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愧是專業的。

賀江冉在我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我長出一口氣，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那男人卻趁著賀江冉掏手銬的時候用另一手伸進褲兜裡摸出一把彈簧刀，直直向賀江冉刺去。

賀江冉立刻去擋，雖然搶下了彈簧刀但手臂還是被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瞬間滴落到地上，炸開一朵朵紅色。

我把手機往驚魂未定的女人手裡一塞：「快打 110 和 120。」

無視賀江冉的阻攔，我快步上前從他口袋裡摸出手銬，將男人的兩隻手反拷起來。

順便偷偷踹了男人一腳。

賀江冉是警察不能打人。

我可不是。

我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熱心市民罷了。

小臂上的傷口很深，深色的警服上洇出一圈血跡，看著觸目驚心。

賀江冉倒是樂觀得很，還有心情開玩笑：

「幸虧今天是出公差，帶了手銬。」

我幫著賀江冉小心翼翼地脫掉外套，從包裡拿出手帕先按住傷口。

但是翻了一圈也沒找到合適的東西可以當綁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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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鑰匙扣上的小剪刀，又看了看地上的男人。

我恨恨地用剪刀在男人的衣領上剪了兩個口子，用力地扯著衣服往下一撕，一根白色的一指寬布條就下來了。

男人的短袖從後背缺了條大縫，軟塌塌地向兩邊敞開著，露一大片後背，正蹲在地上罵罵咧咧。

一起出來宣傳防詐騙的另幾個同事已經趕到，將男人和女人都送去警局了。

我一邊幫賀江冉手上綁著蝴蝶結，一邊等著救護車來。

雖然賀江冉認為這點小傷口可以自己去醫院，但在我的堅持之下還是選擇了閉嘴。

廢話，救護車都開出來了。

那可是花了錢的。

想到這裡我不小心下手重了一些，賀江冉的手瑟縮了一下。

「疼麼？」

我連忙把動作放輕，那麼深的口子，要是我的話可能得疼暈過去。

賀江冉抿了抿唇角，眼睛帶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疼。」

這小可憐樣看得我心都要碎了。

我用力地磨了磨牙：

「早知道剛剛應該把他前半截衣服也撕了，讓他光著膀子去警局！」

陪著賀江冉看完醫生，我也回了學校。

「謝謝，你今天很勇敢。」

半夜，看著賀江冉發來的信息。

我在黑暗中認同地點了點頭。

14

上次的傷人事件以後我又好幾周沒見到賀江冉了。

聽孟煜說因為受傷單位給他批了幾天假，但是他也沒休。

我正就糾結著要不要找個借口去見賀江冉。

閨蜜婷婷十萬火急地發來信息。

「不好了寶！你被抄襲了！」

？？？

就我那個被導師問要投《意林》還是《讀者》的學術垃圾也會被抄襲？

剛想問問是誰這麼不長眼，

對面 DuangDuangDuang 彈來幾個鏈接。

點開一看。

好家伙。

不是我的論文，而是我的顏色文學。

有小說，有圖片，看來蹲我不是一天兩天了。

更可惡的是，我發布的免費瀏覽到她那兒全變成付費觀看了。

讓我想起了自己曾經恥辱被騙的三百六十元。

這我能忍？

抄我論文，可以；

抄我文學作品，不行。

每一篇都是我熬夜寫出來的心血吶。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我開始仔細翻看她的每一條博文。

「別的也就算了，我確實在網站上放過，但是這篇是怎麼回事？」

我看著上個月的封筆之作，赫然也在列。

這篇可是內部流通作品，隻私發給幾個閨蜜，對了，還有賀江冉。

但要說是賀江冉傳播我的顏色文學，那簡直是太監開會——無稽之談。

果然沒一會兒婷婷就招了：

「這篇我給幾個姐妹分享過，不過你放心，我隻在宿舍群，QQ 群，微博，老福特上發過，別的都沒有。」

......

