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五年，我一邊照顧宋良辰，一邊做編劇，也算出了幾個大爆劇。

甚至宋家賣掉公司最苦的時候，是用我掙的錢在貼補家用和支付醫藥費。

隻是不想被人認出，我一直用的筆名，也從沒接受過採訪。

不一會兒，徐真真就發來了微信。

是一張照片。

她趴在宋良辰的背上，用一種極為親密的姿勢，給他和她的自拍。

照片中的宋良辰，看似在生氣，眸中卻是無可奈何的寵溺。

「你輸了。」她說。

不一會兒，她又發了一段話。

「我說害怕，所以他今晚不會回去了，嘻嘻。」

我抬手，回了三個字。

「恭喜你。」

同時，給徐真真發過去了基金會的賬號。

9

「真想好了？」凌晨五點的飛機場，白沁趕來送我，「五年了，最難的時候你都沒走，現在宋良辰好不容易好了，你走不是剛好便宜了某些人？」

我搖頭，「宋家資助我五年，我陪宋良辰五年，如今他已經全好了，也做出了選擇，我已經還清了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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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她抱了抱我，聲音哽咽，「以後的日子，為自己而活吧。」

「嗯。」

司雨以後，都要為自己而活了。

起飛前，我給宋良辰發了分手短信。

4 個小時後，飛機落地西北的一座城市。

我轉了火車，又坐了大巴，終於到達了那個山村。

「學姐！」基金會的同事熱情地接過我的行李，「學姐太厲害了，有了學姐的 300 萬和新到的這 500 萬，我們的學校終於可以建起來了。」

「學姐從哪裡拉來的這筆捐款？」

我想了想：「算是一個熱心的有錢人吧。」

「真好啊，祝她好人一生平安。」

我不喜歡徐真真，但她主動上趕著給基金會做貢獻，當然也沒有不收的理由不是？

當然，給那個賬號打錢時，她還諷刺了我幾句。

「這個時候還要玩清高？還基金會？你可確認好賬號，我錢打了這個賬號，你再讓我給你個人轉，可就不能夠了。」

我懶得和她廢話，「那賭約要不作廢吧。」

結果下一秒，捐款就入賬了。

似乎生怕我下一秒就反悔。

第二天傍晚，我終於收到了宋良辰關於分手的回復。

隻有一句話。

「今晚吃什麼？」

我看著這句話，覺得好好笑。

其實過去五年，我們偶爾也有吵架的時候。

每次我生氣離開，都因為擔心他，沒有撐過一天便自己回去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實我每次假裝離家出走，都沒走出過那個別墅小區。

隻要他出來，並不用很遠，就可以把我哄回去。

但他沒有出來過，從來都沒有。

就像這樣一條「今晚吃什麼」的信息，都沒有。

而這一次，我沒有理他。

兩個小時後，電話打了過來。

「你在哪兒？」

應該是回家發現真的沒飯。

「宋良辰，我們分手了。」

「司雨，你能不能別像個小孩子一樣？」他有些煩躁，「我昨天都沒有睡好，今天白天公司又一堆破事，你就不能別鬧了嗎？

「昨晚我去見她，不是經過你同意的嗎？現在你又來搞什麼分手的戲碼？有意思嗎？

「我頭都快疼死了，真的沒有空哄你。」

許是察覺到自己語氣重了，他又放軟聲音：「不鬧了，行嗎？我和徐真真又沒什麼，宋太太的位置是你的，你還不放心什麼呢？」

「宋良辰，你知道嗎？其實我從來沒想要宋太太的位置。」我輕聲。

「我知道自己並不是最適合這個位子的人，也理解你的放不下。

「所以從我們開始時，我就告訴自己要放低期望，留在宋家，我隻是為了報恩。

「我的生日你記不住，你去找別的女人，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可能確實會有一點遺憾，但並沒有太過傷心。

