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已經做好了離婚的準備，隻是眼下，我還不能發作，隻得再忍耐幾天。

為了「安胎」，我特意請假在家休息。

姑姐不得不解決我每天的三頓飯。

但她真是又笨又懶，燒得肉是糊的，煮的飯是夾生的。

這種飯我是嘗一口就吐。

這倒不是裝的，我本來就孕吐嚴重，再被這些黑暗料理一刺激，胃裡就開始翻江倒海。

每次吐完我就摸著肚子說話：「寶寶，你也太可憐了，連可口的飯菜都吃不上。

「媽媽這幾天都瘦了，寶寶你是不是也沒長肉啊！」

急得姑姐團團轉，讓賀銘勝趕緊給我點外賣。

可外賣隻要一送到，姑姐自己就先饞得受不了，馬上拿著碗過來。

「哎呀呀，點這麼多，你吃得了嗎？真是浪費！我來幫你吃點！」

不管我同不同意，姑姐就會把她嗦過的筷子伸進我的飯菜裡，連翻騰帶往自己嘴裡送。

幾次下來，搞得我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而賀銘勝要麼裝作看不見，要麼尬笑著：「你看看，姐跟你多親。」

我隻好甩出一本《孕期食譜》。

「總吃外賣沒營養，照食譜給我做飯吃吧，要是再吃不好，這孩子我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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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我這麼說，姑姐緊張地瞪大了眼睛：「胡說什麼呢，你動我兒子一下試試！」

