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他以為我重生了
- 4035字
- 2025-03-10 17:15:28
連嫡姐都說,我嫁得好。
我沒有多少欣喜,隻是覺得麻煩。
可我若是不嫁,壞了陳家的名聲,影響嫡姐的婚事,還要連累嫡母被嚼舌根。
罷了。
那就嫁吧。
洞房花燭夜。
傳聞中的望京第一美男子站在了我面前。
我先前都不曾仔細瞧過他,如今看確實是好看的。
就是有些太瘦太白了。
像是白煮的雞胸肉,又幹巴又柴。
肯定不太好吃。
謝毓清冷的眼眸淡淡地睨了我一眼,道:
「這婚事並非我所願,往後我會給你謝夫人的尊榮,別的你不要奢望了……」
神經。
不是你所願,何不和你娘說清楚?
我翻了個白眼,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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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窗邊的謝毓驚訝了片刻,也爬上了床,與我同眠。
可睡著睡著,他的手摸上了我的腰。
「你需要盡快誕下謝家子嗣。」
前腳剛說完不歡喜我,後腳就要和我生娃?
嫡姐常說我不夠聰明。
我確實不太聰明。
因為我實在不能理解謝毓的腦回路。
罷了,總歸要生的。
我反客為主,將謝毓一把壓在了床上。
後來的事,隻能說,實在是味同嚼蠟。
他的骨頭硌著我了。
他果然像雞胸肉一樣難吃。
我逼他就範時,謝毓漲紅了臉,似想說我不知廉恥。
可這床榻上,不知廉恥的又不止我一人。
他惱了,冷淡了我整整半年。
好在謝母眼光確實不錯。
我特能生。
一下就懷了。
我與謝毓相敬如賓,他雖冷淡但也不會為難我。
我日子過得挺好的。
可旁人不這麼覺得。
她們覺得我剛成親就失去了夫君的寵愛,應是十分痛苦的。
我與謝毓關系突然變化的契機是,我路過酒樓時,順手救了正被灌酒的他。
而他用身體回報了我。
我:「……」
就這樣,我懷了二胎。
不同的是,這次他對我格外照顧,當真像孩子的父親一樣。
他也像許多孩子的父親一樣,有個紅顏知己。
沈卿知與他在我眼皮子底下相約吟詩作對,把酒言歡。
我不在意。
第一次撞見時,甚至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打擾了他們的雅興。
我匆匆離開,可謝毓好像會錯了意,以為我吃起了他的醋。
「你是謝家主母,應有容人之量。」他義正詞嚴道。
「我與卿知清清白白,你不該這麼不給她面子。」
他代我為沈卿知賠罪,給她送去了許多價值千金的禮物。
謝母知道後將謝毓叫到跟前,罵了一頓。
轉頭,謝毓又把這筆賬記到了我身上。
他深夜進了我的屋子,將我折騰了一頓。
我百思不得其解。
賞我是這出,罰我也是這出。
這是什麼鑲金的狼牙棒嗎?
日子就這般過著。
謝毓又粘人又煩,情緒還明感,動不動就要冷臉。
三個孩子也隨了他。
他們知道自己的父親位高權重,爭相模仿父親,又努力在父親面前爭寵。
我有時想要說兩句,可總被謝毓和謝母打斷。
罷了。
反正他們仨姓謝。
沒有我,也有的是人教他們。
我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到我升天之時。
可沒想到,隨著沈卿知與謝毓交往越來越密切,一切有了轉機。
謝毓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要把我這個從一開始就不是他歡喜的夫人休了。
那實在是太好了。
我就像坐牢三十年,突然天下大赦,被放了出來。
出來當天我就去吃了三十隻醬肘子。
鄰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這時,有一人走來,笑著道:
「姑娘可還記得我?」
「那年我上京趕考路上差點餓死,你給了我一隻醬肘子。」
……
我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來後,又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夢裡的情節。
嗯。
謝毓真的討厭。
魏南庭真的好吃。
12
魏南庭很是爭氣。
他提前兩年高中了。
他中武狀元那天,躲過了榜下群毆圍堵式捉婿,來了我家。
父親早有了準備,他瞧了眼屏風後的我道:「此事也要看我家安珠的意思……」
我羞怯地對著父親瘋狂點頭。
嫡姐將我從屏風後拉了出來。
魏南庭瞧見我臉也紅了。
我們一個又黑又紅,一個又白又紅,倒也相配。
我將魏南庭送出門。
分別之時,我偷偷拉了拉他的手。
好燙啊。
像剛出鍋的熊掌。
我沒忍住,又偷偷摸了摸他的屁股。
好翹啊。
比雞屁股還要翹。
我臉上猥瑣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斂,就和一人對上了眼。
謝毓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他似是跑過來的,玉冠歪了,頭發散了開,氣喘籲籲。
他怒目圓睜,質問道:
「陳安珠,你在幹什麼!」
我還沒說話,魏南庭先開了口。
「又不是摸你,別多管闲事。」
說著,他把我剛剛心虛收回去的手,重新又放回了自己屁股上。
多冒昧啊……
我大臉爆紅。
謝毓嘴唇顫抖,搖搖欲墜。
「陳安珠,你難不成真的變了心……」
「你怎能如此對我?」
我沒有理會謝毓,與魏南庭告別後就當著謝毓的面關上了大門。
關住了那張失魂落魄的臉。
當夜。
謝毓竟翻牆而來。
堂堂謝家公子,最重儀表之人,居然會翻牆?
