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重生後我手刃親人
- 4028字
- 2025-03-04 17:26:58
「你看人家趙娣,家裡那麼困難還能考上縣城裡的一中!」
「趙娣這孩子真爭氣,她爸對她也不算好,死了之後哭了不得小半年呢,真是有情有義。」
我更希望下一次我出現旁人嘴裡時,名叫「錦安」。
母親聽懂了我的話,明白我是她唯一的依靠,她願意供我上學。
至於為什麼不是讓我初中畢業後就跟著村裡的叔叔伯伯們去打工呢。
她私下裡與村裡的嬸子們說:
「隻有趙娣好好努力,將來去了大城市,賺了大錢,智豪才有救啊。」
趙智豪自瞎且啞了之後,在家裡待了三年多,他變得敏感易怒,自閉自卑。
這時候的殘疾人或特殊兒童學校還不普及,就算有,母親也沒門路打聽到這些。
她一遍遍教著趙智豪學會自理,讓他能穿衣、能吃飯,最好還能幫著家裡幹一點小家務——因為我要讀書。
「啊啊啊!」趙智豪又一次摔倒在水泵邊上,水灑了一地,他滾在地上無助的叫喊著。
母親去外面給人送前些日子納好的鞋墊,家裡隻有放假的我還在。
「趙智豪。」
我走到他身邊,這幾年的痛苦,讓趙智豪生得很瘦小,要不是母親咬著牙給他吃好喝好,他怕是連個子都蹿不起來。
聽到我的聲音,他開始渾身發抖,嗚啊嗚啊地說著什麼,甚至想來撲倒我。
看來他對當年的事情記憶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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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眸看著他,正在思考要不要神不知鬼不覺地也把他弄死時,母親回來了,手裡還拿著兩個雞蛋。
「小心點,衣服湿了多難受。」
我連忙把他扶了起來,替他拍了身上的泥土灰塵。母親心疼地拉著他看了看,糾結片刻後說:「算了,你也做不好,小娣,你幫媽把水打滿吧。」
正準備回屋子裡復習的我回過頭來看著她,三秒後,我拎起了水桶。
媽媽,我還不能失去你。
在我考上大學之前。
「趙娣,你打算考哪兒去啊。」
班上,我的家境也不是秘密,學校看我成績不錯有考上本科的潛力,盡量減免了我的學雜費。
仔細算算,此時我的日子也算不上拮據,甚至每周還能吃到幾次葷腥,喝兩盒牛奶。
問我話的同桌正在往嘴巴上抹一種帶著顏色的口膏,水潤潤的,很漂亮。
我揉了揉自己的短發,盯著單詞本目不斜視。
「不知道,但越遠越好。」
同桌咂了咂嘴,說了句我真有膽子後便去找旁人玩。
越遠越好,離開這個藏著我罪孽的村子。
想到這裡,我打起精神,將用鉛筆寫過的練習卷子掏出來,擦幹淨後再做一次。
9.
「您好,我要改名,身份證也換了。」
高考結束了,和我上一世相比進步了太多。
我並不奢望如此一個偏僻的小村小城的教育資源能把我教養成清北的學生。
但在那個年代,穩妥能上一本的成績也足夠耀眼了。
高考完的那個暑假我是忙碌的,忙著打工,忙著攢錢,忙著去公安局給自己更換名字,開啟新的人生。
這是我第一次活到十八歲之後。
「趙錦安?這名字真好聽。」幫我改名的工作人員由衷地囑咐我,得知我馬上要去大學報到後,還打趣道:
「一聽就是個文化人。」
我沒再回家,隻是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和一筆錢後,帶著行李一個人坐上了離家的火車。
母親中間聯系過我幾次,她質問我為何悄無聲息地離開,我敷衍著告訴她我著急去大城市打工賺學費。
除了每個月寄回家的一筆錢外,母親沒再得到我的任何消息。
因為前兩世我的生命都結束在 2000 年,我並不知道之後的社會會如何發展,我選了最穩妥的師範學校。
這裡的學生大多都穩重、傳統。唯有我的一位舍友,說著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性格跳脫,眼光長遠。
李元荷,她的名字好聽,人也熱情大方,是家裡的獨女,父母也都是小有成就的商人。
隻可惜她自小身體不好,會吃飯就開始吃藥,平日裡走幾步都要喘。
我為了跑腿費自告奮勇地替她排憂解難,久而久之,我倆竟然成了後世定義的「閨蜜」。
「可惜我當時膽子小,來學了師範,我的身體可不適合做老師。」
我與她關系最好,她總纏著我談天說地。
她說我是「拼命三娘」,剛上學,便要連軸轉一般地去打工、去賺錢,每日又省吃儉用,隻靠食堂裡最便宜的炒白菜下飯。
「錦安!」
大三某日,她忽然拉著我出了宿舍,帶我去了附近的網吧,一臉神秘兮兮地告訴我:
「你一定要做我的合伙人…你知道,網購嗎?」
那個日後讓人們離不開的網購平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互聯網上,李元荷這個商人世家出身的,有著極其敏銳的嗅覺,拉著我一定要吃這口「螃蟹」。
她帶著我,將這次已經極其順遂的重生之路,推上了新的高潮。
10.