這都漏成篩子了。

高中開始學習壓力一大我就喜歡寫點畫點東西，一開始隻是在群裡發發，後來婷婷說它們很好，值得更廣闊的天地。我就專門開了一個賬號用來分享給同愛好的姐妹們，每次看到有人評論誇誇都能高興上一整天。

我帶著自己發博時間，以原著作者的身份去找抄襲者希望她能主動刪除。

結果對方不但不承認抄襲，反而直接將我拉黑了。

13

第二天我直接帶著證據直奔警察局。

我張望著試圖尋找警花姐姐。

無果。

今天值班的有好幾個熟面孔。

都是那天一起宣傳防詐騙的警察。

一見到我小李警官就迎上來：

「嫂子來找賀哥麼？他在裡面的辦公室呢。」

我臉一紅，努力忽略小李警官的稱呼跟了進去。

賀江冉正專心致志地看著桌面上的文件，見我進來站起身：

「你怎麼來了。」

呵，小李連嫂子都叫上了，還問我怎麼來了。

我直接開門見山：

「文學作品抄襲，你們管麼。」

賀江冉放下文件，疑惑地搖搖頭：

「管不了。」

「那麼......傳播非法讀物呢？」

「還獲取收益了。」

賀江冉神情嚴肅了些許。

我狡黠一笑，把手中的證據往桌子上一拍。

「並且......是以賀警官為原型創作的非法讀物喔。」

賀江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紅色瞬間爬了滿臉。

躲開我的眼神，他手忙腳亂地拿過桌子上的文件。

這些證據是我連夜打印出來的。

熟練地把所有違規部分都標黃加粗了，連隱晦的暗示都沒有放過。

畢竟，自己的作品自己最熟悉，嘿嘿。

我帶著賀江冉細細地回顧了一遍。

違規的地方一處處指給他看。

「知道了，我會處理的。」

賀江冉故作冷靜地回答，但是耳朵上的紅色還是出賣了他。

我稍稍彎下身子，側身往前：

「那賀 sir 要怎麼處理呀～」

耳朵更紅了。

最後我看著賀江冉以當初教育我的語氣給抄襲者打了教育電話，要求刪除顏色作品並規勸她保持身心健康。

爽了！！！

15

賀江冉送我出了警局。

但是都拐出一個轉彎了還沒停下來的意思。

我無奈轉頭：

「賀 sir 還有什麼要吩咐麼？」

賀江冉腳步頓住。

支吾了一會兒伸出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欣怡，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可以麼？」

賀江冉的手裡緊緊攥著那隻交警小熊，縮小版的黃色警服褶皺被撐平。

警局附近的巷子人不多，一路走來也沒遇見幾個路人，現在更是隻有我們兩個。

不同於楊思帆講出這句話時的尷尬與緊張，此時的我竟然十分平靜，甚至有一些輕松與愉悅。

周圍燥熱的風似乎都柔和起來。

看著賀江冉越來越凝重的神色，我伸手接過正承受著巨大壓力的交警小熊抱進懷裡：

「不好。」

？

賀江冉一口氣還沒松完，臉上寫滿了疑惑。

我晃晃手裡的小熊，無辜地開口：

「你說過我可以拒絕。」

似乎沒想到過我會拒絕，賀江冉暴躁地撓了撓頭發：

「沒錯，你可以拒絕，這是你的權利。」

說話間他迅速調整了情緒，又恢復成那位不苟言笑的賀警官：

「不過。」

「追求你也是我的權利。」

14.

