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啊？她不是早就不來學校了嗎？據說馬上要出國了。」

「是啊，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說是看到她去了藥店買試紙，不知道真假。」

「嘖，八成是真的，人家有錢人玩得就是花。」

幾乎是第一時間，我就想到了曹鑫。

原來，張惜惜已經在國外上完了高中，正準備念大學的時候，恰好趕上張父張母回國籌建分公司。

張惜惜從小嬌生慣養，父母不放心讓她單獨待在國外。

她在國外的高中成績不能作為進入國內大學的憑證，於是張家就託關系把她放進了一中。

打算等分公司籌建得差不多了，再回國外繼續學業。

所以當初張惜惜才說，可以帶著曹鑫一起去國外。

上次分班考試，曹鑫慘淡的成績原本讓曹祖旺大發雷霆，皮帶都解下來了，打算狠狠抽他。

曹鑫被嚇得說了實話，包括他之前的成績單都是 P 的，他成績下滑是因為玩遊戲，為了省錢不好好吃飯，沒力氣念書等等。

而省錢的原因就是為了給他的「好朋友」買禮物。

還是劉世萍腦子轉得快。

她很快就抓到了這件事的重點。

這個張惜惜家境富有，一家子都是外籍。

不用參加高考，可以直接花錢去國外念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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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這個女孩還對她兒子有好感。

她眼珠轉了轉，馬上計上心來。

她告訴曹鑫，這麼有錢的人家可不好遇上。

等畢了業，以他們的家庭層次，想接觸到有錢人更是難上加難。

既然這樣，不如抓住機會。

多多哄張惜惜開心，徹底套牢她，到時候好跟著張家一起出國。

曹祖旺一開始還有點反對。

自己唯一的兒子要去給人倒插門，還要出國，他心裡接受不了。

劉世萍罵他老古板，沒遠見。

知道啥是階級躍遷不？

她雖然沒文化，但是小視頻可沒少刷。

像他們這種家庭的孩子，就算拼盡全力學習，進了好大學，畢業後也是個打工仔。

而張惜惜這種家庭就不一樣了。

他們一家子都是外籍，父母都是公司高管，名下還有公司。

自己的兒子要能攀上了這樣的家庭，才是真正的有出息呢！

還高什麼考？

直接少奮鬥三十年！

曹祖旺還在嘀嘀咕咕地：「可那女孩比咱鑫鑫大三歲，都二十多了呢！」

劉世萍瞥他一眼：「女大三，抱金磚，你懂個屁！」

就這樣，曹鑫聽從了他媽的話。

無論如何也要套牢張惜惜。

所以曹祖旺兩口子寧願節衣縮食也要給曹鑫漲零花錢。

他的成績已經這樣了，再努力也就是個普通本科。

與其這樣，還不如把所有功夫都用在討張惜惜開心上。

等到張惜惜一出國，張鑫就能跟著一起去國外讀名校了。

飛黃騰達的人生仿佛已經近在眼前。

11

其實從今年開始張惜惜就不來學校了。

聽說他爸媽的工作已經到了收尾階段，全家正在為出國做準備。

曹鑫有點慌。

因為張惜惜雖然依舊拉著他逛街玩樂，但一直沒提幫他辦手續的事。

似乎把之前的承諾給忘了。

其實那算是承諾嗎？我倒更願意理解成是高興時的隨口一說。

但曹鑫當真了，他絕不肯就這麼放棄。

最後，劉世萍拍板了。

她鼓勵曹鑫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大招。

就這樣，張惜惜懷孕了。

他知道後高興壞了，這樣的話，他和張惜惜的事一定能定下來了。

曹鑫得意洋洋地說完，從臥室推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

「你家我已經住煩了，這個學我也上煩了。

「學習好有什麼用？考得好有什麼用？上了重點大學就能一定成為有錢人嗎？

「你跟顧曉帆都是 985 碩士畢業，不依然是臭打工的，掙著那點兒工資，還好意思給我講大道理呢。」

扔下這句話後，曹鑫轉身要走。

曹一磊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在他的印象裡，唯一的侄子內向老實，頭腦聰明，是他們老曹家的希望。

