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0

夜晚，陳滿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一臉心事重重。

我問過之後，他才說：「明天公司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要在凌晨五點集合，地點剛好就在我們家附近，可我從這邊過去，肯定會手忙腳亂，說不定還會遲到。」

「公司出了新的規定，月遲到超過兩次就失去晉升資格。你也知道，我現在在關鍵時期，不能出錯。」

我點點頭：「那就回家裡住唄，反正就一天，家裡也不是沒房間。」

他眼睛亮了：「你願意讓我回去？」

我攤手：「我為什麼不讓你回去？這件事對你那麼重要，我有什麼理由攔著你？」

他激動地抱了我兩秒，然後轉頭去收拾東西。

我幽幽地問他：「不過，溫小姐要是不同意怎麼辦？你們到底是陌生男女的關系，傳出去對她名聲不好。」

他笑著搖頭：「不會的，那是我家，她還能不同意？再說了，她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這樣吧，我們都搬回去住一天。」

我就等著他這句話了。

一小時後，我們回到家門口。

保姆一開門就沉了臉：

「怎麼是你們啊？昨天剛來，今天又來，當這裡是你家嗎？」

陳滿已經沉了臉：「你說呢？」

保姆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敞開門，大聲去跟她女兒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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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鍾後，溫香才從浴室裡敷著面膜走出來。

「不好意思，房子已經借給我們了，就不能讓你們住進來了，你們有急事，可以在附近的酒店住一晚。」

我蹙眉：「房子是我們的，還有一個房間空著，我們沒理由去住酒店！」

溫香皺眉：「那也不行。」

「怎麼就不行？」陳滿突然出聲。

他的眼神和剛才很不一樣，被一片陰鸷包裹。

他步步朝溫香走去：「我的房子，我要回來住，怎麼就不行了？」

溫香臉色變了變，明顯慌了。

保姆試圖攔住陳滿，被沒好氣地甩到一邊。

花蕊看姥姥被推開，跑過來用小汽車砸陳滿的大腿，還叫他滾出去。

陳滿積攢的情緒一瞬間爆發，拎起孩子摔到沙發上。

孩子哇聲大哭。

溫香徹底慌了，瞪著眼看著我們。

我趁機，對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無數情緒在她眼裡過了一遍，最終，她沒發火。

而是當著我的面，把陳滿拽進房間裡，關上門。

裡面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隻聽到陳滿的怒吼還沒爆發出來，就被堵住了。

保姆堵在門口，不讓我進去，笑著對我說：

「婚姻裡不被愛的人才是第三者，你就等著卷鋪蓋滾吧！」

呵，還不知道誰要滾呢。

我看房的客戶，也快來了。

11

四十幾分鍾後，兩人從裡面出來。

陳滿臉上都是口紅印，身上散發出一股情欲之氣。

非常不自然地看著我。

溫香倒是直接，衣服都沒穿好就走出來，開門見山地對我說：「範婷啊，陳滿不愛你了，你帶孩子走吧，我們會給你一筆錢。」

陳滿嘆了口氣，也對我說：「其實這些話，我老早就想對你說了，我們不合適，離婚吧，這樣對你對我都好，錢我給你五萬，房子，我們一人一半。」

「憑什麼？」保姆插嘴。

「你要娶我女兒，就得要這套房子，不能給她一點！給她五萬已經算是便宜她了！」

陳滿支吾著沒說話。

我笑道：「是啊，憑什麼？憑什麼我婚前全款買的房子，要給一個婚內出軌者一半？你們做大夢呢吧？」

溫香瞪大眼睛：「房子是你的婚前財產？」

保姆也慌了，說話都不利索：「那不可能啊，她一個家庭主婦，哪裡來的錢買房？」

我把房產證甩給他們看：「房子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不行嗎？哦也是，像你這種隻能靠做保姆給女兒拉皮條的母親，肯定是沒房子留給女兒的，想不到也正常。」

