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重生後我手刃親人
- 3856字
- 2025-03-04 17:26:58
我被打斷腿關進柴房裡時,他趴在窗戶上對我做鬼臉:
「死母狗!臭母豬!你不是學習好嗎?不是人人都誇你嗎?略略略,我一定告訴我姐夫打死你個爛貨!」
此時,趙智豪也趴在窗戶上不停啪嗒著玻璃,肥厚的小臉被擠壓得像個鬼。
我站在院子裡,笑眯眯看著他,嘴角幾乎要翹到耳後,用口型一遍遍說著:
「去死吧!」
4.
「智豪她娘啊,你家著火了!」
去和嬸子掰扯工錢的母親被人叫著回了家,滔天的火光與濃煙宣布著家裡的慘狀。
我這三個月收集的木柴在火焰中付之一炬,破破舊舊的正房隨時有倒塌的風險。
我抓了幾把土抹在臉上,裝模作樣地用桶子在水泵口接水往裡面潑。
濃煙燻哭了我,落下的淚完善了我的演出。
「爹和弟弟還在裡面!爹和弟弟還在裡面啊!」
我撕心裂肺地大喊,不少來幫忙的村裡人看到火勢都望而卻步。
母親站在院裡腿一軟,坐在了地上號啕大哭。
我跟著人群跑來跑去,看似很忙實則什麼也沒做。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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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屋子裡煙濃的已經不成樣子,火燒木頭的噼啪聲很響,但那一道沙啞如石粒一般的哭嚎格外清晰。
趙智豪還沒死!
坐在地上拍腿號啕的母親像是被針扎了的貓,猛地蹿了起來,不顧一切地往火裡衝。有人叫喊著為她潑水,有人出謀劃策叫她打碎玻璃救孩子。
……
「快點拿水來,給智豪擦擦臉!」
母親抱著黑炭鬼一般的趙智豪衝到安全的地方,她身上還有被玻璃碎片劃破的血痕。
「智豪!快醒醒!你要是沒了媽這後半輩子可怎麼活啊!」
母親的哀號混著火聲,顯得那麼絕望又無助。
轟隆——
因烈火焚燒,正房倒塌的時機恰到好處。
好消息,趙興義他死透了。
「咳咳咳!」趙智豪在一群人七手八腳的降溫搶救下,總算是吊回了一口氣,他張大了嘴巴嗚啊嗚啊說著什麼,手上下亂揮,還不小心打到了母親的臉。
「弟弟醒了!弟弟醒了!」我故意提高音量喊著,好似是為趙智豪的幸存慶幸,眼神卻死死盯著他。
「啊啊啊!」他歇斯底裡地叫喊。
他衝著我的方向不斷揮舞著手臂,叫喊聲越來越大,像瀕死的魚一般瘋狂迸發了全身最大的力氣,朝我撲來。
「媽媽,弟弟是怎麼,是不是被嚇壞了!」我立刻衝過去,臉上的黑灰被虛假的眼淚衝出幾條白痕,一把將趙智豪抱在懷裡,死死勒住手臂。
他在我懷裡又打又踢,恨不得殺了我,嗚啊嗚啊地亂叫全是控訴。
他在無聲地大喊:「趙娣是殺人犯,趙娣是縱火犯,你們快殺了這個賤女人!」
可是我的好弟弟啊,你被煙嗆啞了嗓子,你被火燻瞎了眼睛,你什麼也做不到。
我哭喊:
「姐姐這裡有糖,智豪你別怕,你不能出事兒嗚嗚嗚,沒了你我和媽媽就活不了了嗚嗚嗚——!」
我哭得那麼真情實感,圍觀的人裡有人不忍心地移開了眼睛。
唯有趙智豪渾身顫抖,絕望地吼叫著,胡亂中用指甲抓花了我的臉。
5.
真是舒爽得不得了!
