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萬分感謝，曾經悄悄給王老師紅包，她也原封不動退給了我。

可是這樣好的一個老師，上輩子卻近乎被我連累了一生——

王老師的母親生病，正巧掛在了趙啟名下，在醫院裡，王老師本意隻是想提提我的名字，讓趙啟能有點印象，多點關心，每個求醫心切的家屬都會如此。

可我的名字不會讓趙啟有所顧忌，反而讓王老師成了可以理所應當犧牲的對象。

王老師母親的手術碰上了當時市裡最大的連環車禍，預定的手術時間被趙啟拍板延期，事後，王老師母親恢復得並不理想，需要長期吃藥照顧。

沒有辦法，因為高昂的醫藥費，王老師辭職，去了教輔機構，偏偏沒多久又趕上雙減，再次沒了工作。

我曾在路上碰到她，明明才三十左右的老師，臉上已經全是風霜。

看見我，她還關心寧寧的情況。

後來我才知道，當時同病房一起入院的病人裡，隻有王老師家被推遲了。

如今看著欲言又止的王老師，我主動開了口：「趙啟的醫術確實很好。」

王老師稍稍放松，我繼續道：「但是您一定一定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們母女，甚至，您最好連您任職的學校也不要提。」

趙啟是知道寧寧的學校的。

王老師很是不解，但依舊答應下來。

在醫院傳來柳瑩瑩病危的消息沒多久後，王老師也給我打來電話，聽到王老師母親順利手術，術後五天就可以下床行走時，我重重松了口氣。

學校裡能留下王老師這般好老師，對萬萬千千的學生是最好的事。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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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啟不同意離婚，我執著地一日日去辦公室給他送『溫暖』。

