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怕我真的去打殺了柳痕，隻得同我挑明了柳痕的身份。

他對我說道：「妗妗，她會制作火藥，孤隻是想從她手中拿到火藥的制作方法，有了火藥，咱們大衍朝邊關的百姓再也不用擔心受到異族的侵襲。一旦孤學會如何制火藥，孤就將她交到你手裡，讓你泄恨。」

我感動道：「殿下，你連這都願意告訴妗妗，可見你心裡有妗妗。你如此信任妗妗，妗妗定然不會讓你失望。你放心，妗妗一定幫你拿到火藥的制作方法。」

趙九宣見糊弄住我了，松了口氣。

他情不自禁感慨道：「還是妗妗懂事，有妗妗做孤的賢內助，孤放心了。」

呵，你放心早了。

我對他擠出一個羞澀的笑容，留下皇後娘娘讓我帶來的藥，告辭離開了太子府。

回到尚書府後，我立刻回了自己的院子。

我讓芍藥研墨，開始給程蘭苫和柳痕寫信。我用最華麗的辭藻誇了她們二人足足三頁紙，表示我對趙九宣這慘狀十分滿意。

等到江雲再次來給我送她們二人的信時，我將信給了江雲，讓他給兩位女俠帶過去。

江雲離開後，我打開了程蘭苫的信。

程蘭苫在信裡寫道：「我和柳痕準備好了，你可以按我們的計劃，開始第二步行動了。」

我們的計劃第二步是：趁著趙九宣臥病，開啟雌競普拉斯版（普拉斯這個詞是穿越女柳痕說的，我也不懂是什麼意思），古有二桃殺三士，今有紅顏一怒斬情敵。

終於到這一步了，我心裡既忐忑，又激動。

事情的成與敗，就看接下來這幾日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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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計劃，在收到信的第二天，突然召集了家丁，怒氣衝衝地朝太子在東前街的私宅闖去。

到了私宅門口，剛好截住私宅的管家，他一臉驚惶，看到我，立馬拍著大腿道：「薛大小姐，可不得了了，出大事了。柳痕姑娘和程姑娘互相指責對方害殿下生病，爭執間，柳痕姑娘捅了程姑娘，老奴得趕緊去稟報太子，給程姑娘派太醫。」

我故意攔住他，慢悠悠地問道：「柳痕捅了人，那她人現在在哪裡？」

「程姑娘血流了一地，柳痕姑娘見情況不對，鑽狗洞跑了！」丁管家一臉焦急地說。

我想給柳痕多拖延一些時間，因此繼續拉著丁管家問：「這是太子殿下的私宅，裡面伺候的下人也不少，你們幹什麼吃的，竟然讓一個犯下重罪的弱女子跑了？你們該不會是故意放跑了她吧？」

丁管家急得跺腳，求饒道：「薛大小姐，哪裡是奴才們有意放跑她，奴才們也沒想到程姑娘的房間後面被柳痕偷偷刨了一個狗洞啊，宅子前門後門都有人看守，奴才們哪能料到她會鑽狗洞！」

「那看來確實不是你們的過錯。隻是，太子現在還病著，他昨夜發了高燒，太醫們忙了一夜，今天早上才退燒。你再去打擾他，便是有過錯了。這件事，由我來解決吧。」我說。

「這……」丁管家有些遲疑。

芍藥見狀，厲聲喝道：「我家姑娘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皇後欽點的準太子妃，你個狗奴才也敢攔她！」

丁管家被罵了一番，隻好領著我朝私宅裡面走去。

我讓我帶來的薛府家丁們把前後門都把守了起來。

案發地，程蘭苫還在流血，滿地的雞血。

周圍的下人一靠近，她就翻白眼發抖，因此我到的時候，程蘭苫臉色慘白地躺在血泊中，並沒有人敢上前。

「涓涓。」我突然開口叫。

虛弱不已的程蘭苫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我：「你是……」

丁管家開口道：「這是尚書府的薛大小姐。」

我沒理他，朝程蘭苫走去，在她身前蹲下來，說道：「十年前，你被人販子拐賣，我在相國寺禮佛，調皮甩開丫鬟去了後山，撞見了被繩子捆綁的你，我找來相國寺的武僧，救下了你。」

