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兒子三歲那年，老公借口要買房，假離婚後，帶著家裡所有的錢和小情人跑了。

我一邊打工賺錢，還要一邊照顧兒子。

好在兒子爭氣，事業有成婚姻美滿，自己在城市裡買了房。

五十六歲那年，我身體不太舒服去城裡看病，想順路看看兒子。

兒子卻沒有讓我去他家，而是在酒店給我開了間房住。

後來我在醫院碰到了前夫和他的情人帶著我的小孫子來看病。

我一路跟隨下才發現，原來兒子早就將前夫和他的小情人，接進家裡住了。

他們背著我，早就成了一家人。

1

兒子打來電話的時候，我正在路口等車。

昨天晚上我告訴他，我最近總是胸口疼，想去城裡的大醫院看一看。

兒子聽後，表示今天一定要來車站接我。

我讓他不用來回跑，安心工作就可以。

他說那怎麼行，還說我這麼多年辛辛苦苦將他拉扯大，他都看在眼裡，現在正是報答我的時候。

我心中湧起一陣暖流，覺得熨燙極了。

我的婚姻生活並不美滿，婚後和老公一同經營一家小吃店，生意紅火，雖然累，但日子也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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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賺了點小錢後，覺得整天灰頭土臉的我配不上他。

兒子三歲那年，他借口要買房，商量我與他假離婚，這樣可以少拿一些首付。

我沒多想，直接在民政局和他扯了離婚證，沒想到隔天他就帶著家裡所有的錢和小情人跑了。

之後我一直帶著兒子獨自生活，看著他長大，成家，生子。

兒媳婦雖然性格強勢，但勝在孝順。

況且還有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孫子安安，我覺得人生都圓滿了，心裡的傷痛也慢慢地被抹平。

所以當兒子提出要來接我的時候，我真的很欣慰，覺得這輩子受的苦都值了。

人老了，不就圖個身體健康，兒女孝順嘛！

剛下了車，就看見兒子在前面向我招手。

「媽，這邊。」

他接過我的行李，順便幫我打開車門。

上了車，他看了我一眼，問道：「媽，你掛的幾點的號。」

因為這次掛的是一個老專家的號，比較難搶，我在網上看的時候，隻剩下午四點半的了。

「那看完病都沒回老家的車了，你今晚也回不去了吧。」他沉吟片刻，「媽，現在還早，我一會送你去酒店休息吧！」

兒子的家就在這裡，還是四室一廳，哪裡還用得上住酒店。

「不用了，兒子，我就在你家住一晚就行，住酒店多貴啊，而且......」

「別啊！」

我話還沒說完，兒子突然開口，打斷我的話。

「最近我和林可都比較忙，家裡特別亂，媽你還是住酒店方便一點。」

想著兒子兒媳婦工作辛苦，我忍不住開口：

「那正好我去幫你們收拾收拾，晚上再給你們做一頓好吃的，補補身體。」

聽到我的話，兒子像是有些急，說話的音量也提高了不少。

「那怎麼能行，媽你是來看病的，怎麼能讓你幹家務呢，一會我帶你去吃飯，你在酒店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等下午你看完病，我帶你去吃大餐。」

