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窮困潦倒之際，表姐和舅媽一起到我們家來找我。

「歲歲，你把門打開，我知道你在裡面，今天這事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不然我就去警察局告你詐騙。」

我笑了。

「當初表姐賺錢的時候，怎麼不說把利息全給我呢？怎麼如今賠錢了，倒來找我？

「願賭服輸懂不懂？」

見我隻在屋裡回懟，卻不開門。

舅媽立馬砰砰砰敲響周圍鄰居的大門。

「老嫂子們，你們幫忙評評理，這個死妮子，哄騙我家媛媛六百萬，這是我們家一輩子的積蓄了哇。」

周圍鄰居一頭霧水，剛打開門就看到舅媽唱念俱佳在哭喊。

我們對門向來和我媽媽關系不錯，就問她。

「你大半夜在這吵吵什麼呢？歲歲那孩子最是乖巧，怎麼可能騙你們錢？」

舅媽立馬哭天抹淚，表姐也紅著眼，把我撺掇她買股票的事情抖落了出來。

這波跌盤，虧本的不僅表姐一個人，樓上大叔嗤笑出聲：「你這人怪搞笑的，誰跟你說，炒股就穩賺不賠了？

「就算她跟你說，你就信啊？她要真這麼牛，她還住這兒？別墅豪車不輕輕松松？

「麻煩你動動腦子好不好？你這樣沒腦子的人，到哪也落不了好。」

表姐臉漲紅：「不管怎麼說，這一切都是歲歲的錯。如果不是她說有錢，我也不至於被套牢。如今我爸爸被抓進去了，我們家房子存款都沒了，這一切都怪歲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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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鄰居都被她煩得不行：「二半夜你們不睡覺，我們明天還要上班呢，鬧什麼鬧，炒股就是賭徒心理，想賺錢就要有賠本的準備。