「我沒想到……你會是我苦尋多年的恩人。」程蘭苫一個激動，大口大口地吐血，她吐完之後，整個人更虛弱了，她一隻手捂著臉，痛苦地哭出聲來，「早知是你……我又何苦……同你爭奪殿下……如今……死在柳痕那個賤人手裡……是我的報應……」

她說完，又大口吐血。

我上前抱住她，替她擦拭嘴角的血，急聲叫芍藥的名字，催她快去請大夫來救程蘭苫。

丁管家等人，在一旁都看呆了。

程蘭苫卻大限已至。

她臨死前，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交到我手裡。

她死前最後一句話是：「我把……程家令……送給你……」

然後她死在了我懷裡。

我攥著手裡的「程家令」，正色道：「我薛妗妗是知恩圖報的人，你既把它給了我，那今日，我便替你報這殺身之仇！」

我將程蘭苫的屍體交給江雲，讓他悄悄丟到城外凌雲山的萬丈懸崖下。

丁管家急忙攔住江雲，同我說道：「處理程姑娘的遺體，得先過問殿下吧？」

我厲聲道：「她是戰神程牧的遺孤，如今死在了殿下的私宅，她的屍體多放一刻，消息就可能傳出去，你讓殿下到時候如何向軍中將士和天下萬民解釋？」

丁管家遲疑。

江雲趁機扛著裝著程蘭苫的麻袋離開。

而我，招呼家丁，騎上快馬，朗聲道：「柳痕殺人畏罪潛逃，定然會第一時間出城。現在大家與我一起出城去捉拿她。」

這私宅，我們來得快，離開得也快。

出了私宅後，眼見丁管家還呆愣在原地沒有回過神來，我和芍藥都松了口氣，然後朝著城外趕去。

到了城外，我讓大家分路追。

然後，我在約定地方，見到了已經匯合的程蘭苫和柳痕。

程蘭苫自然沒死，一切不過是我們演給太子私宅裡的下人們看的一場戲。

十年前在相國寺尋武僧救人的事情是真的，隻不過主角不是我和程蘭苫，而是程蘭苫和柳痕。

太子就算去查，也不會查出什麼問題來。

穿越女柳痕見到我趕來，一臉求誇的表情：「怎麼樣？我寫的這個劇本演起來過癮吧？姑奶奶我剛上大學就開始做自媒體，能靠自己成為千萬粉絲的大網紅，編故事的能力，那不是一般的強！」

「確實很強，比我看過的話本都要精彩！」我說，「你回頭得闲了，不如寫寫話本，造福一下我們這些大衍朝的土著。」

「那得程蘭苫幫我，我的字，你們看起來太費勁了。」穿越女柳痕說。

我笑道：「接下來幾年，你倆可要相依為命了，她不幫你也得幫你。」

我看向程蘭苫，道：「你們可以去江南，江南有一套別院是我個人的私產，誰也不知道。我將房契放在給你們準備的行李裡了。」

「好……接下來的一切，得你一個人去完成了。」程蘭苫說。

「放心，我不會讓你們隱姓埋名躲太久的。」我笑道，「你們路都給我鋪好了，我一定好好走完它。況且，我也不是一個人，我還有芍藥和江雲幫我。」

我們互道「再見」，然後我目送她倆混入我安排的商隊中，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我同她們，明明才認識一個多月，可我們都無比地相信對方。

穿越女柳痕說，這是因為我們是戰友。

「希望我能早日與你們重逢。」我看著她們的背影，輕聲說道，「我的戰友們。」

然後，我帶著江雲和芍藥，原路返回。

7

我趕回京中，立刻去了太子府，丁管家已經把私宅發生的事情同趙九宣稟報過了。

「柳痕呢，抓住了嗎？」趙九宣問我。

我嘆了口氣，說道：「她真是膽大包天，見我追上去，居然想殺我，我用你去歲送我的袖弩，射殺了她，然後將她的屍體丟下了凌雲山的萬丈懸崖，讓她與程蘭苫做伴。」

趙九宣一怔，臉上寫滿了失望。

他壓抑著怒氣，道：「你明知孤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你怎麼能將她殺了？」

「趙九宣，你在責怪我嗎？」我猛地抬頭看向趙九宣，紅著眼圈道，「你是不是寧願死的是我？」

趙九宣嘆氣：「妗妗，孤怎麼會這麼想？」

他這樣，我語氣便跟著緩和了一些。

我拿出一個小冊子，對著趙九宣揚了揚，說道：「我在柳痕的懷裡搜出這個，我看過了，裡面寫的是火藥的制作方法。她大約是想用這個，在你面前和程蘭苫爭寵，可惜還沒派上用場，就失手殺了程蘭苫。」