月下人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明月高懸。
夜風微涼。
謝毓道:「我早該意識到的。」
「陳安珠,你不記得我了,所以才舍得這麼久不來尋我。」
「你不記得我了,所以才舍得用別的男子來氣我,舍得對我下這麼重的手。」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忘了啃雞爪子。
我的被子裡還藏著醬豬蹄。
剛才聽見腳步聲,我還以為是嫡姐來抓我吃宵夜呢。
謝毓繼續道:
「也好。」
「你若有前世的記憶,定然會怨我,不如從頭來過。」
「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素來高高在上的謝家少主竟紅了眼眶。
他看向我的眼眸帶著希冀,慶幸與激動還未消解。
「這一世,我們重新開始。」
「我可以再娶你一次,這一次,我們不會再和離了。」
我愣了愣,道:
「呃,可我沒準備嫁給你啊。」
謝毓怔在了原地。
我誠懇道:「我真的不喜歡你。」
13
謝毓眼眸驟然失了光亮。
他薄唇緊抿,臉色有些泛白。
他幾步過來,抓住我的手腕,搖頭道:
「我不信。」
「前世,你愛我至深,與我舉案齊眉,育有三子。」
我撓了撓頭,問道:「那為什麼最後和離了?」
謝毓啞了聲,眼中閃過懊悔:
「是我太想當然了。」
「覺得妻子當要博學多才,才能琴瑟和鳴。」
「卻不知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洗手作羹湯,常伴夫君左右,才是真正的過日子。」
我也沒怎麼伴你左右。
是你非要來找我。
但這話我沒好意思說,我怕他當場哭出來。
謝毓眉頭蹙起,問道:
「你可是因聽你嫡姐說了我什麼?」
我搖了搖頭,不願再和他多言,直接高聲喊人。
「來人啊,抓流氓!」
謝毓一瞬間瞪大了眼睛。
家丁們聞訊而來。
養尊處優的謝家公子如何跑得過一群家丁。
謝毓最後被狼狽地壓倒在地上。
謝家送來了許多賠罪禮。
都進了嫡姐的口袋,她說她先幫我存著。
若是成了我的嫁妝,成親後便也有魏南庭一份,他若不是個好的,就虧了。
我聽得雲裡霧裡,習慣性乖巧點頭。
嫡姐嘆了口氣道:「你這般性子,確實該配個心思多的。」
「除了謝毓。」
我道:「魏南庭心思也不多。」
嫡姐笑了笑,沒有反駁。
我後來沒有再見到謝毓。
聽說是被謝母罰了閉門思過。
倒是沈卿知,突然來尋我了。
她依舊是那副嬌俏堅韌的模樣,一張瓜子臉比我小了整整兩圈。
「陳二姑娘,我來尋你,隻是想同你說幾句話。」
我同意了。
嫡姐隻說不能搭理謝毓,沒說不能搭理沈卿知。
她滿意地帶著我進了茶樓。
我嗑瓜子的時候,她抿了一口茶水。
我吃綠豆糕的時候,她抿了一口茶水。
我吃葡萄的時候,她抿了一口茶水。
果然,一些瘦子瘦是有原因的。
「陳二姑娘,你其實是個聰明人。」
「知道表哥對你這種女子隻是一時興起,你若是答應了他,他很快就會膩了,然後發現你並非他真正想要的人,他想要的還是一個能和他吟詩作對,有共同興趣愛好的女子。」
我震驚地看著她。
這都被她知道了。
不愧是才女。
許是我眼中的驚嘆太過明顯,沈卿知氣勢都下去了不少。
「咳咳,我來尋你,也不是別的意思。」
「就是想讓你認清這件事,不要一頭栽進去,不然等幾年之後再被休棄就得不償失了。」
我想了想,道:「那你想嫁給謝毓嗎?」
我直白的話令沈卿知一時僵住。
「你既說謝毓不是個長情的人,為何對另外一類女子就會長情?」
我嚼著糕點,有些疑惑地道:
「而且,表妹應該管不到表哥的婚事吧?」
她非謝毓正室,為何像是敲打外室一樣來找我?