聽兒子這麼說，我有些失望，畢竟當初房子的首付是我付的。

但我也能理解，年輕人嘛，總是喜歡獨處，不喜歡被老年人打擾，況且我也隻在這裡住一晚，沒必要計較這些。

兒子將我放在酒店門口，給了點了一份外賣，就匆匆地離開了。

下午看完病，醫生說我身體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太勞累的緣故。

沒事，我心裡的大石落地，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兒子。

可是等了好久，都過了約定的時間，他還是沒來。

我有點擔心，剛要給他打電話，耳邊就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江姨，你慢點。」

不用回頭，我就聽出了那個聲音的主人，是我的兒子，蔣安。

2

我驚喜地回頭，看見兒子和兒媳婦站在不遠處，不知道在說什麼，臉上都掛著笑。

我以為他們是來接我的，趕緊往前走兩步。

等走近了，卻看見了在他們身後的江文媚。

如果說，我這輩子最恨的人是我的前夫蔣為國，那麼第二恨的，無疑就是江文媚。

一個渣男出軌，一個知三當三。

當年他們騙我離婚，卷了家裡的所有財產後，便逃得無影無蹤。

這件事對我打擊很大，消沉了很久，看了不少心理醫生才從傷痛裡走出來。

我對婚姻失望透頂，更怕再婚後，蔣安會受到繼父的欺負，所以這些年一直都沒有再嫁。

一邊辛苦地經營小吃店，一邊照顧他，看著他一點點長大。

是不是這些年我給蔣安擋了太多的風雨，以至於他忘了當初蔣衛國和江文媚是怎麼對他的了。

在蔣安上小學三年的時候，曾經去找過蔣為國。

當初江文媚發了好大的火，為了討好她，蔣為國竟然將他狠狠地打出門外。

當我心神不寧地找到他的時候，蔣安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地被丟在垃圾桶旁邊。

我看著渾身傷痕的兒子，第一次有了殺人的衝動。

我衝進房內與他們理論，但是因為力量太懸殊，最後我也被蔣為國丟了出來。

當天晚上兒子就發了高燒，我不休不眠地整整照顧了他一個晚上。

他第二天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

「從今天起，我沒有爸爸，我唯一的親人就是媽媽，我不會再去找他了。」

我以為，當年經歷過傷痛的他，會避他們如蛇蠍。

可我沒想到，他們私下竟然有聯系。

兒子和兒媳婦圍在蔣為國身邊，笑意盈盈，臉上半點恨意都沒有。

而我的小孫子安安，正在江文媚懷裡撒嬌。

我突然覺得耳畔一陣轟鳴，明明還是夏季，心底卻發寒發冷。

我有些難以置信，一直和我相依為命的兒子，他見證過父親的絕情，也體會過江文媚無事生非。

怎麼......還能和他們心無芥蒂地走在一起。

我不甘心，在他們離開醫院之後趕緊跟了上去，一直跟著他們走到兒子家，見他們大包小包地一起進門，直到天黑了都沒出來。

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今天兒子一直阻止我去他家，原來，他早就將前夫和他的小情人，接進家裡住了。

他們背著我，早就成了一家人。

3

渾渾噩噩地回到酒店後，我心裡像是空了一大片。

我從旁邊的袋子裡掏出一塊牛肉幹，慢慢地嚼著。

這是我給兒子從家裡帶來，他從小就愛吃這個，為了做這個肉幹，我在家裡忙了兩天。

蔣安從小沒有父親，所以我一直對他很好，除了要天上的太陽和月亮，其他要求我都盡量滿足他。

我隻希望我的兒子一生能夠平平安安，幸福快樂。

可現在——

我一閉上眼睛，就是在醫院蔣安圍著蔣為國和江文媚轉的場景。

那時候，他們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不像現在的我，孤零零地像一隻喪家之犬。

從未有過的挫敗感和無力感將我緊緊裹住。

我真是昏了頭，這麼多年辛辛苦苦地，竟然養了一頭白眼狼。

我正想著，門突然被敲響，我去開門，就看見兒子，兒媳婦和小孫子出現在門口。

兒子在孫子背上拍了一下，孫子像是想起什麼一樣，衝我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奶奶你身體好些了嗎，我最近好想你啊。」

看到向我撲過來的安安，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抱住他。

兒子兒媳婦一直忙於工作，安安上學之前都是我帶大的，都說隔輩親，我對他甚至比對蔣安還要好。

沒想到這個我含在嘴裡都怕他化的小孩，也和他爸爸一樣背叛了我。

蔣安也跟著進屋，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假裝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說今天開了一天的會，現在才回來。

他瞥見桌子上的牛肉幹，愣了一下，臉上出現愧色。

「媽，你是不是還沒吃飯，對不起，我今天太忙了，要不我給你點一份外賣，然後明天帶你出去吃大餐？」

我今天傷透了心，也憤怒到了極點，不願意與他虛與委蛇，直接問他：「蔣安，你今天下午真的在開會嗎？」

他被我問住了，察覺到我已經發現了什麼，但最後還是選擇裝傻充愣。

「媽，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心情不好，我真的在開會啊，不信你問林可。」

林可瞬間會意：「媽，蔣安真的在開會，我也因為太忙了，才沒時間給你打電話，對不起啊媽，你別生氣！」

這謊撒的，狗聽了都直搖頭。

我直接開口：「別演了，我今天在醫院看見你們了，而且你們還把他們接到家裡去住。」

蔣安一怔，嘴角嗫嚅了一下，似乎是想解釋什麼。

最後他嘆了口氣，向我攤牌：「今天安安生病了，我爸和江姨陪著我們過去，江姨脾氣好，在家裡幫了我們不少的忙。」

「再說這些年，我一直陪著你，我爸和江姨一直都沒有孩子，所以我就想把他們接過來，頤養天年。」

我哆嗦著嘴唇，有些不可置信。

「蔣安，你忘了他們當初是怎麼對你的嗎？你那時候被他們打的......」

蔣安煩躁地打斷我的喋喋不休：「行了，那都是多久的老黃歷了，你還時不時翻出來說，有意思嗎？」

「我爸討厭你，不喜歡你，那是你們之間的事，但我是他的親兒子，打斷骨頭連著筋，怎麼能剪斷呢，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聽著兒子的指責，原本發冷的心，此刻涼得透透的。

我看著眼前的蔣安，想起了他上高三的時候，為了給他補充營養，無論我每天晚上收攤多晚，第二天早上都會為他做上一頓豐富的早餐。

那年蔣安才十七歲，身形消瘦單薄，他輕輕拂去我額角上的灰塵，鄭重地向我許諾。

「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讀書，考上好大學，以後讓你過上好日子。」

承諾猶在耳邊，而如今，我親手養大的兒子，卻嫌棄我至此，還要給那對渣男渣女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