「怎麼前陣子大把大把撈錢的時候，不見你來鬧？認賭服輸吧！」

對門鄰居更是直接打電話給物業保安：「我們交物業費給你們，就讓你們二半夜把人放進來擾民的嗎？」

大家七嘴八舌懟了起來，表姐和舅媽，最後不得不灰溜溜從我們小區離開。

鄰居還在群裡艾特物業管家，做好門禁，別隨便誰都放進來。

7

等人都散去，媽媽哆嗦著唇問我：「歲歲，你跟我說實話，你表姐是不是得罪你了？」

我打哈哈：「沒有，我就是看不慣他們。」

媽媽卻不信：「你現在做的這一切，都不是簡單的看不慣，你遇到什麼為難的事，你一定要跟媽媽說，媽媽永遠站在你這邊的啊。」

我想起在冷庫裡，媽媽發現出不去後，把身上最後一個外套讓給我，然後還把我摟在懷裡取暖的畫面。

忍不住撲進媽媽的懷裡：「媽，我說什麼你都信嗎？」

媽媽沉重地點了點頭。

那天晚上，我一邊哭一邊說，從被表姐騙去工廠，到表姐說車間不許帶手機，再到最後的被凍死。

還有死後靈魂不散，看到表姐和舅舅一家做的齷齪事。

「媽，你知道嗎？他們賣完我們的屍體，還以親人的身份，合理繼承了我們家的所有遺產。」

媽媽的淚水一滴又一滴打在我身上：「你怎麼早不說？媽媽還總是給你幫倒忙。」

我沒想到媽媽這麼容易就相信了我。

我小聲嘀咕：「我看您之前對舅舅家那麼好，我怕您不信我。」

媽媽隻溫柔撫摸我的頭發：「哼，那也看跟誰比，傷害我的女兒，就是我的敵人。

「你做得很好，你舅媽一家最愛財，現在所有財產都賠光了，你舅舅也因為挪用貨款被抓進去了，房子也沒了，想想就覺得暢快。

「但這還不夠。」

要不說姜還是老的辣呢。

媽媽沉思半晌：「斬草要除根。你現在把她們仇恨值挑撥出來了，卻還讓她們在外面蹦跶。

「她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咱們還要過日子的啊。」

媽媽一分析，我也有些後怕：「您說得對，萬一她們再去我公司鬧，或者說在網上故意挑撥，咱們有嘴說不清。」

媽媽拿個本子，在上面寫寫畫畫半晌，最後拿給我看。

「咱們就按照這個流程，一次性把他們全部按死。」

我仔細捋捋，要不說媽媽是做會計的呢，算起賬來，門清。

8

第二日我就給表姐打電話了。

當然，電話剛打過去就被表姐拒接了。

我直接給她發短信。

【表姐，我知道這隻股票讓你賠了不少錢，我這邊賬戶也一樣沒有錢啊。

【但我男友說，現在正是抄底的時候，隻要我們大量買進，廣撒網，總會逆風翻盤的。】

發完消息以後，我就和媽媽一起出門吃大餐去了。

果不其然，過了五個小時，表姐給我打來電話。

「你說的抄底是真的？」

「嗯，我男友把房子賣了，全部都低價買進了，他說隻要撐過這個月，我們就會翻本。」

表姐聲音很遲疑：「可是，最近跟著你男友炒股，來來回回倒騰，我虧了近六百萬，我現在哪兒還有錢入場。」

我沉吟：「那沒辦法了，唉，我還想著帶你一起翻盤的。不過早退市也是好的。我等下個月翻倍賺回來，也不會再碰股市了。」

其實但凡懂股票的人都知道，我說的話漏洞百出，一點專業知識都不懂，但我表姐已經陷入這種經濟刺激中。

就像賭博一樣，開始嘗過甜頭後，哪怕輸光了，她還想再次翻盤，贏了還想再贏，輸了還想翻盤。

沒有自制力的人，很難從股市全身而退。

在我三言兩語的忽悠下，表姐沉默半晌，最後留下一句：「我最後相信你一次。」

就掛斷了電話。

媽媽在旁邊給我豎起大拇指：「你現在忽悠人，眼都不眨了。」

一時我也分不清，媽媽是誇我還是損我。

9

當晚，表姐說籌到錢了，想要來我家。

我跟她說因為她擾民，現在小區管控太嚴，就帶她去小區樓下的咖啡館了。

表姐也沒心情選什麼咖啡，隨意點了一杯後，就追問我現在要怎麼弄。

我把今天提前做功課，覺得一定漲不起來的股票都跟她推薦了一波。

表姐眼底都是瘋狂：「歲歲，你一定不要騙我，我把我爸的車都賣了，還欠了高利貸。」

我裝作嚇到了。

「姐，不然你還是別炒股了，哪能借高利貸啊，那個是好招惹的嗎？」

表姐擺擺手：「這不重要，隻要我這個月翻盤，一切都好說。」

說著，表姐握住我的手：「歲歲，你不會騙我吧？我爸媽當年那麼幫助你們，你沒忘吧？」

我點頭。

我當然沒忘，借著我爸出事，敲詐老板三十萬，最後倒打一耙，說老板不願意認作工傷，都是他們跑前跑後才拿到賠償錢。