我站在這個承載了我三世噩夢的小院裡,看著已經變成廢墟的屋子。
這個年代、我們這小村落,普法意識很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甚至沒人報警。
那天火滅之後,終於有人想起來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趴在地上,渾身發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爹讓我去叫媽媽回家,他說這麼久不回來,媽是不要我們了!」
「我剛走到大石墩那裡,就聞到了煙味兒,一回頭就發現家裡燒了起來。」
「爹晚上喝了酒,怎麼喊都不出聲,小弟在屋子裡,也沒跑出來。」
「我一直在潑水、可是火怎麼也滅不了,嗚嗚嗚嗚,爹啊!嗚嗚嗚!」
沒人會覺得一個性格懦弱的十三歲小女孩會用斧子砍死親爹,會想要將弟弟活活燒死。
所有人都信了我的話,包括母親。
他們把這一切歸結為命不好,趙興義那破碎的肢體被撿起了幾塊兒,勉強算個入土為安。
簡單的葬禮甚至沒有流水席,落葬後,趙興義就這麼悄無聲息消失了。
母親變得恍惚,呆呆地看著屋子與廢墟,喃喃地念叨著:「我做錯了什麼啊。」
我抱著母親落淚的頭顱,啞著嗓子說:
「媽,您別怕,還有我和智豪呢……」
趙智豪?那晚太亂,夜裡山路難行,趙智豪沒能及時就醫。
第二天村裡的大叔開著拖拉機帶他去縣城的醫院已經為時已晚,他徹底變成了一個瞎子、一個啞巴,還有多處燒傷,算是毀了容。
如此也好,一個不會說話,又看不見的瘋子,才不會把那晚的事情說出來。
村裡幾戶與我們沾親帶故的親戚,幫我和媽媽收拾了家裡的偏屋,我們三個有了落腳的地方。
母親忙著跑縣醫院去照顧趙智豪,而我則獨自一人留守在小院裡。
我買著慘,繼續賴在周嬸家做假花,能白嫖點吃的,還有工錢拿。
現在是寒假,我要攢些錢出來以供我之後上學的開支花銷。
「劉滿這日子怎麼過啊,一個女人,帶著倆拖油瓶。」
「趙娣還好些,這小姑娘幹活勤快,上學也認真,她家趙智豪這輩子是廢了。」
「聽說劉滿是被她家裡人賣到老趙家的,靠娘家是沒指望咯。」
「到頭來還要指望平日裡看不上的趙娣,可憐的喲。」
下工後,我拿著日結計件的工資跑回家,進小商店買了幾根洋蠟,村裡人的絮叨全部傳進了我的耳朵裡。
偏房裡空蕩蕩的,母親還在醫院裡看護趙智豪。
我去籃子裡摸出兩顆白水煮土豆往嘴裡塞,翻出書包——我應該感謝趙興義不許我在家裡學習,我的書包放在臥室他便要大發雷霆,因此這破布縫制的袋子隻能丟在沒有被火焰侵蝕的偏房裡。
直到天色黑下來,我點了兩大根洋蠟,明亮的光暈撫摸著我的臉頰,我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明顯。
書本上的事跡清楚極了,我哪兒過過如此富裕的生活!
第二世我在廣播裡聽到了靠著學習逃離山溝子的女生,第三世我軟磨硬泡以「女生學歷高,將來彩禮多,可以更好幫弟弟蓋房子娶媳婦。」為借口求趙興義讓我上學。
我從沒體驗過十八歲之後的人生,但現在,我可以努力學習,按照我原本的計劃,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這山外!
「趙娣。」
「趙娣!」
「誰讓你點這麼多洋蠟的!你知不知道家裡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兒!不知道節約用錢呢!」
門被猛地推開,神色憔悴的母親看到那兩團燭火,眼中的怒意也就此點燃。
6.
我熟練地將書本收到背包裡,一把甩到身後。
母親來推搡我,抓我的衣領,幾次要來薅我的頭發,可在此時此刻,她的力氣竟然小到連我的身形都推不動。
「媽,我今天賺錢了,賺了五塊!」
我掐住她毆打我的手,讓她被迫冷靜。
原來她這麼矮,比十三歲的我就高了那麼幾釐米。
「我會賺錢,我會讀書,媽媽你知道嗎!村長爺爺說劉家村有一戶人家出了個女大學生,現在全家人都搬去省城啦!」
「考上大學後能賺好多好多的錢,媽媽!」
「我會賺錢,會養你,會救弟弟…咱們娘仨會過上好日子的。」
我強硬著抱住了媽媽,嘶吼著說出這些安撫她內心的語言。
「趙娣…媽隻有你了。」母親不再試圖毆打我泄憤,而是抱著我無助地哭泣起來。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的牆壁,無數個問題在我腦海裡盤旋。
此時此刻,我應該是最懂她的人,懂她此時的痛苦、絕望、迷茫。
可是媽媽,你不該開心嗎?就像你說要帶著我和弟弟離開時那樣,眼睛亮閃閃的,充滿了希望。
混亂的思緒凝聚在著火那天,她像一匹發瘋的母狼一般衝入了火中,抱出了趙智豪。
這便是母愛,對吧?