仿佛謝毓已是她的所有物。
我恍然大悟:「還是說,你是謝家內定的——」
沈卿知慌忙打斷了我的話。
「你不要胡說!」
「我和表哥清清白白,我隻不過是出於好心, 來提醒你!」
我「哦」了一聲。
我絞盡腦汁回憶了一下夢裡, 前世沈卿知的結局。
結果, 一無所獲。
我與魏南庭去了青州, 在嫡姐曾住過的地方定了居。
許多年後, 收到一封京城來信。
字跡是謝毓的。
隻是紙張泛黃, 似乎已經寫了很久。
至於信上內容,寫的大致意思是:
幾次夜雨, 他都想起了我, 想來看看我過得好不好, 但一直沒抽出時間。
南方來了水匪,他要先去剿匪了。
若是我還在,應會與他依依惜別, 為他帶足食物。
當然, 他的用詞有些肉麻了。
魏南庭看了後有些吃味,當夜叫我辛苦了許久。
一起來的,還有謝母的口信。
她說, 這是謝毓想給我的,一直沒來得及寄出去。
我恍惚意識到。
當時謝毓可能已經死了。
我一拍腦袋, 豁然開朗。
原來早死的才能重生啊!
那沈卿知, 應是嫁給了別人吧。
沈卿知黑著臉起身告辭。
出了茶樓雅間後,我們又在茅房門口相遇。
她臉紅了,有些扭捏。
我打了個飽嗝。
14 結局。
我與魏南庭成親那日,嫡姐送了我十八個俊俏家丁。
魏南庭是入贅的。
所以婚後日子也沒怎麼變。
就是我吃得更多了。
畢竟體力消耗更大了。
但出乎意料, 魏南庭並不想讓我生孩子。
他說, 我的小娘就是生我時去的,他不放心。
我拍著胸脯告訴他,我可能生了。
他咬牙切齒問我, 是如何確定的。
我說,我在夢裡生了三個。
但保量不保質。
魏南庭又問我, 是同誰生的。
我一下閉了嘴。
但他竟瞧出了端倪。
他許是比我料想中聰明了點。
這個猜想在往後很多年越發得到證實。
他的官職越來越高, 比前世厲害了許多。
有人說, 他已是大將軍,還做什麼贅婿, 應當立馬還宗,重立門戶。
魏南庭當夜拿著把大刀立在了嚼舌根的人的床頭。
「你若讓我娘子和我生了誤會,就用你這顆項上人頭來謝罪。」
然後就沒人說了。
彼時, 嫡姐已成了赫赫有名的女商人。
她走南闖北,過了自己想過的日子。
前世因生孩子壞了的身子,這輩子格外健康。
嫡姐突然大笑起來。
「全再」他自請去了青州。
走之前, 他曾來尋我。
雨聲悅耳。
他站在不遠處的屋檐下,看了我很久。
他道, 他前世死在與我和離的第三年。
他接了治水匪的活。
那些水匪就要逼近青州了。
他毫不猶豫地就去了。
然後死在了青州城外江水邊。
沒有看到我最後一眼。
這事, 其實我已經知道了。
其實,謝母曾來尋過我。
自己的兒子突然變了個人, 整日來找我, 她自然發現了端倪。
她接受了重生之說, 也很快摸清了謝毓身上的事。
她說,她的兒子自恃傲物,在感情上最後摔一跤, 再正常不過。
隻是沒想到,他會摔得這麼慘。
我不覺得慘。
比他慘的人多的是。
他不過是接受不了,我走得這麼瀟灑。
雲卷雲舒。
我與魏南庭春去秋來。
再也沒聽到謝毓的消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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