哪能想到面具後的他是這副德行。

他揪住曹鑫的領子，狠狠給了他一耳光。

「你算老幾，居然敢打我？」

曹鑫捂著臉暴跳如雷，抄起桌子上的煙灰缸就要往曹一磊腦袋上砸。

曹一磊可不是上一世的我，他年輕力壯，人高馬大的，胳膊根都快比曹鑫的腿粗了。

況且現在也沒有曹鑫父母拉偏架。

毫無意外地，曹鑫被他狠狠修理了一頓。

我就在旁邊吃瓜，心裡樂不可支。

後來他大哥大嫂上來接曹鑫，看到兒子吃虧，又和曹一磊打了一架。

但是很遺憾，他們就是三個一起上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最後，一家三口被曹一磊掃地出門。

他們在門外惡狠狠地咒罵我們，撂下狠話要和曹一磊斷絕關系。

曹一磊在門口愣了許久，神情復雜。

挺好，就讓現實給他個教訓。

我就是磨破嘴皮子，也比不上如今事實擺在眼前。

睡前，他低著頭小聲跟我認錯。

「老婆你辛苦了，那一家人都是白眼狼，我還一直說服你幫他們，是我不對，我太沒腦子了！

「今天幸虧我回來得早，不然你肯定要吃虧了！」

他眼圈紅紅的，緊緊抱住了我。

「今後他們就是死在我眼前，我也不會管了！

「我發誓！」

12

他們會不會死我不知道，但是他們最近確實惹上了不小的麻煩。

這還是從小叔子那聽來的。

張惜惜並沒有多喜歡曹鑫，也根本沒想帶他一起去國外。

跟我預料的一樣，她不過是拿曹鑫打發時間罷了。

所以當她發現自己懷孕時，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反而十分恐慌。

張惜惜的父母人脈很廣，她不敢去正規的大醫院，而是隨便找了個小診所做手術。

由於手術環境不達標，她的傷口發生了嚴重的感染。

她在家裡發高燒暈倒，幸虧保姆發現得及時。

經過搶救後，命是保住了，但今後懷孕的幾率變得微乎其微。

張父張母怒氣衝衝地來找曹鑫理論。

曹鑫沒在家，劉世萍試圖用三寸不爛之舌套近乎。

「哎呀，親家公，親家母消消氣。

「孩子的事兒我聽說了，真是把我心疼壞了。」

張母差點沒氣暈過去：「誰是你親家母，亂攀什麼親戚！」

劉世萍並不死心：「嗐，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不就差一張證了麼！

「你家姑娘都二十一了吧，都過了法定年齡了。之前她還說要帶鑫鑫一起出國，陪她去念大學呢……」

張父氣得渾身哆嗦，將病歷扔到她臉上：「你們的臉皮怎麼那麼厚！瞧瞧你兒子幹的好事！」

曹祖旺撿起病歷看了一眼，瞬間變了臉色。

「懷孕概率低？那可不成，不會下蛋的母雞我家兒子可不要。」

劉世萍還在拼命給他使眼色：「先讓兒子出國留學要緊，那些事以後再說！」

然而張父已經怒不可遏，一巴掌就扇在了曹祖旺的臉上。

劉世萍見老公挨打，嗓門頓時也高了起來：「明明是你家姑娘倒貼我兒子，出了問題怎麼能怪我們呢？都是成年人了，都是你情我願的事！

「當初要不是你閨女勾引我兒子，他怎麼會沒考進重點班？

「我們還沒嫌棄你家姑娘呢，你們反而跑到我家來鬧事！」

饒是張母再有風度，也忍不住和她動手了。

左鄰右舍都來看熱鬧，最終幾個人鬧進了警察局。

因為雙方都動了手，誰也沒佔到便宜。

張家父母國內的工作任務已經結束，國外的工作即將開始。

他們實在沒時間留下來繼續和曹鑫一家扯皮，帶著張惜惜悄無聲息地去了國外。

曹鑫知道之後，氣得把家都給砸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們怎麼不哄著點他們啊！

「之前讓我巴結張家套牢張家的人不是你們倆嗎？你們是不是有病啊！我把前途都壓在張惜惜身上了，現在他們拍拍屁股走了，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曹祖旺的氣兒正不順呢，巴掌不客氣地扇下來：「小孬種，膽子大了，敢和老子撒潑？」

