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我的壓寨相公
- 3555字
- 2025-03-14 15:48:45
我隻有在山後澆菜的大媽闲聊中,知道許慎行的丁點消息。
聽說,他順利到京參加今年的科舉考試。
聽說,他奪得頭名,皇帝親封狀元。
聽說,他身披紅袍,打馬遊街,京城的好多貴女朝他扔花。
聽說,當朝的宰相有意拉攏,要把女兒嫁給他。
……
我捂著肚子自言自語:崽啊,看看你爹,多牛逼。
我不再打聽他的任何消息了。
我們兩個,在短暫的交匯之後,重新回到各自應該走的軌道上。
10
我此生都不會再見到許慎行了。
從他被扔出山寨的那天起,我無比堅信這一條。
直到今天,直到現在,新官上任的縣令大人,派出大批人馬,將我們山寨圍得水泄不通!
此時我已接近臨盆,挺著碩大的肚子行動不便。
我爹他們為了保護我,將我藏在一個不起眼的柴火垛裡。
「閨女啊,這波咱寨子是躲不過去了,山腳下那個洞裡有爹藏的銀子,你記得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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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黑也淚眼婆娑。
「告訴大河村裡的小花妹妹,我下輩子再去娶她!」
我:???這踏馬什麼時候的事兒啊?
我藏在柴火垛裡,眼睜睜看著大批官兵蜂擁而上,跟抓小雞崽子似的抓人。
山後種菜的大媽被捆上繩子帶走。
二黑哥被三個虎背熊腰的官兵撞翻在地。
我爹的脖子上,架上了五把明晃晃的大砍刀。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許慎行。
他身穿官袍,眼裡是我陌生的冷漠與威壓。
我爹衝到他面前大罵:「居然是你!我怎麼瞎了眼,當初沒弄死你!」
他一個眼神,就有官兵上前把我爹的嘴巴堵上。
呵,鳥槍換炮,真不一樣了呀。
他居高臨下,帶著為官者高高在上的冷漠,掃視一圈,說:「還有一個。」
我的肚子就是在這個時候發動的。
我那不爭氣的崽,在見到親爹登場的那一刻,興奮蹬腿。
肚子一陣劇烈絞痛,我要生了。
11
這動靜自然逃不過幾百號人的眼睛,我被從柴火垛裡拖出來,渾身汗水,臉色慘白。
許慎行看著我,古井無波。
他問:「誰的?」
我咧嘴一笑:「反正不是你的!」
許慎行視線挪到二黑的身上。
二黑虎軀一震,下意識反駁:「別看我,我的心是小花妹妹的。」
許慎行揮揮手,班師回朝。
山寨的人,全被押入地牢。
而我因為生產在即,待遇從優,被關在一間單獨的柴房裡。
許慎行給我找了全城最好的穩婆接生。
我忍著肚子翻攪的疼,嗤笑他:「不會吧,堂堂縣令大人,還對我這個女山賊不死心呀?你頭頂都綠透了知道嗎?」
許慎行無悲無喜,一臉淡然。
「這孩子是我新寵的,他長得比你好看一萬倍!」
許慎行淡淡開口:「今天抓的人裡,最好看的就是二黑。」
他看著我,那眼神好像在說,二黑比我好看一萬倍,你在開玩笑?
我咬牙:「我睡了人,就把人放走了,不行嗎?」
許慎行沉默半晌。
「林樂悠,你真的很笨。」
???
媽的,他居然罵我!!
狗男人,長本事了是吧?
他起身離開,把位置讓給穩婆。
我對著他的背影破口大罵,叫罵了大半夜,隨著一聲嬰兒啼哭,我也終於沒了罵人的力氣。
12
我生了個兒子,取名林大壯。
大壯七斤六兩,聲音洪亮,渾身都是勁兒。
而且長得粉嘟嘟的,完美繼承了他爹的美貌。
我對此子很是滿意,雖然我們寨子被連窩端了,但隻要有把子力氣在,我兒遲早會在另一片山頭東山再起!
在我坐月子期間,許慎行再沒來過。
縣衙撥了一個婆子照顧我日常起居,偶爾也會給我帶來消息。
寨子裡的人,被關在地牢十天後,開堂公審。
我們寨子打劫的每件案子,都被整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按理說,這碩果累累的案情,起碼也得判個流放八百裡。
可是咱運氣好啊,碰上災年,不僅開倉施粥救了上千口災民,還在災年之後金盆洗手,自給自足,屬於「從良」表現。
再加上寨子裡雖然劫道次數多,但好歹沒做過什麼害命的事兒。
功過相抵,山寨的家底兒被抄幹淨充公以示懲戒,山寨那片山頭,劃給我們耕種,山寨搖身一變,變成了清風村。
山賊們從牢獄裡出來,變成良民,一人領了一袋口糧,回山頭種地去了。
從開審到釋放,隻用了三天。
我是費盡心思地琢磨,都覺得這事兒不太對。
你見過打家劫舍的山賊,進了監牢出來變良民的嗎?
這事兒聽著都覺得玄乎。
可是要說不對勁兒,也無從說起,畢竟案子上明明白白寫著,施粥千口,功過相抵。有理有據的。
這事兒我琢磨了一整個月子,末了隻想明白一件事:許慎行這廝,聰明狡詐,整個山寨外加縣衙的人加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這樣一個人,當初怎麼就在山寨裡沒跑呢?
13
出月子那天,柴房來了倆丫鬟和四個婆子,恭恭敬敬地衝我喊:「夫人,請您搬到主屋居住。」
我抱緊大壯,警告她們:「別亂喊,我清清白白一姑娘,怎能被縣令那狗官玷汙了清名?」
一個丫鬟伶俐接話:「哦,是這樣的林姑娘,你們山寨沒錢耕種,借了縣衙一百兩銀子,你爹把你抵押給我們縣令了。」
我:????
