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下好了，得罪他了，我出去後的生活還怎麼過？你們出去後的生活怎麼過？」

我媽面部囂張的神情頓住，臉色慘白幾分，將狡辯的話吞咽下去。

她知道，一旦她將罪責推到王力身上，以王力的狠辣手段，別說會不會找人要回 50 萬，恐怕出去後她和劉浩兩人的人身安全都成問題。

審訊結束後，我媽被判處 2 個月的拘役。

王力的律師到場替他辯解，再加上我媽將罪責全部攬到自己身上，王力直接被保釋出去，全身而退。

劉浩出警察局時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你給我等著。」

他剩下威脅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王力從後面狠狠地踹了一腳。劉浩猝不及防，直接摔倒，臉部著地。

王力：「你敢動她一下試一試，要是敢造她老師的謠言，我找人打斷你小子的腿。」

我俯視趴在地上愣住的劉浩，冷聲道：

「好奇嗎？你以後，離我遠一點。」

「不然，後果自負。」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等到走遠，我轉身看見身後無人時，才拿出身上的紙巾擦去滿手掌的冷汗。

剛剛在與劉浩對話前，我就見過王力。

他看見站在警察局面前的我，得意地朝我走過來，正想威脅我時，我拿出一直放在口袋裡的錄音筆。

Advertisement

「那個老女人，我心裡早就沒她了，皮松松的。」

「要不是她有錢可以供我揮霍，我早就和她離婚了，我看見她那張臉就想吐。」

王力昨天的話在空氣中回旋，他臉上閃過慌張，剛想上前奪過我手裡的錄音筆，我淡定開口：

「我早就連接藍牙將錄音發給我同學保存，並且每日需要輸入密碼才會阻止自動發送到你老婆的郵件裡。」

他抬起的右腳落回去，上下打量我。

「你為什麼不在剛剛警察審訊時將這作為證據交出來？」

「你要多少錢？」

我錄音筆放回口袋。

「我不要錢，隻需要你幫我看住我媽和我弟，不讓他們做對李老師不利的事情。這個錄音，便永遠不會傳出去。」

他沉默幾秒，氣得咬牙。

「成交！」

夏日夜晚多雨，沒走遠，天就下起暴雨。

周圍沒有商鋪，身上早已湿透。

我索性放棄避雨，自己一個人在街上慢慢走。

突然，雨停了。

我抬頭，一把大傘出現在我上空。

10

我側目，是李老師。

「要不是張元和我說你讓她保存錄音的事情，我還不知道你這幾天來的遭遇。我的名聲有什麼打緊？你冒這麼大的險。萬一有一點差錯，我都不敢想。」

李老師絮絮叨叨的話還未說完，我抱住李老師，泣不成聲。

李老師帶我回到家中，等我洗完澡出來時，桌子上已經做好飯菜。

「你以後再遇見這樣的事，一定要和我說。」

我吃完一隻蝦子，撒嬌道：

「李老師，我算算啊，好像連我洗澡的時候你都一直在說這句話。」

「不許貧嘴，這件事情確實很危險。」

「好了好了，我以後不會了。」

聽完我的保證，李老師才放心地吃飯。

我瞥見李老師青絲中的幾根銀發，我不後悔冒這七天的險。

接下來的一個月，有了高考成績的加持，慕名找我家教的家長越來越多，每日的行程都排得充實無比。

早已經攢夠大一一年的學費與生活費，還用這些錢買了許多件新衣服，染了新的發色。