他一邊說著，一邊抄起了牆邊的鐵棍。

「不好好上學，天天不是瞎混就是玩網遊，用假成績單糊弄我們，還騙我們錢買新手機！老子今天就要跟你算總賬！」

饒是有劉世萍拼命求情，也沒能攔住曹祖旺打折曹鑫的右胳膊。

13

傷筋動骨一百天。

然而考試的時間已經開始倒數計時。

曹鑫右手打著石膏，痛哭流涕地跪在我家門口。

「嬸子，我錯了，我不該撒謊，我該聽你的，我後悔了, 我悔得腸子都青了！

「求你了，能不能幫我找找老師, 我願意好好學, 我真的願意好好學了！

「我想上大學，我想上大學啊！」

他在門口嚎了將近半個小時, 嗓子都啞了。

然而我並沒在家。

是我裝在門口的監控拍下了這一段。

最後, 不堪其擾的鄰居報了警，警察出面，通知了家長和學校把他領走了。

新換的班主任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早就煩透了這一家子。

她也沒給曹鑫一家說什麼好聽的。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就你這成績, 補課都不知道該從哪補起。

「再加上你這傷, 這次考試我看懸了。

「幹脆準備準備復讀吧。」

曹祖旺越聽越氣, 陰著臉說了句：「還讀什麼讀，我看他根本不是讀書的材料！

「復讀可不便宜呢，我可出不起這個錢。

「還是早點出來打工算了。」

高考結束了。

今年重點班的升學率格外地高。

毫無意外地, 本市的高考狀元出在了一中, 學校門口早早地就拉起了喜氣洋洋的大紅幅。

我看著樓道裡貼著的喜報和光榮榜, 一時間百感交集。

上一世, 曹鑫的名字也出現在這面牆上。

那時候, 他是人群中的焦點, 是曹祖旺口中的天才。

上一世的今天, 也是曹家風風光光大擺升學宴的一天。

而現在……

劉老師的出現打斷了我的思緒。

她跟我打聽：「你老公家那個侄子怎麼樣了？他參加考試了嗎？有一陣子他蠻囂張的, 在課堂上公開罵老師是下等人，打工狗，都出名了。」

我搖了搖頭：「最近都沒和他見面，似乎是考試了，但哪兒都沒考上，他爸打算送他去工廠打工。」

劉老師聽了, 微微嘆了口氣：「還記得他一開始不愛說話，我還以為是個乖學生呢。」

14

但最終，曹鑫的工作也沒了下文。

因為他真的得了抑鬱症了。

小叔形容得也不是很準確，反正說他精神方面出了問題。

晚上不睡覺, 動不動就鬧自殺。

暴躁起來見誰打誰，家裡被砸得一團亂，快把曹祖旺夫妻倆折騰麻了。

他們倆的小店也經營不下去了，最近總有人來找麻煩。

要麼說他這個是違建，要麼說他這有消防隱患，必須停業整改。

其實一中是有宿舍的。

「-祖」小叔還說，前些日子，曹祖旺還來找他借錢，打算帶曹鑫去外地看病。

他說著, 有點納悶：「二哥二嫂你們不知道嗎？他們沒找你家借錢？」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我是真不知道。

一旁的曹一磊這才悶悶地說了句：「怎麼可能沒借？不過我直接給拒了。

「他們大概是記性不好，把跟我斷絕關系這事兒給忘了。」

呵，這小子。

雖然窩囊，但說話還挺算數。

暑假馬上就要來了, 我開始在家裡做旅遊攻略。

重生一次，我可不能浪費生命。

祖國的大好河山，我來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