雖然嘴上在恐嚇我，但下午姑姐就頂著大太陽去買菜了。

我翻著這本食譜，專挑難做的菜點，姑姐每天忙得團團轉，還不敢松懈，生怕我一不高興，把孩子拿掉。

賀銘勝看得出我在故意折騰他姐。

「甜甜，差不多得了，別用孩子拿捏我姐，畢竟以後她要替你養孩子的，她才是你的恩人！」

我冷笑著聽他在這兒顛倒黑白，隻要他說得越多，我就越是折騰他們一家，誰都別想安生。

12

我的房子，終於收拾好了。

最近我一直在為離婚做準備，沒有貿然提出來，是怕打草驚蛇。

我也很清楚，我爸媽固然會向著我，但觀念老舊的他們，總是勸和不勸分，肯定想讓我將就著跟賀銘勝在一起。

再加上我爸的身體狀況，我也不好一直待在娘家給他們添堵。

都說女人結婚以後就沒有家了，就是許多女性婚後的真實處境。

萬幸的是，婚前在爸媽的支持下，我買了一套七十平米的小兩室。

結婚以後，我就把這套房子租出去了。

決定離婚後，我就聯系了租客，跟他說明情況，補償了租金，他也答應我在一個月內把房子騰出來。

現在，房子終於收拾好了，我又有了落腳的地方。

於是，在姑姐又一次把肉燒煳的時候，我一言不發，直接拉出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

這些天的折騰，姑姐的忍耐也到了極限，她見我要走，立馬衝我嚷嚷起來。

「你幹嘛？你又給誰耍大小姐脾氣呢！

「你以為我弟今天不在，就沒人能管著你了是不是！」

這豪橫的口氣，才是她的本性。

我見她拉著行李箱不松手，便冷笑一聲走到了餐桌前。

看著桌上那一盆黑乎乎的土豆牛肉，我就來氣。

我端起盆，朝著客廳的背景牆潑了上去。

反正也不打算回來了，造他娘的！

「於甜，你幹嘛！」姑姐眼看著這些湯湯水水上了牆，發出一聲怪叫。

她衝過來想攔著我，卻被地上的肉湯滑倒，摔得龇牙咧嘴，半天起不來。

我看著一團糟的牆面，心裡頓時舒服多了。

不等姑姐爬起來，我便趕緊拉著行李箱走了。

他娘的，跟這一家人攪和在一起，哪有不瘋的。

我搬回了自己的房子。

這裡打掃得窗明幾淨，雖然小點，但也夠我住了。

我打電話給我媽，簡明扼要地說清楚這段時間的事，告訴他們不要擔心，也不要幹涉我的決定。

我媽除了唉聲嘆氣、咒罵賀家，也再別無話說。

13

我媽擔心我，坐了兩小時的車跑來照顧我。

看到我媽，我忍不住撲進他們懷裡大哭起來。

卻不想這時賀銘勝跟他媽找上門來了。

「甜甜，別小孩子氣了，跟我回家吧。」賀銘勝低三下四地說。

「這兒才是我家，我哪兒都不去。」我淡淡地拒絕。

「哎呀，甜甜你胡說什麼呢，你一走家裡都空落落的，我們都可想你了。」婆婆的嘴跟抹了蜜一樣甜。

「甜甜都因為營養不良暈過去了，你們根本不關心她，少在這兒假惺惺地演戲給我看。」

我媽知道我要徹底跟賀家翻臉了，一點兒也沒慣著，繼續說：「你兒子跟女兒才是一家人，關起門來好過日子。我們甜甜，就是個外人，在你們賀家，沒有容身之地的。

「臭不要臉的，你們還要把孩子搶走！還打算讓賀銘佳躺著當保姆，甜甜給她開工資，真是一家子奇葩！」

「哎呀，就為這點事兒啊，那我讓銘佳別再來就是了，何必興師動眾，讓親家你們操心呢。」

婆婆轉頭拍拍賀銘勝的手，假惺惺地說：「說到底，還是爸媽沒本事，給你買的房子小了，才容不下這麼多人。等把甜甜接回去了，你就幫她把這兒的房子賣了，換套大房子住。」

這都要離婚了，還算計著我的婚前財產呢，婆婆的算盤珠子都快崩我臉上了。

「別做夢了，我要跟賀銘勝離婚。」此刻我十分冷靜。

婆婆一聽我要離婚，立馬惱了：「你肚子裡懷的是我女兒的孩子，你想往哪兒跑！

「要離婚也得先把孩子給我留下！

「你也知道孩子在我的肚子裡？有本事你這會兒就把他抱回家去。」我淡定地說。

「我不同意離婚！」賀銘勝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看我堅決要離婚，賀銘勝撲通就給我媽跪下了，任憑婆婆怎麼拽他，都不起來。

「媽，這都是我的錯啊，是我沒有照顧甜甜，讓你們操心了。

「我姐姐，也是個苦命人，我心疼她，才由著她胡說的，甜甜肚子裡的，是我們賀家的孩子，怎麼會送給別人呢？你和甜甜，千萬別往心裡去！」

我們心裡介意的事，賀銘勝都清楚得很，見糊弄不過去了，他才攤開來說。

我見他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心裡更氣了。

「你不同意有個屁用！你這輩子都活不明白了，別人媽寶男，你是姐寶男，你就該一輩子單身，跟著你姐過！」

我把憋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賀銘勝依舊固執地說：「我們是一家人啊，你怎麼就容不下我姐呢！」

我氣得渾身發顫：「我的家，就是容不下她，你是要跟你姐過日子的，趕緊離婚。」

見我毫不留情面，賀銘勝也翻臉了：「姐隻有一個，老婆還能再找，要是真離婚了，你可別後悔！」

賀銘勝竟然覺得我會後悔？我後悔離婚離晚了！

我媽把他們往門外推去：「這都脫離苦海了，有什麼好後悔的！」

關上門，我媽抱著我哭了起來：「媽支持你離婚，這一家人都不是好東西！」

我哭著抹抹眼淚，開始找律師幫我打離婚官司。

當晚，我爸也知道了這些事，我們全家人統一戰線，都支持我趕緊離婚。

隻是，我肚子裡的孩子成了問題。

14

我爸媽也很珍惜我肚子裡的孩子，勸了我好久，讓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他們會幫我帶。