「當初留在宋家是我自願的，我不會挾恩圖報，也不會因為過去的五年，就要坐宋太太的位置。「離開，我也是深思熟慮過的。」

「你在說什麼啊？什麼挾恩圖報……」

「我的意思是，」我笑笑，「宋良辰，以後的日子，你和我，都自由了。」

10

掛斷電話後，我將宋良辰拉入了黑名單。

倒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再將時間浪費在分手這件事上。

之後的日子，我們開始正式籌備女校建立。

山中的生活很苦，缺水缺電，但好在我從小就習慣了。

這個地區有很多貧困女孩，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繼續上學。

我曾得到過別人的幫助，而現在，我希望能幫助別人。

「聽說學姐當年拿到過 x 大的全獎 offer，怎麼就沒去呢？」這天一起吃盒飯時，基金會的兼職員工，同校的學弟陸琛問我。

「當時有些自己感覺必須要做的事，不過我已經在重新申請了。」

這幾年，我一直沒有斷了了解學術最前沿的動態，出國的申請材料，也在最近重新準備了。

「真的嗎？」陸琛聽了開心道，「我也拿到了那邊的 offer，等這邊學校建好，我們又可以在那邊見面了！」

「司雨，有人找你，在門口。」有人過來道，「是個大帥哥。」

我走出去，居然是宋良辰。

11

宋良辰是一個人來的。

他的高定襯衫大約是沾染了路上拖拉機揚起的薄土，顯得灰土土的。

不知為何，就有點可憐且……搞笑。

他看到我，蹙起眉頭，「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大約想的到吧，」我在他身旁坐下，「這裡交通是挺不方便的，要喝水嗎？」

「司雨！」他猛地拉住了我。

「你到底是怎麼了？你怎麼能見到我還這麼平靜？！還喝水？我千裡迢迢過來，是來喝水的嗎？！「

「你知道你拉黑我了嗎？你知道你已經一個月沒有回家了嗎？你還記得你自己在電話裡和我說了什麼嗎？你還記得我是你未婚夫嗎？！」

「記得。」我點頭，「我拉黑你，是因為覺得話已經說清楚了，一月沒回去是因為我們已經分手了，電話裡說的每句話我也都記得，至於最後一個，我們既然分手了，訂婚當然也就作罷了。

「我給你倒水，是因為看你嘴唇挺幹的，這裡風大幹燥，你要是不想喝，我也可以不倒。」

他愣愣地看著我。

「你真是長本事了。」他壓著怒氣，「行，就當你想分手是真的，起碼要給我個理由吧。

「是因為我忘了你的生日，因為我那晚去幫了徐真真？就因為這？」

「是，但也不全是。」我平靜道，「這些不過是表象罷了，忘了生日以後可以記得，和前女友牽扯不清以後可以斷了關系，又不是不能改。」

「那你倒是說到底是為什麼啊？！」

「宋良辰，你還記得，徐真真接風宴上，你說過，我就像一隻趕走趕不走的狗嗎？」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我，我那天喝多了……」

「你說的其實並沒有什麼錯，那晚回去後，我仔細想了想我們的關系，我突然發現，和你天長地久什麼的，我好像並沒有那麼期待。」

他呆滯在原地。

「我總感覺，這五年對於我，更像是在報恩。我們訂婚了，可我卻並沒有被愛的感覺。

「我總在想，愛情是什麼呢？愛人又是什麼呢？我其實並不知道，但我總覺得，不應該是我所體會到的這樣。

「因為過去的恩情，我們開始便是不平等的，我沒辦法要求你慣著我，縱著我，包容我的脾氣，甚至是低頭來哄我，可我內心裡，卻忍不住對這樣的戀愛關系，充滿向往。」

「如果你想要的是這些，你可以和我說啊，你不和我說，我又怎麼知道你想要呢？！」他似是不明白。

我低頭，苦笑一聲，「那多，不知好歹。

「況且，我也不是個會乞求愛的人，我一直在等，等也許哪一次你會先低頭，會哄哄我，但沒等來，也就那樣了。

「可能因為，我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愛你吧。」

「你說什麼？」他愣愣道，「你……不愛我？」

我默了下，點頭，「對，我對你好，大約隻是想報恩。」

「隻是……報恩？」

12

宋良辰的臉一下變得慘白。

「呵……報恩……」他的手突然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每天晚上你和我耳鬢廝磨，你他媽管這叫報恩？