老爹你不是說山腳下還藏著你私房錢嗎?
怎麼這會兒窮到要賣閨女?
我表示不信,我身為山寨二當家,怎會因為一百兩就被賣了?
那丫鬟直接鋪開一張欠條。
許慎行寫的,上面摁著我爹的手印。
白紙黑字,抵賴不得。
那丫鬟說:「夫……林姑娘,上頭說了,您是最仗義的二當家,肯定會為了清風村眾人幸福的生活犧牲自己的!區區一百兩,還上您就可以走了。」
那丫鬟瞅著我又說:「您不會因為沒錢,而逃跑吧?」
哪裡找來的丫鬟,戳在我的死穴上。
行走江湖,可以窮,但不能不仗義!
我咬碎後槽牙:「搬就搬!」
我抱著大壯住到主屋,心裡想著,哼,大家都是光屁股睡過覺的,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他!
等到夜間,我終於再次見到許慎行。
講道理,從山寨一別,至今我也就見他兩面,這次是第三次。
每次見面,都像隔了幾輩子。
冷血無情端了我們山寨,冷著臉問我孩子是誰的,還有這次。
他穿著官袍,眉目間殘留著忙碌一天的疲憊。
他衝我伸出手,溫聲說:「受苦了,這邊還有一點事情,就快好了,你再等我幾天。」
我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我鬼使神差地握住他的手。
然後一個過肩摔。
柔弱不能自理的許縣令登時摔倒在地。
我心情頓時大好,自打再次見到他,我想這麼做好久了!
「狗男人,讓你罵我!
「我不是說過我不要你了嗎,我都跟別的男人生孩子了,你怎麼還死皮賴臉地纏過來?
「還他媽的騙著我爹寫欠條?我爹字兒都不識一個,你诓騙他做什麼?
「你不是當了狀元嗎,那麼牛,怎麼還回來這個破地方!」
良久,躺在地上的許慎行幽幽說了一句:「因為你在這兒啊,京城那麼遠,誰樂意待著……」
我強撐的快一年的倔強,頃刻間土崩瓦解。
我忍著痛送他去千裡之外,讓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去翱翔。
這個傻缺,非要回來!
這個破地方,人窮官貪,遍地流民,土匪橫行,去哪兒做官不行,非得來這兒!
許慎行輕笑:「因為這兒有你呀。」
「你是個傻子!」
「是,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一時無語,沒料到分別大半年,這人臉皮也厚了不少。
大壯換了個新地方,新奇得不行,此時正趴在床上,費勁舉著腦袋看我們。
我看到大壯,心裡咯噔一下,壞了!
14
眼瞅著我跟許慎行要和好,大壯的「野生爹」該怎麼解釋?
好在許慎行並沒有追問孩子的事兒。
他躺在地上,安靜如雞。
我問他:「你怎麼不起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選擇開口:「腰扭了,扶我一把。」
於是這夜,許慎行貼著膏藥,趴了一夜。
——
許慎行很忙,這個偏僻貧窮的地方,有太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我們兩個聚少離多,我往往在半夜醒來,發現許慎行剛回來,踮著腳尖換衣服,抑或是趴在一張從書房搬來的桌子上,守著我們娘倆處理公務。
而次日一大早,等我醒來,人早就走了。
我總覺得他有些不正常。
無論多晚,都要回來看到我們,哪怕剛到府裡,又被人叫走,也樂此不疲。
看到我們在,他才一副放心的模樣。
我笑他:「怎麼看這麼緊,欠條還在你手上呢,我跑不了。」
許慎行正色:「那可未必。」
我自我解釋,是上次甩掉他給甩出心理陰影了吧,總怕我再不要他。
這麼想著,心裡總是愧疚的。
於是我日日給他備上宵夜,好吃的、難吃的,每天早上都被吃得幹幹淨淨。
我對自己說:許慎行,這是你自找的,我放你走隻放一次,以後你可真就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了。
15
早上我看到許慎行裡衣磨破了,打算上街挑選塊布,親手給他做件衣裳。
也就出了府衙不過半個時辰,我那布還沒挑好,就見伺候我的伶俐丫鬟瘋了一般衝到店裡找我。
「夫人,不好了,小少爺被人劫走了!」
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覺得自己聽錯了。
今天出門的時候,我沒帶林大壯,他在縣令衙門裡。
他怎麼能在縣令衙門裡,被人劫走??
反應過來後,我出一身冷汗,這絕對是碰上硬茬子了!
一般劫道的人,根本不敢把手伸向縣衙!
「現場可留下什麼東西?」
這種硬茬子,應該不是衝著人去的,而我雖然混跡江湖,但沒有遇到過這種段位的仇家。
我推測,目標是許慎行。
丫鬟從懷裡掏出一張壓花紙箋,上面娟秀字跡寫著,【鴻雁酒樓】。
那是本縣最好的酒樓。
我心裡略略有了底,隻身赴約。
酒樓有 3 層,最上層是常年被貴人包下的包間,等闲人是上不去的。就連許慎行這個縣令,也吃不起第三層的飯。
就在最大的包間裡,我見著了這次綁票的綁匪,一個穿著綾羅衣裙,打扮精致秀美的貴女。
身前四個美貌丫鬟侍奉,身後兩個帶刀侍衛壓陣。「你是宰相嫡女?」我開門見山。
那女子身邊丫鬟穿的布料,都比我的精致,結合之前許慎行的花邊新聞,我心底有了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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