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我的壓寨相公
- 3325字
- 2025-03-14 15:48:45
懷孕當天,我招呼人把我相公套麻袋捆上,隨便找個村莊扔了。
他拼命掙扎,問我為何對他始亂終棄。
我說:「膩了,想換換口味。」
1
我是一個女山賊。
作為山賊,第一次下山打劫是件大事!跟平民百姓成人禮差不多。
成了,能大振我二當家的威名。
輸了,我就得到後山挑糞種菜做後勤。
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下山之前,老爹反復囑咐我:挑落單的、有錢的、看起來沒有反抗能力的,可以提高成功率!
我聽了,但隻聽一半。
我搶了一個落單的、沒有反抗能力的書生回去。
無他,隻因他長得太好看了!劍眉星目,窄腰長腿!
我要讓他當我的壓寨相公!!
我爹崩潰:「你怎麼就搶了這麼個玩意兒回來,沒聽說過窮學生!窮學生嗎?肩不能扛手不能打的,你跟著他喝西北風?」
青梅竹馬的二黑也崩潰:「不是說好嫁給我的嗎,我怎麼就成備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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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擰眉看二黑那長滿絡腮胡的糙漢大臉,心說全山寨男人都死光了,你也不會是備胎。
我耐心給爹解釋:「您別隻看表象啊,得看到事情的閃光點。」
我手託書生臉,對著我爹。
「您看,這臉,多靚!」
2
我爹終於接受了現實,招呼傷心的二黑給山寨掛紅綢。
他閨女我呀,今晚就要洞房!
書生不幹了,他拼命掙扎,誓死不從。
我理解。
人本來好好地進京趕考,啃著餅子唱著歌,半道上就被我給截了,有點怨氣也正常。
我心情很好地跟他溝通:「你有什麼需求說出來,我們研究研究。」
書生漲紅一張臉:「你們強搶民……民男,還有王法嗎?」
沒有王法,罪大惡極!
可我本就是山賊呀~
書生又道:「成婚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二人無媒無聘,跟私奔有何區別?」
有道理!
我一把扯下書生脖子上掛的白色石頭,再塞給他我從小戴到大的金如意。
這下,媒聘也有了。
「還有什麼問題?」我問他。
他半晌沒找到合適的詞語,末了,憋出一句:「強扭的瓜不甜。」
這話我就不認同了,甜不甜的,那得啃了才知道。
當天晚上,我順利地啃了瓜,還不止一遍。
書生說得不對,強扭的瓜可甜了呢。
我爹說得也不對,這書生,勁兒大著呢。
3
書生名叫許慎行,自打被我吃瓜之後,他就認命地在寨子裡安居。
而我們山寨,也因許慎行的到來,有了悄無聲息的變化。
比如說加高了寨子周邊的防御工事,改進了後山菜園子的引水渠,甚至還在山寨開起小學堂,專門為寨中孩童開蒙。
我老爹滿意得不得了。
「這書生,還是很有用處的嘛!」
他一直覺得山寨眾人隻知蠻力,不懂技術。
面對落單的大戶還能搶一波錢財,可一旦訓練有素的官兵上門,就隻有挨打的份兒。
所以建學堂,給孩童開蒙這事兒,辦到了老爹的心坎上。
不光老爹對他滿意,全山寨,捎帶後山種菜的大媽,都對許慎行滿意。
以至於我如今出來溜達,一路都有好幾個大媽伯伯拉我教育:對許慎行好點!
二黑偶爾擦肩而過,也是笑呵呵地說:「慎行哥,今兒打了兔子,給你加餐哈。」
而後拉著臉教育我:「聽說你又對慎行哥動粗了?女孩子家家的,咋恁不知輕重!」
我尋思,這不是我家嗎?
怎麼好像倒插門的變成我了呢?
二黑哥你不是要當我備胎嗎?怎麼爬牆許慎行了呢?
許慎行在一邊憋著笑,清逸俊朗的臉龐染上些許粉色。
他牽起我的手,溫聲安撫:「樂悠性情坦率,行止有節,沒有對我動粗,都是訛傳。」
我傲嬌仰起臉:「就是!那都是夫妻間的情趣,你們懂個屁!」
周圍哄堂大笑。
許慎行鬧了個大紅臉,拉著我匆匆回家。
4
他喜歡對著我吟詩作對,雖然我聽不懂,但我覺得賊牛逼。
他也會給我描眉上妝,午間為我擦洗臉上的汗水。
還會在外出歸來時,為我帶幾叢山間野花。
山寨裡,多少如花少女扯著手帕,暗恨自己下手晚了。
以至於現在,她們出門打劫都要先看人長相如何。
一個個的,做夢都想跟我一樣,搶回來一個如意郎君。
我滿心滿眼都是他,我挑中的男人,長得好看,還體貼!
我心裡美得直冒泡!
5
春去秋來,已過兩年。
山寨首次從山下搶……啊不,請來一位老大夫。
那大夫顫顫巍巍,又無比悲憤地說:「是喜脈,沒錯了!」
可惡!這群山賊的隊伍,又要發展壯大了!
我和老爹歡喜瘋了,我們山寨下一任接班人,有了!!
我跑到屬於我跟許慎行的小屋子,準備等他從後山回來告訴他,他要當爹了!
這孩子,肯定是全山寨最漂亮的!