在這期間，我看見鄰居家的哥哥給我發過來吐槽劉浩的信息。

我媽還在警察局，沒有人給劉浩做飯，家裡的存款又被他全部衝進遊戲裡。

他餓得不行，跑到鄰居家蹭飯吃，一次兩次還行，久而久之隻要大家透過門眼看見是劉浩在敲門，直接裝作沒聽見，不開門。

劉浩餓極，跑到飯館去吃霸王餐，被暴脾氣店主打了一頓，現在正在家半死不活地躺著呢。

鄰居家的哥哥問我要不要回去看一看。

我眸光暗淡，回了一句：

「不必了，我和他沒關系，以後他的事也不必告訴我。」

後來再次得知的劉浩的消息，是在微博的熱點上。

「男子因飢餓慘死家中！」

我算上時間，今天剛好是我媽出獄的日子，不知道她看到劉浩現在的模樣，會是什麼反應。

11

盛夏過得很快，一如我高中煎熬的時光已經結束。

迎來了大學生活。

報到當天，校園門口，許多家長和孩子在校門口前拍照留念。

我幫其他同學拍完照片後，同學的爸爸詢問我要不要和我媽媽在門口拍張照留念。

我剛想要擺手解釋，李老師卻一把拉住我的手，走到校門前。

「那謝謝您了，幫我們多拍幾張。」

收拾完宿舍和宿友打完招呼後，我下樓和李老師剛準備去吃飯。

卻看見 1 號床的舍友急匆匆地跑過來。

「劉妍，有個女人跪在校門口，舉著不孝的牌子，聲稱是你媽。還說今天要討不到說法，就用刀割喉，死在學校門口。今天是開學第一天，記者、院長都被喊過去了。」

她衝李老師微微頷首：

「不過你媽不是在這裡嗎？估計是搞錯了，你趕緊去看看吧。」

我點頭，讓李老師在宿舍等我，剛準備撒腿往樓下跑，卻被李老師拉住。

「我和你一起去。」

校門口，我媽見我過來，手直直地指著我，一把鼻涕一把淚。

「你爸爸在你出生的時候就去世，我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地把你喂養大，怕你受委屈，也不敢再嫁。可你考上大學後卻說有我這樣的媽丟人，轉眼就認這位老師做媽。」

她這是鐵了心，想把我大學生活也給毀掉，再毀掉我的人生。

怒氣衝上腦門，我想衝上去直接一腳將我媽踹倒，卻被李老師拉住。

「打人違法，為這樣的人不值得。」

話落，我媽委屈的哀嚎聲更大。

「我辛苦一輩子，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記者也將攝像機對準我，義正詞嚴：

「請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不知道這樣會傷害一位母親的心嗎？」

我媽和記者一唱一和的表演很快激起民憤，周圍人指責的聲音如潮水般朝我襲來，更有的家長奪過孩子手中的奶茶扔在我身上。

「這樣的人不配留在青北大學，校領導呢？開除她。」

「高學歷並不代表有道德。」

我快速冷靜下來，掃了記者一眼，忽略她的提問，走到我媽面前。

「媽，你是昨天才出獄的吧？」

這句話一出，周圍剛剛嘈雜的聲音一下安靜下來。

「出獄？」

「她媽犯罪了？」

「罪犯的話可不一定能信。」

我媽眼看周圍支持她的聲音開始動搖，連忙喝道：

「不都是你害的，你設計害我入獄，害死你弟弟。」

「她們表面上是老師和學生，實際上這個老師至今未婚，有不良癖好。」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立刻又站在我媽的立場上。