李元荷有腦子,有眼光,我有一身的牛勁能替她闖蕩。
我並沒有按照原來的計劃成為一名老師,而是陪著李元荷一頭扎進了互聯網時代崛起的風口上。
從網購平臺到短視頻直播帶貨,我們合伙了近二十年。
此時的我,已經成了李元荷公司裡的元老級股東,即便靠著股份我也能賺得盆滿缽滿。
多年不曾聯系的母親打聽到了我的近況,這些年隨著我的收入漸漲,她得到的錢也越來越多。
「小娣……」
電話裡,母親的聲音十分陌生,她有些拘謹地跟我說:
「小娣,你弟弟要結婚了。」
彼時,我已經四十出頭,單身。
有一個前幾年去試管生下的女兒,我並未通知母親。
「…我現在叫錦安,這個名字,就不要再提。弟弟要結婚了嗎,真是恭喜啊,我會包一份大紅包給她的。」
母親聽到這裡,急了,她提高了音量:
「不,小…錦安啊,媽給你打電話是想求你個事兒。」
「你弟弟自小時候出了事兒後,一直沒能治好病,娶媳婦實在是困難。」
「現在這個媳婦有了身孕,人家硬是要五十萬彩禮……還要城裡的房子。」
我站在高層的窗前,看著樓下的霓虹燈一言未發。
「你這些年有出息了,不能不管你弟弟吧。你小時候答應媽的,要給弟弟治病的。」
「媽,這些年我給你的錢夠你和趙智豪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甚至說攢出個十萬二十萬的彩禮不是問題。」
「吸血,也要有個度吧。」
電話裡是良久的沉默,沉默到我以為電話掛斷了,正要檢查時,母親的哭吼從聽筒裡傳出:
「你怎麼這麼冷情冷血!趙娣,你就隻有智豪這一個弟弟,你怎麼能不管他。」
「智豪上了盲校,也學了手語,我告訴你,他什麼都和我講了!」
「你個狠心腸的,沒良心的白眼狼!」
「那是你親爸爸,那是你親弟弟,你你你——」
好日子過得太久了,那段久遠的回憶湧上我的心頭,沒有恐懼、沒有悔恨。
竟然是淡淡的暢意。
「你要是不拿三百萬回來,我和智豪就去報警,我們去網上曝光,你這樣的白眼狼還被當成什麼勵志人物,惡心!」
心裡有些堵,可我早該知道的。或許母親一開始就不算喜歡我,趙智豪永遠排在我身前。
「趙智豪為了錢還真是什麼瞎話都說得出來。」
「我沒做過的事情,我會告你們誹謗。」
「你們如果這麼做了,從今以後,一分錢都不會再有了。」
說完,我掛了電話。
11.