顯然的，我在醫院名聲更臭了，但沒關系，他拖著不離，我超爽。

柳瑩瑩第二次病危，險些沒醒得來，一邊是他病人的安危，一邊是我在醫院對他的宏偉戰績和柳桑的溫柔小意。

趙啟終於同意了離婚。

民政局前，趙啟似乎還想著能挽回這段婚姻，望著站在角落的柳桑母女，對我道：「柳桑真的很不容易，孤身一個人拉扯女兒長大......」

「是啊，我這不是把你送去名正言順地照顧她倆嗎？」

他幽幽道：「你就這麼想跟我離婚？」

我翻翻白眼：「趙啟，相信我，離婚已經是你最好的下場了。」

趙啟拿著協議：「其他的我同意，但我要女兒撫養權。」

「你太忙了，寧寧跟你得不到很好的照顧。」

我想過趙啟會跟我爭財產，沒料到他會在乎這個都沒抱過幾回的孩子，我幾乎笑出聲：「是嗎？你就不忙了？」

趙啟推推眼鏡：「我媽可以照顧。」

我恨不得再給他一巴掌：「趙啟，你媽弄丟孩子的尋人啟事還在公安局呢！」

正在這時，柳桑也出現了，她看過這份協議，知道我帶走女兒而且不要房產她是極為滿意的，她咳嗽了兩聲：「啟哥，女兒還是跟著媽媽好，我是過來人......」

趙啟還是不同意，柳桑體貼道：「我知道你心裡掛念女兒，離婚了也是可以見的，我會給寧寧準備很多禮物的。」

跟柳桑的溫柔比起來，我這段日子對著趙啟簡直就是兇神惡煞，趙啟很快被撫平，他憤憤籤下名字：「你別後悔！」

離婚證下來的很快，趙啟看著牽著我手默不作聲的女兒：「寧寧，你有這麼個冷血的媽媽，小心她以後出一點事就不要你了，你還是跟著爸爸吧。」

寧寧和趙啟相處的日子其實很少，小女孩對她爸爸的厭惡大部分是因為心疼我，我知道，所以看見趙啟賣慘時，我冷冷看著，他想表達父愛，也要看別人肯不肯。

果然，柳瑩瑩虛弱的聲音：「趙叔叔......」

柳桑摟著她：「還叫什麼叔叔，快叫爸爸。」

柳瑩瑩眼淚簌簌落下：「我終於也有爸爸了。」

她邊說邊是劇烈的咳嗽，趙啟急忙站起身:「快，去醫院。」

柳桑安撫著柳瑩瑩的後背，猶豫道:「我們先去領證吧。」

我在旁邊出聲:「她看起來真昏過去了。」

幾人慌忙衝去醫院。

上輩子柳瑩瑩早就做手術了，這輩子，她們兩人為了拿下趙啟，生生拖了一個月，也不知道她有多痛多難受。

但這一切都跟我沒關系，我一把抱起寧寧，親親她的小臉蛋：「叫你不要來，被你爸爸傷心了吧。」

寧寧卻笑了笑：「媽媽，我要勇敢，不是我不來，爸爸就會愛我的。」

18.

嶄新的離婚證簡直就是幸運符，沒過幾天，領導的升職通知就來了，我帶著寧寧和林姨直接搬去了早就看好的學區房。

有上輩子的經驗，這回工作我做得得心應手，五個月後，領導直接給我發了雙倍獎金：「還有上次你拜託我買的藥，我託人給你要到了。」

寧寧的全部診療計劃我都了解，上輩子我就想要這個藥，卻苦於沒錢沒關系。

醫院裡，我期待看著夏醫生：「它對寧寧是不是有用。」

夏醫生拿著藥：「這藥很貴，如果是沒有經濟實力的人我肯定不會推薦。」

我笑：「那就是對寧寧有用了。」

夏醫生點頭：「有這個，趙寧會好得更快。」

我咂摸著趙寧這個名字。

夏醫生唰唰改起了方案：「有這藥，連續七天推送，明天就住院準備吧。」

「趙寧的病越早手術，未來後遺症越少。」

我看著趙醫生把藥交給護士入庫，欲言又止。

夏醫生忽然開口：「放心。」

我下班時，還沒走到病房，就聽到裡面傳來了爭執聲。

趙啟：「這是我女兒的藥，我憑什麼不能用。」

旁邊有人還殷勤討好道：「趙醫生，我們拿走了你女兒不會怪你吧。」

「沒事，你就拿去用，她還有呢。」

平時大家都嫌冷淡的聲音在我耳朵裡悅耳極了：「我要對我的患者負責。」

「我再說一次，趙醫生，這藥你別想拿走。」

19.