她臉色全黑了。

溫香呼吸緊促，顯然沒想到這一步。

我又說：「我已經把房子賣掉了，一會兒人就過來，你們抓緊時間搬出去吧，否則，到時候被人扔行李，可不雅觀。」

他們滿口不信。

我沒有跟他們犟嘴，帶著女兒離開了。

半小時後，我在小區門口看到他們被連人帶行李轟出來。小區裡的狗不停地對他們狂吠。

陳滿見到我，疾走過來：「範婷！你有必要把事情做得那麼絕？這房子有我一份兒！你把錢給我！」

我冷笑：「要錢沒有，不過，你要是不想離婚，我可以原諒你一次。」

他磨了磨牙，指著我鼻子道：「不過是一套房子而已，給你就給你，過了明天，我就升職了，到時候年薪百萬不是問題，像這樣的房子，我付個首付不是問題！」

保姆母女聽到年薪百萬，眼睛都亮了。

「一套破房子而已，給她就給她了，我們走。」

我冷哼一聲，帶著女兒回到市中心的大平層裡住下。

12

冷靜期結束那日，陳滿跟溫香迫不及待去領了證。

我在保姆的朋友圈裡看到她的炫耀。

【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掃除妖魔鬼怪之後，他們終於修成正果啦！】

同一天下午，我去給女兒開家長會。

結束時，在校園裡碰見陳滿和溫香母女。

看到我，花蕊噘起小嘴：

「她們怎麼也在這裡！我不要跟她一個學校！」

溫香陰陽怪氣地打量我：「範婷，不是我故意為難你，隻是，你現在的處境，如何負擔得起這個學校一個學期十萬多的費用？我勸你，還是把孩子轉到普通小學吧。」

我反問她：「你們又是哪兒來的錢？」

溫香挽著陳滿的手臂，笑道：「我先生卡裡還有錢，付這點學費還是夠用的，再說了，他很快就能升職了，到時候月入十幾萬，別說付這點學費沒問題了，就算是想要買一套房子都不是個事兒。」

我記得，陳滿的銀行卡裡也就攢了二十多萬。

這個學校交學費是要一年一年地交，加上各種雜費，估計已經把卡裡的餘額耗光了。

明天是陳滿的發薪日。

他們應該是算好了，才敢這麼幹的。

但，我給他們準備的驚喜，今天就送到了。

正想著，陳滿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溫香看了一眼，故意提高聲音說：「哎呀，老公，是你上司來的電話，肯定是通知你晉升的消息！」

陳滿嘴角難掩笑意，索性開了免提，當著我的面接聽。

那頭傳來一道嚴肅的男聲：

「陳滿，現在正式通知你，你被解僱了！」

夫妻倆笑容盡失。

陳滿臉都白了，著急發問：「李總，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最近沒犯錯啊，你應該讓我升職才對！」

「你背叛了董事長，已經違反了公司條例，我們是合法合規地解僱你！」

陳滿無語地笑了：「我一年到頭連董事長的面都沒見過，何談背叛？你們絕對是搞錯了！讓我見董事長！」

那頭給了他一串號碼。

他火速撥打出去。

兩秒後，我的手機響了。

兩人連看都沒看我，隻盯著他的手機。

我平靜地接聽。

陳滿的聲音透出幾分卑微，從聽筒和現場同時傳來。

「董事長，你好，我是市場部的陳滿，不知道我犯了什麼錯，竟會被無緣無故解僱，這種情況，你要是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是會去勞動局告你們的！」

我沉默。

他更急了：「喂？喂？」

我同樣嗯了免提，所以聲音也傳了出去。

不多一會兒，兩人都僵硬地抬起頭，朝我看過來。

我淡淡地回答他的問題：「早在你入職之時，我就讓你看清楚合同，不能背叛公司，不能背叛董事長，你倒好，當著我的面出軌，我不開除你，開除誰？」

他們陷入一樣的寂靜當中。

溫香胸口劇烈地起伏，雙眼睜大，已經說不出話了。

陳滿試圖用微笑緩解尷尬，結果笑起來比哭還要難看。

「範婷，你，你開玩笑的吧？」

我沒說話。

他噗通一下朝我跪下，自扇耳光。

「老婆，我錯了，我早該想到你是董事長的，是我太笨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立刻跟這個女人離婚，回到你身邊！」