重生回來，我特意去打聽了，我爸爸那種情況下，我們家本可以拿到一百二十萬的賠償。

但舅舅一摻和，我們才拿了八十萬。

但這話我不會再說，說出來表姐就不會上我的當了。

我試探著問表姐：「你這次準備了多少錢？」

表姐掰著指頭算了起來。

「我爸爸車隊的車賣了一百三十萬，我媽媽的黃金首飾啥的，湊了十萬，還有我借高利貸六十萬，一共二百萬。這是我能湊齊的所有錢了。」

我暗自思忖，嗯，這次入場，舅媽一家大概率是翻不了身了。

於是慫恿表姐按照我提供的名單，一個個買進。

接下來的日子，我就天天看著死水一般的股市，默默祈禱表姐再也翻不了身。

表姐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

聲音從最開始的亢奮，到後面的忐忑和死氣沉沉。

「歲歲，你問問你男友，怎麼這幾隻都跟死了一樣，到底哪個能起來？」

我心底腹誹，一個都起不來，你就等著高利貸收債的去找你吧。

但表面我還要穩住她，一日拖過一日。

誰知事與願違，我隨口說的幾隻股票，有一隻還真就漲起來了。

我眼睜睜看著表姐那隻股票從股底到股峰，氣得牙齦咬碎，卻還是阻止不了表姐的好運氣。

好生氣，本想算計她的，誰知直接給她翻了倍。

水靈靈從二百萬賺到了六百萬。

表姐再給我打電話，語氣立馬變了。

「歲歲，你可真是我的財神爺啊，幸虧有你，我可算翻本了。」

我想了想，繼續慫恿表姐加倉。

「我男友說了，這波還會大漲，可惜咱們手頭都沒有現金了，不然咱們還能賺得更多。」

表姐越發神採飛揚：「是啊，要是能再來一筆錢就好了。」

我仿若不經意提起：「我記得舅媽是黃金店的經理？」

表姐直接掛斷了我的電話，半晌也沒搭理我。

10

第二日，表姐直接加倉三十萬。

並且她運氣確實很好，當天股票持續上漲。

我都怕她直接抽身跑路了。

誰知第二日，表姐繼續加倉六十萬。

這大概是連鎖金店所有的流水了吧。

在我的無限祈禱下，當天股票斷崖式下跌。

表姐填進去的錢，還有股票上漲之前的本金，直接腰斬。

本來她還可以拿一部分出來，損失沒那麼嚴重。

但這次她直接紅了眼，也不再咨詢我們了。

自己對著表盤各種分析折騰。

沒過幾日，賬上最後的錢，也隻剩下三十萬了。

舅媽挪用金店流水的事情被發現，老板直接報了警。

因挪用金額巨大，舅媽下半輩子都要在裡面踩縫纫機了。

舅舅的判決也下來了，和舅媽差不多，等二人出來的時候，估計頭發都白光了。

兩次操作，把父母都作進去了，表姐在探望時，撕心裂肺跟舅媽保證，一定會逆風翻盤。

舅媽拼命拍打透明玻璃，用口型跟媽媽求情：「姐，你跟孩子說，踏實過日子，別再折騰，不然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媽媽笑著對口型回復：「弟妹，孩子正是愛折騰的年紀。咱們要放手給孩子去闖蕩，怎麼能拘束孩子呢？」

舅媽眼眶都紅了，看著媽媽的表情仿佛要吃人。

我搶過表姐手中的話筒，看著舅媽一字一句說：「舅媽，當初您和舅舅幫助我們料理爸爸的後事，我和媽媽一直都很感激。如今你們出不來，我們肯定也會好好照顧表姐的，您在裡面就放心吧。」

說罷，不等舅媽回話，我就直接把話筒塞給了表姐。

眼看著舅媽滿臉焦急卻無能為力，而表姐仿若一個叉燒，拼命跟舅媽保證，一定會逆風翻盤。

錢從哪裡失去的，她會從哪裡討回來。

我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從裡面出來，我和媽媽愉快地吃了一頓大餐，在飯桌上談起舅媽，媽媽喝了一口酒：「估計你舅媽好幾夜都睡不著咯。」

笑著笑著媽媽又哭了：「你姥爺重男輕女啊，當年你舅舅那樣欺負我們孤兒寡女。你姥爺跟我說是你舅舅幫忙，我們才拿到那八十萬。要不是你前陣子告訴我，我至今還被蒙在鼓裡。」

我小心擦去媽媽臉上的淚水：「我也是重生回來，覺得按照舅舅舅媽的尿性，不可能無怨無悔幫助我們，所以才特意去打探。」

媽媽用湿巾仔細擦拭臉，頂著紅腫的眼泡，一字一句跟我說：「還有媛媛，他們一家人，就要齊齊整整的。」

我點頭，媽媽和我想一起去了。

既然表姐想翻身，我必須利用這個機會，把她打入地獄。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