我一直都很喜歡小孩，眼下唯一的顧慮就是，孩子身上有著賀家的基因，以後會不會也這麼奇葩？

生吧，我擔心他會遺傳賀家的劣質基因；不生吧，他又是我的骨肉。

糾結之下，我還是按時來做了產檢。

可醫生用彩超很仔細地看了後，嚴肅地告訴我：「子宮裡找不到孕囊。」

「這是什麼意思？孩子難道不存在嗎？」

醫生安撫我的情緒：「先不要著急，做了其他檢查再說。」

檢查結果出來後，醫生告訴我：「孩子已經不在了。」

「我不懂，好端端的，孩子怎麼會不見了呢？」

醫生很有耐心，仔細地給我解釋：「這種情況通常是生化妊娠，是受精卵並未成功著床在子宮，妊娠自然終止的情況，多發生在孕五周內。生化妊娠主要與胚胎本身質量不好，或者受精卵染色體和基因異常有關……」

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在我還在糾結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時，他自己選擇了悄悄離開。

我失落地回到家，躺在床上默默哭了起來。

這畢竟是我的孩子，就這麼失去他，說不難受是假的。

迷迷糊糊地我睡著了，睡夢中有個扎著哪吒頭的小女孩，在我腳邊蹦蹦跳跳。

她仰著肉嘟嘟的小臉說：「媽媽，我去荷塘裡採蓮蓬，很快就會回來的！」

隻這一瞬間，我便醒來了。

或許, 這個孩子以後真的會再回來吧，我安慰自己。

眼下沒有了孩子, 打起離婚官司就能更直接了。

15

賀家不願意接受孩子已經流產了。

「不可能, 好端端的孩子怎麼會沒了？

「肯定是你把孩子打掉了, 你可真是心如蛇蠍, 你這個毒婦！」

賀銘佳情緒激動, 把我堵在法院門口大罵。

我冷笑著說：「聽清楚了，是你們賀家的基因有問題, 難怪你多年不孕、我肚子裡的孩子會流產，你們姐弟倆根本生不出健康的孩子來！」

流產後我又找過醫生, 當得知醫生懷疑男方基因有問題時, 我心裡便明白了幾分。

這次開庭, 我提前僱了幾個人，就等在法院門外。

當我和賀家人吵起來的時候, 他們立馬裝成圍觀群眾上來拍視頻。

「你們姐弟倆都沒有生育能力, 還要隱瞞疾病騙婚，真是太可惡了。」

賀銘勝急著辯解：「於甜, 你別胡說, 我的基因沒問題！」

「好啊, 那你去醫院檢查, 證明你的基因沒問題, 證明你自己沒有騙婚！」

賀銘勝猶豫起來，他不敢去醫院做基因檢測。

而這一幕，都被我僱的人拍下來發到了網上。

很快, 賀家就成了當地名人，大家都知道了賀家姐弟倆基因有問題的事。

不僅出門被指指點點, 就連他們的親戚也冒出來看笑話了。

賀家四口，出門都抬不起頭來, 也再沒臉繼續跟我糾纏了。

韓家人也刷到了網上的視頻, 於是快馬加鞭，威逼利誘，逼著姑姐籤了離婚協議。

16

但我走後沒多久，大姑姐賀銘佳就開門進來了。

「有婚」拿到離婚證的那天，我覺得陽光格外燦爛, 空氣格外清新。

很遺憾, 生活不是爽文, 這段婚姻以失敗收場時, 我身心俱疲。

我隻想趕快結束這一切，遠離賀家。

能順利離婚就不錯了，打擊報復更是談不上, 我沒有跟爛人糾纏的成本。

離婚後我問自己, 還相信婚姻嗎？

答案是「不」。

女性終究是婚姻中的弱勢，一旦錯信他人, 即使最後能抽身, 不死也要脫層皮。

尤其是現在，婚姻的門好進難出，我不想再以身犯險。

婚姻不是人生的全部。

有工作，有自我, 有家人，我相信未來，我能過得很好。