那天以後賀江冉還真說到做到，認真地開始追求我。

半夜隨手發朋友圈想吃龍蝦，很快就會被送到樓下。

寫論文壓力大的時候，主動約我去爬山打球。

網球全卡鐵網了，他問管理員借來梯子一一摘下。

甚至偶爾會充當一把頭盔俠，告訴我今天孟煜在哪個路口執勤，記得戴好頭盔。

我站在山頂上, 感受著徐徐的山風和美景。

看向身邊的賀江冉：「所以之前消失的那兩周你去哪兒了？」

賀江冉思索了一會兒反應過來：「那天持刀傷人的壯漢經過審問後發現是個報復社會的惡徒, 我擔心他被抓有同伙會報復, 所以一直在跟進那個案子。」

我點點頭：「那麼......我宣布, 你通過考核啦～」

和前男友分手後我一度討厭甚至害怕與男人接觸, 隻在小說中寄託情感。

婷婷說，如果一段關系裡你感到不舒服, 不用猶豫, 跑起來離開他。

婷婷也說, 如果你遇到了心動的人，要記得勇敢一點。

賀江冉勇敢，帥氣，可靠，最重要的是, 他尊重我。

怎麼能不讓我心動。

賀江冉愣了一會兒, 隨即一把抱住我：「真的嗎？！」

我下巴擱在他肩膀上點點頭, 意識他看不見, 又嗯了一聲。

賀江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雙手捧著我的臉狠狠地親了下去。

曖昧的氛圍中, 清爽的山風都開始升溫燥熱。

賀江冉親了很久，直到我嘴巴都麻了才分開。

「你笑什麼？」

賀江攬過我的肩膀，一臉意猶未盡地看著我。

「我笑你肯定看過我寫的那篇文章。」

「看過又怎麼樣, 提前學習一下，沒什麼不好。」

賀江冉這次倒是一點都不臉紅不害羞, 甚至帶了點理直氣壯。

再想到剛認識時賀江冉一本正經教育我的樣子。

不得不懷疑他的內心比我的文學作品還不清白。

思及此，我突然想到一件嚴肅的事：

「要是我們在一起, 我還能不能寫快樂文學？」

「你可以隻寫給我看，一個人看不算違規。」

婷婷：這門親事我反對。

15

第二天我剛睡醒就收到了賀江冉的消息。

哪有情侶確定關系第二天就約會打球的啊！

我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收拾出門。

到了球館的時候賀江冉已經在了, 正和他隊裡的朋友對打, 孟煜也在。

第一次約會還帶這麼多朋友。

更可惡了。

我正在手機上瘋狂輸出和婷婷吐槽賀江冉的直男操作，那邊球場上突然一陣騷動。

我抬頭剛好看見賀江冉為了接一個臨界球飛身出去摔倒在地。

要命。

先落地的好像還是那隻受過傷的左手。

一時之間賀江冉趴在地上捂住左手, 疼得沒站起身。

隊友們也都關心地圍了上去。

我點了幾個小愛心。

「作（」剛靠近他，賀江冉反身從身下拿出一束花舉到我面前：「我喜歡你, 欣怡, 做我女朋友吧。」

我的心跳得飛快，有緊張，但更多的是喜悅。

一圈綠色洋桔梗, 中間放著一隻交警小熊。

花束被他虛虛攏地在身下, 一點兒都沒有壓扁。

綠色洋桔梗的花語——自信，堅強

「在一起！在一起！」

「親一個！」

「哇哦～～～」

我在大家的注視和隊友們的起哄聲中接過賀江冉的花束蓋住了自己的臉。

大家很有默契地拿過球拍將我和賀江冉趕出來散步。

塑膠跑道上滿是大學生, 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那麼請問一下賀 sir, 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呀。是被我文筆絕美的文學作品驚豔到了？還是被我勇鬥惡徒威武住了？」

賀江冉低笑一聲：

「都有。不過比這個更早一點。」

「？」

看著我滿臉疑惑, 賀江冉繼續開口：

「你研一開學的時候，王琳要孟煜幫她一起接待新生，孟煜拉著我陪他一起來。剛好見到了代表新生發言的你——張揚, 明亮, 自信。」

我回想著當時的自己。

那時候還沒有遇到渣男前男友，剛考上心儀的學校，大學也認識了很多新朋友, 作為新生代表在臺上暢想著美麗藍圖。

果然，不管什麼時候，自信就完事兒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