我皺眉，王力失言了。

我媽看出我的疑惑，低聲嘟囔：

「他因為出軌被老婆發現，早就離婚了，還被他老婆打斷一條腿。他竟敢伙同你來威脅我，他落得這樣的下場，你拋棄我，也會付出代價的。」

我俯視著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她。

王力獲得這樣的下場是他咎由自取。

而真正付出代價的人，會是本不該來打攪我生活的你。

我冷笑。

「劉浩的死，真的是我設計的嗎？」

「他將家裡的存款全部衝進遊戲，18 歲的人，不知道自己去餐館打工賺錢，跑到人家店裡三番五次地偷東西，被店主打傷，在家裡活活把自己餓死。」

「他的死，不是你溺愛的結果嗎？」

我媽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我：

「你胡說！」

話落，1 號床舍友氣喘籲籲地跑到我面前，將喇叭遞給我。

我打開手機錄音，將手機對準喇叭。

「你這個死丫頭，我今天打死你。這輩子你別想擺脫我和你弟。你這輩子就是為你弟弟活的，要是你敢讓你弟不開心，我就讓你的人生發臭發爛。」

「是你媽將你賣給我的，你媽可是用了 50 萬，將你賣給我呢！」

在喇叭的作用下，我媽曾經對我的辱罵、責打聲清清楚楚地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我翻開手機相冊，直接懟到剛剛為難我的記者鏡頭前。

「看到了嗎？這是我媽每次打完我，留在我身上的青紫傷痕。你眼神中閃過驚訝，但這隻是我媽虐待我的冰山一角。」

「各位家長，你們會讓女兒睡沙發嗎？會因為一次飯做不好，直接將熱油潑在孩子身上嗎？會為了 50 萬，將自己的女兒賣給一個年過 40 歲的男人嗎？」

12

我話落，李老師心疼地捂住我的手。

記者被狠狠打臉，惱羞成怒地將攝像機對準我媽，周圍的家長、同學也終於明白事實。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這位同學好不容易，如果是我在那樣的環境下學習，別說是考上青北，肯定連高中也考不上。」

「是啊，我爸給我請了好幾位名師，全心全意地學習，才考上清北。」

「就是，從青北畢業出來，一年就可以掙 50 萬，竟然隻為了 50 萬想毀掉自己女兒的一生。」

我媽暗淡的眼神重新煥亮，拉起我的衣袖：

「一年就可以掙 50 萬, 那我不是可以有很多養老錢？」

「女兒, 媽以後會對你好, 隻要你把錢都給媽當養老錢。你弟弟的死純屬咎由自取。」

我看著她的樣子, 內心五味雜陳。

我一直以為我媽不愛我, 但至少是愛我弟弟。

現在才明白，她愛的隻有她自己, 對劉浩好，隻是因為在她的潛意識裡, 兒子可以給父母養老。

我用力甩開她，她身體往後踉跄幾步, 想要再次上前, 卻被李老師一把推開。

「你也配妍妍給你養老？」

周圍的家長也被氣得不行。

「孩子, 留好你手中的證據, 我幫你請最好的律師，再送他進去。」

我媽聽到最後一句話，面部閃過慌張。

「不不不，我不要進去。」

「姐，你快阻止媽呀！」

「完很」「你敢送我進去，我殺了你。」

可她忽略了自己的實力，對方的家長直接一拳將她打倒在地。

旁邊的保安見狀趕緊衝過來，我媽嚇得慌忙起身往外跑，沒顧及路中間來往車輛, 直接被車撞倒, 飛出去十幾米。

醫生從手術室裡出來，衝我搖頭：

「病人頭部、肝髒受損嚴重, 搶救不回來了，去見病人最後一面吧。」

我點頭謝過醫生, 李老師穿上醫護服陪我一同進入手術室。

病床上，她全身插滿管子。

我俯身看她。

「我以後會年入 50 萬, 100 萬, 會買上大房子，會擁有自己的房間, 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會有新的人生。」

李老師輕拍我的肩：

「那是自然，老師相信你。」

「對了，你看看, 這是妍妍用獎金給我買的玉镯子，好不好看？」

我媽的眼角流下眼淚。

「原來，女兒好好養, 也是可以給我養老的。」

「我錯了。」

「你還能再叫我一聲媽嗎？」

我俯身看著她，一秒、兩秒、三秒。

最後，她的嘴張張合合。

「我不配。」

半個小時後, 我在手術室上籤下死亡通知書籤下我的名字。

13

李老師在退休那年, 被評為最美教師。

我賣掉老家的房子, 作為我大學的第一筆創業資金。

很幸運，我趕上自媒體風口，成功創立自己的公司, 在大四畢業那年，有車有房，實現經濟自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