我睥睨著，想了想，並沒有把真心話說出口。

因為，我終於把死前那段空白的記憶想起來了。

我一直以為，我到死都不知道被陳滿怒殺的原因。

其實，原因當場就出現了，隻是大腦選擇性遺忘了。

而現在，我已經記起全部！

我被淹死的時候，溫香就趴在門口偷看。

笑得跟剛才那樣得意。

嘴裡喊著一句話：「對，就這麼把她往水裡摁，她死了，我就嫁給你！」

思及此，我改口對陳滿說：「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在明天下午五點之前成功離婚，並且把花出去的錢全都拿回來，我們就像從前那樣，好好過日子。」

溫香大驚失色：「你妄想啊你！」

她還想繼續罵，結果卻被陳滿捂住嘴巴往外面拽。

陳滿眼裡透出對權力與金錢無盡的貪婪，對我喊：「老婆，你在家好好等我！」

我徐徐揚唇，沒有回應。

13

回到家裡，我安插在陳滿家周圍的眼線陸續報告最新的狀況給我。

視頻裡的聲音非常雜亂，不止兩個人在說話。

溫香一改素日溫婉高傲的姿態，跟個潑婦一樣大喊：「要我淨身出戶，你做夢！除非給我三百萬分手費，否則，你們別想復婚！」

「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耗，就怕你那富婆前妻等不起，另尋新歡去了！」

陳滿的回應還算好聲好氣：「三百萬？你別太貪心了，等我順利復婚，會給你十萬塊, 你拿錢走人, 咱們好聚好散。」

保姆插話：「我呸！陳滿, 你拿十萬塊打發叫花子呢？香香, 聽媽的, 別離，就耗死他！」

「媽在那房子裡幹了三年, 那女人就是個戀愛腦, 隻要等著，她一定會把三百萬送來的！」

「我去你的！老東西, 叫你聲媽，你以為你真是我媽？」

陳滿話音未落, 就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 接著就是吳大姨哭天喊地的喊痛聲。

溫香更加歇斯底裡地嘶吼：「你敢打我媽, 我跟你沒完, 我不離了！我不好過, 你也別想好過！」

「這樣，反正你看上的也隻是她的錢，你去把她殺了, 等她財產落到你女兒頭上, 你再把女兒接過來養, 錢不就都是我們的了？」

一個人從廚房跑出來，是我昨天剛辭退的保姆，吳姨！

「（我」若不是我的人利用高科技設備竊聽, 也聽不到後面那句話。

十分鍾後, 我收到陳滿的信息。

【老婆，我搞定了，我好想你，我今晚就想見你。】

我默默把剛才的錄音截取最後一段，發過去。

並且留下一句話：「陳滿，你失去了你最後的機會，真可惜啊，我本來打算過了年就把公司交給你打理, 我董事長的位置給你坐的，畢竟，我花了那麼多年的時間培養你, 是真的舍不得你, 但你，唉，我們徹底結束了。」

說罷，我拉黑他的一切聯系方式。

很快, 我的人就說，那頭又吵了起來。

陳滿變得比之前更加生氣, 嘴裡嚷嚷著「都是你的錯, 我的人生毀在你手裡了」。

這道聲音，瞬間把我拉回前世。

如宿命一般。

不多久，溫香的聲音就消失了。

整棟樓, 就隻剩下花蕊那孩子的哭聲。

隔日，警方就發布公告。

兩死一傷。兩個大人一個被摁在水缸裡淹死，一個被踹死，六歲大的小女孩嘴巴被扇出血。

兇手逃了一天一夜, 已經被緝拿歸案。

我帶著女兒出國過年，洗洗舊年的晦氣，重新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