然後我就看到書桌上,許慎行的兩張紙。
染著墨跡,應該是不小心汙了,還沒來得及扔。
他偶爾會教我一些常用的字,所以我認識一些。
第一張是家書,大意是說,這兩年自己頻頻感染風寒,今年上榜的概率不大,又要名落孫山,讓家裡人好好培養弟弟讀書,別指望他了。
第二張,隻有一句話,張狂的草書鋪滿整張宣紙。
他很少寫這種肆意張揚的字體,筆鋒輾轉之處,全是他的怒氣。
那上面寫:【安得廣廈千萬間】。
這句他教過我: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
聽說很有名。
今年春天,大雪連綿下了三個月,糧食絕收,我們下山劫道的時候,目之所及,全是災民。
打劫沒打劫到啥東西,反而在山腳賠上個粥棚,連送仨月的粥,把山寨老底兒都快搬空了。
聽路過的災民說,朝廷發了賑災糧,本來是可以幫他們渡過難關的。
哪承想,一道一道扒皮下來,分到他們手裡的,就隻剩下生蟲腐爛的麥糠了。
聽到這些的許慎行,把自己關在小書房裡一天一夜,連口水都沒喝。
第二天出來,眼下一片烏青。
我可心疼了。
6
我逃難似的,又奔回老爹的院子。
老爹氣得大罵:「悠著點!別顛著我外孫子!!」
我充耳不聞,盯著老爹:「讓許慎行走!」
老爹愣了:「你發什麼瘋?」
「讓許慎行走!今天就走!!」
晚一天,我都會舍不得。
他是天上翱翔的鷹,被我捉到,剪了翅膀,丟在這尺寸的院子裡。
我記得,來這裡之前,他是連中兩元的人。
那應該是很了不起的人!
這樣的人,不應該待在山寨裡,不應該每天從山前轉到山後,看青菜長得如何,看幼童會不會背《三字經》。
他有抱負,他聰明,他有屬於他的世界。
我耽誤了他。
我不能再耽誤他!
老爹皺著眉嘆氣:「你肚子裡的娃娃怎麼辦?」
「您能養大我,我就能養大他!」
老爹又嘆氣:「那你怎麼辦!」
我啊,我繼續當我逍遙快活的二當家唄~
「就不能過兩年再……」
我搖頭,等孩子出生,許慎行就走不了了。
7
許慎行被套上麻袋的時候,比第一天來的時候還要震驚,還要掙扎。
「你們幹什麼!林樂悠!你要做什麼!放我出來!!」
我摳摳鼻子,坐在我二當家的椅子上,八面威風。
「沒啥,膩歪了,不想要你了。」
我揮揮手,囑咐二黑把他扔遠一點,這輩子都別讓我見到他!
許慎行聲音嘶啞,憤怒得像頭獅子。
明明不能打還被套了麻袋,卻靠著力氣,讓一圈山賊近不得身。
「我不信!我不信!樂悠,我們二人拜了高堂,是一輩子的夫妻,你早上還說要我給你摘果子吃,我摘回來了,你……你把我松開好不好?」
他的手裡,還捏著幾個紅果子,都捏變形了還不松開。
我嗤笑:「這山前山後的果子,我從小吃到大,缺你這仨瓜倆棗的?」
揮揮手:「趕緊帶走,趕緊帶走,多看一眼都嫌煩。」
「林樂悠!!你到底是為什麼!你不說原因,我就撞死在這!」
嘖,怪難辦的。
「其實吧,今兒下山,搶回來一個男的,那男的比你還俊俏……」
我看著那倔強的麻袋,隨口胡扯,扯著扯著,眼淚都笑出來了。
「許慎行你是不是死心眼?你當初也是被我搶回來的,我可是山賊!山賊換換口味,還需要原因嗎?」
許慎行釘在原地,他說:「樂悠,你不是這樣的人。
「你行事灑脫,卻最講道理。你不會做出這種始亂終棄的事。」
我生氣了,一腳踩上旁邊的椅子破口大罵。
「你才認識我幾年啊,跟多了解我似的,我就是朝三暮四水性楊花,不可以嗎?
「許慎行你是不是覺得我非你不可呀?你瞅瞅你,從上到下,除了那張臉,哪裡比得上山寨裡的人?
「就算你那張臉好看!我看這兩年多也看夠了!
「把他給我扔出去!!」
山賊們蜂擁而上,把許慎行纏成一個粽子,往外拖。
許慎行還在掙扎,都脫力了,還在那喊。
「結發銜環,永結百年!
「成親時你跟我說過,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林樂悠,我……」
嘶吼聲戛然而止。
許慎行軟綿綿地倒在山賊身上,露出二黑還沒來得及放下的手刀。
「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二黑頂著我要撕人的視線,聲音越來越小。
「夜路可難走了,真的……」
8
許慎行被扔在很遠的一座小村莊內。
聽說,他憑著記憶又找了回來,一雙腳都磨破了。
隻走到山腳,就被巡邏的山賊打昏,重新扔回去。
等他醒來,再尋過來,再被打昏,再被扔回去。
如此這般一個月,天天都是鼻青臉腫。
一個月後,他終於不再來了。
9
因為懷孕,我被我爹禁足,不許再下山劫道,隻在寨子裡安心養胎。
消息突然就閉塞了,日子也顯得格外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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