趙智豪和母親真是說到做到,報警、曝光一氣呵成。
可他們不知道,這二十年來,我與李元荷幹的就是互聯網。
沒人比我更知道網絡上的輿論如何起來,如何壓下,如何引導,如何平息。
母親不知道的是那天我錄了音。
「快三十年前,這個趙錦安也才十三歲吧,十三歲的小女孩砍死一個常年家暴他的大男人?太魔幻了。」
「我也是那個村子的,我可聽說狗,趙錦安小時候沒少被打,她媽好幾次差點被打死,這家人不好評價。」
「女兒一個人打拼,供養老媽和殘廢弟弟二十多年,現在要人家掏三百萬?還造謠。別吸血了,太喪盡天良。」
「就算是趙錦安殺的,這都過去三十年了,追訴期才二十年。」
「她弟弟那時候才六七歲吧,小孩可能分不清自己的想象和記憶,這證詞感覺不可信,他們也沒證據。」
「他爹骨灰都該變成化肥了,去哪兒找證據啊哈哈哈。」
……
網絡的輿論並沒有按照他們期待的那樣「討伐我」。
不僅支持我的越來越多,甚至有人開始翻找他倆的具體信息,羅織罪名進行討伐。
那對兒母子很快就支持不住了,母親又一次找到了我。
她千裡迢迢坐著火車來到我的城市,問了路,找了許久才在公司樓下堵到我。
她想撒潑,卻不想我們公司保鏢素質不錯,一拉一拖,就把她請到了休息室。
「趙娣,趙娣你不能這麼心狠,你弟弟是獨苗,那孩子是你唯一的血親啊!」
雖然聽上去十分寒酸,但不得不說,這幾個月下來我胖了,力量也充盈了。
「而自」我讓人扶她起來,淡然道:「怕不是誠心的,不然媽媽你不會放心來的。」
「我警告過你們,別把最後的臉面撕碎,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親情可言呢?」
「我從此不會出一分錢,可惜法律規定我需要赡養您,我會按照最低額度給你赡養費的,至於是全部補貼給趙智豪也好,還是你自己花也好,與我無關。」
母親瞪著眼睛看著我,蒼老的皺紋開始扭曲。
她各種好壞賴話說盡,要我幫趙智豪,要我拿錢,要我在網上澄清。
可我咬定了主意,死不松口。
她又像當年一樣,暴起, 發怒,像一匹母狼一樣衝過來要殺了我。
「你個黑心肝的, 就是你殺了你爹!你怎麼不把我一起殺了!為啥要我作孽在這世上活著!」
我沒有還手,等著保安來拉人, 隨後向身邊人吩咐:「報警,這兒有人尋釁滋事。」
母親還在哭, 她不停質問我為何不殺了她。
「我不會殺人的, 媽媽。」我笑著回答, 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離開這吵鬧的地方。
十八歲之前,我勸自己需要人養著, 不要敵視母親,不要殺了她, 把弟弟留下免得她瘋掉。
十八歲之後我勸自己不要欠人情,要還了那五年的債務, 要保留一絲人性……
父親與母親不同,殺了趙興義時,我是暢快的,即便我知道日後會難過, 我知道一旦暴露我的人生會被毀。
可我依舊痛快,即便在三十年後也是如此。
母親、母親啊!人總是更容易對母親產生依戀, 產生貪婪的欲望, 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時的我無法接受母親在我懷裡冷卻的樣子, 似乎我與人間的聯系的臍帶都斷掉了。
可如今, 母親來親手幫我完成這場精神層面上的「弑母」。
「安排個車帶她去酒店, 找人陪她吃吃玩玩, 算我給她點體面。」
安排好後,我離開了公司,與家裡月嫂說了一聲, 去了自己的另一套小公寓裡躲清靜。
母親的後續我並不關心, 直到有人告訴我,母親病了。
趙智豪的精子質量有問題,那個孩子生下來後是殘疾兒,為他留下血脈的女人跑了, 老趙家的脆弱大金孫砸在了手裡。
趙智豪接受不了我安然無恙, 他卻一生慘淡,他發了瘋, 進了精神病院。
殘疾兒的醫藥費像無底洞,母親差點要買了房子,終究是狠下心來, 放棄了治療, 把這個大金孫埋在了一片小樹林裡。
趙智豪得到消息後, 隔著門窗啊啊地叫了一下午,不停用手語控訴母親是殺人犯,和我一樣。
自那之後, 母親沒再去看過她, 她躲在自己的小臥室裡,或哭或笑,或喜或悲, 或撥打著多年前我留下的電話號碼,絮絮叨叨地跟我講她多後悔。
而我,我正帶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在夏威夷看篝火晚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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