趙啟被年輕醫生這般對待，面子很是掛不住，他對著女兒：「寧寧，你知道的，爸爸最喜歡什麼樣的小孩。」

「小朋友最重要的就是一顆善良的心。」

趙啟疾言厲色，不知道在我來之前他已經說過多少傷害寧寧的話，我正要推門，卻聽寧寧清晰道：「可是媽媽說，孝順才是最重要的。」

趙啟連忙點頭：「當然，她說的沒錯，所以你要聽爸爸——」

寧寧打斷道：「媽媽讓我把健康放在第一，我生病了媽媽心會痛，我不要媽媽心痛。」

「我是這個病房裡吃藥最乖的小孩。」

周圍人都笑盈盈看著她，對著趙啟誇你女兒是好榜樣，其他小孩這幾天在她的帶領下都乖了很多。

趙啟啞口無言。

他不放棄，繼續道：「可是你看其他小朋友多痛苦呀。」

「你怎麼這麼自私，你看看這個弟弟，他都咳了多久了。」

跟著他來的那群人也哭了起來：「我的小迪，都怪爸爸媽媽沒錢！......」

寧寧垂頭：「爸爸，你之前也說瑩瑩可憐，也要我讓。」

「現在爸爸是瑩瑩的爸爸了。」

「爸爸給的我都可以讓，但媽媽給的不行。」

趙啟的話讓這些家屬詫異。

並不是所有病人都像之前那些極品那麼無恥，更多的人，是因為他們從趙啟嘴裡隻能聽到貶低我的話，本來就尊敬醫生的他們對趙啟的話隻會堅信不疑。

沒有對趙啟的光環加持，他們議論道。

「你這個爸爸怎麼回事，你女兒重要還是這個小孩重要啊」

「寧寧之前也住院呢，我就沒看到她爸來過一次。」

「這孩子不會是他私生子吧。」

「長得也不像啊。」

「這世上還有人對外人比對自己孩子好的啊？」

趙啟一噎。

「今天讓大家長見識了，這兒就是一個。」

我走進病房站定在女兒面前，露出一個肯定的笑容。

趙啟當即就想拉著我出去，我不動如山，他沒辦法，小迪父母眼巴巴看著他，他走不掉，惡狠狠道：「你看寧寧被你教成什麼樣子了。」

「這藥你先借給小迪用，大不了我後面給寧寧補上。」

我淡淡道：「你買不到。」

趙啟轉眼又想了法子：「我已經答應小迪爸媽，寧寧不願意讓藥，那就得你想辦法再去買一批給他們。」

或許是沒來得及和柳桑領證，趙啟一副還沒意識到我們已經屬於陌生人的範疇，還想從我這裡索取要錢，去做他的聖父。

我用所有人都聽的到音量道：「趙啟，我們已經離婚了。」

「怎麼，你對別人的錢這麼有佔有欲？」

「我再說一次，藥，不給。」

20

在病房其他人的唏噓聲中，那家人灰溜溜走了，臨走前，晦氣地瞪了眼趙啟。

趙啟也怒不可遏，在他開口說出可能會傷到寧寧的話前，我搶先道：「趙醫生，寧寧這個月的撫養費什麼時候轉賬？」

「你這麼喜歡給別人當爹我也不攔著，但自己女兒也要養的吧。」

趙啟不屑道：「你不是有錢嗎？」

我誇張道：「怎麼，媽媽有錢，你這個爸爸就連一點義務也不盡了？」

趙啟的撫養費隻給了兩個月就斷了，頭一個月我沒吱聲，剩下幾個月依舊如此。

我知道，沒我的管制，趙啟肯定是又把所有工資花出去資助別人了。

「錢拿不出來，幹脆就去改姓吧。」

柳桑有一點我很欣賞，就是她的女兒跟著她姓，我得好好借鑑。

寧寧一直跟著趙啟姓，這家伙就總以為寧寧是他可以隨便處置的小玩意兒。

「趙啟，你答應改姓，我就不問你要這幾個月欠下的撫養費了。」

他面色漲紅：「那不是全醫院都知道了。」

他最看重面子，女兒不跟著他姓，對他來講是種羞辱。

我面無表情：「那就打錢。」

「不然我就好好給你宣揚一下。」

「醫德高尚的趙醫生，連自己女兒的撫養費都給不起，不知道能讓多少人對你幻滅啊。」

趙啟恨恨盯著我，我適時給他臺階：「但隻要你同意改姓，不僅之前的撫養費不用補，以後的撫養費也不用給。」

「你的錢都可以拿去隨自己花用，誰也不會說你什麼的。」

趙啟有些心動，我遞出早就準備好的文件：「籤下這份協議書，你不養寧寧，寧寧以後也不用養你。」

趙啟急著展現正義，我和他做主，改姓這事兒當下就能辦成，要是讓王琳霞知道了，少不得鬧一通。

我現在隻想用最快的速度擺脫趙啟一家子。

趙啟終究還是答應了。

21.

寧寧手術後回了學校，我還是擔心她的身體，林姨想了法子，她讓寧寧隔天帶一次飯，吃一天食堂，既讓腸胃適應，又不失營養。

林姨笑：「我每次都做的多，現在小孩都不缺吃喝，可是在家裡，蝦和雞翅不算什麼，但在學校那就是寶貝。」

寧寧不常和同學相處，正好借這個和同學拉近關系。

我抱住林姨：「林姨，你跟我一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