「真的？」趙九宣激動萬分！

「快給孤！」他一邊朝我伸手，一邊道，「孤真沒想到，才一日工夫，程家令和火藥制作法都到手了，妗妗，你真是孤的福星！」

我卻避開了趙九宣的手。

「怎麼了？」趙九宣疑惑。

我嘆了口氣，再開口，帶了絲委屈，我道：「殿下，你真的愛我嗎？柳痕臨死前同我說，你計劃讓我和程蘭苫鬥，等我們魚死網破，你就娶柳痕做太子妃。」

「孤騙她的。」趙九宣隻能暫時不管小冊子，打起精神哄我，「你是孤的未婚妻，孤自然隻愛你。」

「你能騙她，自然也能騙我。」我哭著道，「趙九宣，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傻子？」

趙九宣頓時慌了神，百般哄我。

他被程蘭苫和柳痕鬧怕了，哄我時，倒也帶了兩分真心。

最終，他提出，等他傷好，立刻同帝後稟明，正式娶我做太子妃，以證明他對我的真心。

我問他：「你是對我真心，還是對這小冊子和程家令是真心？」

我同他提出，他可以拿走制作火藥的小冊子，但他對我的愛若是真的，就將程家令留在我手裡。

趙九宣遲疑。

我道：「我倆夫妻一體，西北軍將領們效忠我和效忠你有區別嗎？」

趙九宣依舊遲疑。

我憤怒起身，道：「柳痕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在利用我！既然如此，我這就回去同爹爹說退婚！」

「好好好，孤同意了，程家令你留著。」趙九宣隻好道。

我頓時喜笑顏開：「殿下，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

趙九宣一臉無奈，卻拿我沒有辦法。

宮女端來熬好的湯藥，我扶趙九宣躺好，親自給他喂藥。

他一副很享受我小意溫柔的樣子，卻在喝完一碗藥後，裝作不經意地開口道：「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巧的事情，你竟然是程蘭苫的救命恩人……還有那程家令，孤偷偷找了許久，竟沒想到她藏到了身上。」

「她可沒有把程家令藏在身上，她是孤女，擔心自己弄丟，就幹脆把程家令找了家靠譜的當鋪典當了，然後將當票卷起來藏在了空心發簪裡。是你病倒之後，她想要你發令殺了柳痕，才去當鋪把程家令贖了出來，想拿這個當作說服你的籌碼。」

我笑著解釋道：「至於我是她救命恩人，更是無稽之談了。十年前我們已有婚約，若發生了這般大事，我怎麼可能不同你說？是你來薛府同我說了程蘭苫的身份後，我安排人去查了，從相國寺一個武僧的口中，得知了這件事。今日見程蘭苫命懸一線，擔心她死了就再也找不到程家令，我就假冒當初救程蘭苫的恩人，試了一下，誰知她真的把東西給我了。」

趙九宣聽我說完，眼底的疑慮散去。

8

春風送，香雲迎，銀釵金鈿珍珠屏。

桃花巧，鳳袍霞帔鴛鴦袄。

花神節這日，我嫁給了趙九宣，成了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我爹娘很欣慰，覺得終於得償所願。

趙九宣亦很歡喜，他歷盡千帆之後，覺得還是我最適合坐太子妃這個位置。

而且，有了火藥制作法、程家令和我爹，他再也不用擔心趙承圳奪走他的太子之位。

成親之後，趙九宣專寵於我。

一則是他被程蘭苫和柳痕鬧怕了，不想再沾染別的女子，怕再起波瀾。

二則，程家令在我手上。

成為太子妃的第三個月，我有了身孕。

苦夏和孕吐折磨得我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