可是媽媽啊,如果那天屋子裡的人是我,你還會如此不管不顧衝進去嗎?
第一世你我一起慘死,第二世你笑眯眯地數著錢說智豪的學費有著落,第三世你站在門外一遍遍地告訴我有多少人要出錢娶我回家,生聰明孩子。
……
你不會的。
「媽,我要繼續讀書了。」
我站了很久,久到母親的眼淚流幹了,我推開她,神色漠然地坐回書桌前,將方才被她扇滅的洋蠟重新點燃。
我在桌前將支教老師們布置的作業一筆一畫地完成,母親借著我的燭火,在我身後一針針縫補著什麼——她在做針線活補貼家用。
這樣溫馨的畫面是隻存在於我夢中的場景,可此時此刻,燭光暖黃色的光暈明明那麼溫暖,我卻渾身發冷。
7.
母親是個很頑強的人,死了無用的丈夫,廢了年幼的兒子後,她很快振作了起來。
趙智豪從醫院裡被接了出來,失去了視力和語言能力後他不能正常上學,隻好日日悶在屋子裡發呆。
她去應聘了縫纫工人,廠主人還不錯,知道家裡慘狀後,允許母親早些回家。
而我,每天要走幾公裡的山路去附近唯一一所初中上學。
我的事情不是秘密,有幾個男生趁下課跑到我面前對我做鬼臉:「趙娣是個死了爹的。」
「嘻嘻。」
我笑眯眯的,笑得無比真誠,恨不得握住他的手說:「謝謝你的提醒。」
那些準備看我臉紅落淚的男生們都傻了眼,互相對視著,神情古怪地說:
「趙娣瘋了。」
來這邊支教的周老師是一位心細的,她也是我的班主任,得知我家的情況後,她趁午休時間把我帶去辦公室。
她塞給我一顆豬油糖:
「趙同學,你有什麼困難一定要及時向老師反映,老師會盡力幫助你的。」
豬油糖,一種油膩膩的糖果,多年後再吃到時我會覺得這東西油膩又惡心,但此刻,它像我得到的珍珠寶石一般珍貴。
「周老師。」
我嘴裡含著糖果,享受著油脂帶來的高熱量,這段時間以來的幸福讓我有些得意忘形。
「我想要一個新名字,周老師你認識那麼多字,你來幫我取個名字好嗎?」
正打算安慰我什麼的周老師愣住了,她漂亮的眼睛一遍遍掃視我的臉,似乎被震驚到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整理了一下秀發,點頭道:
「好,老師會幫你好好想的。」
頓了一頓,她頗有深意地告訴我:「趙同學,你不要……太難過。」
到此刻,我下意識把手伸到臉頰邊,我才知道我這個剛死了爹的女兒笑得太開心了。
這不對、這不好……我反復警告自己,這是引人注意,這是自己給自己挖坑。
我發揮出了畢生的演技,自那天之後,我每日學著趙智豪的樣子,待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有人來笑話我,我就嘆氣,抹眼角,好不可憐。
其餘時間我就一頭扎在課本裡,一頁頁的紙張被我翻來覆去的琢磨,某天下午,我收到了周老師單獨給我的小紙條。
上面寫著:
「趙錦安,前程似錦,順遂平安。」
8.
我曾經讀完過高中,並且取得過不錯的成績。
重來一次,我上手的還算快。
沒了前世那麼多幹擾因素,能夠投入學業中的時間越來越多。
我看起來就像個因為早年喪父,悲傷過度,突然發憤圖強的勵志少女一般,我的名字被不少人的家長傳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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