「那意思是，誰是你恩人，你都能這麼報恩是嗎？是嗎司雨，為了報恩，洗衣做飯上床你什麼都能幹？是嗎？」

「你他媽哄誰呢？！」

「你這麼說，多少有點冒犯了。」我輕聲。

就像是鐵拳打在棉花上，我的回答，讓他更生氣了。

「行，報恩是吧？報恩？」他怒極反笑，「行，你報完了，以後，宋家的門，你想都別想進。」

說罷，他甩上門，走了。

這是一場挺不愉快的談話。

起碼宋良辰不夠愉快。

但有一點，他確實說對了。

我嘆氣一聲。

怎麼可能……隻是報恩？

在絕望時驚豔且拯救過我的人，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呢？

愛過，確實愛過。

但如今也僅是愛過而已了。

糾結一個已經沒有的愛，又有什麼意義？

沒過幾天，我便聽白沁說，宋良辰從我這裡回去後，開始和徐真真出雙入對。

徐真真也得瑟地發了朋友圈，有宋良辰的朋友給她點贊。

我覺得大家都在向前走就挺好的，和白沁說他們的消息我已經不關心了。

一晃時間就過去了兩個月。

「學姐，這是我從鎮上買回來的特色肉餅，還熱乎著呢。」這天，陸琛從鎮上回來，就興衝衝地來找我。

「陸琛，有我們的沒有啊？隻給阿雨買啊？」另一個女同事故意逗他。

大男孩一下就紅了臉。

「下次，下次給大家都帶……」

「我們可不做貪吃的電燈泡！」幾個人嘻嘻哈哈，小跑著離開了。

陸琛摸了摸腦袋，坐在了我旁邊。

「學姐……」

「阿琛，你知道，我剛分手沒多久吧？」拿著熱乎乎的餅，我輕聲道。

「我知道，你肯定需要時間走出來，我隻是想對你好，不需要你必須對我有什麼回應。」

他突然可憐巴巴，「不會隻是做姐姐的暖心小狗狗，都要被拒絕吧？」

「不要拒絕嘛，好不好？」

唉，算了。

再抬頭，對方一臉得逞的表情。

「答應了就不能反悔了啊。」他笑著打開手機，卻突然愣住。

「學姐。」他猶豫地將手機伸到我面前，「這個男的，是你那個前男友嗎？」

13

手機直播視頻裡，宋良辰正在主持宋氏的新品發布會。

有記者站起來提問。

「宋總，聽說您最近換了未婚妻人選，是不是宋徐兩家準備聯姻呢？聯姻後對兩家企業發展有什麼新的規劃嗎？」

誰知宋良辰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誰說，我換了未婚妻？

「我和徐小姐，隻是從小到大就認識的朋友，她剛剛回國，兩家合作多年，我帶她熟悉下國內市場環境，僅此而已。」

「可是，大家都傳聞你已經和前未婚妻分手了，前未婚妻聽說也已經離開本市了。」

宋良辰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我的未婚妻，隻是和我吵架了，出去散心，」他抬頭，對著鏡頭，「我們相伴五年，感情很深，還請大家不要過度揣測，以訛傳訛，過不久，她就會回來的。」

我將手機關了，還給陸琛。

「你們……」他欲言又止。

「我們已經分手了，這大概，隻是他公關的說辭吧。」我淡聲。

當天晚上，白沁也給我打了電話。

「阿雨，我怎麼覺得，宋良辰最近，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上次從你那裡回來後，他高調地到處帶著徐真真，大家都以為他們要破鏡重圓了，估計連徐真真自己都是這樣認為的。

「可現在想想，好像是刻意這樣做的，就像是，想引起誰的注意，或者讓誰吃醋……

「今天發布會，又說出這樣的話。」

「別多想了，上次我倆都當面說清楚了，」我輕聲，「當年徐真真離開，他那麼需要她，也沒有挽留，我了解他在男女關系裡有多自傲。」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發現手機有兩個陌生的未接來電。

「學姐，最近雨季，怕引發山洪，剛村長和我們說沒事最近不要出門。」陸琛在門口道。

我答了聲好，手機又響了。

又是那個陌生號碼。

我接起。

「你好。」

一片安靜。

「喂？」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