過,我早已無力欣賞了。
「邇邇,你看。」
他指著陽光底下那團繡球花。
「那一簇花開的多好,花瓣緊緊圍在一起,像極了和睦幸福的一家人。」
「反觀旁邊那朵,形單影隻,像是快敗了。」
我看了看,下意識反駁:
「你說的這兩朵花不是一個種類,生長和開花的呈現方式也不同。」
「況且,旁邊那朵是因為恰好被樓房遮擋了陽光,生長沒有足夠的光照,開的不太好而已,不是快死了。」
看到白江塵逐漸無語的神色,我面無表情。
「不好意思,我確實不會聯想這麼多。」
「這些都可以用科學解釋,有事還是直說吧。」
若是從前,大概這時候我們已經吵起來了。
無非就是他嫌我沒情調,我說他想太多。
可今天,他卻笑了。
笑容很輕松。
「算了,其實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甚至有點喜歡我們之間的交流方式,很有趣不是嗎?」
「姜邇,回白家住吧,璨璨雖然嘴硬,但他已經習慣不了沒有你的生活了。」
「聽說你認了個有心髒病的小女孩做女兒?如果你實在喜歡她,我也可以收她做養女,給她最好的生活和教育。」
「你如今沒了工作,沒有我,你拿什麼給她看病?」
我實在沒忍住,打斷他。
「那宋小姐呢?」
「你當初為了她離婚,怎麼今天隻字不提呢?」
他愣了下,倒像剛想起這個人。
「你還在吃阿錦的醋?我說過,網上有了對她不好的言論,離婚隻是權宜之計。」
「畢竟她是從你手中出的事故,你我是一家人,而她隻是朋友,照顧她,我一直當做是在為你分擔責任。」
「你就把阿錦當做一個需要咱們一起照顧的妹妹,不可以嗎?」
我差點被他氣笑了。
「按你所說,我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生活在一起,網上難道就不會有更難聽的言論了嗎?」
「就為了所謂的網絡言論放棄我們的婚姻,你尊重過我嗎?」
「讓愛你的人做你的妹妹,你尊重過宋小姐嗎?」
「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我本以為你隻是不愛我,沒想到,你誰也不愛,隻愛你自己。」
他似乎沒預料過我的憤怒,被罵的慌了神。
頭一次,在我面前像個孩子一樣,手指無措的攥緊了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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